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雪地】 (21)

立即清醒了一半——因為徐英餘忽然把我打橫抱起來,然後從我房間門口走到對面的教室門口,很輕易地說出了口令,推門而入。這一切做得那麽快,簡直讓人猝不及防。

他說:“用飛路,馬上可以回去。”

我傻了一般望着他,借着淡淡的夜色,我發覺來英國這些日子他好像瘦了一些。他的輪廓在陰影裏,很好看。頭發有些長了,直接垂到了肩上——我好像一直沒注意過他的變化,直到現在,才猛然驚覺。

他的冒然闖入并不禮貌,我覺得他好像有點生氣而喪失了理智,因為他的呼吸聲音很粗。他穿過教室走進斯內普的辦公室,離我們最近的壁爐飛路在那裏。

他抱着我走進辦公室的同時,斯內普內室的門也一下子打開了,屋內頓時燈火通明,斯內普舉着魔杖,蹙眉望着我們。

“不好意思,斯內普先生,用一下飛路。”徐英餘聲音淡淡的,他抓起一把粉末扔進壁爐。

我和斯內普對視,此刻我簡直想把自己的腦袋按進地板下去,我掙紮了一下想要掙脫徐英餘的懷抱,可他抱得太緊,且越來越緊。而我的腦袋昏昏沉沉,四肢漸漸覺得無力。

斯內普的眼神裏似乎充滿了厭惡與不屑,因為他只看了我一眼便別開了視線。

我覺得心裏愈加慌亂起來,可我也不敢再看他了。徐英餘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經快步抱着我進了壁爐,我看到的最後一個場景是斯內普重新轉過頭來,望着這堆燃燒着我們的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一晚我睡得很沉,因為以後的事情我一點也記不起來了。第二天中午醒過來的時候,徐英餘已經啓程去了別處。我在自己的總部卧室裏,依舊穿着昨夜的衣服。

我覺得我越來越不能明白徐英餘了,他好像變得有些喜怒無常,上一秒陽光明媚,下一秒便陰雲密布。他的脾氣其實又只對最親近的人發洩,在其他族人眼裏,他永遠是非常優秀,同時也非常嚴肅。

“……這就是這個月的財務情況,剛才我已經說完了。姐,姐?”曉天的聲音在我耳畔回響,将我從思考中拉回來。

“你做得很好,曉天,現在的情況,是越來越辛苦你了。”我接過他遞來的文件夾,随意放在桌上,然後親昵地拍拍他的肩膀。

曉天能做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他幾乎已經獨當一面,在我去霍格沃茨後,族內大小事務基本交由他處理,一切都非常的井井有條。

“不,并不辛苦,姐夫做的事情更多呢。”他笑了笑。

我凝望着窗外繼續出神,沒注意到曉天一直在房間裏停留,而沒有離開。他開口的時候我吓了一跳。“姐,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他的聲音有些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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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情?”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猶豫,應該不是什麽普通的事情,會讓他如此局促不安。

“我……我戀愛了。”他話語既出,臉立即紅透了,剛才做報告的幹練和成熟立即消散,又顯了原形——依舊是個青澀少年。

對于他戀愛這件事情,我倒并不吃驚,就算在中國,照族規而言,他的年紀差不多也可以開始定親了。但我很感興趣的一點是,對方是誰。

不料我再三追問,他卻不肯再多說,說要再等等,等到時機他會帶着她來見我,并且他要我別立即把這件事告訴爸媽。

吃晚餐的時候,徐英餘忽然神秘地對着我一笑:“曉天是不是把他的‘新情況’告訴你了?”

我吃驚于他怎麽也知道,結果他說是他鼓勵曉天朝我開口坦白。“弟弟長大成人了,做姐姐的不應該第一個高興嗎?”他竟然還朝我擠擠眼。

“是啊,曉天現在已經越來越出色了。而且他比我好多了,因為至少他是自由的。”

徐英餘的愉悅表情忽然沉了下來,他很認真地看着我道:“你也是自由的,曉沫。”

