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願不願意換個目标
因為警察趕到得及時, 并沒有多少人逃走。
M走得最早,逃之夭夭後,他無聲吸了口氣, 臉色極為陰沉。
滾石酒吧能做這麽長時間屹立不倒, 必然有其原因, 若沒有強大背景作為支撐,早就被抄吧無數回。
除非是倒賣軍火, 涉及國家機密此等大事, 否則一般不可能看到警察。
M很确定方才跟蟲族們聊天并沒有聊到關鍵, 絕無可能走漏風聲, 警察這波突襲簡直像是大風刮來似的, 見了鬼!
他沒有怨天尤人, 而是冷靜思考下一步對策。
習慣性,他摩挲手腕骷髅頭,指尖觸到手腕皮膚, 空蕩冰冷。
M緩緩低頭, 臉色終于變了。
随身攜帶數年, 從未離開過他的骷髅, 消失不見, 手腕只剩下圈骷髅白痕!
骷髅頭并不單是裝飾這麽簡單,它同時還是枚私人通訊器,裏面全都是些經過加密的重要訊息。
行走江湖數年,M從未犯過如此大意的錯誤,幾乎頃刻間, 他反應過來唯一近身過他的只有方才青年。
殺心在這瞬到達頂峰。
而另一邊, 沈星瀾緊攥手裏東西, 意識不清醒地疼暈過去。
秦泊淮讓下屬把牧野送到懸浮車上回家, 他親自押送蟲族回軍部。
軍部是座迷彩綠基地,外部看像是個綠蛋殼,從大門口進到內部,需要經過九重關卡認證。
審訊室內,鋼化玻璃隔絕一切嘈雜聲音,四個被押送回來的蟲族被隔離開分別進行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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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是種智力不如帝國人,但又很狡猾的一種生物,誕生于寸草不生的邊緣星際,生命力頑強,最大夢想是能占領帝國,擁有肥沃土壤。
秦泊淮在玻璃外等,裏面審訊手段殘忍,腥血飛濺到玻璃上,逐漸霧化消失。
他置若罔聞地低頭下棋,電子棋盤上,人工智能與他對弈。
一盤棋還未到尾聲,審訊室門打開,下屬走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頭道:“元帥,他們全都招了。”
最後棋子落定,勝負已分,秦泊淮擡頭,看都沒看裏面眼。
下屬走到他身邊,附耳輕言:“他們說,今天來見M是有筆買賣,不惜一切代價,格殺一個人。”
“那人只是軍事大普通教授,名字是,牧野。”
蟲族有其特殊異能,在暗殺這方面特有天賦,僞裝術十分高超,這是其不可替代的價值。
秦泊淮放在桌上的手指一頓,他往審訊室內看了眼。
單面透視玻璃內,那幾個黑袍人俨然看不出形狀,只是被黑布包裹的怪物罷了。
他唇角淺淺勾起,眼神卻冰冷,俯身向前,聲音毫無情緒起伏:
“問問他們,願不願意換個目标。”
迷迷糊糊間,沈星瀾坐着懸浮車回到家,醫療艙被管家緊急喚出,對他進行治療。
上回沈星瀾在醫療艙內治療過手臂,裏面殘存他身體數據。
這回,他剛被送進去沒多久,醫療艙陡然響起警報,發出無法識別的警告。
管家迷惑極了,反複檢查醫療艙是否壞掉。
醫療艙外顯示的心電圖上,曲線大起大落,心跳速率也高得吓人。
沈星瀾躺在艙內,新鮮氧氣湧入鼻腔,他大口呼吸,但無濟于事。
對水的渴望超過一切,他慢慢挪動身體,踉跄按下開艙鍵,跌跌撞撞地朝水源跑去。
浴室的水于他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他想要的是更為遼闊寬廣的大海,渴望在海底遨游的暢快感。
他的皮膚恍若在燒,每寸皮膚都幹渴到極點。
沈星瀾不自覺朝門外走去,來到外面游泳池裏,水面翻湧浪花,所有僞裝全都被卸幹淨,銀發如海藻飄散水面。
他下沉,往最裏面深入,透明的水包裹住他,溫柔地觸摸他皮膚,稍稍緩解藥液帶來的痛苦。
水裏,青年不住蜷縮,夢幻般的深藍魚尾團起,幾乎與額頭相抵,形成個首尾銜接的圓環。
他閉上眼,雙手靜靜懸浮,嘴裏不時冒出簇簇細密氣泡,往水面上湧。
不知道待了多久,靜如雕像的沈星瀾慢慢睜開眼,他眼睫纖長濃密,根根分明,那雙翠眸如玉般晶瑩剔透。
倏然,他仿若察覺到什麽,眼神不自覺朝岸上看去。
男人手挽外套,眼眸漆黑如寂寂長夜,正站在不遠處看他,一動不動。
場面安靜幾秒,無人先開口說話。
沈星瀾蜷着長卷魚尾,透過湛藍水底,猶如隔了層玻璃鏡面,他在水下,對方在水上。
96驚得直呼好家夥:“他什麽時候來的?!”
