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術式順轉——「蒼」。”

随着一聲喝下, 從鹿取柊放在身後的那只手的手心中，忽然間爆發出了大量的咒力，強烈的哪裏使她被無限度地向前推進。

「蒼」的力量只可以單次釋放, 而不可以長時間維持大量咒力的輸出, 一般來說，就算是擁有着「六眼」的人，也沒辦法長時間維持釋放「蒼」的狀态。

但也只是一般來說，是這樣的。

可對于鹿取柊來說, 只要她讓系統開啓「蒼」的長期使用模式，就可以強制實現這個其他人無法完成的事情。

最近, 鹿取柊發現，「六眼」能夠精細地控制咒力的消耗，所以只要是開啓着六眼的時候, 不管使用什麽術式, 被消耗掉的咒力量基本上都是為零的。

但長時間維持「蒼」這種需要輸出大量咒力的術式, 就算是有「六眼」也很難控制住咒力的消耗，一般人可能會吃不消，不過對于咒力量甚至翻了五條悟一個倍的鹿取柊來說, 并不是什麽難事。

或許是覺得身後的力量還不夠強大, 鹿取柊又多調動了一些咒力, 瞬時間, 「蒼」的咒力輸出便驟然加大, 雲層也因強大的沖擊力而被沖散開，不剩下一絲痕跡。

而因為力量的逐漸增強, 鹿取柊這才終于發現飛機的方向似乎有了些許的偏移。

靠着反作用力, 她終于改變了飛機飛行的方向。

鹿取柊見狀, 立馬就知道有戲, 随後又一次加大了咒力的輸出量，下一秒便即刻見效，只見機身收到強大的力量，瞬間就旋轉了好幾個度。

幾千米的高空之中，幾乎是除了天空、太陽和雲什麽都看不見的，鹿取柊憑着記憶，估摸着機頭差不多轉向了沖繩所在的方向，這才讓系統關掉了「蒼」的長期使用模式。

大抵是因為呼嘯的風吹得她整個人都精神抖擻的，又或許是因為咒力使用過量，見事情成功解決之後，鹿取柊都感覺自己有些昏昏呼呼的了。

操縱着咒線把自己送進艙門內之後，在飛機上衆乘客和夜鬥雪音驚訝的表情下，鹿取柊擡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已經弄好了，不用再擔心了。

夜鬥其實在艙門附近觀望了許久，從他做好了乘客們的安撫工作之後，便蹲在門口盯着鹿取柊的動作，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掉下去。

他要不盯着點，到時候真墜下去了，誰去救她？

順便守着艙門，省得哪個游客想不開直接從這裏跳下去。

不過她的能力很方便，就算真的從這裏掉下去的，按照她的反應能力的話，也是可以保住一條命的吧。

他這樣想着。

夜鬥不知道的是，鹿取柊的能力多得很，而且比他想象中的要方便多了，比起利用咒線，落地之前她應該會召喚會飛的式神，這樣才更舒服。

而他這會兒見她回來了，一時半會兒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只知道剛才飛機飛行的方向大幅地發生了改變。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鹿取柊做的。

兩秒後，夜鬥又像是忽然活過來了似的，上前兩步抓住鹿取柊的肩膀一頓搖晃，同時喊道：“你在做什麽啊萬一掉下去了怎麽辦你知道這裏多高嗎！！”

鹿取柊本來就迷迷糊糊的了，這下被他這麽一晃，更要找不着北了，腦子幾乎宕機，只能硬生生地如實回答他：“大約三千五百米。”

夜鬥驚了：“？？你還真知道？”

鹿取柊掙開他的手，整理了一下剛剛亂飛的頭發，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摸像了劉海左邊的位置，感受到涼涼的金屬質感，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剛才那麽強的風居然都沒能把它刮掉，不得不說現在的東西質量真的是太好了，中原中也新給她買的這個星月頭飾就像是長在了她頭上似的。

鹿取柊忍不住這樣想着。

不過她沒有想到，其實是因為她避免直接接觸機身而開啓的「無下限術式」起了作用，畢竟周身附着着無限的狀态下，不管什麽東西都是不可能會掉出去的。

鹿取柊眨眨眼說：“之前控制面板上寫啦，飛行高度。”

因為之前已經下降了一段時間，還有個差點墜機這件事，飛機早就已經從萬米高空下降到了海拔三千多米的高空中，也就是說，當時如果他們再慢一點，這一飛機的人就都沒了。

既然方向對了，那麽現在就只要等飛機行駛到沖繩上空，再正常降落就好了。

鹿取柊和夜鬥他們一起回了駕駛室，她坐到了主駕駛位上，先是關上了艙門，随後便觀察着外面的樣子，看什麽時候到目的地。

因為這個突發事件，飛機上的裏程表已經不準了，所以沒辦法靠飛行距離和時長看出什麽時候到沖繩了。

這其實也挺考驗鹿取柊的，讓一個只是讀過書，從來沒真正架勢過飛機的人真正地開着飛機拉一大批的乘客，實在是有些過于困難了。

要是乘客們知道正在駕駛的這個人，這次居然是第一次開飛機，都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反正大概率是不會讓她繼續開了。

