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東京街頭
與流川通電話的是彩子。
前幾日才說到回國來辦理離婚手續,彩子知道之後,就說,既然回來了,那就參加一下聚會,一年一次的湘北籃球隊聚會。
剛才來的電話,是彩子說安西教練身體不适,不能參加,在醫院裏,他們決定改變一下聚會內容,先去醫院裏看安西教練。想到高中時期的教練,流川心裏多是感激的,盡管……如今已經沒有打籃球。
現在是中午,開車回一趟神奈川,再回來的話,估計時間有些趕,不過——
流川還是調轉了車頭,向神奈川的方向開去。熟悉的景色和海映入眼簾,流川眨了眨眼,專注的盯着眼前的道路,不讓自己的分心。
這片海,再看,也就是這樣。
來到北村綜合醫院外面時,停穩車,看到醫院門口一個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妩媚的長發随意披散在肩上,正在東張西望。即使十年未見,流川還是能一眼認出來,這就是初高中時期對自己關照有加的學姐。
“學姐。”流川來到彩子面前,規矩的微微彎了一下腰,“安西教練,在裏面?”
“臭小子!”彩子大方的給這個和當年一樣的學弟一個擁抱,鼻頭有些酸澀,強忍住要掉淚的感覺,拍拍流川的肩,“終于回來了,我們一起進去吧,他們都在裏面。”
“嗯。”松開手之前,流川安慰的拍了拍彩子的背。
十年,還有人一直挂記着他,也就這個高中時期一直關照自己的學姐吧。流川想,從自己離開神奈川去美國的那一刻起,只有彩子一直和他保持着聯絡。
乘坐電梯來到十一層,推開七號病房的門,不意外的看到以前的隊友。病房裏的人看到流川,都是一愣,沒有想到流川會出現,彩子事先沒有打算說,是打算給他們一個驚喜的。安西教練突然出事,是忘記說了。
流川沖一群看着自己的人點點頭,走到病床邊,看着躺在床上已經恢複意識的安西教練,深深的鞠了一躬,“老師。”
“嚯嚯嚯~~流川同學,回來了啊。”
一句話,讓流川心裏一動,直起腰,和湘北的衆人站在一起。他不多言,大家站在一起,病房裏氣氛讓幾個年輕人給弄得熱鬧起來,有了生氣。
不能打擾病人休息,大家沒有多待,就告辭離開了醫院。
彩子和流川并肩走在最後,宮城一步三回頭的看看彩子,彩子扔一個白眼過去,繼續和身邊的流川說話。
“還回去嗎?”
“暫時不走。”
彩子抿着唇,猶豫後開口,“見過他了嗎?”別問彩子為什麽會知道流川和仙道的事情,如彩子的慧眼,流川的心事多半瞞不過她。女孩本就比男孩子敏感心細一些,當初就察覺了這件事。
聽到現在小心翼翼的話,流川抿着唇,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回答,“我和鈴木的離婚手續是他辦理的,鈴木不願意讓出神奈川的房産,後來在他那裏調解之後,才松口。”
“所以……他知道你已經結過婚?”誰來告訴彩子,為什麽事情是往這個方向發展。
當初看出流川對仙道的感情不一樣,彩子小心翼翼的保護着流川,努力讓他不察覺到這種感情。最後沒能避免,也由衷的希望他們能有一個好的結果,結果——
還記得十年前,他們剛參加了全國大賽回到神奈川,才開學不久的,某日周日下午在體育館見到的流川。
“咦,流川,你怎麽在這裏?”彩子晉升為高三的學生,學業比較重,所以周末會留在學校自習,當然宮城也會陪同,不過那個家夥明顯需要複習的內容太多,所以彩子沒事的時候會來體育館這邊看看。
她知道,偶爾會有低年級的學弟過來練習。
意外的是,每個周末會和仙道進行一對一的流川居然出現在體育館裏面,而且臉上的表情不怎麽好看。都說流川面部表情少,所以,能看出他不高興,不高興的程度需要乘以十,才是他心裏的感受。
流川擡起頭看向彩子,彩子心裏一咯噔,心裏隐隐猜到是因為什麽。
“是他,對嗎?”彩子蹲下來,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心疼的看着流川,“流川,你不适合這個表情,令人心疼。”
