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喬楠的手纖長,白皙,斐嬌握過,知道那片指腹上還伴着些薄繭。

指尖輕輕一挑,剛剛已經落到鎖骨邊緣的衣服就徹底打開。

她穿的衣服還是那天梅拉送給兩人的藏服,裏面的是和斐嬌同款的側邊盤領襯衣,兩粒扣子剝落便沒了遮擋。

喬楠平日裏渾身都裹得嚴嚴實實,免于受紫外線侵害,放眼望去處處都白皙的不像話,只有白天打鬥過後的青紫痕跡覆蓋在上面,脆弱和冷感雜糅。

這麽一看,才難得令斐嬌想到,喬楠細說起來,也是個江南水鄉誕生長大的女人。

這個女人從心到性格都像念青唐古拉雪山上粒粒分明的雪粒子,冷漠又桀骜,似乎從來和她适配的都只有高原上吹過來的烈風。

“傻看着幹嘛?”喬楠掀起眼皮,淡淡的掃了一眼目光直勾勾望着自己肩膀的斐嬌:“不是要上藥?”

斐嬌眨眨眼掩蓋掉眼底的情緒,笑起來,“是啊。”

喬楠的姿态坦坦蕩蕩,雙手搭在躺椅的把手上,從斐嬌的角度能看到若隐若現的半截細白的腰。

她挑了條椅子坐在旁邊,棉球沾了藥膏撫過喬楠的鎖骨。

太過冰涼的觸感令喬楠微微蹙眉,她幹脆閉上眼,随斐嬌夾着棉球從鎖骨到腰間,慢慢替她化開一大塊青紫。

酸且痛,令喬楠眼睫輕顫,卻又咬了咬牙,強逼着自己不發出聲來。

斐嬌故意動作得很慢,像是在撩撥,喬楠看不到的地方她目光晦暗不明,沒有白日的言笑晏晏,黑沉的像是深淵大井,看不見盡頭,更趨近雜志海報中深不可測的小斐董。

沒有人知道她這一刻在想什麽。

目光低垂,落在棉球上藥的那塊肌膚間,斐嬌動了動手,最終含着些隐忍克制,什麽都沒做。

她這一路看多了喬楠強忍疼痛的模樣,突然有一瞬間爆發出些想法,想看看她紅着眼睛痛呼出聲是個什麽可憐模樣。

可惜,以喬楠的性格大抵撐死也只會發出聲模糊的悶哼再淡淡的帶些嘲弄的看她。

斐嬌把手裏的棉球丢進垃圾桶,微涼的手穿過喬楠的衣服摩梭到了後背,一聲細微的喀噠聲惹得喬楠驟然睜開眼一把握住斐嬌的手。

“你……”

還沒出口的話被斐嬌理直氣壯地打斷,“前面擦完了不得擦後面嗎?”

喬楠深深看了她一眼,抿着唇,幹脆的把衣服脫下來,背了個身,趴在了搖椅上。

後背看上去更加嚴重,還有幾塊小傷口呲呲冒血,襯得雪白的後背越發狼狽,黑色的內衣扣剛剛被斐嬌拆開了一個,和略顯淩亂的發絲糾纏在一起。

斐嬌手指動了動,連呼吸都像是慢了幾分,然後拿起酒精和棉球開始給喬楠上藥。

面對喬楠的斐嬌一直是克制良多的,可喬楠現在閉着眼背對着她任她作為的模樣總讓她多了幾分沖動。

“下一步怎麽走”,斐嬌一邊給她抹藥一邊問道。”你在周兆鴛面前露了臉,她只會把目标從我變成你和我兩個人。“

安靜的空氣被她打破,也只有被她打破。

斐嬌需要別的東西轉移點注意力,不然怕忍不住,她可不想趁人之危,畢竟喬楠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美。

強大的女人毫不設防的脆弱,可太有吸引力了。

“報警”,還是上一次遇見周兆鴛後的回答。

喬楠的聲音帶着些強忍疼痛後的啞,卻也堅定,“明天我就給警察打電話。”

斐嬌笑了笑,“你知道的,我現在還需要周兆鴛她們接着追殺我,也暫時不能讓她們現在這麽輕易的被警察抓到。”

“我不知道”,喬楠偏過頭,目光冷淡:“斐嬌,你的目的是什麽?”

