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楚子航靠在客廳的窗戶邊往外望,已經是深夜,他們所在的這片老舊的住房區早已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中,遠遠地可以看見遠處繁華市區的燈光。楚子航閉上眼睛,感受到黑暗包裹了他,他輕輕地哼出了那首他寫了很久的曲子。
還在大公寓的時候,他就決定要寫這首歌。無數個不眠的夜晚他坐在飄窗上遠眺鬧市區璀璨的燈光,回想小時候那個人随口哼唱着的一段旋律哄他入睡,他用筆把這段旋律記錄了下來,打算在下一張專輯裏發表它。他要用它來紀念那個男人,他希望就算男人退出了大衆的視野那麽多年,還是有人像自己一樣永遠記着他。
有些人即使死了,他留下來的卻是不滅的永恒。
次日,“皇冠”總部。
楚子航提着一個文件袋走進大樓,諾諾正靠在電梯旁邊玩手機,見到他來了,朝他招手:“這邊。”
“去10樓,你的曲子要先由音樂總監拍板,然後給三個成員過目。”諾諾幫他按了電梯,等楚子航進了電梯,她補充道,“我看那個徐岩岩不是個善類,別和他對着幹知道麽?”
“嗯。”楚子航點了點頭。
“但願你真有聽進我的話。”諾諾無奈地嘆口氣,電梯門緩緩合上。
楚子航沉默地看着樓層數字上升,他打開文件袋,從裏面抽出一張紙,他看了那張紙良久,最後折疊起來塞進了襯衫口袋裏。
路明非頭昏腦漲地睜開眼睛,天花板在他眼前旋轉,他使勁地閉了閉眼,再緩緩睜開。
他艱難地從床上爬起,扶着沉重的腦袋走向衛生間,經過餐桌的時候他看到屬于他的杯子裏裝滿了涼開水,下面壓着一張紙條。
他認出來了是楚子航的字:【記得要吃早飯。我去公司了。】
路明非瞬間清醒了,咦這老夫老妻式的留言是怎麽回事!等等楚子航去公司怎麽不叫上他!他最近貌似沒有接到新通告啊?
路明非快速地洗漱完,扒拉扒拉他一頭亂發抓着外套就沖了出去,被屋外的冷風一吹,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單車被楚子航騎走了,路明非只好認命地去搭公交車,等他來到“皇冠”的樓下,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路明非跑了幾個楚子航常去的練習室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打電話對方也不接。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撥了諾諾的電話。
“喂?”
“諾諾姐,你和楚子航在一起嗎?”路明非急吼吼地問。
諾諾那頭有些吵,她說:“沒啊,他不是在公司嗎?”
“你幫他接了新通告?”路明非問。
諾諾說:“這個到沒有。是有新專在征集曲子,我讓他去試一試。他現在應該在10樓的Andy那兒吧。”
“Andy?公司的王牌音樂總監?”路明非一愣,“是誰要出專輯?”
“UN組合啊。”諾諾對着那頭不知道誰說了幾句話,然後繼續對路明非說,“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吧。公司雪藏他,只是不露面而已,不代表不能讓他做幕後啊。”
“可是……”可是他的願望可不是做幕後啊。
“他自己也答應了。沒準這首曲子紅了,他又能重回大衆視野呢。”諾諾說,“你知道,公司打算力捧UN的,如果他的曲子做了他們首張專輯的主打曲,就絕對能一戰成名的,到時他就可以脫離幕後了,還能獲得創作型歌手的好評,何樂不為?”
“相信他吧路明非,你知道他有這個實力,多給他一點信心吧。”諾諾笑了笑,“哎,我這邊還有個明星的事情要處理下,先挂了,你去找他吧。”
“哦……”路明非沒精打采地挂了電話。他有些失落,為什麽這件事楚子航都沒和他提起過?因為他只是個小助理麽?
UN組合……不就是那個讨厭的徐岩岩在的組合嗎?他會不會為難楚子航啊?路明非越想越擔心,還是找到電梯上到了10樓。電梯門一打開,楚子航正好等在外面。
楚子航見到他有些訝異:“你怎麽來了?”
“誰要你這麽大的事都不和我說一聲。”路明非有些抱怨,但是他立刻住了口,他有什麽抱怨的立場呢?他難堪地扭過頭,“曲子錄用了麽?”
“嗯。”楚子航淡淡地回答,“能進去說麽?”