當沈星瀾不設防時,它便是他的眼,四周動向皆能盡收眼底。
可男人來得悄無聲息,96居然毫無所覺,它為這猝不及防的局面感到頭皮發麻。
沈星瀾低頭看了看魚尾,沉默了下:“要如果我跟他說,我這是cosplay,他會信嗎?”
96:“……”
此時無聲勝有聲。
沈星瀾想再裝木頭人也裝不下去,男人擡步向他走來,來到岸邊。
迫不得已,沈星瀾浮上水面,露出頭時,銀發濕漉漉披散肩頭,他渾身淌水,月光揉碎灑在水面,映亮他側臉,有碎銀的斑駁感。
“泊淮哥哥,”沈星瀾先發制人,怯怯道,“你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吧?”
秦泊淮頓了兩秒,他盯着水面下那條波光粼粼的魚尾,無法說出半個不字。
男人淡淡開口問,“你是真失憶麽?”
當元帥數年,刀尖舔血,刀光劍影的生活鑄煉出他鐵血強硬氣場,哪怕簡單這麽問一句,都氣場十足。
強悍如沈星瀾,都驀然覺得背後一涼,他眉眼蹙起,不敢置信道:“你不相信我?”
不等秦泊淮反應,他眼睛霎時委屈紅了,魚尾都輕輕卷起,拍打水面:“既然不信我,又何必救我?不如讓我被那群人殺了。”
秦泊淮:“……”
如今真是連問一句都問不得了。
熟悉頭疼感來臨,秦泊淮擡手按了按眉心,視線不自覺往那絢爛鋒利的魚尾上瞟。
“人魚族。”他輕輕念出這幾字,電光火石間,似乎想明白某些關鍵。
“我在這個世界上,只認識你一人,”沈星瀾軟軟啜泣,那張美豔精致的臉上,流出的眼淚化為晶瑩珍珠掉落,“我從未對你說過慌。”
“不敢把人魚身份告訴你,怕你覺得我是怪物。”
秦泊淮略一點頭,看不出來是信了還是沒信,他冷不丁問道:“為什麽去滾石酒吧?”
沈星瀾索性坦白從寬:“那是因為在交流會上,我查出有人背後要通過學生害我。所以我特地去找找相關信息。”
這确實說得通,當日交流會秦泊淮也有去,輪到他們實驗室彙報時,被選上去的兩個學生,其中有個明顯水平不行,過分緊張。
之後齊俊因身體原因,在醫療艙內忽得腦梗猝死。
是的,就是這麽離奇,正常人都能看出不對勁。
秦泊淮面色稍霁,他嗯了聲。
沈星瀾心底有塊大石落下,從某種程度上說,秦泊淮知道他身份秘密,他也算是得到解脫,不必遮掩。
“那,”秦泊淮忽然開口,好似真切好奇,“是誰在滾石酒吧裏說要追我?”
猶如坐過山車,沈星瀾重回高峰,腎上腺素飙升了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