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夜鬥作為八百萬神明的一員, 和上位出現在人們視野中的神明不同，他是衆神中最末端的無名神，沒有自己的神社導致居無定所到處流浪, 專門幫助人類達成各類願望。

完成委托之後, 便會收取五日元的報酬, 價格便宜這一點使他的業績相對興隆，基本上什麽工作都做過，也什麽都會。

像是飛機乘務員的替班這種工作，他已經做過好幾次了, 早就練就的手到擒來。

雖然說是“什麽都會”，但這之中當然不包括“開飛機”這樣的事情，畢竟沒有飛行員會雇傭他來替班。

所以在這次遇到了面前的情況的時候, 他完全是手忙腳亂的。

這架飛機會失事并不是巧合, 是因為這幾名飛行員身上纏着妖怪, 所以才會導致他們失去神智一頓亂駕，在除掉那幾只妖怪之後，他們卻由于被吸走了精氣, 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眼看着這飛機正不知道是往哪個方向亂飛, 他也不能在這幹看着，只好上手扭一扭操縱杆，按一按按鈕, 誰知道他碰到了哪個鍵, 機身忽然便向下倒去，成為了即将墜機的狀态。

夜鬥焦急地嘗試着各種按鍵, 但卻完全沒有辦法讓飛機重新回到之前狀态, 整個人愁得焦頭爛額, 如果不快點, 那他今天估計就要背上這一飛機的人命了。

就在機身急速下降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身後有人來了，回頭一看發現居然是自己之前一直盯着的那個，靈魂形狀很奇怪的女孩子。

他驚訝地喊了一聲，卻沒想到對方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毫不猶豫地走上前說：“你先讓開，我來。”

夜鬥頓時更震驚了：“啊？別開玩笑了，你會弄這個嗎？我怎麽可能讓一個不相幹的人背負一整個飛機的人的性命！”

他可是神明啊，若是對方在這裏失敗，那這飛機上的人們在死後變成地縛靈之後，估計會狠狠地纏上她，他怎麽可能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轉過頭去，準備自己再想想辦法，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被一個不容拒絕的力道扯到一邊去，被迫空出了駕駛的地方。

這是什麽？她明明沒有碰他啊？？

夜鬥仔細看了一眼，發現纏在自己身上的居然是由咒力形成的線。

……這個女孩子，是咒術師？

而下一秒，鹿取柊便走到了剛剛夜鬥站的位置去，憑着自己模糊的記憶，嘗試着按下幾個能夠使飛機緊急上升的按鈕。

鹿取柊當然不會開飛機，但她最起碼讀過很多書，其中也包括飛機的駕駛方法及注意事項之類的書籍。

她的記性很好，不說能夠将看過的的東西都完完全全地記下來，但總是有着模糊的記憶的，按理說應該是不會出錯。

兩秒後，飛機果然從迅速下墜的狀态中脫離，機頭開始緩慢地上升，最終終于回歸到了一個平穩的飛行狀态。

看到這樣的場景，鹿取柊和夜鬥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墜機應該是不會了。

一陣風波停息，紫發藍眼的青年忽然開口道：“你真厲害啊，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會開飛機。”

鹿取柊這才想起夜鬥這個人，連忙将依舊纏在對方身上的咒線收了回來，有些抱歉地說：“那個……不好意思啊，剛才是緊急情況，我就稍微粗暴了點……”

她是帶着很深的歉意道歉的，畢竟自己從來不會把卡片的能力用在普通人身上，而且還是這種試圖想要拯救整個飛機的人的性命的好人，她剛剛若不是事情緊急，是絕對不會使用這種方式的。

沒想到對方只是笑着撓了撓頭：“沒關系啦，我當時也是一種……你不硬來就絕不會退讓的狀态，倒不如說虧你沒和我墨跡了。”

聽到他這樣說，鹿取柊這才放心地稍微揚了下嘴角：“我不會開飛機，只是看過介紹駕駛方法的書，這次也只是運氣好罷了。”

“沒有這樣的事情，你很厲害，肯定不會是靠的運氣。”夜鬥說着，随即又忽然話鋒一轉，“不過你是咒術師吧？”

鹿取柊愣了愣。

她有些驚訝地眨眨眼：“你知道咒術師嗎？”

她不是沒見過知道詛咒和咒術師的存在存在的普通人，例如警察一類的人，都是知道他們的存在的，但說到底，知道的人也只是占着很小的比例，她平時幾乎是遇不到的。

夜鬥自滿地說：“當然了，畢竟我可是神明啊！”

鹿取柊：“？”

……神明？

自己面前這個人究竟是在說什麽胡話？

……難道是被剛才的事情吓傻了嗎？

看到鹿取柊奇怪的表情，夜鬥不滿地皺起眉頭，說：“你這副表情是怎麽回事啊？即使你再不相信，我也确實是八百萬衆神之一的夜鬥神。”

鹿取柊：“……”

不，不管怎麽看都不可能相信的吧？

鹿取柊懶得再較這個真，随便應付了一聲後便轉移了話題，首先自我介紹了一下：“我是鹿取柊，請問……夜鬥先生？剛剛這裏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們會躺在地上？”

“啊，之前他們幾個身上纏了妖怪，意識已經被侵占了，我在祓除了妖怪之後，不管我怎麽喊，他們也還是沒能醒過來，估計是被妖怪吸走了精氣，暫時大概是醒不過來了。”

