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并不是喬楠第一次接到師母的電話,也不是斐嬌第一次見到她接師母的電話。
上一次是在梅拉家旁的山谷,她們被困在山洞裏。
喬楠的師母來了電話,卻被她挂斷,斐嬌一覺醒來時她眼裏含着從來沒有在斐嬌面前展露過的柔和正在與對面發消息。
斐嬌涼涼的目視喬楠去一旁接電話,沒動,只莫測的看着被玻璃折射出來的背影。
那個工作人員得了陳月的命令進去給沃夫肯喂東西,陳月卻突然回過頭看斐嬌,操着嚴肅的眉眼,緩緩說:“斐嬌小姐,好久不見。”
斐嬌聞言笑笑,也不驚訝陳月怎麽這時候和她打招呼,倚靠在柱子邊淡聲道:“是挺久了,你們救助站發展的還不錯啊。”
斐嬌和陳月在三年前其實見過一面。
彼時陳月剛剛接手救助站沒多久,偌大的救助站,上上下下哪兒都要錢,而收益來源卻大部分來自民間捐款還有她父母的剩餘財産,入不敷出。
為了讓救助站維持下去,陳月做了很多改革,并且開始向外界招商引資,可惜效果并不好,在救助站瀕臨倒閉時是盛阪集團的代表給她投了一筆錢,達成了救助站和盛阪旗下的幾個生态動物園的合作,而那次投資來自斐嬌,走的也是斐嬌的私人金庫。
陳月接到投資之後特意去見了這位年僅二十歲的投資人。
漂亮、淡漠、氣場強大、難以接近,這是她當年對斐嬌的全部看法。
前幾天她陪趙成去良格桑郊外除了是接受拉瑪桑珠的囑托另一個緣由就是她得知了護送小狼崽子前來的兩人的名字後想起了這位盛阪的小斐董。
對于救助站而言,斐嬌是恩人。
如果真是那個斐嬌,她自然要親自過去迎接。
可見到斐嬌時她看上去不記得自己的模樣,又或許記得卻壓根不想和她相認,于是陳月也不好貿然打招呼,直到今天有了時間空閑,在只剩下她們兩人才好問一句她還記不記得自己。
“托您的福,發展的還不錯。”陳月說道:“現在救助站越來越大了,專家越來越多,收留保護的動物也越來越多,大概不會再發生三年前的危機了,不會讓您的投資打了水漂。”
陳月這個人,一板一眼,面對斐嬌話說的和作報告似的,挺愁人。
斐嬌懶散的擺擺手:“您不必和我說,我在這什麽也不算。”
這就是斐嬌不想被人知道她還是良格桑救助中心的股東之一的原因,知道的人多了,在這就麻煩多了,事情也多了許多。
陳月于是閉了嘴不再說這件事,只專注的看裏面沃夫肯的反應,對于這裏的每一只動物她都全心對待。
斐嬌卻沉吟一陣,突然問起來:“陳站長,不過我确實有一件事想問您。”
“嗯?什麽?”
“您了解過折頓劫案嗎?”她低聲問道。
斐嬌對于喬楠的過去了解不深,這麽段時間以來,唯一能了解喬楠過去的窗口似乎只有一個——折頓劫案。
而這四個字還是從梅拉提起喬楠曾經的好朋友邊淺時無意中透露出來。
——喬楠和邊淺都毀了,毀在折頓峽谷邊了,毀在那場劫案裏了。
這是她的原話。
反應過來自己多言後梅拉又立馬閉口不言。
沒有手機傍身,又不好去偷喬楠的手機查,這一路上能放心問這件事的,也就只有陳月一個了。
實際上在達庫塞時斐嬌就思量着去問問見多識廣的杜老板了不了解這件事,可是中途因為那對馄饨攤兒老板洩露蹤跡導致兩個人匆忙離開,也就沒機會再問杜老板了。
陳月聞言并沒有過多猶豫,點了點頭:“我知道,您是想聽聽這件事?”
