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第二日清早, 百裏清離還是去了趟白家。
“清離，你來了。”
白雪凝精心打扮了一番，上前親昵地挽着他：“我們今天去哪裏學靈術？”
“雪凝，我找我二姐教你吧。”
百裏清離猶豫了一下, 将話說出來, 白雪凝臉上的笑容消失, 她撒手問：“為什麽？”
百裏清離笑一笑解釋：“我和司荼要成親了，最近事情比較多，我抽不開身。”
“你真要跟她成親！”
白雪凝咬着嘴唇，氣惱地問。
百裏清離避開她的眼神, 他心中其實有所察覺雪凝對他的心思，只是一直在逃避不肯面對：“……雪凝, 你還沒放下我們的從前嗎？”
白雪凝看着他不說話, 忽然悲痛，彎腰吐了一口鮮血——
“雪凝！”
白雪凝忽然吐血, 昏死過去！白靜年夫婦急壞了, 急忙請了靈醫來瞧，發覺她是舊傷複發，有心碎之症了！百裏清離聽了當即便白了臉。
“清離。”
白雪凝醒過來，便急着叫百裏清離, 百裏清離沒有離開, 一直守着她, 他急忙坐到床邊：“雪凝，你醒了。”
“……你別和司荼成親。”
白雪凝流淚，百裏清離握着她的手, 心中苦楚：“雪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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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離, 其實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 從來沒有變過。”
“可是你跟淩淵……”
“是假的。”
白雪凝支着身子坐起來，拉着百裏清離的手，眼淚一滴一滴落下：“當時我是為了成全你和司荼，才強迫自己和淩淵在一起的，這次死而複生後我才看清自己的心，清離，我不能沒有你。”
“別離開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白雪凝紅着眼眶說道，抓着百裏清離的手臂偎到他的懷中。
“雪凝！”
司荼快步走進屋，她看到兩人抱在一處，愣了一下，百裏清離急忙推開白雪凝起開身。
“你來幹什麽？”
白雪凝看到司荼，臉便冷了，眼中有恨意。
“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
白雪凝躺下背過身，并不想理她，司荼挑了下眉毛，她不明白白雪凝為什麽總是一副恨她的神情。
“我們先出去。”
百裏清離拉着司荼要離開，他怕她再刺激到白雪凝，白雪凝忽然扭頭，眼裏滿是淚，白着臉道：“你別走，清離，你留下陪我。”
“……”
百裏清離不由松開了司荼的手，他低聲說道：“司荼你先回去吧，我陪陪她，晚點再跟你說。”
“那我去你家等你。”
司荼舍不得他跑老遠去司家找他，她想替他省一點路，她辛苦一點沒事。
——
司荼在百裏家等了一天一夜，百裏清離沒有回來，第二日早上她去白家，卻被白家人擋在門外。
“司姑娘，對不住。”
白靜年苦笑，哀求道：“雪凝現在受不得刺激，還請你回去吧。”
司荼待他們白家有恩，可是他們夫婦只有這一個女兒，無法看女兒有事，只能先委屈司荼了。
司荼也不糾纏便點頭：“那行，你們轉告百裏，讓他回去一趟，我有事找他。”
司荼留了話，便離開了。
白靜年讓人關上大門，唐婉如也心事重重，問他：“靜年，要不要轉告清離？”
白靜年苦澀地搖頭：“不能說，雪凝現在離不開清離。”
又到了半夜，百裏清離趁白雪凝睡着了，回到家中，司荼還在等他，她等太久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百裏清離看到她又心疼，上前搖醒她，司荼打了個哈欠：“你回來了，雪凝怎麽樣了？”
“不好，她今天早上又吐血了。”