路明非這才發現自己卡在電梯門口,他往後退了幾步,楚子航走進來關閉了電梯門。路明非側過頭看着楚子航的側臉,突然恍惚地想起他和楚子航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部電梯裏,他遞給他一張濕紙巾,看見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接過那張紙巾。
“……呃,那恭喜你啦。”路明非有些生硬地說,扯開一個僵硬無比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覺得此刻和楚子航獨處,心慌得厲害。
“嗯。”楚子航應道。
“是做主打曲麽?”路明非問。
“……算是。”
算是?這是什麽回答啊?路明非有些糊塗,這個時候不應該高興點麽?為什麽楚子航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好吧他知道楚子航不是個喜怒于色的人,但是至少也不會如此低氣壓吧?
“不會是那個徐岩岩又為難你了吧?”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問。
楚子航說:“不是為難,是我自己無力抗衡。”
路明非愣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楚子航沉默了,電梯到了一樓,他率先走了出去。
“這首曲子,他們給了我一萬元的預支版稅。”楚子航突然說,然後停頓了一下,“等專輯發行後,再按專輯收入的5%抽成。(注①)”
路明非愣了,張大嘴:“這……這麽多?”
一萬元!他幹一年都才賺兩萬多!路明非希望此刻他沒有流口水。
楚子航“嗯”了一聲。
路明非有些興奮:“如果出名了的話,那你又可以自己出專輯了?”
楚子航沒回話。路明非太高興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沉默:“果然和師兄說的一樣,高潮就在不遠處等我們啊哈哈哈!”
楚子航抿了抿嘴唇,說:“回去吧。”
兩個人回到家,路明非一跨進門就感到胃裏一陣翻滾,突然蹲在地上開始幹嘔,這次也什麽都沒吐出來。
楚子航立刻蹲下身來扶住他,看着路明非的樣子,神情變得有些惱火:“不是叫你吃早飯了麽?”
路明非難受地按住胃:“我忘了……”
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裏的暴躁,他架着路明非坐在沙發上,說:“你等等。”
路明非疼得滿頭大汗,楚子航倒了杯溫水給他喝就進了廚房。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端着一碗白粥出來了。
“做得不太好。”楚子航在沙發邊上坐下,“吃點東西會舒服點。”
路明非被楚子航扶起來喂粥,他靠在楚子航的肩膀上,感受到對方的體溫。突然覺得偶爾生點小病也不錯啊。
就是胃痛得受不了……還有就是粥也太濃了吧……
以前的路明非也經常胃痛,因為他是死宅,缺少運動,渣起游戲來根本六親不認,經常錯過吃飯的點,要不是還有芬格爾偶爾叫下外賣,路明非哪天餓死在電腦前也沒誰會覺得奇怪。
當初玩魔獸時團渣大型副本,他連翹了三天的課,每天只睡一兩個小時,盯着電腦屏幕的眼睛都快閃綠光了,還是芬格爾看不過眼,每天到時按點地拎着他出去吃飯,對着他諄諄教誨什麽宅男一輩子只能搞基啊,想想你的女神啊,游戲重要還是蒼井空重要啊……在幾次勸說路明非無果後,芬格爾怒而朝路明非的電腦裏種植木馬,洗掉了路明非賬號的一身極品裝備,路明非那次差點和芬格爾拼命。
後來芬格爾抽出一沓粉色軟妹幣說這是拿你裝備換來的,路明非心如死灰之餘拿着那沓錢出去好好吃了一頓。
對于吃貨來說,再大的事,吃飽喝足之後都不算大事了。賬號沒了可以重練,女神不追就是別人的了。于是他在芬格爾的威逼利誘之下改過自新,認真策劃去接近陳雯雯了。
現在想起來當初多麽幼稚可笑,竟把那麽多光陰浪費在虛拟的世界裏。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腦後有什麽東西紮着他的頭皮,他側過頭看到楚子航襯衫的口袋裏露出一角白色的紙張,他也沒想太多,迷迷糊糊地扯了出來:“什麽啊……”
上面是一首曲子,路明非愣了愣:“這是今天你給他們的嗎?”
