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二十八.糾結
二十八.糾結
不知道為什麽,喝下那杯酒後,瞿雲舟的頭就變得暈暈乎乎的,身體也慢慢發熱。她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大對勁,卻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在園中走了會兒,她四肢發軟地趴在一棵梨樹上,覺悟過來。
一定是酒裏有問題!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悔之不及。只怪她當時太大意,沒有注意。
“這不是瞿雲舟小姐嗎?”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仿佛早有預謀,從她背後逼近。瞿雲舟心中警鈴大作,閃身避到一旁。她雖然不會武藝,卻自小練習舞蹈,動作敏捷,即使身體不适也成功地躲開了身後的人。
她後退到遠處的梨樹樹幹上,抓着樹皮讓自己冷靜下來。
“躲什麽,你自己喝下的那杯加了料的東西,難道不是希望想和人上床?”
一臉猥瑣的男人,是瞿雲舟平時看一眼就想嘔吐出來的那種人,可是她現在沒有這個多餘的功夫來鄙夷他,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誰讓你來的?他給你多少,我給你十倍的價錢。”
這人被她說得一愣,很快又呵呵地笑起來,“小美人是在欲拒還迎嗎?不過我現在不想和你廢話,我只想上你。”
龐大的身軀壓上來,瞿雲舟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這時她才感到別樣的恐懼,慌亂中撕破了衣角。
“小美人很熱情嘛!”
鮮血仿佛蒙上她的眼睛,瞿雲舟奮力一腳踹出去,踢在他的褲裆上。只聽一聲哀嚎,這人抱着下面滾到在地,她趁勢逃出了危境。
夜風沁涼,卻怎麽也撫不平她心裏的燥熱。前世她也是個潔身自好的人,直到遇到那個人——記憶裏她極為厭棄的情緒正被慢慢喚醒,她抱着肩膀,恨不得把頭撞到樹上,讓自己清醒一下。
“瞿雲舟,瞿雲舟……”朦朦胧胧中,有人托着她微微搖晃,“你怎麽了,怎麽額頭這麽燙?”
她努力了很久才睜開眼睛,對上的是薛長風夜色下迷人的正臉,他軒展的眉、傳神的目、淡薄的唇……
欲潮如海浪般咆哮,她鬼使神差地貼上去,面色緋紅地看着他,嘴唇在微微地翕動。
“……什麽,你說什麽?”薛長風一臉疑惑地側過臉,把耳朵貼到她面前,瞿雲舟再也難以忍受,摟住他的脖子吻在他的頰邊。
這樣大的沖力,兩人一上一下摔倒在草地裏。
瞿雲舟跨坐在他的身上,神情恍惚,面上帶着不正常的潮紅。這樣讓他陌生的女孩,薛長風幾乎無所适從,鼻息間只有她的淡淡的體溫,還有一種青檸檬的味道。
涼風盤旋,瞿雲舟的吻就像六月裏的炎炎烈日,火一樣幾乎要灼燒他。
他一貫的冷靜自持就這樣被打破了,心裏還有一點彷徨和疑惑,她已經纏上來。他心口一熱,下面近乎可恥地硬起來,本能地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下面。
瞿雲舟月色下的面頰就像新月般皎潔美好,雙眼半睜半閉,有種說不出的誘惑。薛長風血脈贲張,心在胸腔裏蹦蹦跳動,情難自禁地吮吸住她的嘴唇,在舌尖輾轉反側,每呼吸一次,心跳就加快一次。
伴随着這種快樂和渴望,還有種趁人之危的羞恥感。
難道他只能靠這種方式得到一個女人?甚至連喜歡都沒有開口,只是靠“朋友”維持着彼此關系。
只是他害怕被拒絕,有些事情,就那樣哽咽在喉嚨裏,怎麽也無法開口。從初識時的好奇到後來慢慢好感的增加,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
心裏有各種各樣的混亂和矛盾,幾乎無從說起。
黑暗中,一種難言的恥辱燒疼了他的眼睛,幾乎是逃命般推開她,靠在身後的梨樹上喘氣。
關鍵時候,林鑫的聲音從小路另一頭傳來。
他如蒙大赦,有些失态地三步并作兩步沖出去,拉住尋來的林鑫,“叫救護車,快一點。”
林鑫大驚,“薛少你受傷了?有沒有什麽事?”說着就要查看他的周身。
“我沒事!照我說的去做。”他的語氣甚至急促而淩厲,把林鑫說得有瞬間的發蒙,但是林鑫畢竟是一個稱職的助理,沒有多問就拿出手機。
“算了,不要生張。”薛長風恢複了冷靜,踯躅一下,回頭去抱了瞿雲舟,撇下林鑫一個人走出園子。
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瞿雲舟是被醫院裏的消毒水味熏醒的,她睜着一雙迷蒙的眼,好一會兒才恢複了正常視力,疑惑地打量着自己此刻身處的地方。
毫無疑問,這是一間病房,還是高級的加護病房,只有她一個人的床位。清一色的純白色裝飾,她的眼睛有些微微刺痛。
“你醒了?”薛長風從床邊驚醒,起身走到床頭,給她倒了杯水。
瞿雲舟怔怔地看着他,“你一直守在這裏?是你救了我?”
