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喬楠斐嬌回到梅拉家後又休息了一天便準備上路前往109國道,一路向北到達青海的唐古拉山鎮。
梅拉給兩人準備了水和耗牛肉還有各種路上的必需品,甚至還騰出了一個小鍋和半袋鍋巴給兩人帶上。
臨走前梅拉手裏攥了幾張百元人民幣想要塞給喬楠被喬楠拒絕。
梅拉家物産豐富可錢并不多,喬楠斐嬌這麽幾天麻煩她的已經夠多了,再不能接這錢。
桑塔納又晃晃悠悠的上了路,車屁股噴出黑色的尾氣,發動機的引擎聲很大,斐嬌透過後視鏡看到梅拉一直站在小院門口,溫柔的注視着兩人離去,給兩人招手,看口型應該是在對兩人喊紮西德勒,祝福兩人前路順遂。
漸漸的一身黑色藏袍的梅拉在後視鏡中成了個小點消失不見。
斐嬌又帶上了那副掉了螺絲釘的墨鏡,手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着車門扶手。
在梅拉這裏的幾天是她十二歲以來,最輕松的兩天。
不必去管背後的綁匪,也不用去管和斐文英之間的鬥争,任憑大腦在那個小小的院落裏放空,偶爾聽梅拉說說話,安靜,自在。
等一切結束了,她或許可以考慮在這裏買套房再養兩條狗,閑來無事過來度個假。
不對,得養三條,小七個頭太大了,普通的小狗根本打不過它和它的藏獒小弟。
斐嬌思維發散幾秒就收了回去,她心裏門兒清在結束這一切之前她需要保持克制,胡思亂想今後只會令她對現在的日子感到厭倦。
車內安靜的很,往常在路上的時候斐嬌喬楠其實都不怎麽交流,常常就是在車上靜靜待到下一站。
喬楠本身性格就冷,不愛說話,斐嬌則是懶得說話,她可以很輕易的與人談笑風生,可那樣會令她的身心都感到疲憊,遠不如這樣安安靜靜得好,兩人各想各的并不尴尬。
可目光掃過窗外時,斐嬌卻驚奇的“咦”了一聲。
“那是藏野驢嗎?”
斐嬌指的是遠處草地上一群黃白相間長得像馬匹一樣的動物,一對耳朵又圓又翹,肚子圓滾滾,看上去很是可愛。
在廣闊的草場上它們看起來像是自由的小精靈,姿态肆意,惹人向往。
喬楠一眼掃過去,眼底也閃過絲詫異。
“是。”她解釋道:“夏天藏野驢會遷徙到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山,我們挺走運,大概行車路線和它們遷徙路線有了重合。”
斐嬌從來都只在網上見過藏野驢,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些激動,眼睛黏在它們身上,背着手拍了拍喬楠的肩膀。
“手機借我一下,我拍幾張。”
喬楠從口袋裏把手機遞給她,順便把車也給停了下來,方便斐嬌拍攝。
斐嬌摸到手機立馬打開攝像頭放大再放大,看着鏡頭裏憨态可掬的藏野驢,她開心的就要按下拍攝鍵,手機頂部卻突然跳出來了一條信息,顯示來自半小時前。
這一塊信號普遍不好,就在剛剛那一段路上還是半點信號都沒有,大概如今快到國道上信號又恢複了。
收到信息延時很正常,有禮貌的人也不應該偷看別人的私人短信,可斐嬌的眼睛卻盯在還沒有消失的通知欄眯了眯眼。
這條信息來自一個未知號碼,只有幾個字。
——別往北;
別往北?
這是什麽意思?
又或者說發這條信息的人,為什麽會知道她們要往北走?
見斐嬌沒有動作,喬楠問一句:“怎麽了?”
斐嬌把手機遞給她,“你的手機接到了一條消息。”
喬楠接過,看到信息也蹙起眉來。
這個號碼喬楠也不認識。
更不知道從何而來。
別往北,她在心底默默念下這三個字。
“接下來往哪裏走?”斐嬌問道。
“我們除了往北走,暫時沒有別的路。”
斐嬌聞言,躺回座椅上,點頭說好,墨鏡下的眸子裏有光一閃而過。
喬楠把手機收起來,踩油門。
這一條前往109國道的路是單行道,往回走只能再次回到乃光,她并不能确定乃光有沒有綁匪們留下的人,如果回到乃光說不定回去就被盯上暴露。
而往前走是唯一可以走的路。
這條短信疑雲密布,但前路沒有別的選擇,那只能在路上謹慎再謹慎。
——109國道——
周兆鴛坐在車內副駕駛抽煙,主駕駛上是阿炬,後頭坐着光頭。
那天在加油站發生的事還是被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周兆鴛。
作為團夥中的主心骨,周兆鴛掌控欲極強,必須知曉路程中發生的一切。
這個女人敏銳洞察的可怕,聽完事情後當即将懷疑的目光移向阿炬,卻并沒有多說什麽,直到晚上到了乃光暫時安頓才将阿炬叫進自己房中。
正開車的阿炬想起那晚上的事,目光微閃。
周兆鴛是個氣場強大的女人,對所有人都冷漠無比,可對他不一樣。
這是阿炬一直以來的感受。
這也是他敢明目張膽放走喬楠的原因。
他走進房間,周兆鴛只撩起他又張長幾分的頭發,壓着他坐下,用剪刀幫他修好,一邊修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他跟上那輛康邊車的過程。
兩個人一問一答,發絲撲簌簌的掉,直到又被剪到及耳的和小邱一般的長度,周兆鴛凝視着他,目光像是能洞悉一切,她問:“你真的看清那人不是斐嬌嗎?”
阿炬點點頭,又搖頭,顯得有幾分歉疚。
“鴛姐我也不知道,那人看上去确實是個俄羅斯女孩,本來我們想再仔細看一看的,可是再跟着那司機可能就報警了,我們就不敢跟了”,說着他低下頭,揪住周兆鴛的衣擺,“對不起,這回是我的錯。”
周兆鴛勾起他的下巴,強迫他擡頭,眼底看不出喜怒,卻壓力強大。
阿炬頂着壓力沒動,始終是幾分愧疚,帶着不曾在外人面前流露的奶狗般的濡慕。
良久,周兆鴛放過了他,轉移話題,低聲說:“不用愧疚,下次不要這樣了。”
“明天你和我一輛車吧,不要和光頭他們走的太近,免得被人發現你的身份占便宜。”
“無論何時都不可以放松警惕,懂嗎?”
阿炬連忙點點頭。
周兆鴛盯着他的唇看了幾秒,目光裏摻雜些病态的情愫,泛着涼意的手指輕掃過他的唇,最終只緩緩說道:“阿炬,你不要背叛我。”
阿炬強忍着身上的雞皮疙瘩,乖巧的點頭。
然後和她道聲早點休息就離開。
回到房間,阿炬關緊門,那些濡慕消失的一幹二淨,目光沉沉,開始脫衣服。
外套,T恤,一一褪下,露出裏面的束胸。
是的,束胸。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想到今晚的安然過關,她輕笑一聲,是與白天陰郁神情完全不同的嘲諷。
如人所見,她是女人。
如假包換的女人。
在周兆鴛的要求下扮成男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