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夜半。
司荼感覺到床邊有人, 她睜開眼睛,看到百裏清離靠在她的床頭,他眼閉着,似是睡着了,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司荼拽他的袖子, 百裏清離醒過來, 他急忙問:“我吵醒你了,你感覺怎麽樣,沒事吧?”
“我沒事,大半夜的, 你怎麽來了?”
司荼坐起來,她伸手過去解他的衣衫, 想看看他的傷口, 百裏清離握住她的手,司荼皺眉講道:“讓我看看你的傷。”
一劍穿胸, 還半夜亂跑, 他不要命了?
“我沒事,就是不放心你,過來看看你,非得看你平安, 我才能安心。”不然他睡不着, 百裏清離握住她的手輕聲說。
“你怎麽樣了?”
司荼看着他問, 她眼中有擔憂,她知道雪凝的死對他打擊很大。百裏清離沉默片刻,忽然上前将她摟到懷中, 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司荼, 我心裏很難過。”
他很愧疚, 他一直想,如果不是他當初變了心,這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雪凝會好好的,他也不會去偷司荼的萬年雪蘭芝,司君也不會有事,他一步錯,害了這麽多的人。
“人死不能複生,你想開點。”
司荼也不大會勸人,雪凝慘死她心中也難過,但是她不喜歡成天想這些悲傷的事,活人總要活着,活着便不該糾結過去的痛苦。
“百裏,你說喜歡我,是真的?”
司荼忽然問,百裏清離摟着她,頓了頓,嗯了一聲。
司荼暗暗籲了口氣:“那過幾天,你陪我去一趟月神山。”
Advertisement
“怎麽了?”
百裏清離松開她問,司荼凝視他:“百裏,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百裏清離怔了神,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司荼握住他的手:“所以,你陪我到月神山上姻緣樹下确認一下。”
“等我們傷好了,再去一趟羲族。”司荼說道,“我們再去找一下雪凝,說不定能找到雪凝的遺體,将她接回家。”
百裏清離眼眶一熱,他輕輕點頭,給司荼蓋上被子,摸她的額頭說:“好,你睡吧。”
“你傷的比我還重,你也躺下吧。”
司荼朝裏讓開一個位置,讓他躺下,百裏清離卻搖頭,他恪守禮法不肯逾越一步:“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司荼知道勸不動他,索性閉眼不管了,她早點睡好讓他早點回家休息。
休養了有近一個月,百裏清離的傷勢好了大半,司荼與他一同去月神山,山下姻緣樹枝繁葉茂,豔紅的花朵簇簇熱烈。
“來,試試。“
司荼喊百裏清離,她握住一根姻緣樹枝,催促百裏清離,百裏清離心中緊張,他搓動了下拇指,緩緩擡手握住一枝姻緣樹枝。
姻緣樹萬千花朵盛放,朵朵泛着柔光!樹身上,耀然刻出了司荼,百裏清離的名字,司荼微微張嘴,她心中震憾然後歪着頭笑得燦爛,原來,這就是喜歡啊。
“百裏,我喜歡你。”
司荼笑眯了眼睛大方地表白。
晚上,司荼吃了晚飯,挽着她爹司君在院子裏散步,跟司君講:“爹,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看出來了,吃飯時眼睛裏都是心事,說吧。”司君笑道,她向來是藏不住心事的,她不說,他都要問出口了。
“我今天跟百裏去了月神山,我跟他的名字一起刻在了姻緣樹上。”
想到當時姻緣樹紅花綻放,發着燦然光茫的奇妙景象,司荼心中就像喝了一碗甜茶似的甜蜜,忍不住笑,司君一愣,他停下腳步,立刻明白過來。
“你喜歡他。”
“嗯。”
司荼挽緊他:“爹,我想跟他成親,之前他偷了萬年雪蘭芝,你原諒他吧。”
司君笑:“我倒沒怪過他,只要你喜歡爹沒有意見,不過你現在就要和他成親會不會太倉促了,不如再等幾年,成親是大事,萬一成親後你們發覺不合适,那就晚了。”
“将來不适合那我就休夫呗。”
司荼根本不在意,語出驚人,司君忽然劇烈地咳了起來,他脹紅了臉急忙說道:“這事明天再談,我累了先回屋歇息。”
“我扶你。”
“不用!”
