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鹿取柊覺得自己還是很善良的, 即使生氣,也不會讓禪院直哉受到實質上的傷害,像禪院直毘人說的幾個月下.不.了.床那是真的不至于, 最多就是讓他知道自己錯了就行。

鹿取柊思考了片刻, 想到了一個好方法。

既然小少爺這麽愛面子, 那就讓他丢臉, 這樣說不定就可以深刻地反省到自己的錯誤所在了。

教他做人。

這樣想着, 鹿取柊不再用線吊着禪院直哉的腳腕,而是降落到一定高度後把人放了下來, 少年就這樣不輕不重地摔在了地上。

禪院直哉趴在地上, 掙紮着擡起了頭, 從小被精致保養的一張臉此時沾滿了泥土和細小的樹枝。

“你這女人!看我不殺了你!!”

看着黑發少年憤怒的表情, 鹿取柊忍不住皺了皺眉,瞧着對方的樣子就可以知道, 他顯然是完全沒有在反省的, 也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下一秒,咒線便又一次栓緊了禪院直哉的腳腕,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被吊起來,只見白發少女轉過身去,随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禪院直哉:“??!!”

看着她這個架勢, 他似乎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想要做什麽。

“……你!快放開我!不然這件事沒完……不是!就算你放開我也沒完,但如果你不放開我, 我一定會讓你死得更慘!!”

禪院直哉亂叫着掙紮,撲騰了一身的土, 從上到下的衣服都髒了個遍, 可面前這個人卻還是像沒聽見一樣, 徑直地往前走着。

果然, 随着距離的增加,咒線很快就繃緊了起來,被線纏着腳腕的禪院直哉只得被對方拖着前進,不管他怎麽掙紮都掙脫不掉這線。

可惡!這線到底是什麽材質?就算是由咒力形成的線也不至于這麽牢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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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直哉在心裏惡狠狠地想道。

得虧這裏沒人,哪怕除了鹿取柊還有一個人在,那他今天的面子都丢大了。

如果真的被誰看到了,他一定要立即滅口,絕對不能留!

萬一那人在咒術會和禪院家瘋狂傳這件事,那他作為禪院家內定的繼承人的臉可就丢盡了!

到時候事情越傳越廣,誰見了他第一個想到的都會是“那個被女人拖着走的禪院直哉”了!他絕對要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禪院直哉狠狠地咬着牙,想着一定要在還沒有人的時候趕緊做些什麽,擺脫現在的姿勢。

禪院直哉蹬了蹬腳,試圖讓鹿取柊回個頭,開口道:“喂,我說你,現在放開我還來得及,我這個人寬宏大量,暫且留你一條生路。”

鹿取柊沒回頭,聲音從頭頂飄了過來:“倒也不必。”

禪院直哉:“……”

沒辦法了,看來他只能做一次大好人了!!

黑發少年閉了閉眼,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句話:“我很中意你,你現在放開我,到時候我可以給你獎賞,你想要什麽?”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看得出他這句話說的有多咬牙切齒,能是真心的就怪了。

鹿取柊當然知道他是被逼無奈迫不得已才這樣說的,獎賞不知道是不是騙人的,但她卻也沒那方面的需求,就沒那個必要,他這次是對象找錯了。

“我不放。”

“……”

禪院直哉忍無可忍了。

“……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肯放開我!”

聽到少年歇斯底理的聲音,鹿取柊心想這家夥又暴露本性了,果然裝不過兩秒。

鹿取柊微微側過頭,令禪院直哉可以看到她的一只眼睛,随後淡淡地開口道:“我憑實力抓住你的,為什麽要放?”

禪院直哉:“……”

好有道理,他居然無言以對。

禪院直哉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個憑實力說話的人,也十分沒有自覺地覺得自己不會做出什麽無理取鬧的事情,做的事情一切都是基于他的能力之上的肯定。

這樣來說的話,其實被人打敗并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不可能會一直做禪院家的井底之蛙,他還年輕,他還會繼續變強,再超過更多強大的咒術師。

按理說應該是這樣的……

可問題就出在鹿取柊她是個女人!

還是個和他同齡的女人!!

降維打擊一般的感受讓禪院直哉憤怒得不行,他一直以來都那麽看不起女人,卻沒能想到自己居然有被一個女人拖在地上走的一天!

禪院直哉掙紮得快沒力氣了,生氣生得也要沒脾氣了。

他長呼出一口氣,好不容易調整好了聲音,盡量讓自己顯得平和一些,詢問似的開口道:“你……放開我……行嗎?”

鹿取柊毫不猶豫地回答:“不行。”

禪院直哉:“……”

一路上,禪院直哉也曾想辦法補救。

如果她一定要拖着他,那他不如直接站起來和她走在一起,走近一些方便把咒線團成團藏起來,可結果卻不盡人意。

每次他站起來悄咪咪地走到鹿取柊身邊,那線就會立即伸長到他腳下,趁他不注意把他絆倒,雖然試過使用術式化解,但他真的扛不住每時每刻都提防着身邊的線啊!

要是有人在看,都要以為他這是在鹿取柊身邊耍雜技了!