楚子航放下碗,說:“不是。”
他拿回那張紙,仔細地折疊好收進了他裝東西的文件夾裏。
路明非感到對方的身體離開了,他看到楚子航對待那首曲子溫柔的樣子,突然想起這應該就是楚子航之前說的要給“那個人”的曲子吧。
他覺得心裏又酸又澀,他怎麽忘了,楚子航心裏,還有一個“那個人”啊……
有些習慣是很容易養成的,比如你習慣了那個白裙子的女孩不再屬于你,比如你習慣了每天張開眼睛看見那個男人安靜的睡臉。
其實楚子航睡着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像個乖小孩,卸下了清醒時鋒利冰冷的棱角,額前黑色的碎發搭在額頭上,他的睫毛又黑又長。讓路明非想起大學的時候,男生寝室都有所謂的“深夜談話”節目,曾經有個哥們就特得瑟地分享了他和女友同睡一張床的時候,他默默地數着她的睫毛入睡的經歷。
雖然後來話題不知道怎麽就拐到了不純潔的地方,但是路明非難得地記下了這個特別文藝的橋段。
他也一直想有能哪一天,數着一個人的眼睫毛睡着。雖然現在似乎在某種意義上實現了這個願望,只是稍微有一點偏差,比如說性別什麽的。
路明非輕輕地嘆了口氣,他還能再多要求什麽呢?現在的一切,該讓一個衰小孩滿足了。
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了早上的寧靜,路明非被吓得一哆嗦,楚子航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抱歉吵到你了?”路明非一邊道歉一邊摸出手機,發現來電是【路鳴澤】。
這個小鬼怎麽來找他了?
兩小時後。
路明非擡起頭,看見一幢金光閃耀的大樓。
好吧其實也不是金光閃耀,只是今天太陽有點兒大,在這幢全是玻璃幕牆的大樓上反光得特別厲害,閃得人眼睛疼。
路明非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件袋,路鳴澤那混蛋在這裏拍寫真,竟然還把合同忘在家裏,還要他跑了一趟嬸嬸家去拿。
路明非在大廳裏左右張望。這是一幢高級寫字樓,在這裏工作的都是精英,男人穿着筆挺的西裝,女人穿着制服裙,踩着高跟鞋,全是忙碌的人在走來走去,讓包在厚厚羽絨服裏的路明非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跑到接待處詢問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前臺妹子:“呃,你好,請問你知道路鳴澤在哪嗎?”
妹子看了他一眼,特冷淡地說:“他在工作,不見粉絲。”
路明非:……
“其實我不是他粉絲……”路明非嘟嚷了一句,他舉了舉手上的文件袋,“我是來給他送合同的。”
妹子看了那個文件袋一眼,才不太情願地打了個電話,挂了之後才對路明非說:“17樓,叫你上去。”
“……謝謝啦。”路明非看見妹子又低下頭不理他了,有點讪讪地去坐電梯了。
路明非抱着文件袋看着樓層上升,有點心酸地想,在這種全是精英的大樓裏,誰會願意多分一寸目光給他呢?他想楚子航在HYC解散之後,連還沒出道的徐岩岩他們都敢給他臉色看,那種日子是該有多難過。
他知道楚子航其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是他知道從高處跌落的巨大失落感。從每天滿滿的通告到現在終日無所事事,看着自己曾經的目标離自己越來越遠。別提夢想了,連日常的開支都成了問題。幸好楚子航還能寫歌,不然路明非真的要考慮再去找一個兼職了。
電梯門一打開,路明非被忙亂的人群給震到了。這一層樓地上擺滿了淩亂的攝影儀器和文件,導演大聲地指點手下的人做這做那,工作人員搬着儀器見縫插針地跑來跑去。路明非踮着腳在人群裏找路鳴澤的影子,總有經過的人撞到他的肩膀。他問一個抱着一箱衣服的工作人員:“那個,請問路鳴澤在哪?”
“在那邊。”工作人員随手一指,就匆匆離去了。
路明非從人群中穿插過去,正好看見路鳴澤坐在化妝臺前低着頭玩手機。大家都很忙碌,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來打擾他。
聽到響動聲,路鳴澤擡起頭來,看見穿着羽絨服跑得滿頭大汗的路明非,他愣了愣,然後揚起一個特別明媚的笑容:“哥哥,你來啦。”
路鳴澤穿着Dior Homme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披着PRADA的黑色長風衣,他站起來的時候,比路明非高了半個頭,路明非特別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認,路鳴澤的确像一個成熟的男人了。
“吶,你的東西。下次要記得帶。”路明非把文件袋塞進路鳴澤懷裏,“以後這種事情,叫你助理去做就好啦。”
路鳴澤接過文件袋,并沒有檢查就随手放在了化妝臺上,他聽到路明非的話後笑了笑,特別無辜地說:“我沒有助理啊。”
“騙誰呢?大明星。”路明非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一聲令下,還不一堆女生屁颠屁颠地來應聘啊?”
路鳴澤說:“可是我不喜歡她們啊。”他無奈地攤了攤手,突然像想到什麽似的一臉興奮地說:“啊,要不哥哥你來當我的助理吧?”
路明非上下打量了路鳴澤一番,路鳴澤擺出一副牲畜無害的笑容,沖路明非張開手:“如何?”