司君急忙推開她,他彎着腰一面咳一面匆忙緊屋,把門從裏面栓上,他捂着嘴朝裏走,走到桌邊他才松開手,看到掌心咳出的一團血,身子頓時軟了。
“……”
司君扶着桌子頹然坐下,心中悲痛,封天珠暫時治好了他的心碎之症,但是似乎和他的體質相克,反倒使他的病比之前還要嚴重了!
司荼站在院子中,握緊了手,她聽到屋裏的動靜了,她也是懂一些醫術的,她當然知道司君的身體情況,這也是她為什麽要着急成親的原因之一!
晚上,司荼騎着大白去了趟百裏家。
“我有話跟你說。”
司荼進屋喊百裏清離,然後一旋身上了房頂。
百裏清奇飛身上去,坐在她身邊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爹傷得很重,封天珠之前對他有用,現在反而讓他心傷勢加重了,他要撐不下去了。”司荼合手說道,臉色落寂。
百裏清離聽了臉色也變了:“怎麽會這樣!”
司荼握緊雙手:“我要取出封天珠再将他送到冰鏡山暫時封印起來,再去找萬年雪蘭芝,但是這其中風險很大,可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活下去。”
“你當真要試?”百裏清離皺緊了眉頭,他心中猶豫,“你也說風險很大,萬一你爹撐不住呢?我是說萬一。”
“當然要試,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也不能坐着等死,百裏,我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終身大事,所以我想跟你盡快成親,讓他安心。”
司荼說罷看他:“我明天跟大伯商量一下婚事,最遲後天來你家商量婚事,我們盡快成親,把親事辦了。”
“……”
百裏清離不說話了,神情猶豫:“司荼,我知道你想讓你爹安心,但是成親是大事,我們不能這麽倉促。”
司荼見他居然猶豫了,眉頭一鎖,心中便不舒坦了:“百裏,我不明白,你怎麽會不同意?我們既然已經在姻緣樹下刻上名字,相互喜歡,那就是一定會成親的,早一天和晚一點有什麽區別,你猶豫什麽?”
“……”
百裏清離心中也說不上來,他就是覺着這樣太倉促了,他們還太年輕,不夠理智成熟,他覺着再等幾年才合适。
“……”
司荼見他猶豫不決,心中便極不痛快,說不出的失望,不耐煩道:“行了,我給你一晚上時間考慮,明早你給我結果,行就行不行就算,別拖拖拉拉浪費我時間!”
司荼說罷起身,便要飛身下了房頂,百裏清離一把拽住她的手說道:“我只是覺着太突然了,你說的對,我們定了終身早晚要成親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沒有區別,好,成親的日子你定。”
司荼這頭這才輕松,她小小反思了一下,也覺着她‘逼婚’有點過分,便原諒理解了他方才的猶豫,反正他改正的也很及時。
“那我們快點成親,趕緊給你爹找藥要緊,或者讓長輩們操辦婚禮,我們先找萬年雪蘭芝。”百裏清離握着她的手溫柔說道,上前抵着司荼的額頭輕蹭。
司荼用力點頭。
第二日一早,百裏清離便與百裏鐘說了與司荼成親的事,也說了兩人在姻緣樹下定了終生的事,百裏鐘自然是歡喜,他雖然嘴上叨叨諸多挑剔,但心中是很喜歡司荼的。
當天早上,百裏鐘拉着一大家商量了,百裏一家都是贊同,無一反對,晌午的時候,百裏鐘便帶着一大家子親自上門提親了。
司家這邊司荼一早便跟司一說了要跟百裏清離成親的事,司一一聽六代單傳的女寶居然被百裏家的人給拐走了,他一時受不了打擊,直挺挺暈倒在地,醒來時,妻子雪玉在床邊勸他,小五喜歡就好,讓他暫時放下與百裏家的恩恩怨怨。
“我恨吶!我們六代單傳的女寶,居然、居然便宜了百裏家!”司一坐在床上拍大腿。
雪玉瞪他:“什麽話,什麽叫便宜了百裏家,成親了那小五也是我們司家的人,那成親以後生的孩子也是要姓司的。”
司一一聽妻子的話,頓時滿血複活:“你說的對!我氣糊塗了!他百裏家一堆女娃,不差人傳宗接代,百裏清離必須得入贅我們司家!”
司家跟百裏家一碰頭,當天就因為入贅的事吵了起來,最後顯些打起來!
