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冒險
最後他們幾個因為公共場合打架鬥毆被帶去了派出所的調解室。
“你們這應該算是三進宮了。”金信湊近柯晨臨的耳畔小聲說。
“說什麽呢?!說什麽!”警察的聲音很大, 他邊吼邊拍桌子,“有什麽直接說,大聲說!在商城打架的膽子有, 沒膽子正常說話是吧?”
這次負責他們的依舊是之前一胖一瘦倆警察, 只不過轉換人格之後這倆警察也就不認識柯晨臨和安定了, 金信他們還是記得的。
他們不明白剛被綁架沒多久的金信怎麽就又回來了。
“哦,我說讓他不要害怕。”金信還真就氣沉丹田地大聲說出來了, “這個光頭騷擾他不是他的錯。”
騷擾?什麽?柯晨臨蒙了一會兒,而後又很快反應過來,這估計不是真的騷擾, 而是之前自己某個人格的計策。
确實待在派出所裏頭比在外面要安全, 柯晨臨垂下頭,幹脆就不做聲。
安定也反應過來了,他輕咳了一聲:“是這樣的, 今天我們帶着這孩子出來買教材,順便一起玩一玩。”
他說話的調調很慢,卻有力。
金信聽着覺得挺有意思,起碼他這模樣跟剛才他上個人格坐在車上嗷嗷亂哭完全不同。
“這個人一直跟着我們。”安定指向對面的光頭, “我們本來也沒當一回事,畢竟柯晨臨是個男孩, 我們也沒想那麽多, 但是後面他直接上來搭話, 說的話極其惡心。”
不等警察再問, 那個光頭就笑着說:“是啊,我喜歡這孩子。”說到孩子兩個字的時候, 他的聲音極其輕, 笑得特別惡心。
“特別特別喜歡哦。”光頭笑容更大。
這個光頭其實長得并不算難看, 但周身那股變态的氣質将他與普通人隔開:“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金信歪了下腦袋,他在這個光頭身上看到了非常濃烈的同類氣息。
當然,金信覺得自己只是不怎麽把人命當回事,和對面那個變态還是稍微有些不同,反正他自己是認為這些帶感情的變态一個個的惡心的要命。
“您是從那個我們不了解的世界來的。”光頭說着居然臉紅了,“強大又迷人,我只是想擁有你,我有什麽錯?”
他們這群被特管處稱為“二五仔”的玩家早就知道了火種游戲是一場壓榨,是一場利用。
但他們必須仰仗火種游戲活下去,要說幫助火種游戲的理由,倒是沒那麽複雜,或者說這理由其實相當樸素。
只是想活着。
背棄所有同胞又怎麽樣?起碼他們有繼續活下去的可能性。
殺死熄滅程序是一張投名狀,同時這也會讓他們這些玩家感到興奮。
與火種系統同源的熄滅程序居然在地球上安安穩穩地做了三十多年的人類,還有可能被他們殺死嗎?
那一刻光頭男覺得自己的愛情降臨了,他非常非常想擁有熄滅程序,他想把柯晨臨吃掉。
這個光頭男眼中的熱切太過露骨,甚至讓過來調解的警察都是一愣。
眼看安定起身都準備揍人了,那個胖些的警察連忙把人按回去,而後大聲譴責光頭男。
光頭男不在乎,他只是雙手合十墊在下巴底,熱切地看着柯晨臨。
根本不需要柯晨臨他們再做什麽,這光頭自己就把變态倆字死死的焊在了自己的身上。
加上光頭男雖然是被揍的那一方,但身上一個傷口都沒有,橫向一比較,感覺還是柯晨臨無緣無故被騷擾吃的虧多。
再之後幾乎不需要柯晨臨出聲,那頭警察就已經開始批評光頭男了,而光頭男哪怕是假裝認錯都不肯。
有些煩躁,柯晨臨看着光頭男那黏膩的笑容,有些不爽。
最後那個光頭男在警察拘留的威脅裏不情不願地給柯晨臨道個歉,而柯晨臨居然也表示諒解了。
柯晨臨他們和光頭男一起出了警察局,金信順便牽走了在警察小姐姐嗎那兒蹭吃蹭喝的秋餘。
“你還要跟着我們?”柯晨臨問那個光頭男。
“當然。”光頭男的笑容就沒下來過,“我那麽愛你。”
……
“我剛從那個警察那邊套到話,之前那個佘立志居然還在醫院被研究。哦,以防你不知道,那個佘立志是個咱們敵對方的獵人,他因為不會受傷現在被抓進醫院了。”金信手握方向盤,跟身邊的柯晨臨解釋,“我懷疑他殺死了自己所有的多餘人格,不然他這年紀不應該現在都還沒轉換人格。”
他說着,又猛踩油門,往前開去。
車子壓到了什麽,車上四人都颠了下,不過無人在意。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條小巷,正是之前金信他們搞事的那塊。
“為了狙殺你,他們可真夠狠的,我們普通人的人格死亡之後可就回不來了。”說着,他又猛地往後倒車。
光頭被五花大綁地捆在地上,金信一前一後地開,每次車轱辘都精準地碾在光頭的腦殼上。
他的嘴裏頭被布條塞滿了,還纏了好幾圈膠布,他的下颌都快脫臼了。
但金信知道不會,因為這人現在是獵人,獵人是不會受傷的。
不過獵人會疼。
不然那些玩家怎麽可能被車撞暈呢?
