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正美滋滋想着他又要加工資了,擡眼就看到不遠處的顧言墨。

自家少爺估計也是高興壞了,傻站在那裏不動。不過沒關系,他可以過去邀功嘛。

于是他興高采烈地揮揮手,拉起一邊的單書寒走過去,才剛走進就看到被顧言墨和旁邊綠化擋着的周逸軒。

臉上的笑容僵住,眼神緩緩與顧言墨相撞,林正恍惚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求救的信號。

幹,他家少爺是需要求救的人嗎?而且這場面他也控制不住吧?很快認清現實的林正十分清醒地避開了和顧言墨對視的眼神并後退一步。

“啊,那邊工人還在搬東西,我得過去看着點。”說罷,他轉身就走。還把他拉來的單書寒忘在了原地。

顧言墨眼睜睜看着唯一一個熟悉些的人跑遠,瞬間扣他多少工資都想好了。

“學長,這是你朋友?”

周逸軒打量了一會兒單書寒,忽地想起這人是在彎刀夜場見過的服務生,當時顧言墨就一直盯着他看來着。

二人視線相碰,單書寒對他露出一個腼腆的笑,瞧着就賞心悅目。

周逸軒心中莫名升起的那份敵意又莫名消失,大咧咧對單書寒笑了下,轉而看向顧言墨。

兩道視線猶如實質地打在身上,顧言墨心跳加快,垂在身側的手緊張地握成拳,眼神飄忽着誰也不敢看。

“嗯……就是我一個弟弟,”說着說着自己都心虛了,語氣都輕飄飄軟綿綿的,要不是離得很近,大概沒人能聽得清楚。

“弟弟?”周逸軒摸摸下巴,看看單書寒又看看顧言墨,神經大條道,“我看你們長得也不怎麽像啊,表親嘛?”

“就是一朋友的弟弟,最近遇上點麻煩,來我這兒住段時間。”顧言墨第一次這麽撒謊,臉都憋紅了,“我也能替我朋友照顧照顧他。”

至始至終都未說一語的單書寒悄悄站得離顧言墨更近了些,側眸就能看到顧言墨那燒紅的耳垂,玉白的耳朵泛着粉,他雖未見過,卻覺得別人常說的暖玉大概就是這樣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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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書寒微眯了下眼睛,适時地點點頭附和顧言墨,腼腆而乖巧地貼着他的胳膊,看着就十分信賴這位大哥哥。

“那我又多一位鄰居了?”周逸軒看着兩人親密的樣子,總有種他不應該站在這裏的錯覺,“以後有機會可以一起約飯哦。”

“當然。”

單書寒終于開口,這聲音清冷,還帶着些少年氣,和他腼腆的笑有些不搭。

眼瞧着兩人就要聊上了,顧言墨憋不住了,“那個……”

單書寒和周逸軒同時看他。

“那邊也快收拾好了,我們先回家,下次再聊?”

“對對,站這兒聊也不合适。”周逸軒說着,又看了眼單書寒,才一起往回走。

三人終于挪了地方,顧言墨悄悄松口氣,看着周逸軒回了家,才終于輕松了些。

“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有點事兒和林正說。”

大概因為昨晚救過單書寒一次,又是他看書時一直心疼着的崽崽,面對這個乖巧的少年,顧言墨就沒有那麽緊張。

即便按照原著劇情,這個現在乖乖的少年最後可能會錘爆他顧言墨的腦袋。

單書寒很聽話,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眼巴巴看着顧言墨把收拾好東西才剛過來的林正拽走。

“這什麽情況?你怎麽把他帶這兒來了?”顧言墨很小幅度地指了下外面的單書寒,見單書寒還看着他,尴尬地扯扯嘴角,緩緩将廚房門也關上了。

林正納悶撓頭,看了看愁眉苦臉的顧言墨,終于意識到或許他這次真的做錯了?

“您的幾個住處每個都是偶爾住,您也沒說要讓單先生住在哪裏,我就安排在這邊了……您要是不滿意的話,我帶他去別的地方住?”

林正語氣有些不确定,細細觀察着顧言墨的表情。

顧言墨眉毛緊皺,也不清楚原主究竟有幾處房産,而且現在單書寒剛搬進這裏又讓他搬走,那看起來不是很嫌棄?

透過廚房的玻璃,顧言墨瞧着外面的少年,家裏并不冷,單書寒只穿了白色單衣,衣服穿的太久,領口處都有了磨損,孤零零坐在那透着些可憐。

顧言墨到底是心軟了,“算了,讓他住這邊吧。”

大不了他以後不來這邊住就是了。

“對了,以後你做什麽之前都要向我彙報!我同意了再去做!”

顧言墨兇巴巴的,林正一凜,連連點頭。

“回去把我所有的房産信息都整理好發我。”

“好的,”林正從不多問顧言墨的命令,“那我先回去了?”