流川沒有說話,直直的盯着籃球。
彩子半跪着,伸手把流川給攬住,“喂,臭小子,什麽時候這麽脆弱了?大不了,以後都不理他,是不是?流川楓,可是一個不會放棄也不會被打敗的人,什麽時候都能夠站起來的人。”
“學姐,這是第一次。”
“我知道。”彩子松開他,伸手拍拍他的肩,“怎麽會不知道呢,不過沒想到會是這樣而已。”
“我會去美國,爸媽那邊不讓我繼續待在日本。”流川聲音有些悶悶的,不過如果不仔細聽,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所以才會決定告訴他。”
“嗯。”
真是一個傻到家的小孩。彩子無奈的笑笑,任何一個人收到同性的表白,肯定都會吓一跳,不是誰都跟他自己一樣,神經很粗。而且,這種告白的時候,流川根本不知道怎麽表達吧,那個畫面,很難想象。
陪着流川待在體育館裏,一直到外面響起腳步聲,一猜就知道是宮城那個家夥。
“決定了嗎?”
“嗯。”
“那……希望你在那邊過得好,随時保持聯系。”彩子站起來,拎着自己的包,“對了,什麽時候的航班,我去送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明天下午三點,退學手續姐姐已經在辦。”
“OK。”
打開體育館的門,宮城背着書包,一手拎着衣服,先是看見彩子,随後看到裏面的流川,疑惑的看向彩子。
彩子拖着他的胳膊離開,一邊說,“他來練球,你知道他對籃球很認真的。”
“真是的,沒見過誰對籃球是那樣,不過……有他在的湘北,真是不錯,性格別扭了一些,但終究是一個小孩嘛。”宮城一句話說完,口氣變了好幾次,惹得彩子忍不住翻一個白眼。
從回憶裏回到現實,彩子看向身側的流川,當初離開日本時,只有她在機場送他離開。這次回來,卻只有他一個人。
“學姐,你回去吧,我要回東京了。”
“一個人小心。”
“知道。”
和衆人揮別,流川上了自己的車,開車離開,沒有留意到身後幾位老隊友之前的竊竊私語讨論。
回到東京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在停車位停下車,流川在這個陌生不熟悉的城市街頭,漫步目的的走着。如果似乎認識流川的人,定會一眼認出這個人,畢竟,那樣的神情和身量,不是誰都可以模仿和相似。
流川,獨一無二不可模仿的存在。
不知不覺走到一家體育器材店門口,站在櫥窗外,流川定定的盯着裏面貨架上的籃球,垂下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再打球的手,和當年一樣,手掌有一層薄繭。
為什麽不打球,這個問題當初離開籃球場時,彩子問過,身邊的同學問過,因為很意外,一個愛籃球如生命的少年,居然放棄了籃球,這不是……放棄了夢想嗎?流川,不該是這樣的人。
籃球……
似火一樣的青春,那只是停留在過去和記憶裏的光景。
“流川?”
仙道盯着那個櫥窗前,顯得有些寂寞孤單的背影,心裏隐隐泛疼,走上前,帶着不确定的語氣問。仙道擔心,這是自己的幻覺,這十年來不時出現的幻覺。
看着轉過身來的流川,仙道松了一口氣,一直壓着心髒的那塊石頭消失。
隔着人行道,中間不時走過路人,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但眼睛裏只有對方的影像。驕傲?不願意開口。
“一起走走?”
流川點點頭,接受了仙道的邀請。
各自走向對方,最後并肩而立,走在東京街頭的人行道上。路燈柔和的光暈映在彼此臉上,将表情襯得柔和,尤其是眉眼帶笑的仙道,溫柔得心生暖意。來往穿梭過不少人,有的側目,有的打量,但終究只是繁華都市裏兩個并肩而行的人,不會引起太多的關注。
作者有話要說: 吶~總是需要過程才會更加确定一起走完一輩子的人是對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