距離柯晨臨轉換人格還有一段期間,而金信看不慣這光頭嘚瑟的樣子。
無止境的疼痛是會把人弄瘋的,金信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盡量熱情的去招待這個光頭。
他不知道這人會不會瘋得更厲害,金信只知道這樣做他自己是能爽到的。
秋餘躲在位置上捂着眼睛不敢看,而穿着高中校服的柯晨臨始終情緒穩定,在金信幾次往返之後,柯晨臨提醒他:“那個人還在笑。”
“什麽?”金信探出車窗看向那個光頭男的方向,那人的眼睛是眯着的:“興許是太痛苦了?”畢竟光頭男的嘴被塞得滿滿當當,也沒法通過他的嘴角去判斷這是笑還是難受。
“他就是在笑。”柯晨臨還能夠感受到那種黏膩的視線。
安定默默拿起了原車主放在後座底下的工具箱,從裏頭掏出一個榔頭來。
不等他要求停車,柯晨臨就詢問金信:“我很好奇,像這種在副本裏面玩命的神經病,真的這麽在乎活着嗎?”
“嗯?”金信側頭看向柯晨臨,“什麽意思?”
“如果你神經質的話,我是能夠理解的。因為人類方面一勝利,所有的玩家都會消失,所以你不怕死,不惜命,可以做個神經病。”柯晨臨說,“可他們呢?如果是想要永遠活下去,不應該惜命麽?可這個光頭看起來似乎是不怕死的。”
越怕什麽就越應該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一個怕死的人怎麽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怎麽可能變成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瘋子?
“因為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自己,這麽不要命為的是給自己在乎的人創造更好的條件。”金信說,“那些人往往已經成為了玩家,不過咱們沒法将其作為把柄,那些人肯定不在這個副本裏。”
“如果你威脅他說下個副本要去狙殺他在乎的對象,那只會堅定他在這個副本弄死你的決心。”金信聳聳肩,很顯然他早就試過這種方法了。
他一遍科普,一遍腳下沒停,繼續開車攆人。
“那他們知不知道熄滅程序和裁判之間的情侶關系?”安定忽然問。
金信愣了一下,而後嘶了一聲:“這個我不知道,不過就我個人猜測他們不知道這一點,為了避免麻煩,我們特管處把裁判的存在隐瞞得挺好。”
“他可以知道。”安定說,“無論裁判和熄滅程序的争鬥會是個什麽樣的結局,他們都不應該參與進來。”
很簡單的道理,別人是伴侶,只是不得已才站在了不同的陣營。
而這個時候外人為了讨好一方而攻擊甚至殺死另一方會獲得感謝嗎?