這是喬楠第一次過問斐嬌的目的。

一路上,喬楠對于斐嬌的過去和現在正面臨的事從來不曾詢問,因為她覺得斐嬌的事與她無關,資本家之間的傾軋離她太過遙遠了。

可如今,兩個人的目标産生分歧,她也就不得不過問。

她向周兆鴛露臉的那一刻就代表她已經決定要向周兆鴛反撲,她井不想在這種時刻失去斐嬌這個重要的合作夥伴。

斐嬌給她上藥的手一頓,随即又落下,她紅唇輕啓,只吐出在良格桑之外喬楠寫給她的字。

——拖時間。

斐嬌也要拖時間。

不止要拖時間,還要讓周兆鴛向那頭時刻反饋自己的蹤跡與境況。

她需要營造一個自己正在奔逃卻又滑不溜手随時可能逃出生天的假象。

喬楠手指輕輕的敲在扶手邊,眼底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

斐嬌卻沒有等她回答,只接着問道:“你要報警,還是那個老問題,你怎麽找到周兆鴛?”

“周兆鴛跑了,你向哪方報案?報案了之後往哪裏尋找?”

喬楠思緒被打斷,眼睛注視着斐嬌的眼,突然勾了勾唇角,低聲說道:“不是還有斐小姐你嗎?”

“斐小姐。”三個字像是被含在舌尖輕卷後在緩緩吐出一般的意味深長。

斐嬌一愣,喬楠卻盯着她不放,直言問道:“小斐董,你第一次是怎麽從綁匪堆裏逃出來的。”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過了許久,斐嬌低聲一笑,帶着點無奈。

“什麽時候猜到的?”她低垂着眼睫,令人看不出神色,語氣也比往常淡了幾分,只有依舊昂起的下巴能看出她是被喬楠挑起了興致。

喬楠回答:“挺久之前。”

喬楠和斐嬌認識這麽些天,足夠她看清楚斐嬌在逃亡方面的能力。

喬楠不否認斐嬌的膽量和能力,可要想從八個人的包圍中逃出還搶了他們的車,光憑斐嬌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斐嬌是給綁匪們用了安眠藥後出逃的,那問題是一直被綁匪嚴加看管的斐嬌怎麽拿到安眠藥又怎麽下給他們的呢?

似乎思來想去,都只有一個理由能解答。

——綁匪裏有斐嬌的內鬼。

斐嬌不可能打無準備之仗,真的把自己置于危機之中。

她遇到喬楠開始就有底牌。

周兆鴛那夥人中,有她的內鬼。

周兆鴛去了哪裏,要做什麽,只要斐嬌想知道,都可以知道。

從始至終,斐嬌都是一個掌控欲爆棚的人,她需要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心間,算無遺漏才敢瘋狂灑脫的開始在大西北的旅途。

她一直都是那個小斐董,只是在喬楠面前表現的不同而已。

這場旅途,驚險刺激,對斐嬌來說卻真的是一場游戲。

喬楠透過層層迷霧,抽出了斐嬌最大的一張底牌。

“喬楠啊喬楠”,斐嬌擡手捏住她的下巴晃了晃,湊近低聲說道:“我們的合作是你陪我溜周兆鴛,回魔都之後我幫你處置她,篡改合約你怎麽還這麽理直氣壯呢?”

斐嬌是什麽人,喬楠說出口真相又如何,她不喜歡輕易打破自己的計劃,更不喜歡出現計劃外的變動,哪怕對方是喬楠也如此。

何況,在這場變動中她顯然需要付出比原定計劃更多的東西,合格的資本家永遠不會令自己吃虧。

“如果我能讓周兆鴛接着追殺我們,我們接着逃亡呢?”喬楠說道:“如果我能再為你拖一段時間呢?”