“抱歉啊,我還沒辭職呢。”路明非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搖搖頭。
路鳴澤挑了挑眉毛:“我沒記錯的話,那個HYC已經解散了吧?”
路明非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路鳴澤笑着說:“那不就結了,既然已經解散了,你當然也無事可做了,來當我的助理吧,哥哥。”
路明非狐疑地看了路鳴澤一眼:“你怎麽這麽殷勤?何潇和葉勝是退圈了沒錯,但是楚子航還在啊,我還是他的助理。”
路鳴澤收起手,皺了皺眉:“他還在?‘皇冠’已經把他雪藏了吧?”
路明非伸直脖子說:“那又怎樣,他還能創作呢。UN組合你知道吧?他們首張專輯的主打曲就是楚子航寫的。”
路鳴澤似乎想到了什麽,哈哈地笑了起來。
“哥哥,你一定沒有買那張專輯吧?”他笑着說。
路明非被噎住了,他因為不想花錢給UN堆銷量,所以沒有買,即使裏面有楚子航寫的曲子。
“你還是去買一張來看看吧,看看你說的楚子航寫的曲子。”路鳴澤眯起眼睛,壓低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的,讓路明非有點毛骨悚然。
“娛樂圈,才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啊。”有人在叫路鳴澤去拍照,他在路明非肩上拍了拍,突然低下頭,唇貼在路明非耳邊,輕聲說:“助理的位子,我會一直留給你。”他笑着沖那個工作人員招招手,走之前又補充道,“別讓我等太久啊,哥哥。”
路明非愣愣地摸了摸自己有些麻癢的耳朵,然後他轉過身匆匆地跑了出去。
路鳴澤看着他的身影淹沒在人群中,收回了目光,朝一邊的攝影棚走去。
楚子航在白紙上寫寫畫畫,偶爾在琴鍵上按下兩個音。琴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他擡起頭,看見路明非彎下腰扶着膝蓋氣喘籲籲。
“怎麽了?”他問。
“楚子航,”路明非直起腰,舉起手上的UN的專輯,歌詞本在最上面,正好翻到主打曲的那一頁,“能解釋一下嗎?”
路明非買下專輯後,翻開歌詞本,上面有作曲作詞人的名字,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主打曲的作曲人的名字赫然寫的是徐岩岩。
“不是你的曲子嗎?怎麽會是他的名字?”路明非晃着歌詞本,他覺得他都快不理智了。楚子航沉默了一會,說:“是我的曲子。”他站了起來,走到路明非面前,“但是徐岩岩要求替換成他的名字。”
“什麽?”路明非瞪大了眼睛,“這是盜竊!”
楚子航說:“如果不改名字,我的曲子根本不可能被錄用。”
“他只是想侮辱你!”路明非都快被憤怒沖頂了,“他用了他的名字,他出名了,你呢?我得去找他理論……”他說着就要往外跑。
楚子航一把拉住路明非的手臂:“你理智一點!”
路明非一震,繃緊的身體軟了下來。他深吸了幾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他知道他的憤怒一點用也沒有,就算他去找徐岩岩理論,能理論出什麽來?難道這樣徐岩岩就會換回楚子航的名字嗎?就算這一次他真的讓徐岩岩換回名字,楚子航之後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對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對命運無力罷了。我想和它反抗,可是只能被它壓得死死的。路明非覺得自己糟透了,這種被命運一次一次摔碎希望的感覺,真的讓人恨不得撕碎一切。
他也想變強啊,他也想對惡勢力反抗啊,他也想擊潰命運啊。可是他什麽都沒有,他拿什麽去拼呢?
楚子航握住路明非的手指緊了緊,突然一把抱住了路明非。
“诶?”路明非愣了一下,感覺楚子航的雙臂緊緊地扣住他的腰,讓他動彈不得。
“別動。”楚子航說。路明非的身體僵了僵。
路明非身上還有外面寒冷的氣息,楚子航卻覺得很溫暖。他把臉貼上路明非冰冷的脖頸,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路明非感到眼前模糊了,他仰起頭,希望眼中的液體不要落下。他慢慢地擡起手,搭在楚子航的後背上。
也許憤怒真的能沖毀人的理智,他現在只想回抱楚子航。這一刻,他不用隐藏心裏早已噴薄的情感。
世界這麽大,或許我們在命運裏只是飄萍,只能随波逐流。但是偶爾一個溫暖的擁抱,能讓我在既定的命運裏找到逆流的勇氣。
你會陪我走下去吧?
注①:作曲收入純屬作者杜撰,經不起考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