不可能的,在柯晨臨死之後裁判會報複他們,而他們本身的存在對于火種系統來說就是無用的,不然火種也不可能在他們明确地表示自己願意背叛全體人類之後依舊不搭理他們。
火種系統裏頭的人更不可能為了他們而得罪裁判。
從一開始這群二五仔就是不可能成功的。
金信也想通了其中關鍵,而後他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大概是覺得的有意思:“這群二百五還沒意識到,他們在火種系統那兒連基本的權益都是沒有的。”沒有能夠與對方相互制衡的能力,還妄圖得到尊重?簡直是白日做夢。
安定說的這個方法确實可用,金信立馬停下車将光頭男撿起來扔車上,對他進行精神方面的摧殘。
這确實比肉/體折磨要好得多,起碼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消失了。
金信一邊精神上虐待這個光頭玩家,一邊扒他的衣服。
“你想幹嘛?”安定伸手捂住了柯晨臨的眼睛。
“把他扔河裏沉江。”金信解釋,“我得确保他沒有什麽自保的手段能夠從水底爬起來,等他轉換為獵物的時候他就能死了。”
說到這裏,他又看了光頭男一眼。
光頭男沒有對沉江兩個字做出任何的反應,他整個人木愣愣的,似乎還在消化裁判和熄滅程序是情侶是伴侶這一信息的真實性。
“傻了?”金信拍了拍光頭男的臉,讓光頭男回過神。
光頭男沒有辦法說話,他只能惡狠狠地瞪着金信,不斷扭動自己的身軀。
“看我也沒用,你覺得我騙你?你聽他聲音聽不出來麽?”金信指了指安定,“是,一般聲音像的也挺多,你要是在不信任我,你有本事從河裏爬出來,你攻擊呗。”
他将這個光頭捆的死緊,他們還從巷子另一端人行道搬過來了一個圓形的擋車石。
他讓安定幫忙一起搬的,他們就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直接動手,金信還從車後備箱裏拿出一個路障過來,在移開擋車石之後把路障給放那兒。
這一系列行動無比自然,自然到沒有人懷疑他們倆是在偷石頭。
畢竟這個年代誰還傻了吧唧的偷這種笨重玩意兒。
而等石頭搬上去之後,金信把那個光頭和石頭綁在了一起,石頭甚至壓在光頭的上面。
能确定綁結實了之後,金信摸了摸光頭的腦殼,用充滿憐憫的語氣道:“待會兒你得受苦啦,希望你不要死得太痛苦。”
光頭這次沒有盯着柯晨臨看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安定的身上。
火種系統是強盜,一群自愈拯救者的惡心強盜。
而他們這群玩家只是純粹的工具,為了那麽一點活下來的可能性,像野狗一樣的厮殺。
那群所謂的高等生物呢?他們冷眼看着這一切,甚至沒有輕視和嘲笑,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們自以為放下了尊嚴,可尊嚴算什麽東西?
愛情?這可太他媽好笑了,就因為這所謂的愛情,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光頭男瞪着安定,甚至眼睛都沒眨,直到金信他們将這人從橋上扔下,在落去水中下沉的時候,這個光頭男依舊死死地盯着安定。
他知道安定看得到,但是安定不在乎。
他們那麽多年都試圖與火種系統取得聯系,但都失敗了。
是啊,火種系統也不在乎。哪怕他們就在火種的眼皮子底下蹦跶,這些高緯度的生物也看不到。
“這王八蛋肯定特別絕望。”金信腦袋上還戴着臉基尼。
橋上扔人這種行為不可能瞞過誰,畢竟要從江邊扔的話,那沒法扔到江中去。
所以金信他們全副武裝,帶上了臉基尼,穿上了黑色衛衣,鞋也換了。
在周圍路人的驚呼聲中,金信他們開車就跑,在警察到來之前棄車,換衣服,直接一把火把衣服和車一起燒了。
做完這一切他們領着秋餘這個小孩擠在江邊人群中圍觀。
眼看着警察來了,水警也出現了,金信抱着秋餘詢問身邊的大娘:“怎麽了?”
“有人殺人!”那大娘伸手朝自己脖頸上比劃了一下,“三個醫生黑的,綁匪把一個男的從橋上扔下去了,哎呦,這麽高的橋,直接砸下去那都得斷骨頭,我聽說那人身上可還綁着石頭呢。”
“豁。”金信假作詫異狀,“這麽兇啊!”
