第12章 他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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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平這麽一吼,寧辭完全懵住了。
裴燼輕描淡寫,“沒幹什麽。”
他向來都是做了就是做了,不會否認,葉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片刻後,又自己反應過來,緩緩看向寧辭:“你,你剛剛說什麽?”
“裴燼幫你什麽?!”
這倆昨天晚上,在一起?
葉平感覺呼吸不暢了。
從葉平的話語中,寧辭已經知道他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一時懊悔自己為什麽這麽沖動過來,鼓足的勇氣也全都潰散了,葉平問他話,他只能站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走也不能走。
“怎麽不說話?剛剛不是要說嗎?”見他一直不說話,葉平有點忍不了。
寧辭低着頭抓着衣擺咬住唇肉,肩膀突然被壓住。
裴燼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他身邊的,朝葉平笑了一下:“不是說過了嗎?”
他手搭在寧辭肩膀上,保護的意思很明顯,葉平看得直皺眉。
裴燼什麽性子他很清楚,而寧辭,雖然才認識沒幾天,但膽子小做事唯唯諾諾,要真被逼迫了,估計也沒法反抗。他上次的提醒,估計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葉平忍着想把人從寧辭身邊拉開的沖動:“說過什麽?”
“我幫了他忙啊。”裴燼沒個正經,還拍了拍寧辭的肩膀。
寧辭下意識縮了一下,裴燼就把手給放下來了,寧辭還聞到了他身上一點點的煙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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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燼這麽一說,還有點不讓葉平繼續問的意思,葉平清楚他脾氣,忍了忍,不再繼續追問,繼而道:“行了,你先走吧,別待在我這裏妨礙別人,等事情出了結果我再找你。”
他找裴燼問完事情,裴燼就待在這兒不走了,說什麽沒地方去,辦公室裏還有空調無線,把辦公室當成休息室了,可把葉平給氣的。
這回裴燼倒是沒有要繼續留下來的意思,淡淡應了一聲,正要出去。
葉平卻把也想要出去的寧辭給喊住了,“你留下來,我正好有話要說。”
“你知道兩個月後學校有校慶嗎?”葉平沒再追問剛才的事情,直接開門見山。
寧辭松了口氣,猶豫着點頭,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麽。
葉平:“我看你的那個檔案上,有學過古典舞?”
葉平最近也是為了這件事愁死了,往年的校慶都不怎麽隆重,學生的重點都在學習上,每個班就出一個節目稍微敷衍一下就行,今年五十周年大慶,學校要大辦,非得搞出點名堂來,連高三生都不給放過,非要出正常節目。
葉平閑得沒事翻了下大家的資料,才發現寧辭學過跳舞。
但葉平沒想到他就這麽一問,寧裴臉色變得有些慘白,躲閃着回他:“學、學過。”
像是不太願意提。
“但是,但是我很久沒跳了。”寧辭沒想到寧岚會在自己的檔案上把這個都寫上去,他确實已經有幾年沒有跳過。
寧岚以前是開舞蹈培訓班的,那時候她會拉着寧辭一起去上課。
但是現在讓他去跳,尤其是在那麽多人面前跳舞,寧辭覺得自己根本沒辦法做到。
“我就問你一下,你好好考慮,我們班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葉平的話給了寧辭一點壓力,但直接拒絕的話他又說不出口,他很想跟葉平說自己做不到在那麽多人面前表演,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進去,只能含糊着:“我,我知道了……”
葉平越發覺得他這态度有點奇怪,擰着眉繼續道:“還有一件事,我上次也跟你提過了。”
“什麽?”
“裴燼要是讓你做什麽你不想做的事情,你可以來找老師。”
寧辭愣了下。
出辦公室的時候,寧辭心不在焉,一方面是沒想到葉平會說這種話,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方面是在糾結,關于葉平提的校慶的事情。
剛走到樓梯口,面前突然橫了一條手臂。
寧辭吓了一跳,一擡頭。
裴燼靠在牆邊,懶洋洋地問他:“剛剛來幹什麽?”
明顯就是故意問的,他剛剛都阻止葉平問了,分明就是知道是什麽事情。
寧辭抿緊唇不願意開口。
“怎麽不說話?”裴燼站在臺階上,比寧辭矮了一點,仰着頭看他。
寧辭張了張嘴,剛想說我要回去上課了,就突然被他拉了下手臂,直接下了兩個臺階,差點撲倒在裴燼身上,吓得小臉更慘白了,滿眼驚恐。
裴燼扶着他的腰讓他站穩了沒摔下去,居高臨下地欣賞着他的表情,沒等寧辭反應過來,他就扯着寧辭讓他站到了自己的正下方,正好把寧辭擋住。
“要上課了來不及了!”
“幫我拿掉幾本啊!”
“……”
裴燼身後正好不知道哪個班的學生抱着作業奔過去,等人走了,裴燼垂着眼:“還不說話?”
“看來昨晚應該讓你待在那裏,被人罵,被人欺負,省得你今天見到我,連話都不舍得說。”
裴燼聲音很低,聽得寧辭直直往後退,但後面是臺階,退一步就頭暈目眩,只能緊緊貼着牆盡量離他遠一點,咬着唇,嗫喏:“……謝謝。”
也太沒脾氣了點。
“所以,你剛剛來幹什麽?”裴燼笑了:“是以為我打人被罰了?來替我解釋?”
