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5(1)

“我……我好想喜歡上你了。”

這句話猶如回聲，在貝殼裏回蕩，變得輕如羽翼，溫柔細密。

以為那一吻只是一個誤會，餘鯉是這麽想的，但是好像漸漸地成為事實一樣，男生已經不再是單純地認為這是一個誤會。他在越陷越深，女生想着。夜裏，她輾轉反側，睡不着，原來她也有失眠的時候。

月光被淡淡的雲層遮住。

在“薔薇公館”的另一幢別墅的房間裏，男生背靠在床的墊背上，兩手往後頭靠在手上。他也睡不着，應該是自己太沖動了，不是時候說，可是當餘鯉上樓的時候，自己本來克制的情緒忽然爆炸開來，忍不住往樓上追去，他必須說，否則錯過便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再開口。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夜空的星星有些少，雲層移開，月色皎潔。

那輪明月的光越來越亮直到變成太陽。

餘鯉和陸炎彬各自騎着車經過凋零的樹下，留下一抹遠去的身影。

她推車走進車庫，男生鎖好車，目光和她相交，不知怎麽開口，女生沖他笑笑，經過他的身邊，男生有些短暫的僵硬，仿佛他只是路人甲。

歐岚發現餘鯉和邱沐澄好像在保持距離，糾緊好久的心有些放松。他們不會在一起的。女生肯定地想。

接下來的日子裏,餘鯉總會避開邱沐城，兩人身邊的人都覺察出這是刻意地回避。到底怎麽了？尤冰婕總想問問餘鯉，卻不知道怎樣開口。上課的時候，課間的時候……女生總是一臉笑意，唯獨在和邱沐城一起去吃午飯的時候，那些在臉上的快樂逐漸消失了。她問溫大的時候，溫璟言有些神秘地說：“冰婕，不要擔心，會有結果的。”結果？更是無法理解的話。尤冰婕一步步推算餘鯉和邱沐城見面的時間，從開始到現在，卻在那個吻上戛然而止，難道真的是那件事？！就像一個謎團，越來越不可捉摸，那麽，停止想了，就等結果出來吧。尤冰婕收拾好書，放進書包，背起轉身追上餘鯉，和她一起回家。

那句話脫口而出後，原先歡快的時光漸漸地變得安靜，雖然依舊是新鮮的空氣，溫和的陽光，馬路上的車輛行人來來往往，學校裏見到熟悉的人，可現在是有些靜下來了。不會有餘鯉和邱沐澄輕松的對話，尤冰婕在其中有一句沒一句地插道，溫璟言也很少聊天，只是吃完飯後跟着洛忻城往教學樓走去，然後只是回頭看看餘鯉和尤冰婕，再往旁邊一瞥，男生兩手插着褲袋走着，三人走成一直線，靜靜的。

溫璟言笑着和洛忻城說：“他們，還會不這麽尴尬麽？”

“有些人在告白後會收獲戀愛，而他們只是在一個過渡期而已。”洛忻城看着溫璟言說。

“走吧。”溫璟言說着和洛忻城在宣傳窗的拐角走進教學樓長廊。

周五下午，各班被告知周六全體老師要開會所以取消了周六上午的課，看情況補上。學生們一陣歡騰後又唏噓一片，不高興地說着老師真是閑着沒事幹，還要補什麽課，為了老師着想就不要補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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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鯉和尤冰婕走到學校邊上的電話亭，餘鯉将一元硬幣投入後撥號。

電話通了。

“喂？”電話那邊傳來一聲。

“爸，是我，餘鯉。今天我想回海邊，去看看涼泉和楠辛，可以麽？”餘鯉平靜地說。

她的腦海裏出現她兒時的玩伴，那個背着海風行走的少年，溫柔的雙眼看着餘鯉，後面是蔣楠辛，聽着涼泉給兩人講故事，非常的好聽，那個故事，那聲音……

餘鯉站在公交車站和上車的尤冰婕道別。十分鐘後，女生上車到大巴車站，買了票後往離開幾個月的家出發。坐在車上，她不斷地在問自己，她是否要和涼泉說說，自己是喜歡他的，而現在有男生喜歡自己，她該怎麽辦。這不是沒有主見，而是在碰到愛戀時的不知所措。

到達涼泉家已是深夜，男生聽到門外的聲音，揉着睡眼開門，餘鯉的身影進入他的眼簾。他先是驚訝，然後讓餘鯉進屋。他把自己的床讓出來後，自己睡到客廳裏。那一晚，餘鯉睡的很熟，直到從海邊傳來浪的聲音，那些記憶鋪展開來，在她的腦中一遍遍過濾，仿佛在播放着水幕電影，一張張圖片從某個點落下來，連成長卷。

早晨，涼媽媽知道餘鯉的到來，做了許多好吃的糕點，餘鯉笑笑說：“阿姨，你做的糕點很棒！”涼媽媽心花怒放地遞過去一杯豆漿說：“你能來真好，好久沒見到你了，多吃點。”“嗯。”女生點頭喝了一口豆漿。她又拿起紅豆糕稍稍咬了一口，飽滿的豆沙餡，微甜但不太膩。餘鯉偷偷看了一眼涼泉，他依舊如此儒雅，修長的手拿着一塊綠豆糕，一口兩口，嘴角有些綠豆餡，他會輕輕用紙巾拭去。涼媽媽看着餘鯉發呆的樣子笑了：“別老盯着涼泉啊，快吃。”男生嘴角上揚一個完美的弧度，女生害羞地低頭吃着糕點。原來，他還是那個她記憶中的少年，多麽的俊朗，溫柔，沒有過多的生疏感。