柯晨臨也擠在人群中,聽着周圍人的感嘆,他沒什麽實感。
安定也沒有靠近他。
他們的狀态很奇妙,兩個人格都是對未來抱有憧憬,而現在忽然得知了事件真相,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作為找不到任何解決方法,性格也不怎麽外放的兩個人格,他們不約而同地有了一種擺爛的傾向。
心說反正這次覺醒之後他們就得沉睡了,有些問題就算讓他們去想也得不到答案,幹脆不要浪費那個腦子。
但他們不知道,其他人格沉睡只不過是身為獵物時的限制。
而一旦由獵物轉換為獵人,所有人格就都會蘇醒。
而且那個最大的柯晨臨顯然是沒打算直接出來的,他和其他的兩個人格讨論上了,一起交流信息去了。
很顯然,安定那邊也是如此。
轉換身份之後高興地大概只有金信和秋餘吧。
“正好,咱們現在先去一趟時間裂縫怎麽樣?”金信詢問,“看看能不能把那個特殊道具給拿到手。”
“啊?哦,行吧。”柯晨臨有些尴尬的點點頭,應下之後他又問,“不去放火了嗎?”在轉換成獵物之前,他們一直在屠殺其他玩家,那作風基本和恐怖分子沒兩樣。
偏偏他們鬧出了最大的動靜卻一直沒被抓。
“我們又不是殺人狂!”金信睜大了雙眼,“也不是縱火犯。”
“可你們制造了很多場爆炸。”柯晨臨提醒他。
“那是出于自保,是正當的防衛。”金信啧了一聲,“你把我們想的太壞了。”
安定體內那個小學生人格正瘋狂提醒他阻止柯晨臨,不能去那個裂縫,那會讓柯晨臨身體變差,而且會吐血的。
“能不去嗎?”安定詢問。
“你在說什麽屁話?”金信瞥了他一眼,而後他明白過來:“哦,裁判不想讓我們成功是吧,能理解。不過不行。”
“那很危險。”安定又說。
“這個副本裏的一切都很危險。”說話的是已經變成成年體的秋餘,“我們之前陰了那些玩家,他們反應過來之後是能夠舉一反三坑我們的。”
安定的反對沒用,金信打了一輛車,目的地定位為柯晨臨的高中,安定能做的只是跟着。
再次進入時間裂縫,柯晨臨聽到自己身體裏最大的那個人格咦了一聲。
那聲音和金信同步了。
“這裏似乎更危險了。”金信看着空中飛舞的紙屑,上一次他們過來甚至是離開的時候都沒有這玩意兒,那紙屑是黑色的,乍一看像無數黑色的蝴蝶在盤旋飛舞。
他試着打開窗,将自己的手伸出去。
又是一陣劇痛,随之而來的是更強烈的精神壓迫:“不然等咱們成為獵物的時候再來看看?”金信也不太确定現在的狀況是否安全。
這種狀況應當不是每次來時間裂縫都會疊加的,這應該和他們本身的獵人或者獵物身份有關。
最主要的是金信不心疼柯晨臨受傷,但他怕柯晨臨真正的死亡。
“不。”柯晨臨拒絕了,“我現在可以轉換人格,他說我應該試試。”
這個“他”除了最大的那個柯晨臨不做他想。
“獵物時期太過不可控,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将要出現的人格是哪個,”柯晨臨說,“我們現在應該試試看。”
“你确定你不會死嗎?”金信皺起眉頭,滿臉懷疑。
“我不同意。”安定直接轉換成了裁判的形态,“這個副本的積分雖然很高,但是你沒必要冒這個險,只是一個副本積分而已。”
“把手伸出去。”最大的那個柯晨臨在意識裏說。
高中生柯晨臨搖下車窗,然後他就被裁判死死的摁住了。
“喂!放開他!”金信在前座上開口道。而和裁判他們一起坐在後頭的秋餘則是試圖讓裁判松開柯晨臨。
“就現在。”最大的那個柯晨臨說,“打開車門。”
“什麽?”高中生柯晨臨都聽愣了。
“裁判摁住了你的腿,我說打開車門,把手和腦袋伸出去,這條路上沒有其他的車。”醉的柯晨臨提醒,“放心吧,裁判會摁住你,死不掉的。”
高中生深吸了一口氣。
“不可以!”裁判冷臉看着柯晨臨,“你別想開窗。”
柯晨臨伸出手,裁判直接将柯晨臨的手一把摁住。
結果柯晨臨的手向下,拉動了車門。
“卧槽!!”金信都蒙了。
車門打開,柯晨臨因為慣性往後倒去,不過随後他就被裁判拉住了衣領,懸在半空。
“你看我說吧。”最大的那個柯晨臨聳肩,不過現在高中生暫時沒法聽清他說的話,因為他快被那些混亂的記憶給擠爆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