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雪凝出事。
司荼一無所知，她在看了姻緣樹當天，去了趟冰鏡山看她爹,司君的身體越發的不好，她當晚便孤身去翻雪山找萬年雪蘭芝。
北極群山浩瀚如海，翻個千百年都未必翻得完,司荼鑽進了山腹深處，雪山中酷寒無比，幸虧淩淵給她的火玉靈力強，她貼身戴着取暖還能支撐。
大雪下了幾日，到處都是默到腰腹的積雪，司荼連滾帶爬，也不知道鑽了多久，似乎是進了極深的山腹之中，她又累又渴又餓，靠在冰上抓了把雪往嘴裏塞，然後從懷裏拿出餅，餅剛一掏出來就結了冰凍得冷硬，一咬噶崩碎往下掉渣子。
司荼胡亂吃了半塊餅，餅都凍成冰了，吃到肚裏全是寒氣，吃了餅，她仰頭，她頭頂是一指粗寬的一道山縫，她忽然看到縫中有靈光閃過。
上面有東西！司荼來了精神，她從包上掏出鑿器，使勁鑿山縫，她不敢使靈力，怕震塌了山把自己埋進去了，她小心鑿了半個時辰，才挖出一個能容她鑽進去的洞，背好包，小心鑽進洞中。
……
頭頂白茫茫一片模糊不清，像一片寒霧一樣，可是卻沒有風沒有雪。
“是結果！”
司荼心跳加速！她忽然有一種預感了，她或許真的要找到萬年雪蘭芝了！萬年雪蘭芝之所以珍貴，便是因為它稀少而且難找！它都長在雪山之巅懸崖峭壁上，而且萬年雪蘭芝已經是神品靈藥，有靈識，它會自己設結界隐藏自身。
那結界，是巨寒的雪陣，尋常人就算是司一這樣的修為，觸了這雪陣也會立刻被凍僵而死，可司荼不是一般人，她吃過萬年雪靈珠，靈力強大，她費力地穿透那道雪陣結界，饒是她也凍得心都像要結了冰似的！那火玉也像被凍成了冰，一點熱氣都沒有了。
爬進結界中，司荼看到左右是垂直的冰山！她仰頭，在冰山高處看到若隐若現的一點靈光！
萬年雪蘭芝！
司荼心中激動，一定是！她要縱身飛上去，卻發現自己一點靈力都用不上，這裏似乎隔絕任何的法術靈力！司荼不僅不急心裏反而更激動，這裏這麽奇特，那冰上一定是萬年雪蘭芝。
司荼急忙解下包，從包裏掏出攀山的工具，兩把冰錘，她用冰錘遭冰借力，一點一點朝上攀爬，這冰山垂直光滑，沒有一點凸起可以借力，她爬得很吃力。
司荼爬了兩天覺着不對勁，她爬得太高已經看不到山下了，可是不管她爬多高，那萬年雪蘭芝還是那麽遠的位置，好像她爬一米那雪蘭芝就高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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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幻覺！
司荼一只手抓着冰錘，身體懸在半空中歇息，另一只手胡亂朝嘴裏塞了塊硬綁綁的餅充饑，動着腦子想辦法。吃了餅，她憋着氣繼續朝上爬，只是這回她留了心，她爬到一處便用手摸一處，幻覺可以騙過她的眼，但是騙不過她的手！
她爬了片刻，上空忽然掉落一堆寒冰，她抓着冰捶強力支撐被砸得頭破血流！一塊巨砸兜頭砸下，将她從半空砸落！
司荼又掉回山下，掉回酷寒的雪陣結界中，血幾乎都要凍成了冰！她怒極了，心中發了狠！從雪陣中爬出擡手胡亂擦了把臉上的血，撿起冰錘繼續往上爬！
看來她做對了！
所以萬年雪蘭芝才害怕，用冰想将她砸死！
司荼在冰山上爬了有十來日，一寸一寸的摸過每一處冰壁，終于有一日，她手上摸到了一點柔膩冰涼的東西！她心中狂喜，急忙用一把冰捶砸那片的冰。
耳邊傳來風雪的怒嘯聲，冰壁震動的厲害，她只當聽不到！她砸了冰，抓着那她看不到的東西，用力從冰砸中拔出——
耳邊的風聲忽然停了，頭頂一點柔白的陽光折過冰壁透過來。
幻境消失了！