“……”
司荼也心情也變得沉重，她已經讓她大伯母雪玉去給白雪凝看過病了，雪玉也說不好，她也不明白，白雪凝明明吃了萬年雪蘭芝，為什麽還會心碎複發。
“司荼。”
百裏清離坐下，他心裏糾結，一時不知該怎麽開口。
“我們暫時取消親事吧。”
他一咬牙，終于把主知講了出來。
司荼皺了下眉，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麽？”
“司荼，雪凝現在受不了刺激，她其實一直沒有放下我，當初和淩淵成親也是為了成全我們，是我們對不起她，我們總不能看着她再次心碎而死是不是？我們暫時取消親事，等她放下了過去我們再成親。”
司荼抽回了手，她緊鎖着眉。
“司荼，你也不會看着雪凝有事是不是？我們不是不成親，只是晚些成親。”百裏清離覺着這是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司荼起身，她背過身撓了撓額頭，心中煩亂：“我要想一想，明天給你結果。”
“我先回去了。”
司荼說道，在百裏家她心靜不下來。
百裏清離心裏愧疚，攔着她：“太晚了，你就在這裏睡吧，我去別院。”
“不用了，我想回家。”
“那我送你。”
“不用。”
司荼擡手攔着，她此刻不想讓他陪，有他在，她會亂，更難受。
——
一早，司荼來找百裏清離，他一晚上沒睡，樣子有些憔悴，眼裏全是血絲。
“沒睡啊。”
司荼笑着問。
百裏清離苦笑，他哪睡的着。
司荼忽然瞅着他笑，百裏清離拉着她的手：“你笑什麽？”
“沒什麽，我來跟你說我答應了，我們暫時不成親，等雪凝不再喜歡你了我們再成親。”司荼說道，她昨晚回去想了，她也不能真的看白雪凝痛苦心碎而死，左右就是晚些成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百裏清離激動得一把将她摟到懷裏。
“謝謝。”
他一晚上沒睡，就是擔心她會不答應，她一向是不肯吃虧的，他就在愁她要是不答應了他該怎麽辦。
——
一早，白靜年夫婦登了司家的門，找了淩淵，懇切地與淩淵商量取消婚約，淩淵直接便同意了，訂親在雪族也是大事，婚親也要族中長老公證，出具退婚書。
拿着退婚書回去，淩淵随手将便扔了。
星羅焦急地迎上去：“殿下，天族出事了！”
羲族發難，要天族上供三萬族人供他們煉藥！祝妍不同意被打傷了！
“馬上回去！”
淩淵臉一沉！
淩淵與星羅只留了書信，不及與司家分別便匆忙離開了雪城！
時光飛逝，一晃眼間，一個月過去了。
“大伯，怎麽回事？”
司荼站在冰潭邊，捏緊手問，原來都以為司君要醒了，不曾想他不僅沒醒，傷勢忽然又嚴重了起來！司一也是心急如焚，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回到家中，司荼站在院中心中煩悶，用力折了一根雪瓊樹枝！
白靈從外頭進來，手上捧着一個盒子。
“小五，百裏公子派人給你送東西來了。”
司荼回頭，眼神中透出寒意：“他人呢？又陪着白雪凝了是麽？”
這一個月，她只見過他一次！
白雪凝的傷時輕時重，每次她去找百裏清離，白雪凝總是要吐血！白家便派人來找，他便匆匆去照顧白雪凝了。
接過那個木盒子，司荼打開，裏面是一套漂亮的衣裳，司荼臉上一絲喜歡都沒有，她面無表情地蓋上盒子，忽然發怒甩手扔了盒子！人都見不着，送這些無用的禮物做什麽！
白靈一點都不驚訝！她覺着百裏清離和白雪凝欺人太甚了！她家小五什麽時候受過這委屈！
“我出去一趟！”
司荼快步朝外走。
司荼騎着大白直奔白家，她來過幾回，白家都攔着不讓她進門！她也送過幾回靈藥，白雪凝根本不領情，全讓人給送了回來！這回，白家雪妖依然攔着，司荼沉了臉，甩手将他們掃飛出去！
司荼直奔白雪凝的院中，她在院外聽到裏頭傳來清脆的歡笑聲，她走進院中便看到百裏清離在教白雪凝練劍，兩人貼得很近，百裏清離握着白雪凝的手，細心溫柔。
