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海邊球場
在吹進窗戶的海風包圍中醒來，仙道睜開眼，眼神從迷茫到清醒，正要起身，忽然覺得胳膊上的壓力感，側臉看去，流川安靜的睡臉近在咫尺。
從未想過會有一天，流川會這樣枕着自己的胳膊醒來，仙道想，如今他們的關系……
依舊是不清不楚的暧昧着吧。
小心翼翼的将流川的腦袋移到枕頭上，揉着頭發進了浴室，十分鐘後洗漱完畢後換了衣服，向廚房走去。
一邊看着平底鍋裏的煎蛋，一邊想着現在他們這樣的情況，該怎麽處理才是最好的。明明對對方的心思很了解，但偏偏沒有開口的理由。
可能會有人說，幹脆一些，直接說，我們在一起吧。
十年前，仙道或許會這麽說，五年前也有可能，唯獨現在不可能。不再是年少輕狂的年紀，活得久了，心裏塞得東西也就多了。世俗的枷鎖越發的牢固，沖破這一層關系後面對的問題，他們不得不考慮清楚。
不過，不輕易開口的承諾才越加顯得可貴。
一陣燒焦的味道讓仙道回過神，盯着平底鍋裏的雞蛋，無奈的鏟掉扔進垃圾桶後重新開始。
“白癡，煎蛋都不會。”流川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廚房的門口。
“那是不小心而已。”回過頭看着流川，仙道辯解着，可惜腳邊垃圾桶裏黑漆漆的東西看起來并不是很有說服力。
流川站直身體，抱着雙臂，揚着下巴一臉藐視的掃了一眼仙道之後去洗漱。看到流川神态舉止的仙道因為這孩子氣的動作給逗笑了，嘴角裂開，眼睛笑得彎了起來。
不管什麽時候，看起來都是這麽讓人認為是個可愛的孩子。
這種話要是讓流川聽到，不是冷哼一聲就是回擊一句‘小老頭’。
當仙道端着做好的早餐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時，流川剛換好衣服出來。掃一眼桌子上的食物，确保不是黑暗料理後坐下，開始享用早飯。
現在時間還八點不到，不過相對于流川來說，如果是還在籃球隊的話，已經是很晚的時間，他……
總是習慣在早上六點半出來練球。
想到自己練球的事情，不由得想起仙道答應和他一對一的事，正在吃東西的流川猛地一擡頭，眼睛直直的盯着仙道，硬是讓埋頭吃東西的仙道猶如出身于競技場一樣，壓力很大。
“流川，我在吃飯。”
“知道。”白癡，誰看不出來你在吃飯！流川瞪他一眼，說道：“一對一。”
果然。
“那也得吃了早飯休息半個小時。”
“快吃，走過去剛好。”
別以為他不知道仙道這裏過去有多遠，半個消失剛剛好，加上脫掉外套的時間和熱身的時間，正式一對一肯定已經在飯後半小時外。
真是的，哪有催人吃飯快一點的。
不過仙道還是加快了一些剛才龜爬一樣的速度，正常速度吃飯，五分鐘後，流川抱着籃球走在前面，仙道手裏拿着一串鑰匙，在手指上轉來轉去，背後背了一個黑色的包。
夏天在室外打球容易中暑，還是要準備一些必要的補充能量的東西才好。
鐮倉這邊的住戶都是獨門獨院的兩層小院，從仙道家出來，要穿過一條巷子後才能往小球場那邊走去。小球場距離車站有十五分鐘的路程，加上仙道家到車站的時間，抵達時間不多不少，剛好半個小時。
迎着陽光，頂着藍天白雲，兩個人穿着久未上身的運動服并肩走在終點叫做小球場的道路上。
“以前經常一個人來？”
“嗯。”
“我是不是問過你這個問題？”
“沒有。”
呃……原來是沒有嗎？仙道想了想，大約是的吧。和流川的一對一每次都是自己在說，拉着流川說話，事實上，每次說話的內容都是不着邊際的。
仙道想了想繼續問，“神奈川還有親人嗎？”
“外公外婆。”
“住在一起嗎？”
仙道繼續追問，沒有留意到流川的變化，因為他不敢直視流川，眼睛盯着前方。
沒有聽到流川的回答，仙道側臉一看，流川已經站在他身後五步的位置。
“流川——”
“仙道，你究竟想問什麽？”眼神依舊清澈，語氣還是平淡，沒有過多的情緒和不耐煩，典型的流川式問句，卻讓仙道聽出一絲逼迫的含義。
