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會議在聯合國總部所在地A國N市——即是蘇曼莎·溫切斯特被解救出來的城市——如期進行。這次C國的随行記者叫潘林,是根老油條,該寫什麽不該寫什麽都已經事先知會過了。
“……我覺得我們人數有點多。”蓋才捷左右看看,突然冒出這麽一句。的确,他們坐在第一排,和後頭幾個國家的包括會議記錄員在內才三四個人的隊伍比起來,他們真的人數太多了。
“還好啊,你看A國,也不是坐了一溜。”文客北說道。
“人家那是東道主,能比嗎?”
“我們還是常任理事國呢。”
“好了,”喬一帆适時打斷,“快開始了。”
會議正式開始,各國代表都事先知道了會議的主要內容,但在座沒有一個人向導,蘇曼莎·溫切斯特居然會出席。她看上去比照片上好不了多少,依舊那樣憔悴不堪。在場的向導不用探知就可以看出她的狀況有多糟糕。她坐在輪椅上被人推上臺,話筒被調整到适合的高度後,她對着話筒,眼中才稍稍有了一絲神采——那就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以燃燒生命為代價。
她用緩慢的語速和顫抖的聲線說着話。在平日裏的話,同聲傳譯聽到這麽慢的語速必然會很開心,可是這些翻譯們聽着她的話無一不覺得沉重。他們盡力想要在語言的轉換過程中保留蘇曼莎話語中的一切,生怕丢失了一絲一毫。
她是在懇求——
“我請求你們,抓到這些人,還我的哨兵,我的丈夫,我的愛人一個公道。”
“我的國家沒有死刑,A國也沒有。我知道很多國家都沒有。”
“這些魔鬼應該被永遠地打入地獄,他們不值得任何的寬恕。”
“我請求那些還保留死刑的國家,在找到他們之後将他們絞死在刑架上,對着他們的腦袋開一槍——不要接受我的祖國,或是A國的引渡。如果這些人還火災這個世界上一天,我的靈魂就得不到一秒的安寧。”
主持會議的人似乎完全沒有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想要上前,卻被推蘇曼莎上臺的年輕男人攔住了——那是她的弟弟。
“如果我知曉,他們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只是被關在哪個監獄裏的話。我就是自己身上綁着炸藥,也要去和他們同歸于盡。哪怕我死了,我也會化身厲鬼,從墳墓裏爬出來,将這些魔鬼拖下去。”
“他們死在哪個國家,我會用我的餘生去為這個國家禱告它永遠繁榮昌盛;如果他們死在誰的手上,我會用我的餘生去為你向上帝祈禱永遠平安幸福……雖然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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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用力拽住自己胸前的十字架,手顫抖得就像是那個小小的銀色物體擁有她根本無法承受的重量。
“我知道,在我說出這些時,就再也得不到主的眷顧了。”
在她說完後,整個會場都被議論的嗡嗡聲籠罩了。終于有位代表站起身來,說:“溫切斯特小姐……”
“夫人。請叫我溫切斯特夫人。”
“……好的,溫切斯特夫人。我來自F國,我國也沒有死刑。我對您的遭遇感到十分的遺憾,可是您剛才的話語太過摻雜私人情緒。我承認這些人必須得到制裁,可是法律的公正性是不能因為……”
“先生,能把你剛剛的話卷了吃下去嗎?”一位女向導代表一拍桌子起來,“她今天來到這裏不是來聽你的指責的。更何況我覺得她的話沒有不妥的地方。在她被解救之前,我們都忽略了這個可能性,她可能不是第一個受害者。需要我告訴你每年失蹤的哨兵和向導有多少嗎?我們早就不安全了!不要以為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幾率是相等的。如果你的大男子主義和哨兵思想能稍稍消停一下的話,你就會知道你不可能打包票能夠讓你的向導一定安全。”
“女士,是的我們不安全,但也請您尊重各國的法律法規和宗教信仰。”這次站起來的是一名男向導,“我們無權決定任何人的生死,上帝才可以。”
“販賣向導的行為之所以一直都得不到有效的解決就是因為懲罰的力度不夠……”
“這次會議的目的應該是如何針對這個問題做出防範吧?”
……
一時間,唾沫星子橫飛,你一言我一語到處都在掐架,還有幾處都冒出了精神向導。
“……這、這……”幾個小輩都目瞪口呆了——他們對于聯合國開會多奇葩事早就有所耳聞,可是真正親身經歷就完全反應不過來了。
潘林笑着說:“這算什麽?吵架已經很普通了,打起來我都見過,上次秘書長還把鞋子脫下來拍桌子了呢。”
“……”
“你們……”蘇曼莎突然再一次開口,可是她的聲音被淹沒在一片混亂中,“這只是我個人的請求。你們不會懂,我的遭遇……”她的嘴唇顫抖得厲害,每說一個字都要耗費大量的力氣。她的十指死死地摳着輪椅的扶手,指尖白得吓人,“我并不是……”
有個人站了起來,直接翻過了桌子沖上了臺站到了蘇曼莎面前。
……這沒什麽,秘書長都脫鞋子了,沖上臺算什麽。
可是C國的這幾個完全不會這麽想啊!他們的下巴都掉地上了好嗎!那是誰——葉修!各種嫌麻煩圖省事的葉修!剛才他一直低着頭沉思狀他們都以為他睡着了好吧!