我笑了笑而沒有回答他,起身走開。

斯內普這些日子很少和我交流,上次那尴尬的事情發生後,我索性減少了待在學校的時間,因為我一周的工作量常常花兩天就可以完成,剩下的時候,我不過在地窖或者霍格沃茨其他的地方轉悠,自己看書和閑逛。但總部裏徐英餘和曉天幾乎已經把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也沒有什麽要用到我的地方了,除了每周一次例會要我做一些決定,那必須是族長許可才行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空下來的時間越來越多,後來我總算為自己找到一點事情幹:我從中國調來關于“複活”的古書,尋找救活小天狼星的辦法,另外,我還在悄然确定着另外一件事情。

所有人似乎都知道,鄧不利多的一只手因為魔法原因幾乎廢了,而他似乎有什麽秘密,比廢了一只手更複雜。我心裏潛藏着一種越來越嚴重的懷疑,這種懷疑起源于他讓我回到霍格沃茨。

這或許已經不用懷疑,而是事實:鄧不利多必然隐瞞了一些事情,不僅在霍格沃茨隐瞞着,鳳凰社也沒人知道。每次在教師聚在一起用餐的時候,我靠近鄧不利多,都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法力的起伏。他的身體似乎正在虛弱,我身體裏敏銳的知覺(一種可以觀察他人是否靈力不穩的能力)在提醒我他絕不像外觀上看起來那麽好。除了醫療翼,我幾乎只能從他這裏覺察到這種不穩定的虛弱感。

在這種困惑而焦躁的心境裏,一轉眼已是十二月末,霍格沃茨又有聖誕晚會要舉行,這次是斯拉格霍恩教授舉辦的。畢業後的幾年,晚會中我都是旁觀者,現在也不例外,就算有調皮的男學生來邀請,我也一口回絕了。但是當我感受着周遭越來越濃郁的舞會氛圍,看着聽着匆匆跑過的歡樂的學生們嬉鬧,心情也被帶得好了起來。

那天晚上我去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辦公室,那裏也是晚會的舉辦地,裏面很熱鬧,比其他教授的辦公室要大得多,房間裏裝飾着誇張的帷幔和燈飾,在寒冷的天氣裏,這裏悶熱而擁擠,和冰冷沉寂的地窖簡直是天壤之別。我站在入口處眼睛巡視了一圈,發覺斯內普和斯拉格霍恩教授站在一起,對面還站着哈利波特。

愣神之間忽然有誰撞到了我身上,我轉頭發覺身旁出現了一個金發的男孩,我對他很熟悉,因為斯內普上課的時候總是對他青睐有加而對哈利波特表現出厭惡,雖然我并不明白這是為什麽。難道是因為盧修斯·馬爾福是他的父親?但盧修斯·馬爾福不是什麽好人,而他的兒子有時候看起來也過于自大。

德拉科·馬爾福被費爾奇抓着胳膊,推進了房間,走到站着說話的幾個人面前去。我在一旁去拿了一杯南瓜汁,便看見斯內普往門口走了,後面跟着剛進去的馬爾福。斯內普的表情很嚴肅,眼睛裏閃着一種苦痛的光,一閃而逝。

晚會還在繼續進行,但在斯內普出去後我頓時覺得沒有意思了。我喜歡遠遠地看着他和別人說話,或者靜靜地立在那裏像是大蝙蝠,在那種時候我可以摒棄周圍所有的幹擾,只是注意着他,什麽也不用想。而如果他不在場,我不如回地窖房間裏早點休息。

于是不到半小時後,我決定提前退場了,雖然斯拉格霍恩教授再三挽留我,他舉着酒杯,臉色紅潤,很明顯有些喝多了。一旁的特裏勞妮教授一臉驚恐地被他抓着一只胳膊,他對我說完話,又轉過去和她說起來,趁着這個機會我立即溜掉了。

晚會後不久就是寒假,我從霍格沃茨離開回了總部。在鳳凰社開會的時候碰見盧平,他說他又回到狼人中去了,田楚依舊是他的聯絡人。瑪格麗特恢複後他們兩個人決定依舊投入到工作中去,而沒有采納我的建議去中國。

