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軌
張雅文的臉湊過來,語氣輕快,其中還捎帶着點看熱鬧的閑适。葉栖栖覺得很有意思,和她平時老古板的性子不太符合。
她擡了一只手捂住張雅文的眼睛,懶洋洋地說:“我這麽随便就給你看?”
張雅文的腦袋很不安分,貼着手心蹭來蹭去,像是一只耍賴的小狗。
蹭得她手心發癢,忍不住笑出來,胸膛起起伏伏。
手心滑過張雅文的臉,眼睛,鼻子,紮手的睫毛,還有軟而濕潤的嘴唇。
慢慢地,葉栖栖的心晃起來,手木木地舉着。
張雅文哼哼唧唧地挪出自己的臉:“……我不随便看的。”
“……是要付費觀看?好像……更可怕。”葉栖栖刻意表露出驚慌的模樣。
張雅文:“……小孩子家家淨想一些肮髒的東西。”
葉栖栖并不喜歡聽張雅文說自己小這件事情,像是在提醒着自己與她的差距。她嚴肅着一張臉:“我不小了。”
張雅文并不覺得這是一個敏感的話題,特別是在說一個人年紀小這方面,畢竟所有女孩都喜歡好聽的,忽略了葉栖栖的特殊性。
而且她總是會在一些有的沒的事情上在意,比如現在。
她将自己對的目光停在葉栖栖隆起的胸部,扯着嘴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未成年呢。”
葉栖栖想起了不久之前兩個人關于這個問題的無聊談論。
她冷哼一聲,掃了她一眼:“那……你倒是很成熟。”
張雅文不以為意,很好心地想要去安慰她:“其實我覺得小一點好,穿衣服好看……”
正準備多講一些心中感慨的時候,被葉栖栖再次用手掌堵住了嘴巴。
葉栖栖挑眉,眼神冷冷的:“我不在意,你不用安慰我。”
特別是用女孩子維系塑料友情時的沒有營養的套話。
松開手後,張雅文靠在一邊的書架上,歪着腦袋觀察葉栖栖:“栖栖,有時候我覺得你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太一樣?”
葉栖栖雙手交叉捏着內搭的邊緣,向上舉起,腹部細膩潔白的皮膚一寸一寸露出來,平坦又緊致。
她脫衣服的動作利落幹淨,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哪裏不一樣?”葉栖栖問。
她頭發稍微亂了一點,沾濕的內搭被丢在一邊。
張雅文被面前的景色給驚到了,黑色的肩帶緊貼在白到發光的肌膚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沒有多一點的裝飾,簡單,幹淨,直白。
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沖擊,想要別過眼睛,又移不動目光。
然後驚濤駭浪中,張雅文終于認栽了,對自己說,你就是喜歡上她了。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悸動給了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子。
葉栖栖快速換好衣服,白色的文化衫穿着她身上倒也非常合适服帖。
為了隐藏自己的慌張,張雅文主動拿了葉栖栖換下來的衣服,攥在手裏,說:“畢竟是我害的你,所以我幫你洗了。”
聲音和表情都很誠懇。
葉栖栖轉過頭看她:“那我謝謝你……家的洗衣機。”
張雅文:“……”
她抿緊嘴唇幽怨地看了一眼葉栖栖。儲藏室的燈管出了點故障,一閃一滅,映在張雅文的臉上,忽明忽暗,表情鮮活靈動,說不清哪裏好看,但就是心動不已。
身體裏有一股溫暖的潮水漲起來,酸酸脹脹的,葉栖栖注視張雅文,她喜歡了好很多年的女孩子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她想吻她。
很想。
張雅文掐了掐葉栖栖腰肢上的軟肉,聲音從牙縫裏鑽出來:“栖栖,你這樣毒舌會找不到對象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到辦公室,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出版社的生活沉悶而單調,面對屏幕的時候長了,眼睛會發酸,年紀大的編輯工作一段時間就停下來休息一下。
宋阿姨端着一杯茶站在窗邊說:“眼見着又要變天了。”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擡起頭朝外面看了幾眼。
有人插話:“城市發布裏剛挂上了臺風預警呢。”
“又來臺風了?”有人問。
“每年不都是這樣,你們還年輕經歷的小,我以前……”
一場關于天氣的讨論被年長的人又成功轉移到了對于過去的回憶之中。
張雅文擡起右手揉着僵硬的脖子,心裏記挂着,早上出門的時候有沒有關陽臺的門。
下班的時候,天陰沉下來,厚厚的雲層聚集,風卷着樹東倒西歪,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地收拾東西準備早點回去,不然又不知道被臺風耽誤到什麽時候。
張雅文和葉栖栖在門口告別,兩個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葉栖栖走了幾步後,停下來,回過頭,張雅文嫌走太慢了,捂着腋下的包跑起來。
橘黃色的碎花長裙在狂風中鼓起來。
像某個電影裏定格的畫面。
突然細密大顆的雨滴落下來,劈裏啪啦砸到地面上,葉栖栖順着人潮擠進地鐵口。
強大的冷風沖過來,冰冷的牆壁和過道裏被人群帶上水跡。
背後不遠處,暴雨傾瀉而下。
所有進站的人都忍不住舒了口氣,還好剛才快走了幾步,不然就只能被淋成落湯雞了。
下班晚高峰,人越來越多,進站閘機口排起了長隊,葉栖栖站在中間。
前面肥胖的中年男人後背濕了大片,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息。
因為人太多,進站刷卡過于頻繁,其中一臺出了問題,發出長音調的嘶鳴聲,前面的人漸漸少了,輪到葉栖栖的時候,她掏卡的動作頓住。
腦海裏閃過剛才張雅文離開時候的畫面。
她突然有點不想就這麽回去了。
因為她的耽擱,後面的人越發着急,咒罵了一句,然後将她擠出了隊伍。
葉栖栖在人來人往的地鐵站了一會,然後埋着頭毅然轉身,跑進了暴雨之中。
黑色的折疊傘在風雨中顯得格外脆弱。
下班的人形成一股人潮,如同流動的水,灌進地鐵口,只有她逆着人流往外走。
雨水壓折傘面,澆在她肩膀上,白色文化衫打濕了大半,褲子被水濺濕,貼在小腿上。走到張雅文樓底下的時候雨勢稍微小了一點。
葉栖栖摸了帶着濕意的頭發,站進樓道口,收起傘,甩了幾下雨水,拿出幹燥的雨傘套,将雨傘裝起來,塞到書包的最底層。
擡手按門鈴的時候,葉栖栖低頭沉思片刻,往後退了一步,走進雨裏。
原本還算幹燥的頭發此刻被雨水徹底淋濕。
然後按下門鈴,響了幾聲,樓上的人接了,傳來張雅文的聲音:“請問是?”
