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
不知道其他領養家庭是怎麽回事，就綱吉看來，領養一個12歲的孩子，是件相當微妙的事。
雖然不可否認六道骸在他的生活中已是一種溫存的親人般的存在，可也許是骸表現出來的自主和獨立性讓他在适應了日常生活後就很少再有什麽去依賴自己，也可能是由于骸和他相差只是10歲這不足以構成兩輩人的年紀，綱吉無法真的把對方當成‘兒子’來對待。
“我看你也不像。話說回來，你能把一個小孩成功養大已經足夠讓我吃驚了。”
這話說得有點欺負人，但綱吉也沒什麽好反駁的。一直都缺少穩重的氣質他自己也知道。而且要是現在他就有了個十多歲的孩子才真的會困擾吧？
裏包恩說完這句話就又沉默了。
綱吉不知道如何再挑起話題，只好盯着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有節奏的輕敲，但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因為等待而産生的煩躁，反倒是像在默哼着什麽小調般的悠然。
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為這種猜測感到訝異的綱吉稍稍往前坐了點，眨了眨眼，試圖延續一下這種似乎逐漸輕松下來的氣氛。
“今天的會議，感覺如何？”
但裏包恩一句話就把他給打回到了最初狀态。心裏的石頭移回了原位，綱吉往窗邊靠過頭，看着外面一成不變地風景，恹恹的回答，“不怎麽好。”
“我都還沒說感想，你就開口抱怨了，嗯？”裏包恩緩緩地轉過頭，将視線重重地放在綱吉身上。
車內溫度仿佛下降了幾度，綱吉猛地坐直了身體，“不是抱怨！絕對沒有抱怨！”
果然還是好可怕！
沒有理會他受驚小動物似的反應，裏包恩不屑地笑了，其中包含了足夠刺痛綱吉自尊心的分量，“所謂焦點，其實有兩種意思。”
綱吉垂下視線不去看他，只是這些話還是一字一字地進入到了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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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字面所說，衆人目光的焦點集中之處，你便是世界的重心。而另一方面，人的目光也可以猶如陽光，聚焦之處除了灼熱，還會感受到痛楚。”
其實，裏包恩所說的他能夠理解。
今天在會議上的時候他充分體驗到了被各種不同的目光所注視着，會讓人有着有如被在烈日下曝曬的不自在感。不是每個人都向往走到聚光燈下，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在臺前接受衆多目光的洗禮。
“當你處在這樣的位置上，投過來的視線永遠不可能只有善意。”低沉的男音帶着毋庸置疑地命令口氣，“給我習慣起來。”
這個時候，堵塞已久的車龍終于緩緩地往前動了。Benz随着車流一點點向前，這讓人有種停滞的時間重新開始流動的錯覺。
“無論是嫉妒的還是猜忌的，平庸之人不會遇到這些，因為他們不夠分量。換言之，這些惡毒的東西是對你的承認。”
綱吉擡眸看着轉過去的裏包恩如大理石一樣的側面線條，表現出頑強的意志。這種時候，這個男人就會褪去宛如僞裝的紳士風度，展露出佛朗明哥式的迷人孤傲感。
“如果你不想為他們這種難看的姿态而困擾，那麽你就最好學會去享受。”終于輪到他們停在了紅燈的前排，下一次綠燈亮起時應該就可以擺脫這恐怖的龜速前行了。
說起來不過區區幾句話，學會享受別人的嫉妒。要把冷冽之風變成助力，把阻礙變成墊腳石，這談何容易？多數人的下場可能都是被撕裂被絆倒，再無法振作吧。
綱吉視線的餘光掃到後視鏡裏自己的眼，充滿了苦悶。這張臉要怎麽能繼承家光那有絕對話語權的股份呢？
“裏包恩你說得真簡單。對你來說這或許并沒有什麽困難……不，對你來說這本來就成本能了吧。”他淡淡地說，這不算是反駁，連抱怨都說不上。
“你是想跟我說你做不到嗎？”裏包恩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來情緒來。
如果可以的話，綱吉也不想去做自己這麽不擅長的事情。但他還沒有天真到把這個說出口。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人不是想做才去做，而是必須做才去做。他已比常人幸運了許多，足夠的人生的指導，沒有後顧之憂的工作，甚至優渥的生活。