夜鬥解釋完，鹿取柊還是有些一頭霧水。

她逐漸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魔幻了。

不算自己從小就接觸到的異能力，她在一年前第一次認識了詛咒和咒術，而今天則是又聽到了一個新的名詞，“妖怪”。

……難不成夜鬥說的那個什麽“神明”，其實也是真的？

像是猜出了她現在正在思考些什麽事情，夜鬥又一次解釋道：“都說了我是神明了，妖怪要用神器才可以祓除，喂，雪音，過來。”

他想着鹿取柊身後的位置招了招手，随後一名金發紅眼的少年便走了過來。

她記得，這個少年在她剛進到駕駛室的時候就在了。

鹿取柊還是第一次把一個人的存在忽略得這麽徹底，而且她現在還開啓着「六眼」，按理說不應該對與她距離如此之近的一個人的存在毫無察覺才對。

夜鬥一只手攔住了金發少年的肩膀，另一只手無視掉對方的抗拒，瘋狂地在對方的頭發上亂揉，同時還向鹿取柊介紹道：“他叫雪音，是我的神器，剛才祓除掉妖怪的就是他，是個很厲害的家夥哦！”

像是因為忽如其來的誇獎害羞了一般，少年紅着臉掙脫了夜鬥的胳膊：“你……你放開！”

鹿取柊：“……？”

神器？

這個少年不管這麽快都是個人才對。

不……好像不對。

「六眼」的視野中，和此時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同的是，唯獨雪音的體內沒有咒力流動，但他顯然也不是伏黑甚爾那種情況，只是會一眼就看出，他或許并不是人類。

而夜鬥身上的咒力雖然微弱，但并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并且所有的咒力的流向與構造看起來都和普通的人類不相似。

就……真的是他說的那樣嗎？

鹿取柊雖然還帶着幾絲的懷疑，不過實際上已經相信了對方九成，畢竟他們也沒有騙她的理由，更多的來說，她倒是更相信自己的這雙眼睛。

似乎是見她的表情有些許的動容，夜鬥又見縫插針地說道：“哼哼，這下終于相信我了吧！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建立起自己的神社，但我相信，只要不停地接受委托，總有一天會得到大批人類的信奉和豪華奢侈的神社！”

雪音站在他旁邊一陣無語。

“……好吧，我信。”鹿取柊無奈地應了一聲，“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應該不是這個，你看飛機行駛的方向，這個方向不是沖繩，我們甚至離目的地越來越遠了。”

夜鬥這才反應過來，之前機身一頓猛轉之後，方向還沒來得及調呢，他們居然就在這裏悠閑地聊起來了！

他看了眼指南針：“的确，這個方向的話，再飛一段時間就要到夏威夷去了。”

鹿取柊說：“飛到夏威夷倒是不至于，不過确實是正在前往反方向，得趕緊調回去。”

夜鬥十分自覺地給鹿取柊讓位置：“你、你來！我不會開飛機。”

問題是她也不會啊……

鹿取柊只好坐到駕駛座上，握上了操縱杆：“我試試吧。”

她眼睛緊緊地盯着指南針和機頭窗的外賣，随後嘗試着用力扭動操縱杆，調動飛機飛行的方向。

而幾秒後，鹿取柊卻發現飛機的方向絲毫沒有發生改變。

若是說其他的按鈕之類的她可能還不算确定，但操作操縱杆的方式她是絕對不會記錯的，沒有道理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麽回事啊。

她又試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行，這個操縱杆估計是壞了，完全沒有反應。”

或許是之前多次大幅度地轉向的時候駕駛員意識被侵占，用力過猛，導致操縱杆直接被扭壞了，這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怎麽辦？該不會要等燃料耗盡直接墜入海裏吧……”

夜鬥說着，又出了一身冷汗。

他雖然不會死，但這一飛機的乘客會，而且鹿取柊也會。

“我想想辦法。”

“什麽辦法？你有辦法了？”

“嗯，大概吧，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鹿取柊說着，在控制面板上找到了強制開啓艙門的按鈕，按了下去。

她站起來，随後告訴夜鬥：“夜鬥你去安撫一下乘客，我現在去解決。”

說完，鹿取柊就跑出了駕駛室，夜鬥整個人都是懵的，卻也立即就跟在她身後跑了出去，照着她說的做。

鹿取柊一個人跑到艙門前，深吸了一口氣，随後便将咒線纏在了飛機的各處，保證了絕對的安全之後，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在空氣稀薄的高空中，加上飛機飛行的速度，鹿取柊幾乎很難保持住自己的身形，只能靠緩緩地收緊咒線而讓自己的身體前進。

鹿取柊只覺得喧嚣的風打在她臉上生疼，因為速度實在是過快，她是沒有辦法像做過山車的時候一樣保持着一個追求刺激的心情的，她只要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從幾千米的高空中墜落下去。

靠着收緊咒線，她緩慢地移動到了一個差不多的位置，這才終于停了下來，努力穩住身形，随後翻開了系統卡冊。

【鹿取柊：使用技能卡「無下限術式」階段二：術式順轉「蒼」。】

下一秒，她一只手隔着無限摸上熾熱的機身，另一只手正對着身後的方向。

“術式順轉——「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