“是我。”葉栖栖的聲音有點滞澀。
對面的人明顯愣了一下,過了幾秒,聲音再次響起來:“栖栖?”
“是我……雨太大了,我忘記帶傘了……”拖長了音調,顯得欲言又止。
張雅文立刻按開了門禁,葉栖栖上樓,她幾步跨上去,走到門前的時候,門已經開了一條縫。
穿着家居服的張雅文站在門口,睜大了眼睛看着被淋成落湯雞的葉栖栖。
“怎麽淋成這樣?剛才怎麽沒發現呢,早知道沒帶傘,應該和我一起回來的,”眼睛裏的心疼沒有一點掩飾。
葉栖栖懸着的一顆心徹底落地,松了口氣。
然後戲精上身,化身影後。
外套濕透,黑色肩帶若隐若現,黑色的頭發滴着水珠,眼角下垂,濕乎乎,又大又亮,像極了無家可歸的小狗狗。
身體一陣陣瑟縮,又冷又可憐。
張雅文的心一下子就軟成了春天裏的一灘水,然後她将葉栖栖拉進了房間裏,手忙腳亂地給她拿東西。
開了衛生間的浴霸,将她拉進去,隔着一扇門命令她脫掉所有濕衣服,然後特意拿出自己換洗好的兩條浴巾放到一邊的架子上,提醒她出來的記得多擦擦。
好像毛巾越多,會越溫暖似的。
非常的主觀,非常符合她的性格。
熱水澆在葉栖栖的身上,嘴角忍不住上揚。
葉栖栖擦着毛巾出來的時候,張雅剛端出來一碗冒着熱氣的不明液體,她走近看了一眼:“???”
“是姜茶。”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她繼續補充,“我把我冰箱裏所有的姜都用上了。”
量很足!
葉栖栖垂眼看着白瓷碗裏棕褐色的液體,有些躊躇,但是沒有等到她拒絕,張雅文就端起來,放到她嘴邊,要求道:“喝。”
一個字的命令最可怕。
沒有辦法,畢竟是自己有求于人,所以她還是硬着頭皮喝了下去。
很燙,甚至有點燒心,葉栖栖強忍着吐出來的沖動,全部咽了下去,雖然味道不好,但是的确有驅寒的效果。
原本慘白的臉上逐漸顯出紅色。
張雅文對自己的手藝非常滿意,甚至像摸小狗一樣摸了摸葉栖栖的腦袋。
安置好葉栖栖之後,張雅文回到客廳裏繼續收拾殘局。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忘記關陽臺的門窗,暴雨把陽臺上晾曬的衣服和靠近陽臺邊的地毯弄得一團糟。
她彎腰拿着拖把非常不熟練地拖着。
葉栖栖拿毛巾擦着臉上的水漬,靠一邊的沙發扶手上,裝作不在意地樣子,問:“今天晚上,我們還一起睡?”
原本可以不問的,畢竟之前她們已經一起睡過了,但是葉栖栖希望這件事變成慣例,或者說是常态。
張雅文拖地板的手頓住,側過頭,怔怔地盯着葉栖栖,半晌都沒有回複。
葉栖栖:“有問題?”
有!張雅文在心底吶喊。
非常有。之前我只把你當學妹,我們一起睡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現在我對你有了其他肮脹的思想,我怕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呀!
張雅文的心理活動如同此刻窗外的天氣,狂風暴雨,但是她還得裝得雲淡風輕。
她僵着一張臉假笑:“許聲聲的房間空出來了,你睡那裏吧,更合适。”
“裏面有灰。”
“等會給你擦一下,多大的事情。”
“床單多久沒換了?”
“我等會給你換上新的,非常容易。”
葉栖栖的臉色越來越差,眼神陰沉,冷着聲線問:“師姐,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嗎?”
張雅文快哭了,沒什麽意見,只是有點圖謀不軌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我來某巴克更新,旁邊座位上是兩個小學生,一人一個手機打游戲。
我卡了一下,停下來,然後耳邊響起響亮的“煞筆”。
我:……
每次我卡殼的時候都能聽見一句。
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