百裏鐘氣得讓人擡了聘禮走了,指着司一的鼻子破口大罵:“臭小子,我們全家誠心誠意來下聘,求娶你家司荼,你倒好,讓我孫子入贅,入贅個屎!你羞辱誰呢!這親不結了!”
讓他百裏家入贅,除非他死!
司一本來就對這樁婚事不滿,新仇舊恨加一快!也指着百裏鐘罵:“不結就拉倒!當我們稀罕,大門在那呢!要不要我們全家擡你出去?”
百裏鐘被羞辱的差點沒撅過去,當即拽着百裏清離回家!百裏鐘回到家,氣了一場,拍桌子堅決反對這門親事!
晚上,司荼在家被司一念叨了一晚上,司一苦口婆心,堅決反對她和百裏成親,說要是她娶百裏清離,他就去死!
司荼頭昏腦脹聽了司一念叨一晚上,當晚就百裏家了,百裏家守門的當她面把門關上了,不許她進!司荼翻牆頭大搖大擺進去找百裏清離。
“你大伯太過分了。”
百裏清離在房裏,他在生氣,他一人無所謂,見不得家族被羞辱!
“怎麽了?”
司荼還不解,她就不明白,兩家怎麽吵起來了?百裏清離板着臉:“怎麽了?你還問,我爺爺高高興興去你家提親,你大伯提什麽入贅,這不是存心羞辱人嗎?”
“這怎麽叫羞辱?”
司荼說道:“我大伯只是實話實說,我将來是要繼承司家的,你肯定要跟我入贅啊,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好多次了嗎?”
“我以為你在說笑!”
“我成天說要娶你進門,怎麽可能是在說笑?”
司荼頭痛,成個親怎麽這麽麻煩,她拍拍百裏清離的肩将問題甩給他:“你去說服你家人。”
“……”
百裏清離盯着她,發覺她一臉嚴肅,根本不是在跟他說笑!
“司荼。”
百裏清離深吸一口氣,他冷靜下來,拉司荼認真說道:“我們是真心相愛,彼此平等,我不會入贅,我們就按尋常嫁娶來好不好?”
“……等等。”
司荼歪着頭眯了眼睛:“我要問清楚,你是只不喜歡入贅這個詞,還是入贅這種行為,将來我們成親我是不可能離開司家的,你得跟我住到司家,要是你這個做不到那我們就不用與親了。”
“我們沒必要糾結這個,左右我們離的不遠,到時候可以兩邊住,我們成親了兩邊都是親人。”
也是,不過這點小事就吵成這樣,司荼覺着還是成親前把事情全說清楚的好,她繼續:“還有一點,将來生了孩子要姓司,這個我們要說清楚。”
百裏清離拉着她的手笑:“可以,你生的孩子當然可以跟你姓。”
雪城女子為尊,孩子随母姓很尋常。
司荼總算松了口氣,捏着他的手露笑:“終于是談妥了,剛才我還擔心談不妥要跟你分開,還心急傷心了一會兒。”
百裏清瞪她:“這樣就要跟我分開?”
司荼就笑。
“還有一件事,爺爺在司家受了委屈,他是真的很喜歡你,真心去你家求親的,結果你大伯一點情面不給他,爺爺是長輩,你去跟他賠個不是好不好?”
關她什麽事?她為什麽要去賠不是?司荼不願意,百裏清眼神溫柔懇求她,司荼不願意他為難,便心軟答應了,愛情使人憋屈,司荼心裏感慨良多。
當晚,司荼便回去與司一商量了,威逼利誘了一番,司一勉勉強強地答應了這門親事,司荼也斷不會讓司家為她受委屈的,第二日一早,她自己拎了東西去百裏家賠罪。
百裏鐘躺在床上,頭上頂着冷毛巾,哼哼唧唧,司荼走路帶風,飒然進屋,她坐在床邊笑:“爺爺,別裝了,跟炎族打仗時您比年輕人還勇猛,說氣病了,誰信啊?”
她一句話正誇到百裏鐘心上,百裏鐘礙于面子,自然要拿拿架子,他閉着眼睛裝睡。
“爺爺,是我錯了,傷您心了,別氣了。”司荼彎腰過去,兩手撐開百裏鐘的眼皮。
百裏鐘猛地睜開眼睛瞪她。
“沒規矩的丫頭。”
司荼哈哈笑,她上前扶百裏鐘坐起來。
百裏鐘見只有她一個人,便不滿意了:“怎麽就你一個人,司一呢?”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辦,爺爺您是聰明人,就不用再問了吧。”
“哼!”