兩人一擡頭看到她。
“司荼，你怎麽來了？”
百裏清離急忙收手退開身，不自在地一笑。
“我來看看，白雪凝的身體好了沒有？”
司荼上前，不緊不慢地問，眼神冷酷，白雪凝臉色蒼白，便又現出虛弱的模樣，捂着嘴咳嗽起來。
“她身體一直弱，時好時壞的。”
百裏清離快步上前，攔着司荼低聲說道：“我們先出去，別刺激到她。”
司荼一聽這話便火了，揮手推開他：“那她要怎樣才能好？一輩子這樣跟着你？”
“司荼，我不是成心的。”
白雪凝白着臉說。
司荼便覺着她這樣惡心，矯情的很：“不是成心的，就離他遠一點！”
“司荼！”
百裏清離沉下臉，白雪凝身體這幾日才好一點，她做什麽沖進來發一通火！
“對不起。”
白雪凝哭着說，她手捂着胸口，搖頭說道：“清離，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拖累你們了。”
白雪凝一按胸口，咳了一大口血，身子一軟便坐在了地上！百裏清離急忙抱起她送到房中！司荼站在院中，看着白家亂成一團，個個都驚惶失措的，她站在這裏反倒像個罪人。
靈醫來開了藥，白雪凝吃了藥方才好一點，百裏清離臉色疲憊，他出來便忍不住責備司荼：“你不該來這裏的，你明知道她受不得刺激，你能不能別這麽任性！”
“我不來這裏，那你告訴我，我要到哪裏去找你！”
司荼驀然咆哮，百裏清離抿緊嘴唇：“你明知道我也為難，司荼，我們能活上千歲，就分開一個月有什麽？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
“百裏，你知不知道，我爹的病又重了。”
司荼心中委屈，他是她的戀人，她難過的時候，希望他能陪着她！可是他總是讓她一個人！
百裏清離心中一緊，急忙上前抱住她：“對不起。”
司荼閉了閉眼睛：“百裏，你越是對雪凝好，她越是離不開你。”
“可是我現在離開她，她會死。”
“……”
白靜年從屋裏走出來，看到兩人抱在一起，他眼神閃爍一下喊百裏清離：“清離，雪凝醒了，她找你呢。”
“你先回去，我晚上去找你陪你去看看你爹。”百裏清離說道，匆匆進屋。
白靜年過來客氣地笑了笑：“司荼，我送你出去。”
将司荼送到院門口，白靜年哀求道：“司荼，你以後別再來了，就當叔叔求你了，我就這一個女兒，她受不了刺激。”
“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司荼垂眸說道。
——
白雪凝醒過來，臉色慘白的，嘴唇沒有半分血色，她躺在床上握着百裏清離的手，眼淚又流出來：“你要走了嗎？”
“沒有，我不會走的，我會陪着你的。”百裏清離心中苦澀，他雖然挂念司荼，卻無法狠心離開不管白雪凝。
“對不起，司荼生我氣了吧？”
“她沒有，她就是那性子。”
“清離，我也想成全你們，可是我真的離不開你，對不起。”
百裏清離搖頭，心疼地給她擦眼淚，溫柔說道：“是我先對不起你，是我欠你的。”
“司荼找你有事吧，你先回去吧，我沒事。”
白雪凝忍着淚沖他笑，眼神哀凄，百裏清離心情複雜，他也實在是擔心司荼，擔心司君的傷勢，忍不住說道：“要不我去看看司荼有什麽事，我很快回來，好不好？”
白雪凝便點了點頭。
百裏清離一笑，她總是這麽懂事，讓人心疼。
百裏清離去了司家，司荼四哥一瞧見他便沒有好臉色，理都不理他，百裏清離站在院外，便聽到裏面傳來大笑聲。他一愣，是司荼的笑聲，他心情一時變得複雜，她笑得這麽開心，在白家的傷心都是裝的吧，司君真的傷勢加重了嗎？
百裏清離走進院中，便看到司荼在跟他二哥司白幽在院中烤兔子，滿臉開心，司白幽臉上染灰，樣子很滑稽。
司荼一扭頭看到百裏清離來了，眼睛頓時亮了：“你來了。”
司白幽眼神不善地掃了百裏清離一眼，沒有理會他，小五受了委屈，一直悶悶不樂，他故意扮醜好容易才哄得她笑出來。
“什麽時候去看你爹？”
百裏清離站着冷淡地問。
司荼笑笑：“今天不去了，改天吧。”
