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暫時的慰籍
作者有話要說:看文愉快!
山薇的挽留,無異于是另一種形式的告白。
她告訴他,留下來,在這個溫暖的地方,有人愛你,因此你可以大膽地去遺忘你的所愛。
她看盡了書喬的一切:他的愛,他的失落,他的痛苦與彷徨,他的期盼與不可得,她善良地為他提供了一個可以躲避傷害的場所,她擁抱他,傾盡全力地保護他。至于她自己會得到什麽,她全然放棄。
然而這是為什麽呢?後來,書喬問。
山薇回答:這或許就是青春的勇氣。
年輕的時候,不曉得什麽是失去,因此不懂得珍惜,由于滿身滿心都漲滿了愛,只想奉獻出去,因此,就算得到的結果是跌到滿頭血,留下滿身傷,也不懂後悔。而年長之後,便開始斟酌,事事盤算,何謂值,何謂不值,凡事都為自己先鋪好一條後路,否則絕不邁出腳,然而如此一來,代表了瘋狂與不理智的愛情便自然沒了存在的餘地,剩下的,只有斤斤計較的名利、地位、和財富。
愛情的可貴,是來自于它的純天然、無計較,也來自于它的短暫,像煙花一樣,只擁有剎那的光華。
不可否認,山薇愛過他。
即使書喬從未給過她相等的回應。
她也毫不猶豫地付出了。
但幸福并未因此來臨。
愛情的苦難,大多時候,是來自于雙方對于感情付出的不對等。
當我們付出愛,我們也付出了期待,而期待之後呢,會是令人欣喜的收獲,還是令人絕望的失落?
山薇後來為他自殺過。
她用他的剃須刀片劃破了她的手腕。
書喬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可怕的一幕,當他匆忙地從單位趕回家,一頭撞開浴室的門,他看到滿眼的血,山薇倒在浴缸裏,水淹沒她的身體,她的蒼白的臉和她那只血肉模糊的手,一同垂挂在浴缸的邊緣,室內的空氣裏,全是令人作嘔的甜膩的血腥味。
人們口口聲聲說着愛他,但最後總是抛下他,任由自己死去。
書喬認為這種愛很可怕。
那天過後,書喬的惡夢就再也沒有停止過,他的恐慌症再次爆發,吐到最嚴重的時候,是吐出了血。
他被送進醫院做了手術,手術過後,左腹部的地方,多了一條傷疤。
這最終成為了一場紀念。
山薇被救之後,一直拒絕見他,但那一天,山薇來到他病床前看他。
她面容蒼白地看着他,眼裏已不再存有自殺前的怨恨。
她已無愛。
因此她對他說:“我放過你,所以,也請你仁慈地寬待你自己。”
此後,她便消失了。
如今想起來,在山薇家過的那個春節,竟是書喬和她之間所僅剩的、最純粹也是最美好的記憶。
書喬在賓館裏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便被山薇的父親邀請住進了山薇的家裏。
“住在家裏,想吃個熱乎的飯也方便,房間是小了點,但請別嫌棄,會收拾幹淨的,還有,薇薇昨天也沒告訴我你腿受傷了,早知道的話,昨晚就不讓你走了!”
真是個純樸的老人。
而山薇的媽媽更是一大早就特地為他炖了補湯,說是給他養骨頭,還責怪他不該在這大冷天的這樣周車勞頓,即使是為了薇薇,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不然他自己的媽該有多心疼。
書喬在山薇家體會到了真正的家的溫暖。
他對山薇說,“以後絕對不允許你為了任何人抛棄這個家,一定要好好孝順你的父母,因他們是那麽地愛你。”
正是因為這句話,讓山薇對他的喜愛更深入了一層。
她知道了他并非是普通的貴公子,他不嫌貧愛富,他眼裏的世界純淨無華。
一天午後,他們吃過點心,一同出門去散步。
街上人流川流不息,個個喜氣洋洋,打扮得花枝招展。
“真可愛。”
“誰?”
“女孩子。”
“什麽?”山薇笑起來,指着自己的鼻尖,俏皮地問:“你是在說我嗎?”
書喬忍住笑,搖搖頭,“我是說除了你之外,這裏全部的女孩子。”
山薇白了他一眼。
“可愛?你确定你說的是可愛,而不是老土?我們這兒可是鄉下地方,比不了你那大城市。”
書喬知道她在開玩笑,于是逗她,“怎麽老大一股酸味?你剛背着我偷吃什麽了?檸檬?桔子?醋?”