是的，流川在逼他。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站着，看着對方，卻沒有一個人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仙道在逃避，流川在逼迫，僵持着，等着對方妥協。
“走吧。”
“嗯。”
仙道先開口，流川沒有多說，點了點頭。
兩個人繼續前進，往小球場的方向走去，流川抱着橙色的球，一路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說過話。
來到小球場時，還沒有人來，仙道站在球場邊脫下了外套，把包放好之後，看了一眼站在另外一邊的流川。
“開始吧。”
“嗯。”
仙道和流川站在球場中間，第一球是流川開，流川運着球準備進攻，仙道警惕的盯着流川。他知道，此時此刻，只有讓流川在球場上好好打一場球，心裏的氣才會減下去。
他不是逃避，只是——
考慮太多。
确定流川和自己的心意一樣，不确定是否在社會的壓力下和以後共同生活是産生的問題，他們能否堅定的繼續往下走。
“專心。”
“流川，我不會讓你超過我的。”
“……”流川沒有回應，但是眼中燃起了鬥志火焰，專注的眼神讓流川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仙道想想，能夠被流川這樣盯着的人，真是幸運。
如今，很少有人會用這麽專注的眼神去盯着一個人，所以……被流川這樣專注的眼神盯着，莫名的會讓流川身上的氣息給感染。
進攻，投籃，假動作，運球……仙道和流川在小球場肆意的奔跑着，汗水的揮灑，激情的流竄。
烈日當頭，仙道叉着腰站在流川面前，喊道：“嘿，休息一下，已經中午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撐着雙腿喘氣，流川狠狠的瞪了一眼仙道。
這個渾蛋，怎麽到這個年紀還是體力比他好，明明……明明已經他不打球很久，還是打不過他。
“別瞪我，楓。”
“……”
仙道脫口而出的稱呼讓流川和仙道同時愣住，仙道沒想到自己會脫口而出這個稱呼，盡管在心底已經喊過千萬遍。流川是沒有想到，仙道會這麽容易的喊出來。
昨晚的話——
抿着唇別開臉，腦袋垂下的姿勢讓額前的劉海擋住了流川此刻眼中的感情。
是确定了吧。
仙道看着擡起頭來的流川，唇角勾起一個自信的弧度，手裏轉着球，神采奕奕的盯着對面流川。
确定。
看着流川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然後——
“唔！”
兀的瞪大眼睛，仙道随後一笑，奪回主動權，雙手禁锢住流川的腰，拉向自己，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為零，身體更加貼近。毫無縫隙的契合，兩個人找到了熟悉的感覺和味道，身不由己心甘情願的跌倒這個名為愛情的漩渦裏。
松開喘着粗氣的流川，仙道看了一眼已經滾到一邊的籃球，扭過頭看流川，“楓，下午還繼續？”
“廢話。”
流川毫不客氣的扔給仙道一個白眼，本來就有些蒼白的臉色上浮現出可疑的紅暈，仙道盯着流川的臉看，專注的研究着，直到一道熟悉的聲音打破他們倆之間越來越擦槍走火的氣氛。
護網外面一個穿着白色襯衫和休閑褲的人沖着兩人招手，嘴裏還喊着，“仙道學長，流川同學！”
咦？是彥一。
仙道無奈的把手裏的球左右抛來抛去，等着彥一過來，露出一個和往昔一樣的笑容，“彥一。”
“哇哇哇！還以為不會看到你呢，結果……你們倆是在一對一嗎？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有看到湘北的人喲，似乎是安西教練出院，正打算——”
‘叮叮叮——’
流川的手機鈴聲在彥一說話的時候響了起來，流川接了電話，看向仙道。
“教練出院。”所以，必須得去參加湘北的聚會，電話裏的彩子是這麽說的，還威脅說……
如果不去，後果自負。
“仙道學長要一起去嗎？”
要一起去嗎？仙道用眼神詢問流川。
