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故人神似

那日以後,蕭寒煊改變了很多,我想他是真的要放下了吧,畢竟那些背負的仇恨如此沉重。

窗外有絲絲縷縷的簫聲傳來,最近不知怎麽了,總會有簫聲響起,而且都是同一只曲子。

他再這樣吹下去,我都快學會了,不過不可否認這個簫聲吹得很好聽。

這皇宮大內,外人不敢私自闖入,難道是哪個妃子,這麽冷的天還有心情吹簫,倒真是好雅興!

我也來了興趣,取出我的簫,與之相合。

一曲吹罷,聽聽那邊沒了動靜。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有蕭聲響起,我總是與之相和。

這個人的蕭吹得很好,很是淡雅動聽,我漸漸的開始好奇,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今夜,皎潔的月光輕柔的瀉下,如絲如縷。

那個蕭聲又響起了,我好奇的尋着蕭聲走了過去,一邊用我的蕭與他相和。

慢慢的走到了煙波長廊。

荷花池旁,皎潔的月光下,一抹孤傲的身影闖入了我的視線。

暈白的月光下,一襲紫袍的颀長身影,宛如神祗般高雅的氣質讓我的視線再也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

是他,居然是他,溟,是溟。

我緊緊的盯着那張溫文爾雅雲淡風清的容顏,即使穿越千年的時光,即使是古裝束發、長衣裹身,我依舊一眼就認出那是‘溟’的樣子。

身子抑不住的顫抖,我緊緊的握着手,直到指尖嵌入肉中,傳來陣陣鈍痛,終于知道原來這一切真的不是夢,我居然又看見了他。眼中有種酸澀的感覺,卻被生生的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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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我不禁輕叫出聲。

聽到這個聲音,蕭寒霖轉過身,卻發現是有一女子正眼含淚水,無限哀愁地看着他,可是他好像并不認識她。

蕭寒霖不自然地咳了兩聲。

我立馬回過神來。

原來不是他啊,因為溟看我的眼神不是這樣的,那張熟悉的容顏上透着陌生的清冷。

是啊,溟怎麽可能在這裏呢?她看他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無比冷漠,全然沒有了剛剛的依戀和愛慕。

“有什麽事嗎?”蕭寒亦望着眼前的女子問道。

我搖搖頭,下意識的把蕭往身後藏了一藏。

“那個和我合蕭聲的人是你嗎?”蕭寒亦問道。

我點點頭。

“你的蕭吹得很好,那些曲子是你譜的嗎?很好聽。”他說着,臉上挂上了淡淡的笑。

一瞬間的恍惚,我以為我又看見了溟。

是的,他們真的很像。

“怎麽了?我的臉上有髒東西嗎?”他不解的問道。

“沒有。”我回答,偷偷的将我的視線飄遠。

“你是誰?”

“那你又是誰?”我反問。

他笑而不答。

我亦不再追問。

過了很久,他也沒有再說一句,我們就這麽靜靜的坐了很久。

既然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就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我就離開了那兒。

寂靜的夜晚,我思緒難靜,腦裏想的全部都是白天的那個身影。

真的不是他嗎?

可是世上真的有這麽相像的兩個人嗎?

我趴在桌上,呆呆的看着前方,眼裏一片空洞。

紫兒看着我,覺得很奇怪,問道:“小姐,你怎麽了?”

“紫兒,我見到他了……”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他了的,我真的以為見不到了……”

“可是,他又已經不是他了......”

“他真的不是他嗎?”

“可是為什麽我覺得他就是他呢?”

“如果真的是他,為什麽他會不記得我......

“……”

“小姐,紫兒不明白。”

我回過神來,我都在想什麽啊。

“聽不懂就算了,我是在胡言亂語罷了。”

“哦”

那日以後就一直沒有簫聲響起,我也再也沒有遇見過那個和‘暝’很像的人。

他到底是什麽身份呢?看他身上的穿着,絕非等閑之輩,而且還能在宮中呆到那麽晚。

“皇上駕到。”一個聲音一下打斷了我的思緒。

随着聲音,一個穿着皇袍的偉岸男子走了進來。

“參見皇上。”

“平身。”蕭寒煊一臉笑意。

“謝皇上。”

“嗯,你們都先退下。”他揮揮手。

“是。”其他人連忙退下。

不一會兒,鳳息宮就只剩下我和他。

我見其它人都走了出去,馬上随意的就坐了下來:“有什麽事,快說吧。”

“你怎麽知道朕有事才找你。”蕭寒煊戲谑道。

“猜的。”我淡淡開口。

“你的生辰快到了吧。”

我一愣才想起這個身體原先的主人的生日快到了。

“有什麽事嗎?”

“等你生日那天朕要給你一個驚喜。”

“嗯。”

‘無非也是些什麽珍寶玉器,淩羅綢緞罷了。’我無謂的想。

皇後的生辰是一定要大辦的,這我很清楚,但是我沒想到一個生日還過得這麽麻煩。一大早,紫兒和崔吟就把我從夢鄉中拽了起來。給我扮這扮那。我在昏昏沉沉中也就由他們去了。不知過了多久,我耳邊傳來了紫兒的聲音:“娘娘,好了。”

“嗯。”我應了一聲,微微擡起頭,看了一眼鏡子裏的女子,只一眼就無法再移開眼。

是夜,整個皇宮一片歡騰祥和的氣氛。因為皇後生辰,皇上特在景陽宮賜宴群臣與後妃,太後因身體有所不适,便沒來參宴。

景陽宮內,歌舞升平。

蕭寒煊端坐在金龍椅上,高舉着酒杯,朗聲道,“衆位卿家,自朕執政以來,雖稱不上‘太平盛世’,但也可以說是國泰民安。皇後一直很好的管理着後宮,今天這晚宴當是朕對皇後的一片感謝之情!”