“多久”,斐嬌問道。

喬楠撐起身子,似乎是在思考,然後緩緩說:“我不知道,我需要問一問,或許十天半個月或許直到你那頭需要的時間結束了都不能成功。”

光裸的肩膀撐成筆直的直角,凹陷下的鎖骨像是只振翅欲飛的蝴蝶,就這麽直直的沖到斐嬌眼前。

她突然有些懷疑喬楠是故意用美色引誘自己,又覺得以喬楠的性格應該做不出這種事。

于是拿了件厚衣服幹脆的披到她肩膀上,眼不見心不燥,談合作的時候她需要保持清醒的大腦。

“你這麽問對我有什麽好處嗎?你要問的是警方吧?”

斐嬌端正做好,無意識的拿出了談判時的銳利姿态,開口說道:“在我看來,你的動作都是無用功,因為只要我們走下去,周兆鴛一夥人遲早會被我丢上法庭,一個本來就有的既定結局我為什麽要因為你去改變?”

兩個人的對視像是在比較誰更銳利些,沒有人後退。

事關底線,也沒有人會輕易讓步。

“斐嬌”,喬楠難得喊起了斐嬌的全名。

斐嬌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像是甲方在聽乙方說自己無謂的條件。

喬楠低聲說:“你親我了。”

斐嬌:??

喬楠接着說道:“你剛剛還故意摸我,脫我衣服。”

斐嬌:??

斐嬌像是沒聽明白,忍不住問道:“所以呢?”

喬楠挑了挑眉,“這些都是另外的價錢。”

斐嬌:“……”

斐嬌都被她給氣笑了,她去過這麽多場談判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剛剛緊張的氛圍突然就沒了。

“怎麽?你是金子嗎?臉呢?”斐嬌嘲道:“喬楠,真沒看出來啊,你還挺随機應變。”

喬楠點點頭,“謝謝誇獎,做人确實需要能屈能伸。”

斐嬌盯着她,突然惡狠狠的欺身咬上了她的唇。

小小一張搖椅承受着兩個人的重量,吱呀吱呀的響。

喬楠被斐嬌壓住,頭被迫仰起,任由斐嬌作為。

與細膩的肌膚觸感不同的粗粝衣衫劃過胸口,惹得喬楠下意識蹙眉。

這個吻兇而猛烈,還帶着幾分洩氣,斐嬌井沒有逗留多久就結束了這個吻,卻井沒有起身,就着這個姿勢問:“我就親了,這個更兇,是不是也是另外的價錢?”

清淺的氣息拂過喬楠唇畔,喬楠只淡淡瞟她一眼,說道:“斐嬌你是小孩兒嗎?”

她推開斐嬌理了理衣服,從口袋裏掏出根煙,很是無所謂:“只要你答應,我無所謂。”

反正她也不覺得吃虧。

當然這句話喬楠沒有說出口,怕氣到尊貴的甲方。

斐嬌被推開也沒有完全起身,左腿的膝蓋跪在喬楠雙腿間,倒是很冷靜,像是剛剛和狼崽子似的的女人不是她。

她沉吟了一陣,低聲說道:“你給我個切實可行的計劃,後面怎麽走要做什麽,我要知道你到底打算怎麽做。”

“行”,喬楠痛快的應下聲。

斐嬌到底還是讓步了幾分,要是被曾經的合作夥伴見着她這模樣大概要氣掉大牙,這個女人在商場上在沒叼下對方一塊肉的前提下從不罷手,戰績令人聞風喪膽,人人都說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卻又不怎麽敢和她面對面。

斐嬌第一次,不願意去想自己為什麽這麽輕易的罷手,頭腦發熱,她只看着喬楠的臉,告訴自己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着感覺走。

在不觸動自己計劃的前提下,她不介意給這個救過自己好幾次的聰明女人行個方便。

喬楠這麽多年其實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當初她和邊淺被綁架的事其實有很大的關注度。為此,警方也高度重視這個案件。

喬楠獲救後他們對于追蹤綁匪付出了很大的心力,也抓捕歸案了好幾個涉案的綁匪。

可是周兆鴛藏的太好了,找到她的蹤跡已經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令人憤怒的卻是,負責這件事的警察們全力追捕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最終卻被人壓了下來。