流川鄙視的看仙道，昨天陪你去陵南，你今天不去？流川的想法很簡單，昨天跟你回陵南，還打了一場比賽，你們陵南主場，我過去，現在你跟我回湘北，湘北主場，你過來。
流川的思維，公平。
完全無差錯的理解了流川的想法，仙道單手夾着球，走到場邊拿起外套，順便提起包。
“彥一，我和流川過去湘北，你要一起嗎？”
“可以嗎？”彥一看向流川。
流川彎腰拿起自己的外套說：“沒所謂。”忽然想到什麽，看向仙道，“回去換衣服再過去。”
打了一上午的球，一身的汗，而且還背着包拿着籃球，東西多，沒開車，不方便，最重要的是——流川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一分錢。
仙道點頭表示同意，“彥一你先過去，一會兒見。”
“嗯，再見。”剛才櫻木已經熱情的邀請了彥一，彥一見只有湘北的人，也沒有好意思去湊熱鬧。現在不一樣了，有自家的王牌在，還擔心什麽？
盯着仙道和流川一塊離開的背影，彥一覺得，很和諧，插足不了的樣子，慢慢的有些出神。
換了衣服的仙道和流川沒有選擇開車，開始在站臺上等着列車過來。江之電是觀光湘南海的最佳選擇，一路開過，可以看到沿途的風景和海岸，還有騎着其行車的少年帶着耳機飛快經過，也有三三兩兩的學生結伴說笑。
流川站着，仙道靠着，眼睛時不時瞟一眼前面的流川，眼裏帶笑，直達心底。
“看什麽？”
“前面的海。”
看了這麽久，不膩？高中三年，是把這裏看完了吧。流川想，他才看了一年，也沒覺得格外的好，只是到了國外後，有些想念這裏的海風和空氣的味道。
仙道換了一個姿勢繼續靠着，“怎麽會一樣？海的上一秒和下一秒看到的都是不一樣的，看不膩。”
不懂仙道的理論。
流川沒有接話，不一會兒聽到列車開來的聲音，流川推了一下仙道，走到站臺邊站着，等着列車靠站停下。
上了江之電，似乎就更貼近這片海，那是和站在海水裏目睹海浪翻滾不一樣的味道。
海天連成一線，流川和仙道面對面靠窗坐着，眼睛默契的看向窗外，不去看對方。近二十分鐘的時間，兩個人都靜靜的坐着。
這個時間點的乘客并不算多，車廂裏很安靜，有的旅客正舉着相機在捕捉着海岸的美。安靜的空間裏響起快門聲并不讓人讨厭。
下了江之電，确認了居酒屋的位置後，兩人散步一樣的往居酒屋走去。
“那邊，是湘北學校的方向對吧？”
“嗯。”
“晚上在你那住，那邊比較遠，藤沢會比較近一些，知道你喜歡離家近。”仙道寵溺的語氣合着溫柔揉着流川頭發的動作，讓流川不争氣的臉紅起來。
離家近。
這句話好耳熟啊。流川想了想，自己是不是曾經說過這句話，而且——
“離家近？”重複了一遍，是疑問的語氣。
“教練說，當初邀請你來陵南，你給的答案不是安西教練，而是離家近。”仙道忍不住笑起來，笑意更深。
是嗎……似乎是這樣的。
流川看了一眼仙道，有一種被人當做小孩子戲弄了的感覺，哼了一聲往前走。
“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教練。”
“楓……多給我說說你當年的事情吧。”仙道追上去，不依不饒的說，“很想知道當初你在初中是做對隊長的樣子。”
流川躲開仙道糾纏的手，緊閉着嘴，不開口。
正和宮城出來買東西的彩子看見流川正要打招呼時，就目睹了上面的那一幕，心裏一‘咯噔’，收住了要出口的聲音。
“阿彩！”
“叫什麽叫，來了！”彩子走過去，看了一眼拎着幾個口袋的宮城，接過一些後拖着宮城避開前面的流川和仙道，從另外一條路走。
宮城不解的問道：“明明那邊比較近。”
“這邊有家店的東西比較便宜，櫻木胃口好，劃算。”
“說的也是。”宮城一想起櫻木的大胃王稱號，忍不住為彩子這麽打算喝彩，不愧是自己的妻子和原湘北籃球隊的精明經理啊。
彩子松了一口氣，幸虧湘北的問題兒童普遍的……都比較好哄騙了。不過——他們那樣子，是決定好了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QAQ留言君們是認為寫崩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