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周淮生身上有淡淡的薰衣草味,是林知繹常用的洗衣液味道,似乎有安撫神經的作用,林知繹滑到周淮生的身側躺下,手臂緊緊圈着周淮生的腰,腿也纏在周淮生的腿上。

“阿淮,對不起。”

周淮生揉了揉林知繹的頭發,“不用說對不起的,我理解你。”

“假性标記手術的事,我本來也不想瞞着你,可是我怕出意外,我想等手術做完塵埃落定了,再把好消息告訴你,我不想你一直陪着我提心吊膽。”

“如果出意外了呢?”

林知繹理虧地把臉埋在周淮生的胸口,不敢接話,周淮生伸手把他撈出來,捧着他的臉頰,無奈道:“我不是生氣你瞞着我,我是真的擔心。”

“可是我不想再有發情期了,喝完抑制劑還是會很難受,如果是平時,你親一親我我就很開心了,在床上我也很滿足,可是發情期的時候就怎麽也滿足不了,不是你的問題,我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阿淮,我不想你自責。”

“有你這番話我怎麽會自責呢?我只會心疼。”

“你還是不同意,對嗎?”

“是,不同意,就算再安全也是一場手術,我不希望你冒險。”

“那以後的發情期呢?”

“我會陪着你的,知繹,別怕。”

林知繹小聲嘟囔:“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我比任何人都要愛你。”

“我知道。”

“我只是變不回以前的樣子了,我沒辦法在你面前像小孩子,出了這個門又變成鼎勝的總裁,我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我,我害怕你心裏裝着的一直是雁蒙村裏那個傻乎乎的顧知繹。”

“不管哪個是真正的你,我都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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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淮,我還有一件事瞞着你。”

周淮生揩去林知繹臉上的淚,“你說。”

“林衍德說我媽有精神分裂症,她一受刺激就像變了個人,我怕這個病會遺傳,我最近的狀态越來越不對,很容易崩潰,可能是壓力太大,一邊處理鼎勝的工作,一邊滿腦子想着假性标記手術,我不想讓你知道,但我忘了我的情緒也會影響到你,影響到卷卷,對不起,阿淮,每次都讓你難過。”

周淮生也有些震驚,安慰道:“不會遺傳的,即使遺傳也沒什麽,我不是林衍德,我會一直陪着你愛護你,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刺激。”

林知繹抽了抽鼻子,忍着哭腔說:“今天盛家晖跟我講,他說我太專斷了,永遠是我做決定,你被動接受。”

“你做決定也很好,你一直很有主見,做的決定也不是單純為了自己,我能理解,當然,如果以後能事先和我商量商量就更好了。”

“好,我會的。”林知繹抱緊了周淮生,“以後鼎勝的事我也會跟你講,上次的事我雖然沒有告訴你,但是我最腹背受敵的時候,都是看着我們的照片堅持下來的,我就想着,處理完就可以回家,就可以抱着阿淮睡覺了,想一想就沒那麽累了。”

周淮生用手指梳着林知繹的頭發,良久之後他忽然開口:“知繹,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林知繹把眼淚擦在周淮生的睡衣上,擡起身子,認真看着周淮生,“什麽?”

“黃老板今天突然提到說,如果快遞站的事情成果很好,他可以推薦我去大公司歷練歷練,他這話倒是給我指了一條我從來沒想過的方向,林董事長,我可以去鼎勝工作嗎?”

林知繹驚詫地望着周淮生,半天合不上嘴。

“可以嗎?”周淮生笑着坐起來,繼續道:“學歷上估計過不了關,但我很能吃苦的,學東西也很快,林董事長能不能給我一個工作機會?”

林知繹直接撲到周淮生懷裏,“你早說啊,我早就想把你安排進鼎勝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工作,這樣我就可以随時看到你了。”

“要等快遞站的事情穩定下來。”

“沒關系,你想什麽時候來都可以。”

周淮生眼角帶着笑:“那你願意給我走後門了?”

林知繹咬了下嘴唇,悶悶道:“我不是一直在給你走後門嗎?”