聖誕夜的那一天我和徐英餘一起坐在餐室裏,還有在英國的族人一起聚餐。我們并不過這個節日,卻不妨礙我們借此機會大吃一頓。窗外雪花飛揚,屋內人聲鼎沸。曉天帶來了他的女友,一個身材矮小,臉上還帶着雀斑的年輕金發女孩,笑起來很甜美。她是法國人,剛剛從法國的一所魔法學校畢業,家人卻都住在英國,兩個人同歲,看起來也很般配。他們在這裏待了一會兒,便一起動身去跟女孩的家人團圓了,畢竟對于西方人這是個重要的節日。

持續幾個小時熱鬧的晚餐後一切歸于平靜,我在卧室裏看收到的聖誕賀卡,聽見輕輕的敲門聲,接着看見徐英餘推門而入。“你還沒睡?”他彎起嘴角笑了笑。

我搖頭,有些窘迫,因為我已經換上了睡衣。

“一起喝一杯,怎麽樣?”壁爐裏的木材燃燒,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火光中他舉着兩只酒杯,手裏還有一瓶紅葡萄酒。

“我不反對。”我接過他手裏的杯子,看着他倒滿,便迫不及待地舉起來喝下去。我心裏有些亂,因為我看懂了他的眼神。

徐英餘頭發上滴着水,身上的長件睡衣随意的套着,沒有系扣子,胸肌若隐若現,他的表情像是在看着一件食物,想要把我吃了一般。我往後退了幾步,坐到飄窗前,望着窗外的雪景輕聲說:“雪下得很漂亮,不是嗎?”

他走過來,坐到我對面,并沒有回答我刻意的問話,只是盯着我的眼睛。我被他看得愈發不自然,放下手裏的杯子,後仰靠着牆壁。“不要這麽看着我,徐英餘。”

他卻繼續靠近,身體前傾,讓我覺得壓迫感極強。

我被逼得無路可退,身體所有的毛孔都在發麻,大腦開始空白。但在這時卻聽見窗外傳來敲擊玻璃的聲音,真是天降救兵!我扭頭立即發覺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伸手推開窗,西弗一躍而進。

這幾天我把它從朱莉那裏借出來,幫我派送聖誕賀卡。它渾身都是雪,進來後立即抖了抖羽毛,落得屋內一片清涼。

我從它的腿上取下信,展開來。上面只有簡單的幾行字:

聖誕快樂。

西弗勒斯·斯內普。

作者有話要說:定制封面目前找到了一位很出色的美工做了兩張例圖,希望各位看一下然後選擇自己喜歡的一個,在下面留言,根據讀者的意見最終決定用哪張做定制印刷物的封面,這是很重要的,希望大家踴躍參與!預告:下章是徐英餘番外。

☆、番外:徐英餘(一)

他推開門,走進她的卧室。今晚他的興致很好,吃晚餐的時候他側身凝視着她歡笑的臉龐在燭光下熠熠生輝,覺得滿心都是幸福。

他很早以前就想要她了,有多早呢?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一臉頹然和驚恐,眼神卻望着他閃着光,她說她一定要去英國,語氣堅定,整個人的氣勢像是石縫裏的小草一樣頑強。那時候他就覺得有什麽東西撞進心裏,只是被他忽略了。陪着她一起穿山越嶺一路跋涉到英國的路上,他無數次端詳這個瘦小卻倔強的女孩,他知道她是自己的未婚妻,是自己未來的家人,而他沒有讓女孩知道,他覺得這很有趣。

母親去世後,父親隐居于世,他幾乎是自己長大,放蕩不羁是屬于他的形容詞,他并不去想什麽是家庭,因為他沒有過多少家庭的生活。但他覺得快樂,因為他善于享受生活——可是他一直不知道什麽是幸福。

當他一直陪着她留在英國的時候,他慢慢的開始憧憬幸福。擁有一個家,有妻子和孩子,有溫暖的爐火和忠誠的老狗。向來給人潇灑印象的年輕人,卻突然開始像個老男人一樣渴求穩定,燈紅酒綠突然不能吸引住他了,美酒紅唇有什麽意思呢?

