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有異|議嗎?
綱吉垂眸仔細考慮着裏包恩的說法,結合那些讓人心灰的數據表和今年的營銷目标,他也覺得裏包恩所說的有值得一試的必要。
“而一旦你點頭了,那麽這同時就變成了你的責任。為自己所認同的事情而努力,這也是一個成功者該有的氣度。”
石化地目送說出這些話的家夥潇灑的轉身,綱吉看到他在門前停住,略微側回頭,“好好享受成為目光焦點的感覺吧。”
然後利落地離開了辦公室。
會議沒有比綱吉想象中要順利,在某種程度上來說。
裏包恩沒有做任何的自我介紹就相當自然地坐在了會議桌的尾端,這個位置能和正位上的綱吉遙遙對視。不知是不是他那種眼簾半眯就可以顯出來的無視他人的神态,周圍的人縱然都對這位陌生的家夥或多或少地投去了打量的目光,但沒有一個人上前搭話。
綱吉望着衆人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但除了正一還算溫和之外大家冷淡的表情讓他的這個動作很難。他只好也擺出公事公辦的态度,照本宣科地按照流程走下去。
在提到修改推廣方案時,負責廣告投放的二課提出了一些異議。二課的課長田中将賀仍堅持保守的廣告投入法,綱吉硬着頭皮向一言不發的裏包恩投去詢問的眼神,而對方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我不會說話’的意思。
“我認為,這樣做的不僅對培養潛在客戶有所幫助。對我們其他的低端産品也是有助益的。”逐字逐句地表達裏包恩當初引起他思考的意見,綱吉盡力忽視下屬不贊同的視線。
也許對方案本身的懷疑還不是大部分,畢竟這種手法也并不算太罕見。對澤田綱吉這個人所産生的不滿,才是主要的原因。
“這是副部長你自己的意見是嗎?”田中的粗眉毛嚴重地糾結在一起,“我和我的屬下會照這樣去做的。”
盡管是應承下來的話語,也在強硬的語氣裏充滿了質疑和挑釁,似乎在說,若是結果不理想,那全是你的責任。
綱吉咬了咬下唇內側的嫩肉,些微的疼痛刺激得他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些,“那就麻煩你了。接下來是五課,戶外廣告的投放地點我希望能夠再準确一點。”
如果換做尤尼來說的東西,被自己說出來,得到的反應就截然不同。綱吉在會議裏有很強烈的這種感覺。整場會議開下來,他能感到精神上的疲倦。
這場會議持續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比預期的多了十分鐘。在以效率為準則的市場部,這又成了綱吉被衆人懷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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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要命。”
坐回自己的個人辦公室,總算能喘口氣了。裏包恩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他這樣真的能叫助理麽?
綱吉用手揉了揉鼻梁兩側,開始浏覽尤尼之前給他的各個課長的工作報告。一年的份,每一個工作日都有。
他不禁想,幸好自己的那份可以免了。
這個過程并不清淨,秘書小姐不停地遞送文件進來,還有些上門拜訪的其他公司的人。綱吉連中午飯都沒辦法好好吃,暈頭轉向地過了一整天。
臨了下班時間他才再次看到裏包恩,和他的憔悴相比對方顯得十分神清氣爽。投以悻悻然的一瞥,綱吉簽完了名字的最後一劃,把眼前的文件疊放到一邊。
“第一天在這裏辦公,感覺如何?”裏包恩神情自若地從已經壘到一定厚度的文件中抽出了幾件,随即分不清是嘲笑還是贊嘆地吹了聲口哨,“如果你位居上位還要事事親為,想必不用多久便會過勞而死。”
“你不是說過要努力工作的嗎?”捏緊手中的筆,綱吉郁悶了一天的心跟發酵在罐頭底似的,說起話來免不了咬牙切齒。可惜日語中那婉轉的發音加上他本身就過于柔和的發音方式,聽起來實在沒什麽威脅性,“我這是在按照你的話做啊,老!師!”
“我有說過你需要像一頭牛一樣的工作嗎?”不留情面地反問,裏包恩把剛才的幾份文件都扔在綱吉面前,“關于專賣店和商場專櫃的事交給四課就可以了,而媒體廣告我記得是二課負責的吧?還有,”
他頓了頓,手撐着桌沿像要把綱吉遮在他的身影裏一般地往前傾過身體,“今天的會面記錄我剛剛從吉田那裏看過了,沒有必要見面的家夥你也一一見了。怎麽,你是太閑想找人聊天嗎?”