眼看鹿取柊拖着他走過一座下面流着小溪的石橋,再穿過一片林子,眼看就要到主宅伫立的地方了。

他明白了,這家夥其實就是存心的想讓她丢人!!

禪院直哉快崩潰了。

他眼尖,這會兒都看到坐在檐下抱着葫蘆喝酒的禪院直毘人了,他兩眼一翻,決定直接裝死。

禪院直毘人看到拖着自家兒子遠遠走來的鹿取柊,大笑了兩聲:“哇哈哈!也太遜了這臭小子,不過,你還挺手下留情了吧?”

鹿取柊聳了聳肩,沒說話。

她何止是手下留情,她甚至都沒打過他一下,這一身都是禪院直哉非要站起來走,被她手裏有自主意識的線反複絆倒摔的。

鹿取柊的線雖然是以她的想法運動的,但在她沒有下達指令的時候,咒線便會産生出自主意識,不斷地向着她有利的方向行動。

“喂,臭小子,我知道你醒着。”叫到禪院直哉,禪院直毘人的口氣立馬就差了起來。

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一整個大無語。

……親爹??

禪院直哉這才睜開了眼睛,一雙上挑的狐貍眼來回在鹿取柊和禪院直毘人之間打量,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瞪誰。

禪院直毘人起身活動了一下腰板,看向鹿取柊,說:“你進來,拖着這小子在屋裏走一圈,讓大夥都看看他這幅樣子,想想就好玩哈哈哈!”

禪院直哉:“???”

鹿取柊:“好的。”

其實鹿取柊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不然他不可能會長記性,不過既然禪院直毘人都這樣說了,這可就不能怪她了。

就這樣,禪院直哉被鹿取柊拖在地上在咒術會主宅內逛了一大圈,收獲無數非議。

他,禪院直哉,禪院家內定下任家主的在今天丢盡了。

這個時候,禪院直哉從此失去了夢想。

與此同時,侍女們還在小聲議論着被他蹭髒了的地板到底誰來擦。

當晚,禪院直哉做了個噩夢。

他夢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術式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消失了,沒有理由,沒有預兆,一切都是那麽的突然。

從他用不出咒術的那一天起,他好像就失去了所有的光環,家主的位置将不再屬于他,少爺的位子也坐不穩了,沒有了咒術的他如同禪院家養的一只廢物。

他不是禪院甚爾,沒有天與咒縛,沒有強大的肉.體,也不是沒有咒力,就是單純地用不出投影咒法了。

但這卻足夠壓垮他了。

他就像被禪院家豢養的一只待宰的豬,又作又廢物,還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逍遙快活着。

“直哉少爺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禪院家這一代真是養了一群廢物,看來禪院後繼無人了。”

……

禪院直哉只覺得腦殼嗡嗡作響。

不行!!

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瘋了似的想要用出自己的術式,他用了十多年的,如同呼吸一般熟悉的術式,他不相信就忽然這麽消失了。

他不相信!

但在經過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他才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咒術好像真的已經不屬于自己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怎麽會用不出了呢?

怎麽會呢……

……

【那是因為你不懂得尊重別人,尤其是女性。】

忽然,一個聲音出現在禪院直哉的腦海裏,他不知道這是誰的聲音,他确定自己沒聽過,一點都不熟悉,但卻是個平淡無波,宛如機器一般的聲音。

【每個人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你不得因性別而固化他人的價值,女性并不是男性的附屬品,而是活生生的人。】

【你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你的術式我收下了,什麽時候你改變了心思,學會了尊重他人和尊重女性,術式便會回到你的手裏,如果不能,那你這輩子都拿不回自己引以為傲的術式了。】

禪院直哉快瘋了。

這是什麽破事!?讓他尊重女人?想都別想!

但是如果不這麽做的話,他的術式就再也回不來了。

禪院直哉陷入了極度的猶豫之中。

……

然後他被吓醒了。

摸到被冷汗浸濕了的後背,禪院直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個什麽奇葩的夢,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他起身換了衣服,一個人走出房間,出去就看到了被自家老爹留下來的,正在一邊喝茶一邊看電視的鹿取柊。

鹿取柊知道的時候,禪院直毘人就已經幫她請好假了,說是可以住在禪院家,他好好招待她在京都玩兩天。

禪院直哉現在光是看到鹿取柊的臉就冷汗直冒。

雖然知道那只是個夢,但他還是好怕那是個預知夢,說不定再這樣下去,夢中發生的事情就真的變成了現實。

那樣就太可怕了!

他悄悄地坐在了她旁邊,表情麻木,時不時又瞥她兩眼,最後深吸了一口氣,視死如歸地開口道:“那個……昨天,對不起。”

鬼知道他為了說出這句道歉,一共疊加了幾輩子的羞恥心。

禪院直哉現在滿臉通紅,一邊覺得丢臉,一邊又怕鹿取柊不給他面子不接受,那樣豈不是就更沒面子了!

像是吊着他的心思似的,鹿取柊少見地頓了幾秒。

随後,白發少女面無表情地喝了口茶,說:“哦,沒事啊,反正你也知道錯了。”

手握卡片「造夢咒法」的鹿取柊:計劃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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