他只想得到那個女孩的愛而已,他想做那副疲憊卻堅強的身軀的依靠,因為這是他從來不願意、也沒有想去嘗試過的一件事,而他現在卻動了這樣的念頭,并且欲望非常強烈。

可是那個人不愛他,一點也不愛。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因為她沒有一點保留的告訴他了。他陪着她,保護她,安慰她,眼看着她在愛情裏苦苦煎熬,而可悲的是,對象不是他。

如果愛的對象是他,他一定不會讓她受一點苦,她會感受到這世間最大的快樂,她會一輩子享受一個男人能賦予的忠貞和熱情。

為什麽她不能察覺自己的感情呢?是因為他的驕傲在作祟?還記得她又一次被傷害後哭得那麽傷心,她問自己,對她那麽好只是因為是朋友嗎?他回答了,是。

他裝得不羁,灑脫,可是他的心卻在疼痛,他暗暗罵自己為什麽不開口,可是他看着她為另外一個人哭,就是覺得說不出來。

索性讓她暫時過得好一點吧,他這麽想着,哪怕知道婚約是不可違逆的,他們最終要結婚,可是現在,她可以有自己的追求并且努力去實現,而不像他,什麽都知道,所以什麽也不能做,沒有選擇。

老實說,他不明白那個叫做西弗勒斯·斯內普的男人有什麽好,既無出衆外表,又性格古怪猙獰,常常對她冷漠得像塊冰。和那個人站在一起,她的臉上都似乎很少有笑容。可是她看着那個人的時候,眼神永遠像是燒着充滿希望的火焰,那麽的溫柔。

這一切都是宿命,是他逃不開的命運。

他獲得了機會,扳倒那個沾着母親鮮血的人的機會,并且他成功了。而且,他也可以坦然地開始面對她,告訴她,她會是他未來的妻子,這是命中注定。

他是否能夠開始追尋和她在一起的幸福?

他是否可以相信,哪怕從她的眼睛裏看不到愛,但是她已經願意接受和他的婚約,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轉身,看到一直陪伴在側的自己?

當他在與她一起回到英國的途中,聽見她說她喜歡上斯內普的經過,源于一個誤會時,他本已有了愉快的希望。可是他發現她并沒有放下,哪怕那是個誤會,可是多少年的琢磨,讓那個誤會早就成了堅不可摧的事實,他搬不走的事實。她去找斯內普,在蜘蛛尾巷的路口他望着她,見她看着那個人的樣子,他幾乎心沉得無法呼吸。

他也想過放縱,可是當他重新任由身側莺舞燕飛時,他才發覺,那樣的接觸只會讓他厭惡。

他只想要她,只想要她。

他與她去挑選訂婚戒指,發覺斯內普在那裏,于是他設計要求吻她,與她在那個人面前纏綿,那一刻他覺得快意肆虐,她的紅唇可以讓他放下整個世界。他答應讓她回到霍格沃茨,可是他總在心裏放不下,他知道如果讓她回到那個人身邊,也許他便一點勝算也無,可是他又隐隐下了賭注,他發誓哪怕這樣也能最終獲得她的心。

那一次他差點要了她,當他把她壓在身下,他從她的眼睛裏依舊看不見自己想要的東西,她看着他,眼裏沒有愛。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無法改變?他頓時洩了氣,那一天,他一個人出去,在英國初冬寒冷的街道上走到了深夜。

原本他以為這世間并沒有什麽事情他無法戰勝,可是他好像終于遇到了一個難題,無解。

這一晚,他原本預備要擁她入懷,真真切切的擁有她,不再顧忌其他的任何事。這是個聖誕節的夜晚,最适合做一些浪漫的事情,不是嗎?

可是他看着小貓頭鷹鑽進來,帶來了一張不合時宜的賀卡,看着她原本躲避的眼睛裏閃着光,那上面寫着的字像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推開窗戶,一躍而下,在半空中移形而去。

蜘蛛尾巷19號,他把門牌記得很清楚,他落地的時候周圍一片寂靜,零星的一兩扇窗戶裏透出來暖色的光。他很快确定了位置,然後走向那個相較之下燈光微弱暗淡的房子,敲門。

門很快打開了,那張熟悉而令他厭惡的臉出現在他面前,看見是他,斯內普愣了愣,蹙眉。

他沒有給斯內普時間開口,已然一拳揮了過去。

這是一場男人間的打鬥,沒有法術輔助,非常純粹。斯內普在倒退兩步後很快反應過來,把他拉進房間,摔在了地上。他立即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把斯內普按到牆上,用又一拳給他另一邊的臉上添彩。

斯內普也抓住了他,用手肘打在了他的眼角。

兩個人你一拳我一腳,直打得酣暢漓淋,鮮血飛濺。寧靜祥和的聖誕夜,誰也不會想到在這個僻靜的房子裏,有兩個男人在大口喘氣,用拳頭抒發彼此心中都深藏的痛苦。

到了最後,他用盡所有力氣把斯內普抵在沙發間的死角。他說:“如果你不想愛曉沫,就不要去招惹她,發聖誕卡片又算什麽?”