“對,還請您将您知道的都告知我。”斐嬌目光一閃,舔了舔唇,這是問對了人了。
折頓劫案實際知道的人并不多。
當然,這指的不是知名度,而是它的內情和過程。
當初這件事影響大,卻也只是在網上讨論多幾分,等知道了綁匪們落網這個結果熱度消下來,真正關注的人也就沒有幾個了。
而前因後果,沒有深究的人更是難以知曉。
陳月一家人常年駐紮在這一塊,人脈廣,和別人閑聊聯絡時,動不動的也聽了一兩耳朵,對事情的經過有了個大致了解。
事情的起因是警方突然接到一通報警電話,宣稱見到有一夥人行蹤詭異,領頭的那個似乎在通緝令上見到過。
雙方一聯系,對照照片兒看過之後将這人定位到了潛逃許久的一個綁架犯身上。
這人的案底一直壓在警局,因為犯案年份還在上個世紀,所以除了一張照片,和家庭信息,沒有別的任何線索,這麽多年一直處于在逃中。
當年西北這塊地方亂,又空又大,随便哪個深山山洞都能躲人藏人,難找得很,十年八年找不到都是正常的事,多的是人往這邊潛逃,甚至至今還有。
綁架犯名為王建安,按照警方的信息,他今年已經五十歲整,上一次犯案是在二十八年前。
王建安在這期間拉起了一個綁架團夥,綁架了兩名人質從北面一路南下,按照軌跡推測,目标地在康邊。
警方盯上他們團夥後很快采取了行動,甚至派出了武警部隊圍剿,第一個要求是保護人質安全,另一個要求是務必抓捕王建安及其團夥,這一群人藏匿功夫好有經驗,這回給跑了說不定就又要幾年都追不到蹤跡了。
可奇的是王建安一夥人像是有人給通風報信似的,在被警方盯上之後,趕路快了不是一點半點,從到了康邊之後就開始直直的往無人的折頓峽谷跑,并且進去了之後就再沒有出來。
警方在外面等待了一天一夜,發動無人機探測,卻看到了令人痛心的一幕。
不知綁匪如何刺激了人質的情緒,其中一名人質情緒顯得格外激動,面對警方的勸解也完全無視,突然撲向了領頭的王建安,緊緊拽住他從懸崖邊跳了下去。
這一幕的出現誰也不想看到,當機立斷,冒着風險進山谷解救另一名人質,将其餘綁匪捉捕歸案。
警方逮捕了大部分綁匪,出人命開始綁匪們就慌了神潰不成軍,但也還是逃了幾個機靈些的,救下剩下的那個人質時人質正處于昏迷狀态,過了兩天才在醫院清醒過來。
而這個案件最匪夷所思的卻是,由王建安帶領的綁匪們并不知道他們綁架人質的目的是什麽,他們只是單純的跟随王建安賺錢而已,而被逮捕的這夥人中大部分都是曾經有過案底的逃犯。
被綁架的人質也不知道他們綁架自己的目的是什麽,一路以來,綁匪甚至沒有和她們說過話,存活下來的人質中途出逃過一次,卻因為同伴還在他們手中又乖乖的走了回去,而那通報警電話也是她給報警者留下的線索和請求。
無人機探測時死亡人質已經與王建安等人産生了争執,活下來的人質一直處于昏迷狀态,這中間發生了什麽無人知曉。
知道整件事來龍去脈的大概只有三個人。
王建安本人、王建安的副手、以及抱着王建安跳下懸崖的另一個人質。
唯一幸存的只有王建安的女副手,可一路以來,這位女副手在所有安裝有攝像頭的地方都沒有以真面目示人過,同行的綁匪們甚至都沒幾個見過她的真容,連報出的名字都是僞造,而她逃跑後,要找她實在是大海撈針。
重案組搜尋了兩個月,好不容易有一點頭緒卻被上面突然叫停,這樁案子也就成了懸案,一直壓在案底裏沒有再啓封過了。
當年這件事知道點八卦的人茶餘飯後常常讨論,陳月跟着父母出門做客被念叨的多了,也就連傳聞中不知真假的小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不過警方為了保護人質隐私,過後除了報平安并沒有公布人質身份背景,綁匪們的目的八卦中也就沒有什麽依據了。
可人活于世,酒色財氣,總不過這幾樣,綁匪們的目的再如何神秘離奇,陳月猜測大概也是不出其中。
斐嬌聽完了整個故事,不長,信息量卻還挺大。
整個故事中,死亡人質對應的應該是邊淺,活下來的人質是喬楠,而逃跑的副手應該是周兆鴛。
斐嬌把這個故事記在腦海中,還來不及梳理,剛剛去打電話的喬楠已經慢吞吞晃悠了回來。
正主在這兒,斐嬌也不好再問陳月什麽細節,只對陳月點點頭表示感謝。
陳月不是個話多的,事情又多,見斐嬌沒什麽要問的,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喬楠回來時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依舊并排站着。
斐嬌剛剛得到的信息在腦海中盤旋,她敏銳的察覺出了其中的幾分不對勁,卻又不知曉這股不對勁在哪裏。
偏頭看看喬楠的側臉,平靜又淡漠,剛剛與師母通話時的溫和消褪的一幹二淨。
這個女人有着世間許多人都難及的果敢堅毅,心思非常深。
斐嬌向來覺得她和喬楠是同一類人,甚至她們身上的特性都格外相似。
平心而論,被綁架的一路之上,自己可能不清不楚的被綁架不探究出原因嗎?
怎麽可能這麽無能呢?
以斐嬌這段時間對喬楠的了解,她怎麽可能這麽無能?
哪怕邊邊角角也總有機會探知。
所以,喬楠真的不知道她和邊淺被綁架的原因嗎?
如果喬楠知道原因,為什麽她不告知警方呢?
這其中一定還有其它內幕。
斐嬌不動聲色的舔了舔唇角,眼底都閃着細碎的光。
這一路上她最大的收獲不是戲耍周兆鴛一夥人,而是她身邊這個一身謎團讓人格外想去探究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時間考試周,所以更新不太穩定。
等過了考試周會盡快把這段時間缺的都補回來的(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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