蕭寒煊轉過頭來,面帶笑意,将手裏的酒杯向我一舉,後又轉過頭去對殿下的衆位大臣和嫔妃道,“幹!”

“皇上萬歲!”衆人均是心情歡愉地舉起酒杯對殿上的皇帝遙遙一舉,便仰頭喝了下去。

我把玩着酒杯,斜睨着前方的人。

虧蕭寒煊說的出來,我根本就沒有管理過什麽東西。

今日來的大多是有功之臣,按理講妃子是不能抛頭入面的。但是風瑾國比較開放,因此席上坐的只有位分較高的幾個妃子。我坐在蕭寒煊的左側,他的右側就坐着沈嫣然。

今日她一襲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沈嫣然坐在蕭寒煊身旁,時不時和他親密的交談,還挑釁的看着我。

我無動于衷,心不在焉的看着前方,這樣的宴會還真是無聊。

突然我感覺有一道目光好像緊緊的盯着我,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我擡頭一看是隆親王:蕭寒亦。

他就是我在迷疊樓碰到的那人。

“那一掌的仇還沒報呢?”我在心裏狠狠的想。

宴會無聊的進行着。

我漸漸的有了倦意,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時候,傳來了蕭寒亦的聲音:“素聞皇嫂才德兼備,可否為我們彈奏一曲啊?”

我一驚,看向他。

蕭寒亦的眼中有着戲谑,是想看我出醜吧。

那天的事,我還沒找他算賬,他倒先刁難我起來了。

蕭寒煊看着我,眼裏也有了看好戲的意思:“那皇後就彈奏一曲吧。”

既然皇帝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什麽呢?

“好。”

接着就有一個宮女遞上了琴。

我在長案前席地而坐,白衣裙裾灑落身後,似一抹從容的雲跡。

我靜靜側首,心中掠過無數琴曲,秀美的手指輕輕滑過細弦,左手如蘭,撫上古琴一端。

這真是一把好琴。

悠揚的曲調不消一會兒便在整個大殿內飛揚,得意地看着衆人一副驚訝的表情,我輕啓朱唇,唱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绮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時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一曲完畢,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了琴聲中。

我微微行禮:“王爺可滿意。”我挑釁的說。

蕭寒亦的臉色有些難看,好像那天在迷疊樓輸給我一樣。

蕭寒亦壓下心中的不爽,笑着對蕭寒煊說:“皇後一曲真是驚為天人,但是臣弟想讨教一下,不知皇上覺得如何?”

“那就要看皇後的意思了。”蕭寒煊說道,仿佛這事和他無關。

“那皇後娘娘意下如何?”蕭寒亦轉過來問我。

其它的大臣也看向了我們這邊,想看看我如何反應。

我欣然一笑:“臣弟讨教,本宮當然會答應。但是規則由本宮定。”

“好。”蕭寒亦爽快的答應了。

對于蕭寒亦的,我并不熟悉,但是他敢向我發出挑戰,就一定胸有成竹。

我思索片刻:“本宮彈奏一曲,你若能用蕭合上我的琴,就算我輸。”

“好。”

蕭寒煊饒有興致的看着我。

我不再理會衆人,平靜無波的目光落在前方空處,徐徐擡手順着琴弦,突然彈撥琴弦。

铮然一聲,清脆中略帶了些暗啞,在座每個人心裏似乎都被什麽東西猛的劃過,随着這烈烈弦音不由自主心神微顫。

正是一首《十面埋伏》。

弦弦聲急,一張質樸的古琴在纖弱手指下居然生出金戈鐵馬的氣勢。

人人眼前仿佛看到行營千裏,兵馬嘶鳴,決戰在即,風雲暗動,一顆心仿佛被這肅殺的音色緩緩提高,吊到不能承受的極至。

正在暗處心驚,忽然急弦突起,“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千軍萬馬橫掃大漠,風沙狂湧天地失色。

琴音搖曳之中,殺伐馳騁,驚心動魄;細弦波蕩之時,劍氣四溢,駭人聽聞。

我指下既有萬千氣勢,又時而弦輕音低,稍現即逝的幽咽糾纏其中,承輔跌宕。

蕭寒亦玉蕭在手,卻始終沒有舉到唇邊,只是靜靜的握着聽曲,仿佛早已随着這七弦琴音到了浩瀚沙場,風雲激蕩,兵鋒壓城。

待到蕭索的低音轉回,琴音順勢高起,大開大阖,大有直拔雲霄之勢,不由得叫滿艙人聞聲色變。

我星眸低垂,琴音越拔越高,指下陡然用力,卻聽“砰”的一聲悶響,古琴再承受不住這激蕩氣度,猛的長弦崩斷,曲消音散。

半晌,傳來蕭寒煊的驚呼:“彈的好。”

接着就是滿朝文武的誇贊。

“皇弟,你可認輸。”蕭寒煊問道。

“臣弟心服口服,只是這是什麽曲子?竟然如此大氣磅礴。”蕭寒亦不解的問。

“是啊。”蕭寒煊也說道。

“這首曲子叫《十面埋伏》。”我淡淡的開口,擡起頭對上的是蕭寒亦清泉蕩漾的雙眼。

“倒是符合意境。”蕭寒煊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多多收藏啊。感謝留言的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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