沒有理由自己能享受這個身份帶給他的便利，而不去接受這個身份所負擔的責任。這世界上并沒有這麽幸福的事。
“怎麽可能。”綱吉轉過臉來苦笑了一下，“這種程度的覺悟我還是有的。裏包恩，你跟我說過的話我有好好帶回國，沒有留在意大利。”
裏包恩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打轉方向盤，讓車在路口向左拐出一個标準的弧線，“那麽我拭目以待。”
請好好期待吧。
這話卻說不出口。
打從心底裏就缺少自信的綱吉保持着苦哈哈的表情，注意起另一件事，“我說的地址你知道？”
真的假的，這家夥不是才從意大利過來麽？從上車後就一次沒向綱吉打聽路線，但令人驚訝的是他開車的方向确實是對的。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麽？蠢綱。”
因最後的那個名詞怔住了，綱吉随即變得哭笑不得。這令人懷念的稱呼真是有多久沒聽到了呢？那時候由于生疏的意大利語，就算手裏拿着地圖也老是找不到路。好幾次打電話給裏包恩求助，對方就每每臭着一張臉地把他領回去。之後綱吉就會發現自己的‘特別指導’作業翻倍地增加。而且在很長段時間裏，裏包恩玩飛镖時手滑的頻率會很高……
“應該是由我來說這句話吧，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麽厲害麽？”
沒有惱人的交通問題Benz的速度是很快的，看到熟悉的便利店出現在視野裏，綱吉知道他所住的公寓馬上就要到了。
“啊啊！停在這裏就好了，家裏的餐巾紙沒了。”
因為只是讓綱吉下個車，所以裏包恩也沒有特地停到停車場去，而只是靠在了路邊。禮貌地與其道別，綱吉下了車從前面繞了過去。
“蠢綱。”搖下車窗的裏包恩手肘搭在了車窗上，向外側過頭。綱吉本來都已經走上了街沿，聽到他叫自己又轉身走了回去。
“什麽事？”
裏包恩探出頭，看着他，沒有說話。在綱吉快要被他看到莫名其妙時，他的五官忽然柔和了起來，“盡管不讓人滿意，不過今天你很努力。”
咦……
綱吉略帶着點茫然望着裏包恩，直到對方輕哼一般的低笑一聲，他才明白過來自己被裏包恩表揚了。
這實在是太過罕見的經歷，綱吉忽然變得有點不知所措起來，他近乎可以說是害羞地摸了摸後頸，“我……”
“綱吉？”
意料之外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他擡起頭來，六道骸提着塑料袋，正從便利店裏走到門口，在燈箱的燈光中朝這裏望過來。
TBC
30.被誘哄的承諾
“骸？你怎麽在這兒？”綱吉的視線落到他手裏的塑料袋上，果然聽到走近的六道骸說，“紙巾沒了。”
這個回答是回給綱吉的，但他卻是看着車裏的男人的。
很陌生的氣息。
外表上來看有幾分外國人的痕跡，不過純黑的頭發和瞳色也讓六道骸一時辨不出究竟是哪兒的人。
這就是送綱吉回來的同事？腦中迅速過濾了一遍，果然沒有找到任何符合這個男人的信息。也就是說，綱吉沒有向自己提起過這個人。可看剛才他們兩人的互動，并不是才認識的樣子。
六道骸微微眯眼，端正的容顏上的神色模糊了幾分。
對方也轉過頭來，隔着窗戶和距離與穩穩地接住了他的視線。莫名地，兩人就這麽對視了十幾秒鐘，各自帶着試探和打量。
是裏包恩先抽離了目光，然後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明顯察覺到了奇妙氣氛的綱吉簡短地打了聲招呼，“先走了。可別遲到。”
比起認真的提醒，其實揶揄更多。
“喂……裏包恩，你可以去問問看，我上班那麽久以來可是月月拿到全勤獎的好不好？”知道是大學的經歷讓裏包恩說出這種話，綱吉略有點不好意思。他也不想想，要不是當時為了完成他的額外任務，自己犯得着經常熬夜麽？
對他的辯解不以為意的輕輕一笑，裏包恩收回了手，在逐漸上升的車窗那別告別，“明天見。”
“啊……明天見。”退開幾步，目送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平穩遠去。綱吉這才踏上街沿，“回家吧。”
說着他伸手想去接過塑料袋，卻被六道骸輕易躲開。綱吉也沒有再堅持，和已然邁開步子的他一起并肩往公寓走去。
“剛才那個是新同事？”狀似無意地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