早餐過後，涼泉拉着餘鯉在沙灘上散步，女生被拉着手跟在他的後面，他的手的溫度從心開始，直到她的手，然後慢慢流向她的心房。

涼泉轉過身來看着她脖子上的圍巾說：“媽媽織的圍巾很漂亮。”

“嗯，還很暖和。”餘鯉回答，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圍巾。是剛才出門前，涼媽媽擔心餘鯉會感冒特意将多織的圍巾送給了她。雪白的圍巾有種厚實感，海風吹來，女生會縮縮脖子，圍巾的世界裏暖暖的。

男生繼續走在前面，女生跟在後面。“涼泉，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我嗎？”男生又轉過身看着餘鯉。

“嗯，你有嗎？”女生認真地看着他，渴望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

“我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他淡淡地回答，眼睛一直看着餘鯉。

“真的嗎？”還是有些懷疑。

涼泉點點頭。

她是誰，這麽幸福，可以被涼泉喜歡。她肯定是個優雅的女生，身上透露着不可忽視的氣質。那麽，祝她和他幸福。

餘鯉低下頭，慢慢地說：“我最近碰到了一些問題。”

涼泉和餘鯉并肩而走，問：“什麽事情？”

“有個——”餘鯉頓了頓接着說，“有個男生喜歡我，但是我……”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涼泉耐心地等她，兩人從浪沖到沙灘的地方一直走到那棵葉子凋零的樹旁，餘鯉停下腳步，深吸一氣說：“事情就是這樣。”

此時，在樹的另一邊，蔣楠辛走過來，幾個月未見餘鯉的她特別的興奮，想給餘鯉一個驚喜，她偷偷地躲在樹後。卻因為涼泉那番話，停在了原地，靜靜地聽着。

“他既然那麽地喜歡你，你就應該有所選擇，要麽答應，否則拒絕。不要讓那個男生等待太久，因為你的回避而讓你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猶如空氣一樣因為某件事而變的僵硬或者有些窒息。那種想和你說話卻埋在心裏，看着你從身邊走過卻如路人的感覺非常的難受。餘鯉，你應該選擇。經歷過，你才會覺得釋然，要不然在心裏堆積會讓自己處于一種壓抑的狀态，你會更加的回避他，将你和他的世界遠遠地隔離起來。你以為自己可以安心地繼續生活，但是他和你身邊的人卻不是這樣的想法。勇敢些，如果你也喜歡他，那麽就接受他。”涼泉看着女生漆黑的眼睛，就像是被她帶進了她的世界，将自己心中所想的都統統說了出來，只是自己腦中一部分清醒的意識告訴涼泉，不要再說下去，否則，自己的秘密會因此暴露，傷害地人會更多。

當他講完的時候，餘鯉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他，帶着哭腔一字一字地說：“我，喜歡，的人，是，你。”

蔣楠辛驚訝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我也喜歡你，是真的。”涼泉帶着笑意撫摸餘鯉的柔軟的頭發，“我喜歡你的單純，你的笑容，還有很多，但我明白，我的這些喜歡是出于對你的照顧，并非男女間的愛。”

“就像電視劇裏放的那樣嗎？你只是把我當成你最愛的妹妹而已。”淚水順着臉頰滑過兩道痕跡。

涼泉将手順着她的臉頰而下為她拭去淚水。

“別哭了，你哭的時候不好看。”涼泉又拍拍餘鯉的肩。女生卻想多待會兒，想感覺他偉岸的胸膛，還有他的心跳，血液流過時的跳動，讓她多麽着迷。

“那你喜歡誰？”

“楠辛。”毫不猶豫地回答。

躲在樹後的女生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但她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餘鯉從他的懷裏出來，擦擦臉頰說：“我會很開心地祝福你們，我不會嫉妒，不會讨厭，我只會祝福你和楠辛，你是我最愛的哥哥，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要她受到太多的傷害，因為她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這不是把你讓給誰的問題，不是我犧牲自己的感情，而是我真心地祝福。”她的話有些讓人明白，有些讓人不知道在說什麽，但是有一點是清楚的，她希望蔣楠辛幸福，她會永遠地祝福他和蔣楠辛。

“餘鯉，你真的是個笨蛋。”

餘鯉有些恍惚，轉過身看見蔣楠辛站在自己的面前抽泣，她擦擦臉。

“我……”眼淚又從餘鯉的臉上落下，她還未說早已被蔣楠辛抱住，她一直說：“餘鯉，你是笨蛋，最笨的那種。”

“我是笨，很笨很笨，但是我不笨到讓你走出我的世界，你要和他幸福地在一起，是永遠的不可以反悔。”

蔣楠辛沒有回答，一個勁兒地哭。

餘鯉又說：“就像當初我離開時拉鈎的情形，你要保證。”

涼泉站在一邊，平靜地說：“擦擦臉吧，我們好久沒在一起散步了，看，海浪過來了。”

兩個女生各自擦着臉，然後蔣楠辛拉起餘鯉的手和涼泉奔向大海，海風拂過臉頰有些冰冷，卻是如此的舒服，好像在吹走剛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