盡管裏包恩的語調不高,甚至尾音說得上是輕柔。但光是那雙細長嚴峻的眼睛都給綱吉造成了快要窒息的壓迫感,他幾乎想要嗚咽了,“抱、抱歉,下次我會注意的。”
“連權利都不懂使用的領導者要如何完成自己的責任?”
居高臨下地看着困窘又煩惱的綱吉,裏包恩眯了眯眼。隔了一會兒,他用手指點點桌面,成功吸引到綱吉的注意力後便側過身,“走吧。”
“幹嘛?”綱吉滿臉茫然。
不知何時被拿出來的車鑰匙在裏包恩食指上轉了幾圈,他慢條斯理地回道,“送你回家。”
TBC
29.懂得享受
黑色的Benz如水滴一樣流暢地加入了主道上的車流中,可惜在這個上下班的高峰時間,它不可避免地被迫停滞在長龍裏。
車內彌漫着新皮革的味道,因為沒有車內香水,顯得就比較清晰,倒并不難聞。不過這和其他嶄新的細節一起說明這車大概才離開車店不久。
空調讓濕度和溫度都保持在一個宜人的水平上,而充分考慮到人體工學的座位也能給人以最舒适的體驗,即使被堵在街上也能與熱浪滾滾嘈雜不堪的外面形成了兩個世界。
但綱吉現在一點都不舒服,原因自然是駕駛座上從出發到現在一言不發的裏包恩。
啊啊啊要說什麽快點說吧給我個痛快好了!
明知道對方對自己的表現不滿意,但卻一副‘你自己給我好好反省反省’的樣子,這讓綱吉焦躁得不得了。幾次想幹脆自己開口檢讨一下算了,卻因為對打破這嚴肅僵局的方法不得要領而放棄。
車在十分鐘裏只移動了十米不到的距離,想來有着優秀加速度的轎車此時也蠻憋屈的。這種好像時間都停止了的焦慮感讓綱吉不安地握上安全帶,又神經質地松手,宛如強迫症地不停重複。
“電話。”
綱吉愣了兩秒才反應裏包恩講話了,傻子一樣反問了一次,“什麽電話?”
裏包恩手放在方向盤上,斜睨了他一眼,“你的電話,吵很久了。”
“啊……啊!”神經緊繃的綱吉被裏包恩提醒才注意到從會議開始就變成震動忘了給改回來的電話正發出嗡嗡嗡的震動聲音。他趕忙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因為看到來電者是誰,接電話的語氣也就随便了許多,“嗯?怎麽打電話來。哦、是不巧遇到堵車了。飯你先吃吧,留一些我回去再熱就好……咦?當然不是地鐵……是同事的車……”
對方似乎對他會坐別人的車回來很感興趣,可在電話裏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麽,只簡單地講了幾句就挂掉了。
“我說。”裏包恩停頓了一下,像遇到什麽很可笑的事似地對着前方勾了勾嘴角,“當個甜心老爸的感覺怎麽樣?”
甜心老爸……這是什麽稱呼?
“你知道骸?”這讓綱吉蠻意外的,他還以為裏包恩對分別之後的自己一無所知。畢竟自己就是這樣,對他的事真是什麽都不知道。
“無論是作為私人助理還是你的教導者,像這樣的情報是必須的吧。我可是專業的。”
不知道裏包恩所說的專業到底是指的哪一個方面,不過就綱吉看來,不管在什麽事上,這個家夥都像是專業的。綱吉想起以前他們都就讀于商科,但理工科的教授們也常常來找裏包恩。
真是不可思議的人。
“密魯菲奧雷的事件在當時的日本鬧得很出名,可我沒想到你居然也在這個事件裏參演了一個小角色。” 裏包恩所說的自然是指的綱吉領養其中受害者的事情,要綱吉自己來說,這也算得上是他平穩安靜的人生中少有的沖動大事了。
裏包恩能開口說話就能讓綱吉覺得不那麽緊張,他接口道,“老實說我也沒想到。雖然我領養了一個小孩,但我對作為‘父親’這一件事到現在都沒什麽實感。”
“實感?你要什麽樣的實感?”
除了澤田家光,綱吉沒對任何人詳細深入地讨論過關于六道骸的事。裏包恩提起時,他也湧上了想說一說的欲望,“唔,比如說,我家那個一直也沒叫過我父親之類的稱呼。不過要真被骸喊爸爸,我自己都會尴尬得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