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三章
傅予熙說是要跟主任耍賴在家多休息幾天, 可到底是閑不住的人。
在家休息了一周,傷口的縫合線剛開始慢慢吸收時,他就開始捏着握力球嘗試鍛煉左手的靈活度了。
阮嶼的傷, 在度過了最難熬的時間後, 也沒有那麽疼了, 只是做什麽都只能慢吞吞的, 單手也不太方便,其餘的什麽也不影響。
立春後,京市斷斷續續下了幾場小雨, 寧雲遠這幾天沒去深海工作室,一趟一趟不厭其煩的往樓上的傅予熙家跑。
“小阮阮, 過來幫哥看看這幾套家具的搭配。”寧雲遠靠在玄關的牆上,舉着iPad一張張翻圖片給阮嶼看。
剛開始阮嶼不理解, 寧雲遠為什麽每次來了就站在玄關不往屋裏走,實在沒忍住問了一次,才知道是因為嫌棄傅予熙的潔癖。
寧雲遠當時原話是這麽說的:你是不知道老傅潔癖有多變|态!進家門兒就得先洗手,還不讓我穿着外面的褲子坐他家沙發, 我總不能來串個門兒回回還自己帶條睡褲換吧!不換褲子就只能憋憋屈屈的坐小板凳,我這一米八的大長腿坐小板凳還不如直接在門口站着, 反正哥跟你唠幾句就走。
最後寧雲遠還總結了一句, 哪天你受不了他了, 就來哥家住, 哥沒老傅那麽些唧唧歪歪的毛病。
阮嶼每次聽着寧雲遠像是說單口相聲一樣吐槽傅予熙,都在旁邊一通萳,風嘿嘿嘿傻樂, 也不肯說傅予熙不好。
阮嶼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傅予熙家借住那次, 傅醫生根本沒說不許他穿着外衣坐沙發。還是等到正式确定要成為自己房東的時候, 才提出了這些要求。
想到這裏阮嶼又嘿嘿嘿的傻樂了幾聲, 自己在傅醫生心裏好像是有特權的呢。
“啧,你快點說正事,別讓傷員跟你一起在門口罰站行嗎?”傅予熙手上端着一杯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煮的水,皺着眉頭不滿意的看着自己發小。
阮嶼因為後背的傷,做不了回頭這個動作,只能整個人轉了過去,看起來蠢萌蠢萌的。
這個動作不知怎麽就戳到了傅予熙的笑點,他沒忍住笑了一下,把手上的杯子遞給阮嶼,“喝了。”
阮嶼被傅予熙的笑晃了神,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接過了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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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着這杯奇奇怪怪的水,有點不情願喝,用眼神試探的詢問着傅予熙。
“喝完,不許剩。”傅予熙語氣堅定,絲毫沒有商量餘地。
阮嶼已經連續幾天被傅予熙投喂這個奇怪水了,嘆了口氣,捏着鼻子小口小口的抿着,倒也不是有多難喝,就是說不上來是一股什麽味道而已。
“噫——老傅,你這給小朋友喝的什麽玩意兒啊。”旁邊寧雲遠一臉嫌棄的盯着阮嶼的杯子。
“我前天回了趟家,向教授專門給拿的。”傅予熙停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發小,“現在給你個機會,重新說。”
“啊,小阮阮好好喝,一滴都不許剩哦。”寧雲遠從善如流的改了口。
阮嶼一臉迷茫的看看倆人,不太理解寧雲遠這波光速變臉是怎麽回事。
“好好喝你的,別理他。我媽以前是他導師,這個慫貨比較怕我媽而已,被挂科支配的恐懼,你懂吧。”傅予熙看出阮嶼的困惑,邊解釋邊伸出手理了理他後腦勺有些亂糟糟的小卷毛。
傅予熙還真沒吓唬寧雲遠,這真是他前天從家裏回來的時候帶的。
這次醫鬧的事情鬧的這麽大,家裏人當天就知道了,傅予熙也沒想瞞着家裏,主動打電話報了平安。
還在住院的時候老兩口就不放心,又聽說阮嶼為了護着自家兒子才受的傷,想去醫院探望,傅予熙怕吓着阮嶼就攔着沒讓他們去。
等傷都好的差不多了,前天傅予熙才把阮嶼托管給了寧雲遠,自己回家了一趟。
一想起前天回家的事,傅予熙就腦仁兒疼,家裏那老兩口真的是越來越不靠譜了。
其實傅予熙在醫院這麽多年,不是第一次遇到醫鬧這種事情了,只是這次實在危險,老兩口親眼看到兒子好端端的才算是放了心。
正經的氛圍沒維持多久,傅予熙猜到了回家免不了會被盤問一番,但也沒想到這麽離譜。
“予熙,那孩子……”向蕾一邊給傅予熙夾菜,一邊猶猶豫豫的開了口,“他……成年了吧?”
傅予熙:“……”
旁邊傅予陽沒忍住一陣狂笑。
“嗐,這也不能怪你媽媽,上次跟你視頻,本來就看了一眼,覺得那孩子好小。”傅嚴卓也覺得有點尴尬的開口打圓場,“又聽陽陽說那孩子比她還小好幾歲,這不是怕你……”
“哎呦,打住吧。你們可真行。”傅予熙哭笑不得的打斷了老傅同志的話,“他都23了,你們都想什麽呢。還未成年?你兒子像是那麽禽|獸的麽!”
“呵,就這你也挺禽|獸的吧……人家比你小7歲呢!”傅予陽一點沒給自己哥哥留面子在一旁小聲嘀咕着。
傅予熙一個丸子直接塞進自己妹妹嘴裏,咬牙切齒低聲道,“吃你的飯吧。”
“那就好那就好。”向蕾明顯松了口氣,“那孩子長得怪好看的,你什麽時候才能把人帶回家來啊!”