周淮生反應了半天才聽懂林知繹的話,他揉了兩下林知繹的屁股,失笑道:“卷卷還睡在旁邊呢,不許說葷話。”

“就說!”林知繹坐在周淮生腿上,俯身附在周淮生耳邊,輕聲道:“你來鼎勝之後,我會經常讓你來我辦公室,我要親自檢查你做的工作,如果出現報告上有錯別字,頁碼缺失這樣的小錯誤,那就必須受懲罰,先是脫衣服,然後再用領帶綁住——”

林知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淮生直接抱到了隔壁客房。

最盡興的時候,林知繹問道:“阿淮,你的愛會被消耗嗎?會不會因為我說錯話做錯事,你對我的愛就越來越少?”

周淮生握着林知繹的手,婚戒碰撞在一起,他回答:“這個戒指的寓意是,永不結束的愛。”

林知繹吻住周淮生的唇,“快點叫我老婆,快點。”

“老婆。”

林知繹這才滿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兩個人厮混到半夜時因為卷卷的哭聲被迫停止,匆忙擦身子換睡衣,重新回到床上,把委屈巴巴的小家夥抱到床中央,哄了半天才睡着。

林知繹覺得沒有任何煩惱可以敵過這個美好的夜晚,那些世俗裏的“不适合”都無法套用在周淮生身上,因為周淮生是個沒有私心的人,他的世界很小,只裝得下林知繹和卷卷,除此以外他什麽都不想要,林知繹也決定放下那些沒有意義的顧慮。

他低頭親了親卷卷的臉頰,周淮生的手越過卷卷,将兩只小卷毛一起圈到懷裏。

之後的一個星期裏,林知繹面試了好幾個育兒師,最後選了一位有十幾年經驗的資深育兒師,讓她來家裏負責卷卷的護理和早教,林知繹也在家裏裝了很多攝像頭,保證他在公司時也能無死角地觀察到育兒師的行為。

卷卷當然是舍不得,頭一天眼淚汪汪地看着林知繹和周淮生去上班,等到晚上回來,卷卷還扁着嘴,氣鼓鼓地不理人,但沒兩天他就被溫柔的育兒師俘獲,很積極地學兒歌做游戲,還學會了一首古詩。

周淮生還是會在早上做好營養均衡午餐,保證育兒師中午加熱一下就能吃,然後晚上他也會提前買菜回家,林知繹若是沒有飯局,一家三口就會出門散步,別墅區臨着一片湖,夜裏格外好看。

卷卷被周淮生抱着,認真地數着湖面的星星。

校園快遞的事如火如荼地操辦起來了,借用學校現成的平房,搭上架子配備好人員之後,四月初,幾個學校的快遞點就正式開始了營業,效果比預計的更好,周淮生還另開辟了一個送貨到宿舍的服務,學生可以付費讓快遞站的工作人員騎着小三輪把一些大件包裹送到宿舍,三個月沒到,周淮生和黃老板算了算賬,發現已經回本了。

黃老板的兒子今年畢業,周淮生看出來黃老板有意把校園快遞這份工作交給兒子,知道之前那番推心置腹的話裏藏着私心,他無非是想哄着周淮生把前期工作做完做好,然後把現成的東西給兒子。

周淮生沒了負疚感,順水推舟提了去鼎勝的事。

他知道林知繹随時可以把他安排進鼎勝,反正都是靠關系,黃老板的關系至少能讓林知繹少受點閑話。

黃老板笑着拍了拍周淮生的肩膀:“行,我明天就請我那兄弟吃個飯,你也來。”

周淮生雖然在底層摸爬滾打好幾年,但到底做的多是體力活,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他接觸得不多,晚上他剛到黃老板指定的飯店,鼎勝市場部的副經理楊林坐在餐桌中央,懶洋洋地打量了一番周淮生,似乎沒想到周淮生作為一個beta,體型卻近似alpha。

楊林開口就是一句:“現在高中畢業的年輕人不多了。”

周淮生臉色一僵。

黃老板圓着場,“老楊你這話可不好聽,我連高中都沒讀完,是不是連去你們鼎勝掃廁所的資格都沒有?”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們營銷部最底層文員也得是大學畢業啊,”楊林攤開手,佯裝無奈,“不好辦。”

“好辦還來找你?前年你不是把老王的兒子安排進去了嗎?”