百裏鐘心中不滿意,氣卻消了大半,嘴硬道:“要不是看你這丫頭直爽讨人喜歡,我是絕不會同意跟司家結親的。”
“小五!”
司荼四哥忽然急匆匆趕到百裏家,進門便焦急地喊:“你快回家,五叔突然傷勢加重了!”
“……!!”
司荼回家直奔進雪璃院,司君躺在床上下巴染血,臉色蒼白如雪!
“怎麽回事!”
司荼白着臉問,蹲在床邊。
“不知道!”
司一額頭帶汗,又急又怕,這封天珠不是假的,封天珠确實有起死回生的神效,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讓司一傷勢加重!
“封天珠呢?”
司荼扭頭問,司一從懷中取中盒子打開:“在這裏,我不得已将珠子先取出來了!”
“難道是這封天珠有問題,淩淵騙我!”
司荼抿緊嘴唇,她啪關上盒子,讓自己冷靜下來,當機立斷說道:“大伯,你先送我爹回冰鏡山,我立刻去天族找淩淵問問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天族人有不死心嗎?實在不行,我就挖了淩淵的心!”
“不可沖動!”
司一立刻阻攔。
“我陪她一起去天族。”
百裏清離立刻說道,司一正有此意,交待他:“她性子沖動,你要攔着她些。”
當天司荼便與百裏清離一同動身,趕往東荒封淩山天族!一路幾乎不曾停歇,趕了大半個月的路才到封淩山。
淩淵站在琉璃紅晶樹下,紅葉落滿地,祝妍在廊下:“雪族的司荼來了,瞧着似乎是有急事。”
“……讓她過來。”
淩淵接了琉璃葉,淡淡說道。
祝妍讓仙娥領司荼過來,司荼腳步如風,待進了琉璃殿一閃身過來,扣住淩淵的手腕!
“你那顆封天珠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怎麽了?”
淩淵戴着半邊面具,面具下,眉頭鎖了一下。
“我爹用了封天珠傷勢加重了。”
“不可能!”
淩淵抽回手說道:“這封天珠雖然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厲害,但是保你爹百年平安絕沒有問題。”
“可我爹現在就是出事了!那封天珠好像克他,反而加重了他的傷勢!對了,就跟我一樣,我就碰不得這珠子!”
司荼從懷中取出盒子打開,她帶了封天珠來,她喊淩淵:“你拿着珠子。”
淩淵拿着珠子,司荼咬緊雅去碰那珠子,一觸到,渾身便像被烈火焚燒一樣疼得她面色發白緊咬着嘴唇!
“你看!”
“……”
淩淵蓋上盒子說道:“我與你去一趟雪城,我要當面看一看你爹,才好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我來就是帶你去的。”
淩淵當即便要離開,祝妍叫住他:“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讓星羅陪你一同去吧。”
幾人也沒多耽誤,怕羲族知道來尋仇,當即輕裝便火速離開了。
下大雨了。
行到半路,幾人躲在山洞中避雨。
司荼站在洞口環着雙臂,鎖着眉頭,心情焦急,百裏清離過來,摟着她低聲說道:“你別急,你爹不會有事的。”
司荼點點頭,朝後靠在他胸前,百裏清離便站着,讓她靠着歇息一下。
淩淵坐在石頭上,目光掃過來,他忽然問道:“你們在一起了?”
司荼沒有理會他,百裏清離回頭:“我們快要成親了。”
淩淵朝後靠在石壁上,笑了一聲問:“你們去瞧過姻緣樹了?”
“我們已經去過了。”
淩淵便懂了,他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雨下了一個多時辰才停了,司荼幾人趕回了雪城,回到家水都沒喝上一口,司荼便帶淩淵去冰鏡山,司君浸在寒潭中,渾身寒白。
淩淵探了探他的身體,忽然一鎖眉頭:“他身體裏,怎麽會有魔氣。”
“魔氣?”
司荼出聲,心頭不解。
淩淵收手:“難怪封天珠會加重你爹的傷勢,封天珠是神器,神魔相克,你爹體身有魔氣,封天珠本能壓制他自然會傷上加傷。”
“可我爹身上怎麽會有魔氣?”
“這還不是一般的魔氣。”
淩淵起身,司荼拽着他擰眉問道:“你說清楚,怎麽不一般?”