傅予熙覺得這頓飯簡直就是鴻門宴啊,自家爹媽句句紮心,手裏的筷子一頓,随口糊弄着,“別急,人還沒追到手呢。”
就因為這一句,傅予熙被兩位教授好一頓教育,老傅同志甚至把自己當年追向教授的經驗都傾囊相授了,就怕自家蠢兒子單身三十年好不容易遇到個心上人再給錯過了。
傅予熙那天回家,原本是打算在家吃了晚飯再走的,結果愣是被自家親爹親媽聯手趕出了家門。
老傅同志站在門口斬釘截鐵的說,“你老跟家裏磨叽什麽,還不趕緊回去追老婆,這麽大歲數了怎麽就不知道着急?”
說罷,毫不留情的“砰”一聲關上了門。
傅予熙左手拎着向教授煲好的骨頭湯,右手拎着向教授特意給阮嶼配的藥草茶,看着自家緊閉的大門都氣笑了。
他估摸着下次要是不能帶着阮嶼一起回來,這家門自己怕是進不去了。
藥草茶是向蕾前幾天打電話時,聽傅予熙嘀咕了一句說阮嶼最近有點咳嗽,特意去找了一位老中醫朋友給配的,說是養胃還潤肺,肯定适合阮嶼。
說起來,阮嶼是出院後三四天的時候,突然有點咳嗽。把傅予熙緊張壞了,生怕是因為骨裂的傷引起感染,二話不說拎着人去醫院一通檢查。
好在檢查結果沒問題,骨裂的傷也在慢慢愈合,只是阮嶼的咳嗽斷斷續續沒好轉,一咳嗽就牽扯到傷,常常疼的呲牙咧嘴。
傅予熙心疼也沒辦法,那天跟家裏打電話的時候提了一句,沒想到向教授格外上心,于是就有了阮嶼現在手上這杯味道和顏色都奇奇怪怪的藥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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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站在玄關有一搭沒一搭的把寧雲遠新家的沙發窗簾衣櫃選好,傅予熙就開始不客氣的趕人,“趕緊走趕緊走,站這麽半天我都累了。”
寧雲遠懶得搭理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人,只跟阮嶼打着招呼,“小阮阮,哥先下去了,晚點再來找你。”
看着關上的門,傅予熙擡起手又想要揉阮嶼的頭頂,被阮嶼僵硬的往旁邊挪了一小步,躲開了。
傅予熙看看自己落空的手,又看了看縮着脖子的阮嶼。
“寧、寧哥說,不能總給你揉腦袋,會長不高……”阮嶼磕磕巴巴的出賣了隊友,“我還小,我還能長個呢。二十三蹿一蹿聽過沒,沒準兒我努努力還能超過你呢。”
後面這句阮嶼說的聲音很小,架不住倆人離得近,傅予熙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好,加油長。”傅予熙收回了自己準備揉卷毛的手,轉而去捏了一下阮嶼的小耳釘。
不知是因為傅予熙這句含着笑意的加油,還是因為被捏了小耳釘,阮嶼的耳朵又紅了,僵着脖子同手同腳的往沙發方向走。
阮嶼也是最近才發現傅予熙對他的耳釘好像很有興趣,前些天他單手不方便就沒帶,傅予熙還專門問了一次。
剛才被捏耳釘的時候,傅予熙的指尖有意無意的掃過他的耳垂。
可能是剛拿過熱水,那個指尖溫度有點高,阮嶼覺得被自己被碰到的耳垂麻了,渾身上下的汗毛也熱熱鬧鬧的集體起立。
傅予熙盯着那個略顯僵硬的背影,心裏那點兒欺負人的惡劣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阮阮,家裏熱嗎?”傅予熙不遠不近的跟在阮嶼身後。
阮嶼一聽見傅予熙用那種不正經的腔調叫自己“阮阮”,就知道準沒好事,警惕的轉過身盯着他,“不、不熱啊。”
傅予熙看着他一副戒備的小樣子就覺得好笑,那忽閃忽閃的眼神裏明晃晃的寫着:你別逗我,逗我立刻原地炸毛給你看。
“不熱啊,不熱你耳朵怎麽這麽紅?”傅予熙嘴角噙笑,曲起右手的食指在阮嶼的耳廓上輕輕的蹭了蹭。
果然,下一秒,傅予熙收獲了一只炸毛的阮嶼。
阮嶼這下不光耳朵紅,整張小臉一直紅到脖子根兒。
他口不擇言的找補道,“其實、其實還是有點熱,中午的太陽太曬了!”
哦嚯,不錯啊,小崽子出息了,知道還嘴了。
要知道以前被自己這麽欺負一下,可是只會紅着臉逃跑吧。
“哦。”傅予熙滿意的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窗外還在下的小雨,“是,太陽不錯。”
阮嶼順着傅予熙帶着玩味的目光,向落地窗的方向轉了個身,看着陰天小雨的窗外,面無表情的開始摳手指尖。
我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蠢話?假裝失憶怎麽樣?
或者我現在,謀|殺房東還來不來得及?
這個男人太狗了。
這個男人太狗了……
阮嶼背對着傅予熙,心裏彈幕刷的飛快。
最後密密麻麻的都只剩下一句話:這個男人太狗了。
呸,傅汪汪你等着,老子遲早有一天要絕地反擊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傅予熙:你為什麽總執着于長高?
阮嶼(挺胸):因為我覺得攻比受個子矮不方便哎!
傅予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