斯內普嘴角泛着血,竟輕聲地笑起來,富有棱角的臉半隐在陰影裏。

他冷冷地說:“她不屬于你,也從來沒有屬于過你。是你放走她的,現在,就不要想着要她回到過去,她早已不是過去的那個張曉沫了。”

“是嗎?”斯內普一動不動,輕聲說,“是的。”

他松開手,站起來,火氣消了大半,踉跄着預備離開。

“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也沒有機會再發生,”身後傳來斯內普的聲音,“但有件事你必須明白,她不是過去的那個曉沫,可她依舊沒有愛上你。”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折回,拉起躺在地上的斯內普,對他眼睛裏的嘲諷深惡痛絕。

“她現在是沒有愛上我,可,你更是配不上她的愛!”他吼得簡直歇斯底裏,“你不敢愛她,你是個懦夫,她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甚至不敢真正地看她一眼。”

“是嗎?”斯內普的話說得依舊不鹹不淡。

他愣了愣,看着對方的眼睛,那裏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他顫抖着聲音質疑:“你,愛上她了?”拳頭隐隐作痛,他索性連手臂也抖了起來。

房間裏有了短暫的沉默,接着是斯內普依舊平淡無波的聲音:“這一切,與你無關——徐先生,現在請你離開這裏,結束這場鬧劇吧。”

作者有話要說:

☆、流露

雪在半夜就停了,窗外的一片銀裝素裹卻并未消散。清晨我一開窗,便覺得一陣寒意撲面襲來,像是小手輕撓肌膚,不禁打了個寒顫。

昨晚徐英餘從這裏跳下去幻影移形的場景好像還在眼前晃悠。我當時被吓了一跳,拼命想要抓住他,因為我以為他是要輕生——過後我自覺自己真是越來越傻了,要知道這種事發生在誰身上,也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

可是他當時去了哪裏?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因為那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情,我手裏捏着賀卡出神,無暇他顧,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徐英餘已經推窗往下跳了。

想起賀卡,我轉身到床頭再次拿起來,仔細地看。那張很簡單幾乎沒有花紋裝飾的牛皮紙上面寫着斯內普黑色的字跡,确鑿無誤,因為我對于斯內普的字跡實在是太熟悉了。

他會給我聖誕賀卡,我完全想不到,記得上一次收到他的賀卡,還是有一年他的生日,我送了禮物,他回複感謝。之後糾糾纏纏,我們好像再也沒有過這樣形式的書信往來。

我的心裏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說不上來是為什麽,只覺得并不快樂,也不難受。

因為擔心徐英餘,所以我半躺在床上直等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之前我一直在看着這張賀卡,看着上面的字跡。那黑色的墨水像是在我腦海中勾勒着畫,畫出一個人形來。

我終究是做不到心如止水的。

洗漱完後,我走進餐室,竟然意外看見徐英餘已經坐在那裏,面前擺放着早餐。他正在咬着三明治,聽見動機擡頭來看我,淡淡地笑。

我愣了,因為我發覺他的額頭上裂了一個大口子,已經凝結成了血痂,而一只眼睛又青又腫,下巴上也有擦傷的痕跡。

“要吃點什麽?有熱牛奶,我還做了火腿三明——”

“你打架了?”