她最近心情實在是不好，見到司君只會更難受。
果然，百裏清離心裏惱怒，臉冷了，冷淡說道：“那沒事我先回去了。”
“……”
司荼一愣，他怎麽了？
旁邊的司白幽一下火了：“百裏清離你什麽意思？沒人求着你來，來了給小五臉子，她欠你什麽了！”
百裏清離沉着臉，沒有理會他，轉身便走，司白幽向來好脾氣，一下怒了，便上沖過去理他理論，司荼拽着他搖了搖頭。
司荼追上去送百裏清離離開，站在門口她問：“怎麽了？是白雪凝身體不好嗎？行吧，今天确實是我沖動了。”
她開口道歉，表情卻冷淡，她分明不是真心的，不過是在敷衍他！
“我先回去了。”
百裏清離有些寒心。
司荼看他對自己冷淡，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她先是有些焦急，然後忽然惱火！她妥協的還不夠多嗎！
“那你回去吧。”
司荼一揮袖冷淡說道，轉身便進屋！
百裏清離見她發火，不由抿緊了嘴唇，心中失望，也扭頭離開。司荼走進院中便停下了腳步，她想，要是他追過來，她便不計較了，白雪凝傷勢嚴重，他陪一陪白雪凝也沒什麽。
司荼站在院中等了片刻，奇叔喊她：“小五，百裏公子走了。”
奇叔聲音難過，瞧着她，掩不住心疼。
司荼站在那裏握緊手，她忽然回頭，沖奇叔一笑：“是麽，我知道了。”
她裝作無所謂，可是滿臉都是難過。
百裏清離離開司家，在街上轉了一會兒心煩意亂，他也不想去白家，他晃晃悠悠散着心回到家，一進門，小木便迎上來，白着臉喊：“公子，你可算回來了！白姑娘出事了！”
“……她怎麽了！”
百裏清離臉色一變。
“白姑娘，她、她自殺了！”
“……！！”
百裏清離奔到白家，白家正一團亂，白雪凝服毒自盡了，還好柔蘭發現的及時，靈醫正在為她救治。
“雪凝！”
百裏清離沖到房中！唐婉如守在床邊，看到他便哭了，白靜年紅着眼眶過來攔他。
白雪凝主才吐了一場，此刻臉色灰白躺在床上薄如一片薄雪，氣若游絲，靈醫給白雪凝紮針催毒，到了晚上，白雪凝的命才算是救回來，唐婉如眼睛都要哭瞎了。
“這身體，要好好養護啊。”
靈醫累了大半日，精疲力竭，與白靜年交待：“原本這女娃身體便弱，再這樣折騰下去哪還能活。”
白靜年忍着淚連連點頭，白雪凝到第二日清早才醒，百裏清離一直守着她，他熬了一夜兩眼通紅，看到她醒來，百裏清離立刻握緊她的手：“雪凝，你醒了。”
“……你也死了嗎？”
白雪凝哭着問。
百裏清離鼻子一酸：“沒有，你沒死，你還活着。”
握緊她的手，他心中痛楚：“怎麽這麽傻，好好的幹嘛想不開？”
白雪凝抽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太難過了，清離，我總是會想起在羲巫被他們□□的事，一想到，我就生不如死。”
百裏清離心中痛楚，擡手摸她的臉，愧疚到了極點，他明白，她這樣孤傲的性格，被人□□失了清白，比殺她更讓她痛苦。
“清離。”
白雪凝拉着他的手，哭着問：“你可不可以娶我？”
“……”
百裏清離立刻縮回手，他被她吓到了，白雪凝啞着嗓子講道：“你心裏嫌棄我，是不是？”
“不是！”
百裏清離急忙否決，他心裏一團亂，擺手說道：“雪凝，你知道的，我和司荼已經定親了。”
“我知道，我沒有要搶走你，清離，我可以和司荼一起嫁給你，她為大，我為小，我只要呆在你身邊就好了。”
“……可是我們雪城向來都是一夫一妻的。”
“只要我們三個願意，旁人又能說什麽？”
白雪凝說着落淚：“清離，你不知道我在羲族受得是什麽樣的□□，但凡我沒有爹娘我就死在外頭了，絕不會回來的，我沒要怎麽樣，我只是能跟你們住在一起，天天能看着你就好。”
“別說了。”
百裏清離啞了嗓子，心中糾結痛苦：“別說了，別說了。”
她一提到羲巫，他便心如刀割，都是他的錯。
“清離，我有話跟你說。”
白靜年領百裏清離回到自己的院中，站在院中，他忽然給百裏清離跪下！百裏清離吓了一跳，急忙扶起白靜年！
