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後葉修是被吳雪峰背回來的。那時所有人都在混亂狀态中,就算是沒有結合過,他們也可以感覺到屬于自己的那份連結就像是沒有一樣。
吳雪峰告訴他們前面就是敵軍的特種“幽靈”,那是一個全部由已結合的哨兵和男性向導組成的部隊,在以往多次的行動上可以稱得上無往不勝。C國的人們都只能畏懼地稱呼他們為“幽靈”,因為那就是人命收割機。這支特種就像是一把最鋒利的尖刀,在這場持續了三年的拉鋸戰中多次撕扯開C國的防線——他們已經成為了一種威懾。
無論是對方的人數還是實力,都不是他們可以敵得過的。
可是對方現在應該一樣也感受不到連結,而且已經充分熟悉、依賴于向導之間連結的哨兵肯定更加慌亂。一直以來對精神格外敏感的向導們,對于這樣的情況肯定會本能的恐懼。因為他們能夠最直接地感覺到,這是被強行拉入了精神共鳴,而且無論怎麽努力,連連結都感受不到的他們完全掙脫不開,甚至他們都提不起力氣去反抗這個共鳴。
這是多麽強大的精神力才能釋放出如此強大的共鳴。
這是多麽絕望的情緒,才能讓他們都失去了掙紮的欲望。
這是要讓他們全部都感同身受這份痛苦。
而做到這一點的,就是葉修。在葉修安靜下來之後,離他最近的吳雪峰是最早感覺到異常的。就算再不可思議,可是似乎只有這個可能了。
現在葉修居然還醒着,但是那樣子除了睜着眼睛之外完全不像是有半分的清醒。苦澀的茶香一點一點地釋放出來,哨兵們感到本能的暴躁。
“葉秋”少将是個向導,他居然是個向導。這就解釋了為什麽他們總是能感覺到安心,在那麽多堪稱絕境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挖出不知從哪裏來的自信和希望,他們在同樣的“和尚”部隊中的存活率一直排在第一。
是的,“葉秋”的戰術非常精妙,蘇沐秋的個人實力在全軍也排得上名號,而且他們之間的默契讓他們無數次感慨不愧是老相識,可是……
原來他們一直以來都是依靠着隊裏有一個強大的向導,一個強大的向導和一個強大的哨兵的結合,才能活下來。
如果不是聞到了這苦澀又甜蜜的信息素,他們都無法說服自己——“葉秋”是個向導,而且和蘇沐秋結合過了。
雖然,那個他們一直都尊敬着的蘇沐秋大校已經不在了。
現在他們的情緒太過複雜,那種被一直信賴着的長官、兄弟欺瞞的憤怒和傷心,對蘇沐秋的死亡的痛苦、難過和激憤,感受不到連結的無助,對未結合向導的渴求和欲望——
可是在他們的連結都憑空消失了一般的情況下他們什麽也不能做,他們更不敢做。沒有人知道葉修能保持這種狀态多久,可是哪怕葉修能夠多撐住一秒,他們也就多了一秒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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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活下去,就只能乘此機會。雖然依舊可能是失敗,但是好歹有了希望。
因為他們無路可退。
而且這是蘇沐秋用自己的命換回來的情報——複雜的情緒壓不下他們對生的渴望。
于是這個在嘉南的小型的遭遇戰,竟然成為了戰争的轉折點。那個J國無往不利的“幽靈”到最後只活下了一個向導——還是被刻意放過的。葉修他們付出的代價也不可謂不慘重,最後他們活下的人還不到十分之一。在這場仗的中途,葉修有過短暫的清醒。他從吳雪峰那裏接過了指揮權,還在最後的時候走到了那個向導面前,對着這個同樣因為失去哨兵而痛苦得蜷縮在地上哀嚎的男人說:“活下去吧。”
在這個向導自殺之前,他留下了這樣的描述——
“是共鳴……怎麽會有那麽可怕的共鳴,那不是人能做到的……”
“沒有連結……感受不到……真的沒有了……”
“他對我笑了……”
“他說……他說要我活下去……”
“……我……我做不到……”
失去了對C國的威懾力量卻被C國不知名的向導威懾着的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之後葉修就陷入了長達三個月的漫長的昏迷。等葉修醒來就發現在首都塔的頂樓,而戰争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五天後,葉修就透過釘着鐵條的窗戶,聽到了禮花和歡呼聲,煙花的炸開聲更是持續了整整三個夜晚。
他在特別看護房裏呆了又一個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中,通過監視攝像,塔這才發現了葉修的精神向導居然是人。
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上,精神向導是人的哨兵和向導的記載只有九人。他們中有千載流芳的聖人,有發動過世界戰争的戰犯,也有窮兇極惡的殺人狂,更有登上最高王座的女性向導。
而現在有了第十個。
這個消息一開始被封鎖了下來,不過C國那個可以暫時切斷哨兵和向導連結的向導的名聲已經開始流傳。當然這時許多人還保持着質疑的态度——屏蔽連結?這前所未聞。而在葉修開始以未結合向導的身份輾轉于各個軍區之後的第三年,在藍雨軍區與K國打了一場C國建國以來最快的戰争,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二十一天零八個小時。“和尚”軍區藍雨的哨兵們在這短短二十二天不到的時間內爆發出了讓K國和支援K國的A國完全沒有想象到的戰鬥力,特別是給他們最後一擊的岱蒼江大捷中,他們居然還看到了一個穿着沒有軍銜的軍裝沖在最前面的男人突然一下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了頓時委頓于地的衣服——
明顯就是一個精神向導。
最後A國代表與C國代表簽下停戰協議的時候,他們才見到了那個在肩章上居然只有綴有一條金色細杠和三枚星徽的葉修站在藍雨塔哨兵登記部部長喻文州的身邊,而一旁穿着沒有軍銜的軍服的君莫笑一臉漠然。
這樣的人居然才是個中尉。
更可笑的是直到離開之後,他們才知道葉修是個向導。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同行那麽多的哨兵,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那是一個向導。
“他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哨兵……雖然我的注意力全都在他的精神向導上,可是那也不可能忽略掉他本人。”
“……上帝啊,你說他是未結合的?”
“也許他的精神向導就是他的哨兵吧,我只能這麽說了。”
自此,“自帶哨兵的向導”,成為了稱呼葉修的一種方式。而葉修在國內都很少公開露面,媒體有的照片并不多還沒個正臉,網上的百科貼的唯一一張葉修的照片居然是他的證件照,而證件照總是拍得多坑爹這地球人都知道。在國際上的話,葉修就更少露面了,雖然C國的“自帶哨兵的向導”——還是個未結合——已經被許多人所知。C國自己葉修公開的照片都不多,更何況國外了。
所以葉修這次上臺居然沒人在第一眼就認出他,所以這次葉修出席聯合國才會引起這麽大的反應。
而此時,這個留下了一團混亂的C國第一向導葉修在會場的一條偏僻的走廊裏,點燃了第二根煙。
蘇沐秋手上的戒指在胸口早就被葉修的體溫捂得溫暖得讓葉修不去觸碰都感覺不到它的存在,葉修的那枚被他親手戴回了蘇沐秋的手上,現在就埋葬在原嘉世現興欣軍區的一個小小的公墓的三尺地下。
葉修吸一口煙,看着眼前這個面容英俊的第一哨兵糾結的表情。
問題已經抛下,你會如何應對?
我的過去,你究竟有多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