“我吃你個頭啦!”
山薇忍俊不禁地用手捶打他。
山薇給他買柚子吃。
“這是我們這兒的土特産,看起來個頭不夠大是不是?可是皮特別薄,果肉特別有水份,而且吃多了不但不上火,還敗火,春節裏,家家戶戶都大魚大肉的,全靠這東西解膩,來,嘗嘗?”
賣水果的老板手腳麻利地揮刀,沒幾下就把柚子剝好了皮遞上來。
山薇剝開一瓣果肉送進書喬的嘴裏。
“怎麽樣,甜嗎?”
“不甜不要錢!”老板接話接得比書喬還快,一張黑裏泛紅的臉,堆滿了善意的笑容。
書喬點頭,說甜,山薇轉回身,笑眯眯地付錢。
沒想到,他們居然在這裏遇見了黃玫!
“我來這裏見個老朋友,你們呢?”黃玫問。
山薇說這裏是她的老家。
黃玫招呼他們上車,“找個地方坐一坐吧,我們。”
他們找了間茶座,此地空間不大,但很安靜,是個适合談話的好地方。
他們坐下,各自點了茶,黃玫很快就聊到了江槐。
“年後就可以進行骨髓移植了,要說起來,這孩子可真是遇見貴人了,是不是?命可真大!”黃玫感慨。
山薇歡呼起來,“這可真是太好了!是不是,書喬?”
書喬沒有吭聲。
山薇問黃玫,“那紫苑呢,她還好嗎?”
“你沒和她聯系?”
“沒——”
山薇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不堪,因為和書喬在一起,而全然忘記了友情,真是見色忘義。
黃玫倒是沒多大在意,她笑了笑說,“她很好,他們倆都很好,那你們倆呢?相處得還好嗎?”她說完,就将目光放在書喬的身上,但書喬仍然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她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看不到令她安心的答案。
而他身邊的山薇卻眉笑顏開,一副幸福模樣,“我們也很好,多謝黃玫姐關心。”
黃玫笑了笑,她不是沒看到山薇主動去牽住書喬的手的動作,但她不忍心戳穿這一切,她點點頭,說:“好就好,要珍惜當下的一切,這比任何事都重要!”
他們很快就匆匆告別,因黃玫還有其他事要辦。
“你們準備在這裏呆多久?”黃玫坐進車裏後問,“術前去看一次江槐吧,給他鼓鼓勁兒,嗯?”
“我們會的。”山薇代書喬回答。
他們目送着黃玫的車駛離。
之後,書喬的身體突然晃了兩晃,幸虧山薇及時扶住他。
“怎麽了?不舒服?”
他搖了搖頭,閉上眼睛。
“他們很好,黃玫說他們很好,對不對?”他聲音虛弱,竟如大病初愈。
山薇聲音哽咽,“是的,沒錯,他們很好。”
她像安慰一個孩子似的,用手輕輕拍打書喬的背。
書喬轉身抱住了她。
他們抱在一起很久很久,書喬才漸漸止住了全身的顫抖。
“我們回家吧?”山薇問。
書喬說:“沒力氣,想在哪裏再坐一下。”
山薇看了看附近,“那好,我們去那邊的公園。”
他們下了橋,走到河邊公園的長椅上坐下。
“冷不冷?”
山薇見他臉色蒼白,不由擔心地問。
他搖搖頭,向她伸出了手,她立刻明了的把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掌心,于是兩手緊緊相握。
接下來,他們誰也沒說話,只靜靜地坐着,一同眺望着眼前這平靜無波的水面。
他們靜待着內心的煎熬的過去。
之後,山薇默默地把頭靠在了書喬的肩上。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因為他們所愛的人,他們所擔心的人,終于受到了神的眷顧,找到了他們幸福的歸宿,而相應的,這也許也是她與書喬之間的幸福生活的開始。
這天夜裏,他們在屋後的牆角深情擁吻。
這是書喬第一次主動吻她,還是激情四射的舌吻,吻到深處,他還一顆顆舔過她的貝齒。
她突然驚喜地發現,他終于有一點點愛她了,因為這吻裏,有太多毫無掩飾的真情,這令她頭腦發昏。
他們決定,等明天師傅來了,把店裏的東西修理好之後,他們就回H城。
然而一通電話,最終擊碎了這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