葉修彎下腰,握住蘇曼莎的手,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然後蘇曼莎就哭了。
她混亂又激動地搖了幾下頭,死死回握住葉修的手。葉修安撫性地拍着她的肩背,她最終捂住臉失聲哭嚎。她弟弟松了口氣,對葉修說了些什麽,然後推着輪椅送蘇曼莎下了臺。會場的人看到這一幕,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
葉修将話筒從杆子上拿了下來。
“我英語不是很好,”他說,“但應該還能讓人聽懂。”
他深吸一口氣——
“才過去幾天,她的狀況有多糟糕你們知道嗎?你們以為她是為了什麽來到這裏?只為了她自己?”
“在場的人有幾個真正面對過那些販賣向導這些……”葉修想了想,最終說,“東西。在它們選擇用殺害哨兵的方法獲得未結合向導時,就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溫切斯特夫人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虛弱到她這種地步,面對場內這麽多未結合哨兵的信息素,她時時刻刻都在受着煎熬——她依舊選擇出席,為什麽?”
“因為販賣向導能獲取的利益太大。它們中大多數都沒有被抓住,就算被抓住,也只是判刑而已。對比起微小的風險,它們為什麽要停下來?而現在不一樣了,它們不僅僅賣向導,它們在殺人。當這樣的渣滓都能在監獄裏度過餘生,有什麽可以阻止它們的貪婪欲望? 你們誰能保證他們會停下!”
“比起死掉的哨兵,活着的向導才是最痛苦的。溫切斯特夫人說得對,你們什麽都不懂。”
“我國有句古話,殺人償命。我無比慶幸我的祖國從來就沒有廢除過死刑。”
“你們國家的法律怎麽樣我也管不了,但是我有一句話想送給各位——”
“寬恕是上帝的活,而我們這些活着的人需要做的,就是送它們去見上帝。”
葉修一口氣說完,正想把話筒丢給發言人,突然聽到會場裏傳來不大不小的一聲:“我們不懂,你就懂?”
如果說剛剛葉修是憤怒,這下他卻覺得自己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他将話筒重新遞到自己的面前:
“我當然懂。”
“請你記住這個名字,我是C國的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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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完了之後我都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麽……
似乎葉修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呢,但是他在看到蘇曼莎趨于崩潰的時候當然是不可能還坐在位子上的。
葉修無疑非常的憤怒。在知道那些東西開始用這種手段販賣向導之後他就一直在憤怒。就如他所說,蘇曼莎是他見過最勇敢的人。連結斷掉之後的虛弱期,居然敢來到這樣的地方,說出這樣的話——她背棄了自己的信仰。
蘇曼莎說得對,在場的人都不懂。
除了葉修。
被強行扯斷連結到底有多痛,我會寫到,估計要不了幾章。我只能說,估計将我語言的表達再乘以十的那麽痛吧。
那是這些連結完整的向導用想象想不出來的,更是那些哨兵到死都想不出的。向導本來就對精神上的東西敏感非常,假如連結斷掉,之前葉修舉例說過的那個失去向導最後自殺的哨兵,感受到的痛苦是1,那麽失去哨兵的向導感受到的痛苦就是10000,越強大的向導說感受到的越多。
葉修當然會憤怒——蘇曼莎并不是為了聽這些人吵得不可開交才來的,她是來請求的——請求一個自己國家和A國法律帶不來的公道,請求一個足夠嚴厲的懲罰來震懾這些畜生,請求這樣的痛苦不要再降臨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就如同我在文中所說的,我一直都對我國有死刑表示慶幸。我看到了很多國外的引人發指的案件,兇手被判個幾百年——有意思嗎,還要用納稅人的錢去養着這些畜生。
我寫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當年看東京審判時的震撼。
我寫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微博上那些惡心人的公知和腦殘對犯罪者開脫的言論什麽他也是被逼的是社會不好如何如何。
葉修不是英雄,但是他在該說話的時候他不會沉默。在那個時候,也就只有他才能讓蘇曼莎哭着發洩出來。因為蘇曼莎知道,葉修和他一樣。只有同類,才能安慰同類。
我這章帶着非常強烈的主觀情緒,可能會成為這篇文的敗筆。可是我依舊這樣寫了。
因為我真的忍不住。
在這裏我貼一下東京審判的臺詞:
“死刑是什麽?死刑是法律對犯罪最嚴厲的懲罰!為了掠奪別國的資源為了擴張自己的領土為了占領亞洲甚至全世界,日本幹了什麽?他們殺中國人殺朝鮮人殺菲律賓人殺新加坡人殺美國人殺英國人殺無數無數無辜的平民!他們搶劫、他們強奸、他們放火、他們殺戮……難道這些不足以讓他們受到法律最嚴厲的懲罰嗎?!如果法律不給日本不給這些戰犯以最嚴厲的懲罰,誰敢保證日本有一天不會再次挑起戰争?!誰敢保證日本不會再侵略別的國家?!誰敢保證日本軍國主義的幽靈不會再次複活?!”
“在座哪位先生敢作這樣的保證?!”
我覺得如果沒有受到這樣的懲罰,沒有人能保證這些禽獸不會繼續殺人賣向導。我甚至覺得,就算有這樣的懲罰,它們也還是會這麽做——因為它們不是人。
PS:關于送去見上帝這句話是微博上看到的,具體是誰說的我也不知道,很多人都這麽發過,無恥地拿來用了。對想出這句話的人說一聲抱歉,同樣說一聲你真的很厲害。
唔,就是說我知道有很多人都不喜歡有一個刻骨銘心的前任而且這個前任死亡了所以無法超越,可是私以為沒有經歷過蘇沐秋的死亡的葉修是不完整的。看全職的時候我就可以在各個細節處看到傘哥的影子……而我這麽喜歡周葉還有這麽一點原因——除了他們真的很治愈之外——我估計從頭到尾都不介意傘哥存在的人就只有小周了。所以他們肯定會幸福的QwQ以lz的節操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