“人孩子好歹也是大專畢業。”

“欸你這——”

楊林用手敲了敲餐桌的玻璃面,黃老板笑着說:“你放心,你要是把小周安排進去了,以後好處少不了你的。”

幾乎是趕鴨子上架。

如果周淮生不是提前就想好了要去鼎勝,只是為了怕被人發現自己和林知繹的關系,所以借了這位楊總的關系,

如果他只是被黃老板幾句畫大餅就飄得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現在工作交給了黃老板兒子,這邊如果不肯給楊林好處費,那他就是兩手空空,什麽都沒了。

周淮生這才意識到面前這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大概是演戲,好處費裏少不了黃老板的一份。

估計這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

周淮生全程沒有表态,楊林有些惱怒,菜還沒上齊他就拍桌走人了,黃老板和周淮生跟在後面。

周淮生結了賬。

剛出飯店,一輛豪車在他們面前停下,駕駛座的車窗降下來,裏面露出林知繹的臉,楊林愣了愣,覺得眼熟,仔細辨清之後,連忙走上去打招呼,“林董,您怎麽在這裏?我是營銷部的楊林。”

林知繹沒有看楊林,視線越過他望向後面的周淮生,喊了一聲“阿淮”。

楊林根本沒想到林知繹喊的人和周淮生有什麽關系,他還特意轉身看了看身後站着誰,可他後面除了黃老板就是周淮生,正疑惑着,他就看到周淮生走下臺階,一步步靠近林知繹的車。

他以為周淮生也想來露臉套近乎,剛想阻止,就眼睜睜地看到周淮生繞到車的另一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林知繹這才擡頭看了一眼楊林,“營銷部的楊林是吧?”

楊林如遭雷擊,“……是是。”

林知繹笑了笑,按上車窗,然後轉動方向盤離開了飯店,等車平穩之後,周淮生摸了摸林知繹的腰,剛摸到就被林知繹拍開了手,林知繹白了他一眼:“怎麽?托我的關系很丢人?”

“沒有。”

“回去我就好好查查這個楊林,他把鼎勝當什麽?”

周淮生哄道:“生氣了?我不是來吃飯前就把情況老實交代了嗎?”

林知繹還是把周淮生的手推開,“懶得理你。”

“我怕你找人把我安排進去,萬一誰說漏嘴了,對你會有不好的影響。”

“我和他的性質一樣嗎?放心好了,你就走正常程序,工程部有一個檔案員空缺,之前一直沒有對外招,但我看還是需要檔案員的,沒有學歷限制,你就正常投簡歷去面試,表現好點,大概率能過,不能過我再幫你。”

林知繹說得輕松,估計也是想了很多方法,最後才找出來一個兩全其美的,他總是嘴硬心軟,其實付出的從來不比周淮生少。

“謝謝老婆。”周淮生說。

林知繹手一抖,差點開錯了方向。

他板着臉:“你、你再說一遍。”

“謝謝老婆。”

趁着紅燈,周淮生湊上來親了一下林知繹,林知繹挺直腰背,不自然地清咳兩聲,“那個楊林跟你要好處費了?”

“嗯,但我沒答應。”

“我也要好處費。”

周淮生笑了笑,“好啊,要什麽?”

林知繹言簡意赅:“書房。”

周淮生已經習慣了林知繹突如其來的葷話,他忍笑道:“好。”

雖然卷卷很喜歡溫柔的育兒師阿姨,但他還是很生氣林知繹和周淮生這麽晚回來,門打開的時候,他都沒有沖過去,抱着小熊杯子坐在沙發角落裏,氣呼呼地喝奶粉。

林知繹走過去抱他,卷卷把臉扭到另一邊,還在生氣:“哼!”

林知繹把小熊杯子拿開,把小家夥抱到腿上,“乖卷卷,原諒小爸爸好不好?”

“不好。”

“那卷卷要怎樣才能原諒小爸爸?”

卷卷慢吞吞地轉過頭,像小考拉一樣抱住林知繹,抱得很緊語氣還是依舊:“不原諒你了。”

“那可怎麽辦呀,小爸爸辛苦工作一天,開車開得腰都酸了,就是為了趕回來陪卷卷,卷卷竟然說這樣的話,小爸爸好難過。”

卷卷立馬從林知繹的懷裏掙出來,伸出小手揉了揉林知繹的腰。

林知繹心都化了,抱着小家夥,兩個人抵着頭說了好久的話,最後卷卷親了親林知繹的臉,說:“我最愛你了,小爸爸,你以後要早點回家。”

林知繹瞬間連班都不想上了。

周淮生剛走過來坐下,林知繹和卷卷就齊齊歪倒在他懷裏,周淮生一手攬住兩只小卷毛,一手調着電視的臺,任他們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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