“怕我怕成這樣,卻還要來替我解釋?不是應該看見我就躲得遠遠的?怎麽還主動送上門來呢?”
确、确實應該這樣。
寧辭心理認同他的話,懊悔得不行,面上卻不顯,只看得出慌亂,聽見上課鈴聲,連聲道:“我,我要回去上課了。”
裴燼卻不願意放他走,寧辭想往邊上走,他就跟着、堵着,寧辭又不敢往他身上撞,只能一直被他堵在這兒。
“這麽怕我……卻還要幫我說話。”裴燼不僅攔他,還咄咄逼人:“還挺矛盾。”裴燼笑了聲:“看在你這麽聽話的份上……”
聽話?
裴燼又、又是從哪裏看出來自己聽話?
寧辭咬住唇肉。
“葉平找我,是因為有人自殘,嗯,你應該認識,昨天遇到過。”
裴燼語氣很淡,寧辭卻慢慢睜大了眼。
“怎麽了?這麽驚訝?別人的命,和你有關系嗎?”裴燼特別冷漠地笑了。
按照道理,葉平找他,那這事兒肯定和他有關,但他語氣過于事不關己,寧辭不能理解,越發覺得他可怕,下一秒下巴被捏住,差點吓得往後退踩空臺階。
裴燼力氣很大,捏着他下巴尖,“自己都管不過來,還管別人呢?”
“你這行為。”微妙的停頓,“叫什麽?”
下巴很快紅了一片,很疼,寧辭驚懼得說不出話來,只想擺脫,但又隐隐覺得裴燼在警告自己別管他的事情,裴燼卻彎下腰來,猝不及防對上眼神,裴燼離他越來越近,讓他都沒法正常呼吸。
裴燼的視線下瞥,寧辭的心快速跳動起來,一時間急了眼,喊了一聲:“裴、裴燼。”
嗯,語氣稍微硬了點。
裴燼以為他終于要朝着自己伸爪了。
眼睛也确實有點紅,嘴唇也被他自己咬得很紅,像被欺負過一樣,裴燼堪堪停住,低頭看着。
恰好上課鈴聲打響,跟找到救命稻草一樣,寧辭雙手緊緊攥着,“我、我要回去上課,裴燼。”
他鼓足勇氣:“我、我不喜歡你,我很、很怕你,我就想、安靜地畢業。”
“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不要再和我說話了?”
拒絕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不知道多少遍,但說出來卻要花光所有力氣。
他還欠着裴燼人情沒有還,可突然就不想還了,他不知道那個男生到底和裴燼怎麽回事兒,但是涉及人命,寧辭什麽都怕,尤其怕死,想好好活着。
一鼓作氣說完,趁着裴燼還沒反應過來,寧辭掙脫開束縛,跑了。
還真的伸爪。
裴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輕輕笑了,但胃裏又是一陣反胃。
寧辭沒想到,沒到中午,事情就傳開了。
說是隔壁班有個男生昨天晚上自殘,家長大半夜找到學校要一個說法,不知道是誰最先把這事兒聯系到裴燼身上去的,說葉平大清早找裴燼肯定不止是裴燼打人了那麽簡單,葉平平時都不管裴燼這種事兒,就算他想管都管不了,又說裴燼這種人什麽都幹得出來,那個男生之前不還四處招搖和裴燼談戀愛……
聽着他們議論的話,寧辭攥緊了手中的筆,忍不住有些發抖。
他、他應該再說重一點……
正胡亂想着,原本熱鬧的教室突然就安靜下來。
“裴哥!這裏!”陳放他們一直在後排補覺,教室裏那麽吵都睡得着,結果裴燼一來,陳放就醒了,跟沒事人一樣招呼着。
班裏讨論的人那麽多,他們确實聽見了,但沒人在意。
裴燼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事情,他們作為朋友,心知肚明就行,裴燼也不在意別人什麽看法。
裴燼往後看了眼,卻是在陳放位置上坐下來了。
陳放忍不住問:“裴哥,你要換位置嗎?”
路讓被他吵醒,拉了他一下:“閉嘴。”
那不是擺明着嗎,陳放座位就在寧辭身後,也就陳放又瞎又傻逼。
裴燼沒搭理他,寧辭卻感覺後背涼了,忍不住坐得更貼緊了桌面一點,就差把椅子當成擺設了。
裴燼看笑了。
“下周月考,我們班有的同學開學考試考得真的一塌糊塗。”這節課是葉平的數學課,一進來,葉平就看見坐到了寧辭後面的裴燼,眼皮跳了跳,“裴燼,陳放!回你們自己座位!”
陳放剛要嚷嚷這裏睡覺更舒服,裴燼就先他一步:“老師,我快瞎了,看不見黑板。”
不知道怎麽做到一點近視都沒有還能說出這種話來的。
葉平被氣得厲害,偏偏裴燼還當着他的面敲了敲寧辭的椅背:“同學,你可不可以不要坐這麽直?我看不見黑板了。”
寧辭脊背繃直了。
裴燼怎麽、怎麽一句話都沒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