“魔也分三六九等,像神仙一樣,你爹身上的魔氣,很不一般。”
司一在一旁接話:“之前請了雪鏡神殿的冰夷長老過來,她也揣測說是魔氣。”
“怎麽會有魔氣?”
司荼想不明白,她忽然想到之前她們去過天魔域,魔界被封印,莫名的解封了,她殺了天魔陽炎,難道是魔界的人找她報複,對她爹動了什麽手腳?
“淩淵,你知道要怎麽才能救我爹?”
淩淵看一眼百裏清離:“治雪城心碎之症,最好的靈藥便是萬年雪蘭芝。”
百裏清離心中頓時一痛,暗暗握緊了手。
“還有別的方法嗎?”司荼問。
“那就要吸收掉他身上的魔氣,這樣封天珠才不會反擊才能發揮神力保住你爹的命。”
“那要怎樣吸收掉魔氣?”
司荼追問,淩淵卻沉默了,司荼急得催促他:“一定有辦法的,你快說!”
淩淵說道:“我沒有把握,但是或許可以用魔界的魔影珠試一試。”
“魔影珠是魔界的魔器,是收納魔氣用的。”
淩淵說,不過魔域很大,魔界又神秘消失了數萬年,魔影珠到底在哪誰也不知道。
“我從天魔域去找,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去魔界試一試。”
司荼看着司荼,握緊雙拳說道。
司荼與百裏清離沒有耽誤,回到家便收拾了行囊趕去兩極山天魔域入口,這入口,只有司荼能讓它顯現并進入。
“司荼,一路小心,我這身體去了只會拖累你們,沒法去幫你了。”
淩淵咳了一聲說道,司荼點了下頭,與百裏清離進了天魔域。
淩淵暫時住在司家,回到房內,星羅給他倒茶,擔憂地說道:“但願司姑娘能成功拿回魔影珠。”
“她不可能拿到。”
淩淵坐下,端起茶杯淡淡說,他摘了面具,一張雪白半透的臉,冷冷淡淡,帶着些微譏嘲。
星羅聽得一愣:“為什麽?這魔影珠一定很難找,我連聽都沒聽過。”
淩淵晃着杯子,眼睫垂斂:“因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魔影珠,我随口說的。”
星羅吃了一驚:“……殿下,為什麽?司姑娘幫過我們,為什麽騙她?”
“沒有為什麽,就是想騙。”
淩淵冷淡地說道,将茶杯放下。
“……殿下,魔影珠是假的,那司君身上有魔氣,也是假的吧?”
“魔影珠是我随口說的,但是司君身上确實有魔氣,而且是很不尋常的魔氣,不尋常的不是司君,是司荼。”
星羅很關心司荼,畢竟司荼血洗春召山傷了羲巫,算是為她報了仇,她心中一直很感激,星羅急忙追問道:“司姑娘有什麽不尋常?”
“難道你還不曾發覺嗎,天魔域的入口只有司荼可以令其顯形,魔界被封印了幾萬年,偏偏司荼進了魔域便解封了,可見她與魔界之間有很重要的關聯,而且封天珠克她,這世上能讓封天珠有這樣強烈反應的,只有魔,而且是極厲害的魔,司荼極大可能不是神族,是魔。”
星羅臉一白:“怎麽可能!司姑娘生在雪城,父母都是雪族人!她怎麽是魔?”
淩淵端起杯子,輕呡了口茶,緩緩說道:“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她是一個被神封的魔。”
星羅坐下來,心中難過:“司姑娘竟然是魔嗎,那要是真的,殿下,我們還要跟雪城合作嗎?”
淩淵掃她一眼,目光微冷:“為什麽不?魔又怎樣?神與魔本質不過就是種族不同,修為靈力不同,羲族倒是神族,不是比魔可恨千萬倍!”
星羅握緊了手,嗯了一聲,輕輕點頭,淩淵閉了閉眼睛,他失言了,他不該在她面前提及羲族,讓她難受。
“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嗯。”
星羅走到門口,她回頭咬了下嘴唇:“殿下,真的沒有辦法救司君嗎?”