司荼看到手中的東西，她眼睛一下紅了，激動用頭撞冰壁！她手上抓着的東西通體冰白透明，如極品冰玉，它長得像靈芝，芝上卻開着幾朵垂頭的花包，花包像蘭花一樣，優雅，神秘，高貴。
是萬年雪蘭芝！
真的是萬年雪蘭芝！
司荼心情激動，要是她有眼淚的話，她早都喜極而泣了！她急忙将萬年雪蘭芝小心藏到懷中，她再朝上看，幻鏡已經破了，她能看到山頂，離得并不遠，她也能看清山下了，而且，她的靈力能用了。
這萬年雪蘭芝已經有了靈性，果然厲害，看來這壓制靈力的結界便是雪蘭芝自行設的，用來保護它自己，司荼縱身朝上飛，片刻間便到了山巅。
——
司荼騎着大白一刻不敢耽擱，怕這萬年雪芝蘭再壞掉了，快馬加鞭地趕回家！
“小五，你去哪了，半個月都不見蹤影！”
進了門，她四哥便焦急地迎上來，看她一身的傷不禁心疼：“你怎麽傷成這樣了，是誰欺負你了！”
“大伯呢？”
司荼心中激動，來不及跟他多說，急忙去蘭華院找司一，司一正在焦急她不見了蹤影，正在合計去哪找她，見她回來不由地松了口氣。
“大伯！我找到萬年雪蘭芝了！”
司荼大叫，她急忙将懷中的萬年雪蘭芝小心掏出，她一路不停用靈力養護，雪蘭芝沒見枯萎。司一驚呆了，他擡起手，雙手不禁發抖，他簡直不敢相信！
“這，這好像真的是萬年雪蘭芝，小四，快去喊你大娘！快！”
雪玉精通醫藥之術，一定能認出！
不一會兒，雪玉幾人就都趕了過來，雪玉捧着那雪蘭芝，眼睛發亮，激動地說道：“是真的！小五，是真的萬年雪蘭芝，雪蘭芝長到五千年才會長出花莖，八千年才會結苞，萬年雪蘭芝會開八朵花，這真的是萬年雪蘭芝！”
這孩子，竟然真的找到了！雪玉看到司荼渾身是傷，為了找這蘭芝，怕是九死一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雪玉心中歡喜又心疼，不由紅了眼。
“能救回我爹了嗎？”
司荼焦急地問。
雪玉立刻點頭：“能，萬年雪蘭芝能治愈我們雪族人的心碎之症。”
司荼一口氣松下來，身子一軟要撐不住倒地，她四哥急忙扶着她。
雪玉心疼道：“小五，你去休息，你放心交給我，我會醫好你爹的。”
司荼點頭，她沒有回院中休息，騎着大白趕去了冰鏡山。
“爹！”
司荼沖進冰洞中，司君身子浸在冰水中，臉色比從前又蒼白了幾分，他急忙問：“怎麽了，你怎麽傷成這樣了。”
“爹！我找到萬年雪蘭芝了！”
司荼趴在潭冰抓着司君的手，紅着眼眶喊。
司君愣住了，他張了張嘴，他不敢相信：“你，找到了？”
司荼用力點頭：“我已經帶回來了，大娘确認了是萬年雪蘭芝，你很快就能離開這破冰潭了！”
司荼吸了下鼻子，她其實是哭了，只是天生沒有眼淚，流不出來。
司君看到她臉上，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他心一疼，眼淚一下流出來，他大手輕輕給女兒理糊在血肉中的頭發，顫聲問：“怎麽找到的，傷成這樣。”
司荼迫不及待地把取萬年雪蘭芝的事說給他聽！
司君聽了更是心疼，他用潭水給司荼清洗臉上的傷，低聲說道：“爹一定會好起來的。”
從妻子死後，他其實便沒有多少求生的意志，只是放心不下司荼。可是看她這樣拼命的想救活他，受了這麽多的罪，他突然很想活下去！陪着女兒！
“會的，爹，你很快就能離開這破冰潭了！”
司荼笑嘻嘻，露出一口細碎的白牙，她滿臉開心，用腦袋蹭司君的手。
——
大雪紛飛。
寒風呼嘯。
百裏清離站在雪山下，臉色寒白，他心中絕望悲痛。
沒有。
找不到。
他這半月來不停的翻山，一無所獲。
雪凝還在雪鏡神殿，雪央和神殿長老一直在用靈力替她續命，卻也只能讓她再撐上兩日，雪凝就要死了，都是他害的，百裏清離無力地坐在雪地上。
淩淵騎着雪麒麟來找他，上前将他扶起說道：“司荼找到了萬年雪蘭芝！”