徐英餘點點頭,絲毫沒有隐瞞的意思,但是我追問是和誰打的,他卻不說了。

我心裏閃過一絲猶疑,同時隐約猜到一點什麽,卻不敢确定。我坐過去查看他的傷勢,他很順從,只是輕聲說:“拿點魔藥來給我擦擦吧,別讓別人看見。”

他像個孩子一樣望着我,眼神裏有一種哀愁。

聖誕後我回到霍格沃茨,沒有提及賀卡的事情,斯內普也沒有說起。就像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或者說這本來就是一件小事。

斯內普不知道在哪裏崴了腳,竟然骨折了,回校後他去醫療翼找龐弗雷夫人治了兩次才好轉。這期間他開始逐漸讓我跟着上黑魔法防禦術的課,這個轉變來得很突然,我原本已經完全松懈,聽說要上課又自己熬了幾晚上研究黑魔法,避免上課鬧笑話。幸好——我惡補的效果不錯。

轉眼便是春暖花開,冬天意外地離開得很快。3月間的霍格沃茨又一次被綠意萦繞,雖然外間對于伏地魔的傳言塵嚣日上,但在校園裏卻寧靜得很。由于我開始要參加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學,所以我每周六都選擇留校而非去總部。

那個周六的傍晚我在禁林邊的小樹林裏散步,那是個學生基本不會去的地方,因為太靠近禁林了,但對于我來說卻是一個安心悠閑的好地方——周遭靜悄悄的,只聽得見遠遠傳來的蟲鳴鳥叫和微弱的風聲。走到靠近湖邊的那塊草地上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了有人在說話的聲音,原本我應該退避,但很快那聲音中的一個就被我辨別出來了,是鄧不利多。而鄧不利多開口說出的名字更讓我立住了。

“西弗勒斯,你必須做下去!”我很少聽見鄧不利多的聲音這樣的嚴厲,并且音量很大,兩個人的氣氛像是正在進行激烈的争吵。

“阿不思,你太想當然了,你知道,我并不想再幹了!”斯內普冰冷而疲倦的聲音響起。

鄧不利多的音量小了點,卻依舊聽起來非常強硬:“你必須幹下去,這是你當時已經同意了的,這沒有什麽好說的,你必須做,也只有你能做。”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我蹲在一塊大石頭的側面,望着隐約可見的站在禁林邊緣樹影下的兩人,心跳極快。

容不得我細想,鄧不利多再次開口了:“你需要好好調查一下你的學院,斯萊特林……”兩個人随着這句話似乎正往禁林裏走去,聲音越來越小,我漸漸地聽不見了。

然而剛才的話已經讓我足夠震驚一陣子了,鄧不利多在讓斯內普幫他做什麽事情而斯內普不願意做了?那是什麽事情?

看來我對于鄧不利多與斯內普之間藏有秘密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們之間必然有些外人不得知的事情,那會是什麽?

我左思右想也得不出頭緒來。但越是這樣,我越加想要知道答案。因為冥冥中似乎有聲音正在提醒我,這件事非比尋常。

晚間在餐桌上,鄧不利多和斯內普都回來了,他們的神态很正常,好像方才在禁林邊吵架的不是他們,而是別人。我的座位與斯內普之間隔着斯拉格霍恩教授,但我不能停止扭頭觀察他。以至于最後斯拉格霍恩教授突然開口問我:“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我很尴尬,也怕被別人發現異常,匆匆吃完晚餐後,我先回了房間。

大約一小時後,我聽見地窖另一頭教室的聲音,有人開了門。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房間不在這下面,到了晚上只有斯內普會回來這裏。

我等關門聲響起,然後隔了一陣子,走了過去。

斯內普沒有在教室裏,而辦公室的門是半掩着的,我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斯內普坐在辦公桌邊,雙肘放在桌上,雙手正攥成拳頭撐着額頭。

我靜靜地看着他,直到他擡起頭來也看着我。

“你來做什麽?今晚沒有事情。”斯內普有些詫異地問我,他的聲音依舊保持着剛才在禁林裏與鄧不利多說話時的倦怠。

在那麽一瞬間,我幾乎要停止說話,往後退,輕輕掩上門離開。斯內普眼睛裏有一種撕裂一般的痛苦,在他那雙黑色眼睛裏,我曾經無數次想要獲得一些什麽,他卻從來不會給我我想要知道的答案。今天他卻那麽明顯地流露着情緒,對我毫不掩飾,我不知道是他忘記了,還是已經不想要再隐藏。

但就在剛才,我開始有些害怕他的袒露,一直以來我想要追求的關于他的一切,現在卻是我不想得到的,也不敢得到的東西了。

可我畢竟不會再後退了。我站定,略微猶豫了下,便開口道:“今天傍晚的時候,我去了靠近湖畔的禁林邊散步。”

出乎我的意料,斯內普并沒有在聽到話後站起來做出什麽激烈的反應,也沒有譴責我的偷聽。他只是怔了一下,大概在回想他和鄧不利多是不是說了什麽我真的不應該聽到的消息,接着便低聲說:“你聽到了一些什麽,對嗎?”

