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比保姆車來得更快的是狗仔隊,他們抖擻着對于八卦異常靈敏的狗鼻子、舉着各式設備把HYC三人團團圍住。何潇往後退了一步,沖着葉勝楚子航尴尬地笑:“沒想到是這樣上頭條,嘿少年你爽嗎?”
葉勝沖他翻了個白眼。而楚子航繃着臉,沒有回應。路明非站在他們前面,和司機一起使勁地為他們隔開洶湧而來的狗仔隊。
“可以說一下車禍發生的過程嗎?”
“對于新晉的後輩路鳴澤你們有什麽看法?”
路明非擋住一個記者舉着話筒的手,道:“抱歉,他們還要趕通告,現在不接受采訪。”
可是記者們早就練就了一身死纏爛打的功夫,他們無視了路明非的阻攔,繼續向前擁擠。
路明非憑一己之力實在是難以抵擋,被推得連連後退。他急得腦門上全是汗,心想那該死的保姆車怎麽還不來。
正着急的時候,他感覺背上被一只手輕輕搭住,支撐着讓他終于不會再繼續狼狽地後退。路明非側過臉,發現身後的人是楚子航。
楚子航臉上的表情不怎麽好,他沒有看路明非,而是望着前面一群狗仔,冷聲道:“抱歉,現在不接受采訪。車禍只是意外,謝謝大家關心。”
他的話滴水不漏,禮數也很完美。只是他本人實在是不怎麽和顏悅色,記者們見他這樣,也不敢硬來,悄悄收住步伐。
楚子航對路明非說:“走。”便轉過身,路明非趕緊跟上他,見保姆車已經來了,他們上了車。
有的記者還想試圖追上來,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一場車禍就這樣草草收了場。
路明非坐在車上,心有餘悸地對楚子航說:“你這樣……明天媒體又不知道會怎麽寫你了。”
“随他們便。”楚子航說。
何潇笑嘻嘻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道:“別擔心啦小路,子航哥哥一直是這樣酷帥狂霸拽的!媒體還能怎麽說他?惡意賣萌?”
路明非:……
路明非應該感謝這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他不用面臨最尴尬的境地,後來的路途中他幾次偷偷看楚子航的表情,對方雖然是一副不怎麽高興的樣子,但是似乎不是因路明非而起。他也沒有用奇怪的眼神看路明非。路明非樂天地安慰自己,大概那一下子,楚子航并沒有發現他的不尋常吧。
同時路明非又有些懊惱,因為又是工作又是找路鳴澤,一直忙得昏天暗地,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發洩過了,這無意中看到一小段激情戲就讓他面紅耳赤甚至□□讓他感到很丢臉。雖說男人看激情戲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最讓他感到恐慌的是,他覺得令他如此的不僅僅是電影裏的女人。
那時他身邊還有誰?除了那個一臉一本正經的男人沒有別人了。
路明非揪着頭發默默祈禱上蒼:拜托了,正常點吧路明非。你怎麽會對一個男人有感覺!
趕完通告後,天色還沒全暗,路明非決定回去好好發洩一下以證明自己還是個清白的大直男。可是總有人不遂他的願,幾小時沒和他說話了的萌萌兄突然開口:“路明非,陪我去琴房。”
路明非拖着張苦瓜臉,何潇和葉勝特配合地與他們揮手告別,路明非在心裏伸出爾康手,學着鳳凰傳奇裏那個只會藥藥切克鬧的男人狂吼一聲:留下來!
仿佛聽見他內心的聲音,那兩人立刻閃得影都沒了。
路明非在內心把那兩人踐踏了一百遍,擡頭看了看天色,總覺得不太妙。他正憂愁着,楚子航回過頭來問他:“先去吃個飯?”
路明非哽了半天,屈服在肚子的嘶吼中。
兩人去了一家川菜館。路明非自從當助理以來才發現楚子航竟然挺喜歡中式菜肴,他還以為像楚子航這種高雅人士就是要天天鵝肝醬牛排伺候。
一路上楚子航一直很沉默,路明非開始還想制造話題,結果發現對方最多是“嗯”或者“哦”一聲,他也不再自找沒趣,幹脆閉了嘴。他覺得楚子航似乎有心事,不過估計人家不太想和自己分享。
路明非苦着臉,不知道楚子航究竟是鬧哪樣。他現在看到楚子航的臉就心如亂麻,哪還有心情去猜高深莫測的對方的想法。
他們坐在了雅座,這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把外面分隔開來。楚子航坐下來之後才取下了帽子和墨鏡,路明非看着他的臉,覺得當明星也挺可憐的,他似乎從未見過他到外面下館子,畢竟是明星,實在是太容易引人注目了。
“吃什麽?”楚子航問他。
路明非連忙擺手:“随便,随便。”
楚子航翻着IPAD上的菜單,又問:“吃辣麽?”
路明非內心吐槽一句,來川菜館不吃辣你是來賣萌的?他點點頭,想起對方壓根兒沒看他,又說:“吃。”
楚子航點了菜發送出去,把IPAD放在一邊,路明非極快地瞥了一眼,被楚子航看到:“想玩?”