“嗯。”

明面上安靜坐着的單書寒一直悄悄留意着,察覺到顧言墨狗狗祟祟的視線,眉毛微蹙。

他們在密謀什麽?

待兩人出來,林正直接離開,他心中一寒。

黑沉沉的眸子看向顧言墨,見高大的男人走來,慢吞吞坐在離他最遠的沙發上,單書寒抿唇,手指陷入沙發,等待着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他盡量平穩着呼吸,垂眸不去看顧言墨,可越是這樣,其他的感官就越是敏銳。

單書寒甚至能聽到顧言墨淺淺的呼吸聲。

腳步動了!

視線中那道黑乎乎的影子也一點點挪動起來,模糊的邊緣正在慢慢靠近!

清淺的呼吸越來越近,耳朵癢癢的,那溫熱的呼吸都要吹在他耳朵上了!

單書寒深呼吸,飛速出手,一把抓住了橫在他面前的胳膊。一雙眼睛瞪向顧言墨。

小臂被一只手死死攥住,肌膚相貼的地方傳來另一個人的溫度,顧言墨不适的動了下,卻沒能抽出手臂,詫異地看向單書寒。

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中竄着火苗,純黑色的眸子裏滿是寒氣。

顧言墨有一瞬被其中濃郁的陰沉吓到,再回神時倒映着他的眸子裏就只剩下了羞怯和懼意。

他看錯了?

小臂上那只手緩緩放下,顧言墨才活動了下胳膊,不解地看着單書寒。

他白皙的臉頰上慢慢爬上紅暈,“我,我還沒做好準備……”

什麽準備?

有什麽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顧言墨猛地意識到單書寒在說什麽,臉頰一下紅到了脖子,猛地離單書寒遠了很多,幹巴巴說道,“你,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我就想拿個電視遙控器。”

單書寒這才注意到手邊的遙控器,也意識到他想錯了,難得有些尴尬。

“那你還要嗎?”

修長的手指捏着遙控,單書寒擡眸仰視着顧言墨,像只可憐巴巴認錯的狗狗。

原本就是想放個電視緩解尴尬的,現在更尴尬了,顧言墨一秒鐘都不想在這邊待着了,幹脆搖搖頭,“不用了,你要是想看的話可以打開,我先上樓休息了。”

“晚飯你也不用等我一起吃……”顧言墨雖然也沒吃飯,但他現在真的很尴尬,尴尬到暫時都不想面對單書寒,“廚房裏有很多食材,也有速食,你都可以吃。”

說罷,顧言墨便上樓了。

這個小別墅的布局倒是挺好,到二樓就能很輕松地辨認出主卧,料想也該是原主的房間。

顧言墨一頭紮進去就不想再出去半步,只有他一個人的空間才是最快樂的地方。

單書寒什麽的,自己一個人快樂去吧。

單書寒倒是沒有他想的那麽快樂,看着顧言墨關上門,單書寒才微微蹙起了眉,看了眼剛剛攥着顧言墨的右手。

右手手心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往外滲着血,透過紗布都能看到紅色。刺痛感再次襲來,單書寒卻無所謂,甚至無視了這點痛感。

他起來在別墅中轉了一圈,了解了這裏的布局就去了廚房,簡單沖了杯速食粥就回了房間。

單書寒住的是客卧,和主卧只一牆之隔,但這裏隔音很好,完全聽不到隔壁的聲音。

單書寒對這樣的生活環境倒是很滿意,只是……

他眼眸微沉,剛剛顧言墨就只是想拿個遙控器嗎?真的是那樣嗎?

顧言墨若真是那麽個正人君子,就不會給他那份合同,也不會讓他住進這裏了。

現在他這樣和那些被金主養着的金絲雀也沒有什麽分別?

單書寒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即便是他自己看,這也是張不錯的臉,不然也不會被人一眼看中。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嘴角勾出一個冷冰冰的弧度,眼底滿是嘲諷。

他倒是想看看最後他和顧言墨會是誰壓誰?他可是從不吃虧的。

就看顧言墨能撐多久,他可不信顧言墨那樣的人把他養在這兒會什麽都不做。

單書寒一點也不顧及手掌上的傷,直接在刺痛中洗了個澡,剛剛關上淋浴,就聽到了走廊上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眼底盡是嘲諷,單書寒睡袍的帶子都沒好好系就等在了門後。

“叩叩叩。”

外面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糾結了一下才叩響了門。單書寒冷笑,猛地将門拉開,走廊裏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眼底閃過些疑惑,單書寒垂眸就見地上孤零零放着一個紅十字正對着他的醫藥箱。

單書寒一怔,看向主卧的方向。

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冷白色腳裸就那樣闖入他的視線又嗖的一下縮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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