“清離，白叔求你了，你就答應了雪凝吧，不管什麽條件我們白家都答應。”
“白叔。”
百裏清離心中糾結痛苦，不知道該怎麽回他。
“你不答應，她會死的。”
白靜年抓着他，熱淚湧出來。
百裏清離離開了白家，一路渾渾噩噩，不知不覺來到了雪瓊林，他在雪瓊林枯坐到晚上才離開，他沒有回家，一路不知不覺便到了司家，站在大門外，他閉了閉眼睛，在心底下定了決心。
奇叔看到他，也沒有打招呼，根本不想理他。
百裏清離心情沉重，他去了司荼院中，司荼正在看藥書，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後便笑了，愛情很奇怪，再大的不滿，只消看到對方一眼便什麽氣都沒有了。
“你來了。”
司荼給他倒茶。
“……”
看她這樣，百裏清離心中便難以啓口。
“怎麽了，心事重重的，有事就說。”
司荼遞杯子給他，坐下笑着催促，百裏清離捧着杯子轉了一圈，又放下，他深吸一口氣：“雪凝今天服毒自殺了。”
司荼一愣，她吃了一驚：“她沒事吧！”
“靈醫好容易将她救回來，司荼。”
百裏清離又拿起杯子在手中轉動，掩飾心中的緊張，他先賠了一個讨好的笑臉，低聲說道：“雪凝她真的放不下我，她想，和你一起嫁給我。”
“你說什麽？”
司荼沒有反應過來：“什麽叫一起嫁給你？”
百裏清離捏緊杯子：“當然，這只是權宜之計，我不會真的和她做夫妻，司荼，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我不能看着她死，是我虧欠她的。”
“……”
司荼手壓着桌子一動不動，她看了他很久很久，百裏清離窘迫地坐在那裏，只覺着無地自容。
半晌，司荼回過神，她縮回手緩緩道：“我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不如你只娶她一個，大家皆大歡喜。”
“司荼！”
“滾。”
司荼起身吸了口氣，也不看他，揮了下手淡淡說道。
百裏清離焦急：“司荼，你聽我解——”
“滾！”
司荼驀然暴怒，一掌拍碎了桌子！
百裏清離匆匆離開。
司荼站在房中，仰頭不住深呼吸，一遍一遍壓制住心中的怒火！
走在街上，百裏清離失魂落魄，心中煎熬痛苦！他恨不得搧自己一耳光！他真是瘋了！
第二日一早，司荼便孤身一人登門了，當着百裏家衆人的面，她冷靜地說要退婚。
“這是怎麽回事？”
百裏鐘急了，急忙勸：“司荼，我知道清離關心雪凝冷落了你，你別跟他一般計較。”
“老爺子，昨天晚上，百裏去司家找我，要我同意他一夫二妻。”司荼一身利落的窄袖勁裝，至今提起覺可笑，“他想要我同意，我和白雪凝一起嫁給他，多大的臉啊！”
她這話一出，百裏家人人都變了臉！
“這親事還有繼續的必要嗎？”
司荼問百裏鐘，百裏鐘一張老臉羞得赤紅幾欲滴血，司荼并不為難旁人，淡淡說道：“老爺子，今天我親自來把這親退了，告辭。”
司荼完轉身便走，幹脆利落！百裏清離爹娘急得要去攔，百裏鐘紅着臉喝道：“都回來，不要追！”
還不夠丢人嗎？
哪還有臉去追人家！
臉都丢盡了。
司荼回到家才跟家裏人說去退親的事，她幾個哥哥一聽，個個心頭歡喜輕松，恨不得放鞭炮慶祝！他們看百裏清離早就不順眼了！
司一先是氣憤，後來也心頭敞亮了，他家小五什麽好男人找不到！司家幾兄弟敲鑼打鼓地出門，滿大街貼公告，宣告司荼跟百裏清離一拍兩散退婚了！
百裏家差人去白家喊百裏清離回家。
百裏清離回到家，百裏鐘氣得咬牙切齒。
“給我跪下！”
一進門，百裏鐘便咆哮！
百裏清離心中有數了，當即便跪在院中。
“司荼一早就上門退婚了。”
“……！”
百裏清離猛地擡頭，他臉都白了：“她來退婚了？”
“不然呢？”
百裏鐘拍桌子怒吼，氣得渾身發抖：“你都這麽羞辱人家了，人家能不退婚嗎？一夫二妻，你好大的臉啊！你以為你是誰啊！”
“清離，你太過分了。”