路明非頓時臉紅,他可從來沒碰過平板電腦,自然好奇。可是被楚子航這樣問,總覺得自己像個小鬼,異常丢臉。
楚子航把IPAD遞給他,路明非哽了半天也沒把拒絕的話哽回去,只好接過。
路明非是典型的二次元死宅,手裏有了電子産品就連天塌下來都顧不得了。他戳開面板上一個草【呵】泥馬圖标的游戲,馬上進入了無我境界。
楚子航對于路明非棄他不顧直奔游戲懷抱的行為沒做任何評論,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好像是在彈奏一首樂曲,看起來心情好了很多。
路明非玩游戲向來是無師自通,他在幾分鐘之內連升幾級,幹掉了無頭草【呵】泥馬和天使草【呵】泥馬,正向着人類磨刀霍霍。後來菜一道道上來,路明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來吃飯的。
他把IPAD放到一邊,對着楚子航連說幾句抱歉,楚子航不是很在意的樣子,點點頭示意他吃飯。路明非很奇怪剛才玩了那麽惡心的游戲的自己看到這一桌菜怎麽還吃得下去。
川菜對于外地人來說第一就是它辣得很奇葩,不過的确味道一流。路明非被辣得眼淚鼻涕直流,餐巾紙都用了一大把。楚子航也吃了不少,不過依舊一臉平淡,還細心地幫路明非把辣椒從菜碗裏挑了出來。路明非猛抽鼻子,期期艾艾地說:“你都不辣麽?”
楚子航點頭:“辣。”
哪裏辣了你倒是流個鼻涕給我看!路明非內心嘶吼,上當了,和一個不怕辣的人一起吃川菜就是上當了!他絕逼是來看我的笑話的!絕逼是!
路明非眼淚汪汪地去抽紙,鼻涕抽得震天響。
楚子航其實并不是很能吃辣,不過他耐力比較強,只是額頭上出了薄汗。楚子航挽起襯衫袖子,路明非發現他送的手繩正靜靜地環繞在對方的手腕上。
路明非愣了愣,脫口而出:“你還戴着啊。”
楚子航看了自己手腕一眼,低聲道:“嗯。”
路明非看着楚子航的臉,突然感覺臉有點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菜太辣了。
路明非還是沒把草【呵】泥馬升級到最終形态,不過服務員妹子回收IPAD時看見屏幕上一坨巨大的不明生物在歡樂地吃人時的表情已經夠讓路明非娛樂一星期。
酒足飯飽的路明非沒有一開始那麽忐忑不安了,現在的他完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尾随着楚子航到了“皇冠”裏專屬他的琴房。
琴房裏有一架黑色的鋼琴,滿地丢着淩亂的曲譜。路明非彎下腰來撿起一張,上面劃滿了他看不懂的符號。路明非問:“這是……”
楚子航在鋼琴前坐了下來,試着彈了幾個單音,他說:“我新寫的曲子,彈給你聽。”
路明非找了張凳子坐了,楚子航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擡起手。
這是一首很溫柔的曲子。也許把這麽一個形容詞來形容一首曲子不太恰當,但是路明非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他閉上眼,覺得世界都安靜了。
他的腦海裏能浮現出彈奏曲子的人的樣子,藍天,白雲,還有穿着白襯衫的楚子航,和一首讓他的心都滾燙起來的曲子。
路明非覺得有一種被觸動心靈深處的感覺。他睜開眼,楚子航正好按下最後一個音符,擡起頭。他們的視線碰在一起。
路明非覺得對方的眼神太過深沉,他就快要該死地陷進去了。
路明非慌亂地假咳了一聲,轉開臉,楚子航問:“怎麽樣?”
路明非搓搓臉,不敢直視楚子航,他說:“呃,很好聽……”他卡了半天,再也找不出一句稱贊的話來,只好垮下肩膀,“我不怎麽會說話。但是我喜歡這首曲子,覺得……很溫柔啊。”
楚子航笑了笑,沒錯,路明非看見了,對方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雖然只有一瞬間。那一瞬間他都要看傻了,原來楚子航……笑起來這麽好看啊。
“這是寫給一個人的曲子。”楚子航說,“我打算收錄在下一張專輯裏。”
路明非一愣,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什麽啊,寫給妹子的歌彈給我聽做什麽?不過還是按捺不住好奇,他問:“是……寫給誰的?”
楚子航沒搭話,沉默了一會,他說:“你不認識……我們走吧。”
他這是在拒絕他了。
路明非送楚子航上了出租車。他一個人渾渾噩噩地走路回家。他難以忘懷楚子航那個鮮少見到的笑容,和說到“一個人”時那麽溫柔的語氣。
路明非感到心酸,他恨自己現在跟個娘們一樣因為一個男人心神不寧。
我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他想。
走到半路下雨了,還是一場大暴雨。路明非在雨中狂奔,他喘着粗氣跑到出租房門口,掏出手機時發現有一條來自楚子航的短信。
【到家了嗎?雨很大。沒淋濕吧?】
雨水沿着路明非的頭發和臉往下滴,一滴一滴掉在手機屏幕上,模糊了上面的字。
路明非沒有回短信,而是直接按滅了屏幕。他掏出鑰匙開門,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女生柔和的聲音:“明非,你終于回來了。”
路明非的手一抖,鑰匙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他有些僵硬地回過頭,長長的樓梯被昏黃的燈光照亮,光與影的相互切割讓眼前的畫面有些上個世紀老照片的懷舊感,一個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的女生站在樓梯的盡頭,她似乎待在那裏很久很久,一直在等着路明非回來。
久得好像從未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求評論求收藏求買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