“是的。”我深吸一口氣,“你在和他吵架,鄧不利多想要你幫他做什麽事情,而你不想做了。”

斯內普站起來,走到我的面前,我們幾乎只隔了一拳的距離,他的呼吸像微風,輕撫在我的額頭。

“那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他說道,“很私密的事情。”

“對不起,教授,我不該聽見的,我也更沒有資格來問你。”我低下頭,把目光側向一邊的書架,避免和他直視。“但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

“什麽?”他沒有挪開身子,依舊像座山一般矗立在我面前,讓我覺得窘迫,無處可逃。

“你和鄧不利多的争吵,和我有關嗎?”我鼓起勇氣,終于說出話來。

斯內普又沉默了一下,我在他的沉默中繼續說:“你不需要我,卻答應讓我回到霍格沃茨,這一定是鄧不利多要求的。你和他的矛盾中,也包括這個嗎?”

我覺得他好像舒了一口氣,便嘗試着後退了兩步,靠着牆壁,看着他。

“我為什麽不需要?我需要你……”斯內普低聲說。

我心裏亂得像在打鼓,他在說什麽?

還沒等我繼續想的時候,他已經又開口了,語速快而語意确定:“你回到霍格沃茨是我和鄧不利多商量好的,因為我需要一個助手。”

我對他的話充滿了疑惑,但他好像容不得我質疑。他又朝前走了幾步,保持剛才的一拳之距,這一次我無處再退了。

“張曉沫……你先好好的待在這裏,這對你是最好的。或者,”他忽然停住了,接着聲音有些澀起來,“回去中國,結婚吧。”

我愣了——這句話好像是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一下子猛烈地打進我的胸口,令我猝不及防,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不再逃避他的眼神,盯着他。他眼睛裏剛才流露的痛苦已經消失了,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又一次被黑色遮蓋起來。我忽然間覺得和他的距離很遙遠,雖然他現在就站在我的面前,離我那麽近——可真正意義上,我們的距離卻又那麽遠……

“謝謝你,教授……如果我結婚,你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我保持着最後的鎮靜,用很細小的聲音努力地說出口,我猜想我再說一句一定會哭,不管我有多麽堅強,卻也再受不住這樣深刻的痛苦帶給我的沖擊了——事實上,我的臉頰上已經覺得有兩條潮濕的線——眼淚不受我的控制,正悄然而落。

“我不知道,”斯內普忽然擡手,從我的臉頰邊和耳邊擦過,輕輕地放在了我脖頸一側的牆壁上,他仰頭像是去望了望天花板。“但我會祝福你。”

他說完,開始慢慢地往後退,“時間不早了,晚安。”

我一動不動,一直看着他轉身毫不猶豫地快步走進內間,關上門。

而辦公室裏只剩下燭影搖曳,一片寂靜。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得我都快哭了,唉唉唉。大家快來留言吧,最近都沒有多少人留言了~~~

☆、萬念俱灰(上)【定制封面求意見】

我根本來不及細細品味我的悲傷。

那個令我痛苦的晚上過去不久,我和徐英餘一起暫時回了中國,倒并不如斯內普所想是因為要結婚,而是徐家內部出現了動蕩,作為未婚妻,我理應跟着他一起回去穩定局面。英國這邊的事情則交由曉天全權負責。雖然這段時間徐淦山蟄伏不動,但依舊不可輕視。

事情來得緊急,所以我走得很倉促,那天斯內普不在學校,我便留了紙條給他,只說我回國去了,也許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其實我心裏松了一口氣,如果可以暫時不用面對他,便不用被那個晚上的失态牽制,以至于令我不能再神色如常掩飾情緒。我恨那晚我在他面前哭了,因為我本來已經想好,再也不在他面前流淚。

結果是,我們在昆侖山上待了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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