百裏清靈坐在一旁，也是氣到了：“我們雪族從來都是一夫一妻，你從哪學來的毛病！一夫二妻？你想什麽呢？我早都跟你說過了！你要是愧疚放不下雪凝，那你就和司荼分開，人家好好的一個女孩你別耽誤她！要麽你就和雪凝在一起，你現在弄成這樣，一下傷了兩個女孩！”
“……我有什麽辦法！雪凝離不開我！她痛苦到要自殺，難道我能看着她去死嗎？”百裏清離紅了眼眶，崩潰地吼出來！他能有什麽辦法！
百裏鐘閉了閉眼睛：“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沒用了，司荼已經把婚給退了。”
“……那我就娶雪凝！”
百裏清離哽咽，他欠雪凝的，無論如何他不能看着雪凝去死！
百裏鐘盯着他，忽然搖頭嘆息：“司荼來退婚，是對的。”
百裏清離将自己關在房中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誰也不見，第二日，他開門出來，一雙眼滿是血絲，臉也熬得煞白，他開了門，便去找了百裏鐘。
“爺爺，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去白家提親。”
“你……”
百裏鐘不住搖頭，失望又痛心：“你只顧着雪凝，你可曾想過，你傷了司荼，她會不會因此心碎受傷？”
百裏清離聽了一愣，然後立刻搖頭：“她不會，司荼一向堅強，她怎麽可能會心碎？”
聽到這裏，百裏鐘便不再勸了，換作他是司荼，也斷然不會再回頭了。
百裏鐘搖頭說道：“你若想清楚，便去吧，只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再想一想。”
百裏清離卻只搖頭，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晌午時，百裏清離便去了白家，白雪凝今日氣色倒是好了許多，只是還只能卧床，百裏清離看她虛弱的樣子，越發覺着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雪凝，我們成親吧。”
“什麽？”
白雪凝吃驚地瞪大眼睛，她并未見多高興，只是震驚。
“司荼已經來百裏家退婚了。”
“她退婚了！”
白雪凝聽了，咬着嘴唇，神情竟然是憤怒：“她竟然這樣就退婚了！”
百裏清離皺緊眉頭：“雪凝，你……”
白雪凝清了下嗓子，急忙捂着胸口，露出柔弱的樣子，紅着眼眶說道：“我只是沒想到，司荼是氣我吧，我知道，我提的二女共侍一夫太過分了。”
“清離，我沒事，我已經想通了，我不會再纏着你了，你還是跟司荼在一起吧。”
“雪凝……”
百裏清離一把握住她的手，不敢相信地問：“你真的想通了？”
白雪凝笑着點頭：“我真的沒事，死過一回，我就看開了。”
太好了，百裏清離看她笑得甜美，并不像是裝的，心中歡喜。白靜年夫婦對視一眼，卻都有些糊塗，清離來之前她明明不是這個态度。
“你快去找司荼道歉吧，你們趕緊和好，不然我會一生愧疚的。”
白雪凝催促，百裏清離急忙點頭，他急忙離開，心已經飛出，迫不及待地想和司荼說這個好消息！
屋裏再沒有旁人了，白雪凝獨坐在床上，大眼珠子轱辘一轉，撇着嘴巴哼了一聲，小聲講：“我才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
——
“司荼！”
百裏清離從司家折回找到雪瓊林，司荼正坐在石頭上吹着不着調的曲子，聽到他喊，她回頭，表情冷淡，百裏清離鎮定了些，深吸一口氣上前。
“我來跟你道歉的，那天我說的混話是我一時崩潰，你知道雪凝自殺讓我亂了方寸，我已經跟雪凝說清楚了，我不會跟你分開，更不會同意什麽一夫二妻。”
百裏清離撒了謊，他竭力鎮定，他不能說實話，他知道司荼的性子，必須得這樣為自己開脫，她才可能會原諒他。
司荼一斂眉：“你真跟白雪凝說清楚了。”
“說清楚了，她也想通了，願意成全我們，司荼，我們成親吧。”
