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葉、葉神！”
會議結束後，周澤楷被馮憲君留下來單獨安排一些事情，其他人就都散了。正往電梯走，葉修就聽見身後傳來了這麽一聲喊。葉修停下轉身，就見文客北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臉激動得有些發紅，給葉修行了一個軍禮之後，緊張地說：“葉神給我簽個名吧！”
葉修被逗樂了，見到他特別激動的哨兵和向導沒少碰到，但是問他要簽名的這還是頭一個，還真以為葉修是什麽明星不成？
“行啊，簽哪？”
文客北将軍帽摘了下來，雙手遞給葉修：“帽檐，行、行不行？”
葉修很幹脆地接過帽子，從上衣口袋掏出簽字筆。帽檐的材質使得在上面寫字不順暢，寫上去不反光着看也看不見。不過文客北還是非常滿足：“謝謝葉神！我堂兄和我說過很多您的事情，他還說當年要不是您他就已經死了……”
“哦？他是？”
文客北搖頭：“葉神你應該不認識，我堂兄是個小人物。可是要不是您，他們就要全軍覆沒。”
“哪場？”
“就……”文客北本來還興沖沖的表情突然就僵住了，像是做錯了什麽一樣不安了起來。
“哦，”葉修點點頭，淡淡地說，“嘉南戰役。你堂兄現在？”
文客北有些發愣，似乎完全沒料到葉修的反應，但還是立刻就回答了：“他已經退伍了，在家裏幫着做生意。”
葉修道：“挺好的。”
文客北是很想多聊聊，可是一邊高英傑和喬一帆就在旁邊站着，似乎是在等他們說完，也就沒好意思繼續占用葉修的時間，再說了幾句就退開來，示意。葉修一擡下巴，喬一帆就上前跟上他的步子走了，高英傑卻沒有過去。
“你不過去？”
高英傑搖頭：“一帆有事情想單獨問——向導的事我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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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客北看着葉修和喬一帆的背影，喃喃道：“真羨慕。我比你大，都還沒有向導。”
“我……我就是運氣好。”他看着喬一帆，眼神有些複雜，“運氣太好了。”
文客北沒有注意到高英傑情緒的低落，等他們走遠了，突然又感慨一聲：“葉修大神，真的……很不一般啊。”
高英傑點頭：“他很了不起。”
文客北用似乎在夢游一樣的聲音說：“剛才你也聽到了，嘉南戰役，就那麽簡單……”
那麽簡單地說出了口，就像是在提一個和他不相關的東西。
高英傑很意外地看着他：“一直都這樣啊。這也不是什麽不能提的——兩年前他去白澤學院就拿它講課。畢竟都這麽多年了。總是有人覺得在他面前要回避這個話題，你們也太看輕他了。”
“你還小。”盯着高英傑那張稚嫩的臉幾秒，文客北最終只是揉了一下他的腦袋。
“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就算是高英傑，被這樣說也是不服氣的。
文客北嘆口氣，再望過去，那兩人已經拐彎看不見了。
“我沒有看輕他，沒有人會看輕他。因為我尊重他，才不想在他面前提。”良久，文客北才慨嘆着說了這麽一句。
撐得住，并不代表不會痛。
蘇曼莎·溫切斯特那張痛苦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的臉又浮現在他的眼前——那雙眼睛，就像是靈魂被硬生生地從軀殼中拉扯了出去，滿是絕望和永遠無法複燃的死灰。
那該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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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修并沒有對高英傑沒有跟上來提出任何疑問，他本來想和喬一帆一起去十樓的咖啡屋。十樓是塔內職工的食堂休閑設備所在的樓層，因為喬一帆已經不是未結合向導，摘下手環的他沒有特殊原因就不能再去十五樓了。他的安全現在主要由自己的哨兵負責。不過剛剛才開完會，葉修覺得還是配合一下吧，那只能去自己房間了。
可惜，電梯門剛打開，兩人就聽見了哐啷哐啷的拆門聲。要說這馮憲君給他換個門居然還要用上調虎離山計趁他不在趕緊下手，還真有幾分天朝城管大隊強拆的風采。
……等等，城管是什麽？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所以最後他們就在安全出口頂着裝修大哥們制造的噪音聊了起來。
“前輩，我現在很茫然。在結合之前我揣摩過很久結合之後的事情，書中描寫得總是那麽美好，可是我……”喬一帆的視線随着臺階一級級地往下，“我覺得結合之後好累。”
葉修靠着樓梯扶手，并沒有插話。
“之前我也可以感覺到他的情緒，可是和結合之後比那完全就是皮毛。我現在能感受的東西太多了，那些更深層的東西——不自信，沒有安全感，他甚至在害怕。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安撫他，我想讓他知道，他真的很棒，他值得，可是我……”喬一帆嘴角勾起一個帶着苦澀的弧度，“作為向導，我是不是特別失職？”
“連結是兩個人的事。”葉修開口，一派深沉。
“我知道……”
“你的這些情緒，他現在也會感覺到。”
喬一帆猛地一怔。
“你之前都能讓他進入‘空白’狀态了，這說明你們的結合沒有問題，并且可以說，是我近年來見過進展最快最好的了。可是照你這麽說，情況是一天比一天壞？”葉修的臉很嚴肅。
喬一帆點頭。
“你覺得他不自信，可是一帆，我覺得你也不自信。當你感覺到他的問題之後，你也開始患得患失，不知道連結雙方的精神共鳴特別容易同調嗎？你們這樣惡性循環下去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太順利了也不行還要折騰兩下？我說一帆，你好歹是哥教出來的，你這樣是在鄙視我嗎？”
“不，我……”
“行了。”葉修大力在他後背拍了一下，“我可不适合做知心大哥哥，下次碰到這樣的問題你自己找高英傑說去。綁了連結只是感覺到情緒，又不是讀心，話說不出來憋死了還不是自己倒黴。”
……所以葉修大大，你的帥氣深沉能撐過二十秒嗎？
喬一帆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毛笑！你結合出問題找我，羅輯出問題也找我，包子……好吧是我去找包子，我看上去很有當心理醫生的潛質嗎？”
“這不是……前輩在這個領域是權威嗎？”
“屁！”葉修罵道，“你們這些小屁孩快給哥使勁地長！”
“嗯！”
“你回去和小高說，讓他通知大眼請我吃飯。”
“……”前輩你為何對別人請你吃飯如此執着。
兩人說說笑笑了好一會兒，裝修聲當背景樂，倒也是一次難得的體驗。最後是高英傑打電話過來叫喬一帆去吃飯才打住。
“對了，一帆。”
喬一帆走進電梯，聽到葉修喊他立刻轉過身來。
葉修的表情很認真：“為了小高，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
電梯門緩緩合上，葉修的臉就要看不見時喬一帆又聽到一句——
“為了自己，保護好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