這會兒終于安穩了下來，夜鬥坐到了副駕駛位上，托着下巴開口道：“不過你還真是厲害啊，剛才那個是你們咒術師用的那個什麽……咒術嗎？”

鹿取柊應了一聲：“算是吧，準确來說應該是術式。”

夜鬥：“喔。”

他雖然是個親近人類的好神明，但奈何從來都沒有咒術師委托過他什麽，可以說幹咒術師的這一行，職業道德感都還挺高的，或許也是因為知道這個事除了他們都幹不了。

所以夜鬥對于咒術和詛咒這方面，也就只是知道一個大概，畢竟他是個祓除妖怪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鹿取柊似乎是有些好奇，就轉過頭看向對方，開口問道：“說起來，夜鬥你的工作呢？不幹了嗎？”

夜鬥：“！！！”

他“蹭”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嘴裏喊着“遭了遭了完全忘了這碼事了”，然後跟風似的飛快竄了出去。

鹿取柊目送着他離開駕駛室之後，就看到雪音走到夜鬥剛剛坐過的地方，也坐了上去。

雪音像是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呼……終于可以坐一會兒了。”

此時駕駛室內醒着的人就只有鹿取柊和雪音，其他三個人依舊還在昏迷不醒的狀态中，說是被吸走了精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全部補回來。

鹿取柊發現，即使知道雪音就坐在這裏，腦子卻也很難感受到他就在這，也不知道是什麽奇怪的原理。

但畢竟雪音不是人，或許是“神器”身上的一些特性？很難被人察覺之類的。

随後她又後知後覺地覺得，夜鬥好像也是這樣。

鹿取柊只當是一些神明和神器的共性，也沒繼續思考，繼續目不轉睛地盯着窗外。

很快，鹿取柊就看到沖繩島了。

鹿取柊又播了一次準備降落的廣播，提醒此時此刻或許還是有些驚魂未定的乘客們快要到了。

這次航班本來應該是要停在那霸機場。

可鹿取柊不太不大清楚那霸機場的具體位置，只能在降落到一半的時候打開手機看一眼地圖，才勉勉強強停在一個差不多的地方。

不管怎麽樣，成功落地了都是一件非常可喜可賀的事情。

十月十六日，東京到沖繩班次飛機成功避免了失事，成功落到了那霸機場的地面上，整個飛機上的乘客均無傷亡。

大抵是因為不想再去警察局喝茶了，飛機一降落，鹿取柊就跑回自己的座位那裏去拿了行李，随後便下了飛機，迅速地離開了現場。

按計劃進行的話，她現在應該去找個地方吃午飯，飛機是上午起飛，她早飯吃得早，現在是中午一點左右，倒也有些餓了。

按計劃的話……

鹿取柊看着不知道為什麽跟在自己身後的一神一神器，頓時有些無奈。

最終，她還是忍不住問道：“……所以夜鬥你們為什麽要跟着我啊？”

夜鬥讪笑着說：“就是嘛……我們不是從東京來的嗎？現在到了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不好過啦……”

鹿取柊想說人生地不熟這一點她也一樣，但又或許是因為想到了對方一定會反駁她“熟人就是他們”，所以沒有這樣開口。

她想了想，接着問道：“那你們為什麽不回去？”

此時的夜鬥已經換下了那件深色的乘務員制服，身上是一件又舊又寒酸的黑色運動衫，圍在領口的是一塊又髒又破的方巾，看起來似乎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在寫着“窮”這個字。

夜鬥嘆了口氣，像是要把自己的魂都吐出來：“要是有錢買飛機票，我們也不會待在這裏了。”

身無分文，無家可歸，這可讓他們怎麽活啊！！

雪音只覺得，明明平時他們都是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怎麽現在這家夥就顯得格外委屈了？

鹿取柊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但夜鬥你不是神明嗎？沒辦法自己飛回去之類的嗎？”

“神明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的好不好，不要把神明想得那麽萬能啊！”夜鬥鄭重其事地說。

雪音看着他這樣子，倒是覺得有點羞恥了，于是一語破的：“算了，這家夥其實就是想蹭你一頓飯。”

鹿取柊一聽，就直接點頭接受了：“也行，剛好我接下來就要去吃午飯。”

“真的嗎柊！你可真是個大好人！！相信神明總是會眷顧你的——！”

“借你吉言。”

兩秒後，對方忽然嚴肅地說：“不過，我也不是光因為這個才跟着你的。”

鹿取柊剛醒轉身邁步，就聽到他這麽說，就應了一聲：“嗯？”

他說：“柊，你的靈魂好像有一部分被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