她還是希望,能幫一幫司荼。
淩淵垂眸,晃着手中的杯子:“我們這次來的任務是找人,旁的不該你問的不要問。”
星羅臉色黯淡,低聲說是,關上門離開。
淩淵捏緊杯子,閉上了眼睛。
半夜。
暴雪如抛灑的柳絮,迷得人睜不開眼睛,寒風呼嘯,像刀子一樣。
司君半身浸在冰潭之中,臉色青白,他頭發上結着冰渣,司一幾兄弟已經将他暫時封印,淩淵走進冰洞中,他站在潭邊。
他看了司君片刻,閉了閉眼睛,五指一張伸向司君,動用靈術吸取司君身上的魔氣。
神魔相克。
神吸收魔氣,便等于是自戕!
魔力一到體內他便疼得渾身顫抖,他是隐忍慣的人,硬生生忍住!他沒法将司君體內的魔氣全部吸走,但可以吸取部分為司君續命,否則司君必定活不過七日。
……
淩淵猛地轍手!他踉了一步朝後退身體撞在冰壁上,一彎腰吐了一口血,他緩了片刻按着胸離開,走出冰洞,淩淵靠洞口歇息,這魔氣的傷害比他預想中的可怕!他走不動了。淩淵坐在冰洞口歇息,此刻魔力在他體內沖撞,寸寸骨肉割離的痛楚,暴雪的天,他疼得滿臉都是冷汗。
“殿下!”
星羅從旁邊飛奔過來!她急忙解上披風将他包住,頓時紅了眼眶:“殿下,你怎麽了?”
淩淵靠她肩上,嘴唇發白:“你怎麽會來?”
星羅哽咽住:“我看半夜出門,我不放心便跟着來了,你到底怎麽了?”
淩淵閉上眼睛:“沒事,只是從司君身上吸了點魔氣。”
星羅心中忽然明白了,她抱緊他哽咽道:“你喜歡司荼是不是?”
她從來沒見過他為誰這樣上心過!
淩淵睜開眼睛,又閉緊,疲倦地說道:“別跟祝妍說,不然她又要在我耳邊念叨不停了。”
星羅流着淚點頭,攏開披風将他抱緊。
第二日,司一與雪玉夫婦到冰鏡山來看司君,兩人發現司君氣息竟然強健了許多。
“奇怪,老五的傷勢竟然比昨天好了些。”雪玉又驚又喜。
“真是,昨天我擔憂他撐不過七天,這真是奇怪。”司一心中狂喜。
淩淵睡到第二日傍晚才醒來,一張臉慘白透明,星羅一直在床邊守着他,見他醒來,眼睛頓時便紅了,歡喜的直掉眼淚:“殿下醒了。”
“我沒事,你哭什麽,我要是那麽容易死,早不知道死千百回了。”
淩淵坐起身,星羅急忙去廚房端了粥過來,她要喂他,淩淵攔着,他自己接過手。
“殿下還要繼續救司君嗎?”星羅輕聲問。
淩淵捧着粥,喝粥的動作一頓,嗯了一聲:“我會慢慢的想法把司君體內的魔氣吸取掉,再用封天珠,便能救他了。”
星羅心中有一計:“殿下,這件事應該讓司族知道吧,這樣能拉攏他們。”
淩淵沉默了片刻:“不必了。”
星羅不解:“讓司姑娘知道她會感激您的。”
淩淵繼續喝粥:“我不需要她感激,救她爹不過是我閑無聊罷了。”
星羅:“……”
分明是在口是心非。
她真是不懂他的心思。
——
一晃,數月過去了。
冰鏡山冰洞中,淩淵臉色蒼白透明,他再次吸取司君身體中的魔氣,這三個多月來,他每半個月會來為司君吸取一次魔氣,司君的氣息已經穩固多了,他卻足足三個月,身體裏神魔兩股力量都在厮殺,每時每刻都是剝皮挫骨的痛。
淩淵走出冰洞,星羅急忙為他系上披風,他這三個多月一直耗損靈力,身體很虛弱。
“殿下,我看司君暫時不會有事了,要不您停一停吧,我怕您身體支不住。”星羅擔憂哀求。
淩淵淡淡道:“不用,既然費心救人,便要救到底,否則我這麽多日的辛苦不是白浪費了。”
他朝前走,星羅牽着雪麒麟跟上。
“你向司白幽打探,也沒打探冰魂雪魄的消息?”
星羅搖頭:“沒有,我也不敢直接問,都這麽久了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星羅心中也焦急。
淩淵吐出一口寒氣:“你歇息幾日,再占星一次。”
星羅點頭,她們天星族有知通過去,探知未來的神力,靠星玄之術能感知一些未來的事,她是族中感知靈力最強的,她看到冰魂雪魄在雪城,絕不會有錯的。
一晃,又三個多月過去,這一日,司荼二哥正在院中掃雪,忽然看到司荼從外沖進來,他急忙扔了笤帚!