他握着水壺把柄的手驀然一抖,有幾滴水灑到了桌上。陽光正巧從窗簾的縫隙中鑽進來,在雪白的房間裏打出一道耀眼的光帶。從瞿雲舟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逆光裏削瘦的側臉,被反光折射地看不清晰。
瞿雲舟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尴尬——不會被他看到了什麽吧?
像薛長風這樣如同皚皚白雪般幹淨明澈的男子,應該很讨厭輕浮的女人吧?這個念頭一旦襲上心頭,她就糾結地不行。想了半晌還是問道,“我沒有做什麽奇怪的事吧?那個時候……我喝醉了。如果有什麽得罪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
“……是林鑫發現你的。”他慢慢倒滿了一杯水,走到床邊遞給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還是如水一般淡靜清冷。
“哦……”她在心裏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以後不要亂吃東西。”
瞿雲舟剛剛松懈的神經,又被他這句話弄得繃緊起來,“……”
“……大夫說的。”薛長風忙加了一句,把水杯送到她唇邊,“喝點水吧。”
瞿雲舟接過水杯,低頭“咕嚕咕嚕”喝了幾口,喝完後卻還是埋着頭,不想擡頭和他對視。
薛長風默默走到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外面的風景。
瞿雲舟心裏的壓力小了很多,空曠的房間裏寂靜無聲,仿佛可以聽到陽光在空氣裏打着旋兒的聲音。
薛長風的背影讓人覺得遙遠、疏離,瞿雲舟心裏有些不大舒服,說道,“薛長風。”
他轉過身來,“怎麽了?”
她指着不遠處幾案上的水果盤,“可以幫我拿一顆蘋果嗎?”
“當然可以。”他把幾案移到床邊,取過盤子裏擱置的水果刀,坐在床沿上削起蘋果來。刀子在他指間不緊不慢地轉動,一圈一圈整齊的果皮落到盤子裏,沒有一絲斷裂。
瞿雲舟不禁凝視他專注的眉眼,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小時候生病時,父親也幫她削過蘋果。那樣嚴肅的一個人,只有對她一個人溫柔,他說她和她的母親蘇筝長得很像,一眼看上去就讓人想要保護。瞿雲舟以前總是嗤之以鼻,等到真正失去,才明白那有多麽珍貴。
“好了。”薛長風把削好的蘋果送到她面前,見她遲遲不接,問道,“你是要切半嗎?”
她沒有說話,自然被他當作了默認,又用刀把蘋果一分為二。
瞿雲舟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接過蘋果咬出“嘎嘣”一聲脆響,“……謝謝。”
她的目光清亮含笑,薛長風只是看了一眼,忙把視線移開。
瞿雲舟把剩下的半個蘋果遞給他,“你也一早上都沒吃吧。”
蘋果暴露在空氣中,已經泛着淡淡的*,在她手裏躺着。薛長風看了一會兒,才慢慢接過來,味同嚼蠟地啃着。
瞿雲舟笑道,“你不喜歡吃蘋果嗎,怎麽滿臉不高興的表情?”
“有嗎?”
他一臉的懵懂,瞿雲舟忍不住笑出來,難得到從他臉上看到冷淡嚴肅之外的表情,她心裏多了種低俗的惡趣味,笑意更加抑制不住。
“有什麽好笑的嗎?”他不解道。
“你……太沒有幽默感了。”瞿雲舟搖頭,一時口快,“你這樣的人,果然只能當普通朋友。怪不得看你一直一個人,有誰願意當一個木頭的女朋友,還不得悶死?”
薛長風心裏像被一支利箭瞬間穿梭而過,流出汩汩的血。
果然還是只能做朋友嗎?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側過身自嘲地笑了笑,逆光中的笑容有些難言的悵然與失落。瞿雲舟的笑聲聽在耳中,除了讓他開心以外,忽然又帶着一種刺耳的感覺,可是又不願去堵上耳朵,他背着她,靜靜望着空氣裏飄動的浮塵。
“以後不要輕易得罪人。”最後出門前,他這樣提醒,“你不是每次都那麽好運。”
門“砰——”地一聲關上。
這是他第一次離去時沒有輕輕阖上門,瞿雲舟不明所以,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他,怔然不解地蹙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