“什麽？”
百裏清離猛地擡頭。
淩淵迎着風雪說道：“司荼找到了一株萬年雪蘭芝！你要不去和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個折中的法子，分一點萬年雪蘭芝先替雪凝把命續下來！”
百裏清離一翻身上了雪麒麟！
他一夾腿，疾馳回去！
——
百裏清離去了司家，不等奇叔通報徑直往裏沖，他直奔司荼的院中，司荼剛從冰鏡山回來，心情正好，滿臉帶笑。
“百裏，你來了。”
“司荼。”
百裏清離走到她跟前，他一把握住司荼的肩膀激動地說道：“我求你救救雪凝！”
“出什麽事了？雪凝怎麽了？”
司荼還不知道白雪凝心碎重傷的事。
“雪凝快死了，只有萬年雪蘭芝能救她，你救救她，那萬年雪蘭芝你分一半給她好不好？”百裏清離紅着眼哀求。
司荼聽到白雪凝心碎重傷，她一直鎖着眉頭心中沉重，待聽到百裏清離最後的話，她一下變了臉，一把掙開他的雙手！她朝後退了一步——
“不行！”
看她斷然拒絕，冷酷無情，百裏清離心中絕望，又心寒，啞着嗓音哀求：“司荼，也不要一半，只要一點，能替雪凝續命就行，我求你了！”
“……”
司荼鎖緊眉頭，她折中說道：“這樣吧，我問我大娘，要是用不了一株萬年雪蘭芝，剩下的你盡管拿去。”
司荼立刻帶他去找雪玉，雪玉正在藥房之中，她精細地忖度如何用藥，那株萬年雪蘭芝便被冰雪為力小心養護着，正擺在桌上。
百裏清離看到了。
雪玉喊她們到院子中說話。
司荼把事情說了，雪玉聽了後一鎖眉頭對百裏清離歉疚說道：“清離，恐怕不能，這萬年雪蘭芝非得整株用藥才能治心碎之症，一個角都不能缺。”
這是小五拼命拿回的藥，救的是她爹，雪玉必然是要向着自家人的
“我跟你去看看雪凝吧。”
司荼說道，百裏清離臉色蒼白，失魂落魄地跟她走出了蘭華院。司荼回院中拿了些靈藥，看能不能救白雪凝，或許，她再去北極山那裏，說不定能找到第二株萬年雪蘭芝。
百裏清離恍恍惚惚地跟司荼回到院中，他慢慢緩過神來，忽然将司荼拽到跟前：“司荼，你把這株萬年雪蘭芝先給我救雪凝行嗎？”
司荼一愣，猛地甩開他的手，她臉一沉：“你瘋了吧！”
百裏清離急紅了眼：“你爹雖然心碎了，但是暫時不會有事，可是雪凝沒有萬年雪蘭芝馬上就會死！司荼，我求你了！”
百裏清離緊緊抓着司荼的手，不住哀求：“等救回雪凝我陪你再去找雪蘭芝，一定能找到的！”
司荼用力甩開他：“不行！”
他是瘋了吧！
百裏清離看她這樣不近人情，只覺得心寒，咬牙道：“司荼，她是你朋友，我們一起出生入死過，你怎麽能這麽自私見死不救，要看着她去死！”
“這是我找到的藥！救得是我親爹！難道我不救我親爹去救一個朋友？”
司荼只覺着他荒唐：“你不必在這跟我浪費時間，我不可能把藥給你的！作為朋友我可以為她出生入死，但是我絕不可能把我爹活命的機會給她！”
百裏清離一咬牙憤然離開。
司荼皺着眉頭，忽然氣憤地甩袖子，嘴裏罵莫名其妙！
白靈端了果子進來，她在外頭全聽到了，她急忙說道：“小五，你別生氣，是百裏公子太過分了，你沒做錯什麽。”
哪有人不救親爹去救朋友的？
“……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不回來，有急事你去北極山找我。”
司荼說，當下打包了行李，又要出門去。
白靈急了：“這才剛回來，你又要去哪？”
司荼系上行囊拿着刀說道：“我再去北極山找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另一株萬年雪蘭芝救雪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