“小五回來了!小五回來了!!”
司荼沖過去拽着他:“我爹呢!他還好吧!”
她這些天去天魔域,魔影珠沒找到,卻被一堆魔拖住,竟然去了半年多!
“你放心吧,五叔沒事!”
司白幽上前抱住她,用力拍她的背:“你走了以後五叔的身體反而越來越好了。”
司荼一聽司君沒事,提着的一口氣這才放下,司荼先去了一趟冰鏡山看她爹,百裏清離陪她一起,當面看到司君平安司荼方才真的安心。
“我們去這麽久,我還以為他出事了。”
司荼站在潭邊:“去了半年多,一無所獲,我去找淩淵再問問。”
“百裏,你先回去歇息吧,我在這陪陪我爹。”
“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也回去見見你爺爺他們,他們肯定擔心你。”這大半年他陪她去天魔域,兩人經歷很多,幾番出生入死,她心疼他。
“行,那我先回家,你也別呆太久。”
百裏清離摟着她說,她這次回來似乎更怕冷了。
百裏清離從冰鏡山回來,走在街上,今日有集市,街上很熱鬧,迎面一個白衣女孩走過,百裏清離猛地停下腳步,他震驚地回頭:“雪凝!”
白衣女孩一愣回頭,看到他,巧笑倩兮:“呀,是你啊!”
“……!”
百裏清離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肩,他簡直不敢相信,激動地喊:“你沒死啊!”
他欣喜若狂,眼都紅了,一把将白雪凝摟到懷裏緊緊抱住,聲音發顫:“太好了,太好了!”
白雪凝睜大眼睛,黑眸轱辘轉了一圈,擡手輕拍他的肩,笑眯眯:“是啊是啊,我沒事。”
百裏清離當即送白雪凝去司家,從她出事以後,她爹娘便被司一接到司家照顧着了,白靜年看到女兒死而複生,活生生站在面前,腦海中一片空白。
唐婉如懷裏抱着白雪凝的舊衣裳走過來,一言未發,眼淚先流出來,渾渾噩噩多日忽然清醒過來,她丢了懷中的衣裳撲過去将女兒抱在懷中。
白雪凝竟死而複生,司荼當晚沒有回去,在冰鏡山陪着司君,第二日百裏清離來找她,她才知道這天大的喜事!
“雪凝沒死?”
司荼聽到他說,心中也驚喜,她立刻和百裏清離去了趟白家,今早,白靜年夫婦已經帶着白雪凝回到了白家。
白雪凝正在房中梳妝,她方換了衣裳,是一條白色襦裙,烏黑的發在後結成發辮,發間戴了一頂精致的雪玉冠,唇上是腮紅的胭脂,她今日打扮的嬌美動人。
司荼與百裏清離一起進屋,白雪凝臉上的笑意消失。
“雪凝,你真的沒事。”
司荼上前拉着白雪凝的手,激動拍她的肩。
白雪凝猛地抽手,恨恨地看她:“你來幹什麽?”
司荼一愣:“你怎麽了?”
白雪凝哼了一聲,一臉的敵意,司荼心裏莫名其妙,怎麽了?
百裏清離上前問道:“雪凝,你怎麽了?”
白雪凝眼珠子一轉,她親昵地挽着他的手臂笑靥如花:“沒怎麽,我正等你呢,清離,你陪我去逛街吧,我想做幾身衣裳。”
她不由分說,拉着百裏清離便出門,百裏清離對她有虧欠,沒法拒絕,扭頭看司荼示意她一起,司荼便跟上了,走到院中,白雪凝忽然扭頭不耐煩地沖司荼發作:“你別跟着我們!”
百裏清離便沖司荼擺擺手,示意她別跟來。
司荼站在原,她扭頭問柔蘭:“雪凝怎麽了?怪怪的。”
“司姑娘,你也覺着小姐怪怪的是嗎?我覺着小姐像變了個人似的,可是她分明是我家小姐,我問她過去的事,她都記得。”
一連半個月,司荼都沒有見到百裏清離,他一直在陪白雪凝。
這天白靈在院中摘菜,忍不住念叨起來:“小五,百裏公子好多天都沒來了。”
“他在陪雪凝。”
司荼坐在院中,喝着熱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