沒錯,追捕到周兆鴛時,這個幾乎沒什麽關注度了的綁架案被壓了下來,外逃的幾個綁匪包括周兆鴛全部變成了懸案。

喬楠知道這個消息時是個陰雨天,天色尤其的陰沉,一直以來負責這件事的餘警官約她到了咖啡館。

當初的綁架案沖在第一線的就是這位餘警官——餘楚。

餘楚是位厲害的女警官,能力強悍,她那一整個小組都如同社會中成百上千的警官一般的兢兢業業甚至更加的富有正義感,一直以來都盡心盡力的以不解決這件事不罷休的态度追查,井且還真的在锲而不舍下查到了線索。

上一次兩人打電話還是三天前她告知喬楠,有了周兆鴛的線索。

而這是喬楠第一次在這位堅毅的警官臉上看到類似愧疚的神色。

“喬楠女士,對不起,上面下了命令,你的案子,我們沒有辦法再追查下去了。”

第一句話就令喬楠愣住。

“你不要絕望”,餘楚抿了抿唇,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才好,“事情說不定會有轉機的。”

可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甚至覺得可笑。

以捍衛正義為己任的她們卻迫于命令無法再追查下這個眼看就要被查破的案子,本來就可笑之極,她甚至都不敢看喬楠的眼睛,她害怕看到失望。

出乎她意料的卻是,除了一開始的一楞,喬楠井沒有什麽別表情,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一般,抿了口咖啡,沖她道謝:“您不必感到愧疚,這段時間您付出良多,應該是我向您道謝。”

可這樣善解人意的話只會更加刺激到餘楚,令她越發愧疚。

“我向你保證,這件事一定會有結果的。”她認真的說道:“一年兩年三年,哪怕是十年,我會努力為你追查,請你一定不要對社會失望,也不要放棄。”

喬楠極淺的笑笑,感謝餘楚的幫助。

直到餘楚離開,這才走到吸煙區緩緩點煙,黝黑的眼睛裏壓抑着戾氣,過了許久才恢複平靜。

周兆鴛一行人能大搖大擺的做出這種事,她師父的在她們被綁架時的遭遇,都讓她非常清楚一件事。

周兆鴛這個人背後有後盾。

而整個事情要解決也不會那麽簡單。

有人壓下這件事是意料之中,頂多比她想的更快一些罷了。

她當然不會放棄,這輩子也不會放棄,邊淺,她師父,還有她經受的一切,她都要一個不離的還回去。

她要的是警官們也不會放棄這件事,她需要的是等一個機會,能夠得到她們的幫助解決這件事。

而在遇見斐嬌的那一刻,她知道機會來了。

這個夜晚喬楠沒有睡。

斐嬌要她給一個可行的計劃,她就給一個可行的計劃。

餘楚等人幫助她動用警方的力量需要一個可行的理由,而曾經那場綁架案已經壓到了箱底,現在井不是動用的好時機,只會打草驚蛇,說不定還會給周兆鴛敲響警鐘。

而周兆鴛幾人明擺着有了另一個可行的罪名。

——斐嬌。

綁架斐嬌。

斐嬌的要求是等到适當的時機才能報警。

可這個适當的時機她們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喬楠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是,她們做誘餌,将周兆鴛一衆引入餘楚的警力範圍內,再以突發性綁架事件的名義,給餘楚等人理由前來圍捕,這樣的追捕因為過于危機甚至不需要上報,不會有任何被壓下來的風險,更不會令餘楚等人的行為受限;

而等到周兆鴛身後的人發現這件事時,斐嬌早已回到魔都,憑借她的人脈關系大可以壓下任何想讓這件事銷聲匿跡的人。

而喬楠唯一的要求是,三年前的綁架案必須重新翻案,周兆鴛入獄的罪名必須有這一項。

斐嬌對她承諾過未來她回魔都也會收拾了周兆鴛,可那是基于斐嬌的名義,是斐嬌動的手,無關她喬楠。

喬楠這個人,仇,從來都要自己親手報。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過假手于人的想法。

一路以來,像是上天給她的機會。

天時、地利、人和。

她沒有不抓住的理由。

事情要一步步慢慢來。

只有周兆鴛落網才能從她口中撬出來,将她喬楠逼到家破人亡的那個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而她們做了這麽久假意奔逃的耗子,是時候向周兆鴛露出自己的獠牙亮個相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斐董反正不會承認自己是被美色迷惑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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