百裏清離上前，握住司荼的雙手，緊張又期待，他眼眸中的期待觸動了司荼，司荼垂眸，他這樣說，她倒是能原諒。
司荼便點頭沖他一笑：“好。”
司荼與百裏清離的婚期照常，婚期就定在半個月後，婚禮前要先辦婚書，司荼與百裏清離先去月神山姻緣樹上刻印名字。
司家百裏家一向不合，這是首次聯姻，月神山擠滿了人，都在看熱鬧，司荼與百裏清離站在臺上，各自握了姻緣枝，姻緣樹花開似錦，樹身上清晰地刻上兩人的名字。
司荼。
百裏清離。
司荼忍不住笑，扭頭看百裏清離，所有的猶豫和不确定，在此刻都沒有了，百裏清離握緊她的手，笑着看她，黑眸燦亮。
臺下，百裏家與懷家人均是松了口氣。
從月神臺下來，司荼與百裏清離便去了姻緣殿辦婚書，在族中長老宗親的見證下，兩人簽名滴血結下婚契，正式結為夫婦，從此刻起，她們便是正式夫妻了，只差一個婚禮。
白家。
柔蘭跑進屋中，開心地說：“小姐，司姑娘和百裏公子已經領了婚書了，去了好多人，好熱鬧呢。”
“是麽，太好了。”
白雪凝古怪地笑，眼珠子轱辘一轉。
成親要準備的事多，好在有長輩們安排，司荼跟百裏清離依然忙得團團亂，成親前幾日，司荼在百裏家，百裏清離幾位姐姐正陪着她挑珠釵。
百裏清離在一旁和他爹說話，忽然間，白雪凝的侍女柔蘭匆匆跑進來，司荼一看到她心中便一沉，這是又出什麽事了？
“百裏公子，我家小姐出事了！”
柔蘭急哭了！百裏清靈坐在一旁，心中也有些不忿，便問道：“你家小姐又怎麽了？”
“小姐中了枯心毒！”
司荼等人吃了一驚！雪城有一種極罕見的毒蟲叫枯心螽，含有劇毒，被咬到便會心脈枯竭而亡！枯心螽是雪族人的致命天敵，枯心毒不亞于碎心之症！
百裏清離心急如焚，急匆匆地趕去白家，司荼心中擔憂，與百裏清靈幾個女孩也一起去了白家。
一進白家，司荼便聽到唐婉如的哭聲，她走進房中，房子裏一股讓人窒息的腥臭味，白雪凝躺在床上渾身發紫。
雪玉是雪族中醫術最好啊，已經被請來給白雪凝看病，診了脈，雪玉便轍了手，搖頭嘆氣：“她心都枯衰了，不行了。”
唐婉如一聽，便支撐不住，身子一軟便昏了過去。
雪玉收了藥箱過來，對司荼說道：“小五，跟我回去吧。”
司荼搖頭：“我晚點再回去。”
白靜年幾乎要瘋了，他受不了這噩耗，咆哮着發了瘋似的讓家中人再去請城中名醫！全都請來！司荼幾個人在房中也是添亂，便到院外等着了。
城中有名的齊靈醫給白雪凝把了脈，也是搖頭，白靜年心中絕望，撲騰給齊靈醫跪下來：“我就這一個女兒，求您無論如何得救救他。”
齊靈醫嘆氣：“這枯心毒已經毒入姑娘的心房，她的心已經枯竭了。”
醫者父母心，頓了頓，齊靈醫還是說了實話：“她這樣，除非是有萬年修為雪族人，以靈力最強的心頭血喂下去，反将枯心毒凍死，再以心血靈力反哺枯竭的心，她才能有救，雪城中，只有司家的女兒有這修為能救她。”
“白姑娘這身體，頂多能再撐一夜，唉。”
齊靈醫邊說邊嘆氣，雪族人最弱處便是心，心傷則易亡，誰會冒死放心頭血救人？何況那還是司家的小祖宗，放了心頭血，就算是大難不死，這人也是要重傷的！
百裏清離朝後踉了一步，臉色慘白。
“要，司荼的心頭血？”
他心頭混亂，看到白雪凝奄奄一息的樣子，心如刀割，他慢慢鎮定，司荼修為那麽高，一點心頭血，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去找司荼！”
百裏清離沖出屋外。
司荼卻不在院中了，百裏清離焦急問他二姐：“司荼呢？”
“她想起自己挖的幾味珍貴的藥，想着可能會有用，回家去取了，怎麽了，雪凝怎麽樣了？”
百裏清離顧不上解釋，急忙趕到司家，司荼剛包好藥正準備送到白家，看到他來，她心一提急忙問：“雪凝怎麽樣了？”
“……司荼。”
百裏清離關上門盯着她道：“有一種方法可以救雪凝。”
“什麽方法！”
司荼眼睛一亮：“需要什麽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