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女裝的第十九天
黎原慫成一團,埋着腦袋當鴕鳥。
然而盛檩根本就沒有那層意思,望了眼窗外沉沉的夜色,回眸輕言道:“不要老是熬夜,早點睡,晚安。”
說罷挽着袖口,緩步率先上樓。
穩重有力的腳步踏着木質樓梯,一點點敲打耳膜,黎原緊繃的身體跟随聲音徐徐放松,但沒過多久又炸毛起身,蹑手蹑腳地跟上去。
生怕被發現,他只敢扒着樓梯拐角處的牆壁,偷偷追尋那人的背影。
只見盛檩徑直走向盡頭的主卧房,路過黎原住的房間門口時也沒有絲毫停頓。
突然,盛檩像是察覺到什麽,頓住腳步,驀地轉身。
走廊裏燈光蘊蘊一片靜谧,一個人也沒有,盛檩看了兩眼沒多想,又回身繼續走向盡頭的主卧。
另一處,黎原躲在韞色的角落裏,後背緊抵着牆,心髒撲通撲通響,跟做賊心虛似的。
直到盡頭處的房間傳來一聲“啪嗒”關門聲,提起的心髒才緩緩放下。
過了會兒,黎原穩住呼吸和情緒,終于從暗色裏走出來,低眸目不斜視準備回房,可是即将打開房門的時候,又仿佛被吸引似的望向盡頭的房間。
既期待,又害怕,矛盾得很。
黎原幽怨地看了十幾秒,直到眼睛發酸,才搖頭醒了醒腦子。
同居可以。
同床?目前沒戲。
……
Advertisement
翌日,晨曦拉開帷幕。
工作狂盛檩照例按時上班,黎原則由于欲求不滿去游戲裏發洩,所以起晚了。
以至于原本構想的同居生活中溫馨送別的畫面,化為泡影。
丈夫辛勞工作,妻子整天鹹魚躺,實在說不過去。
關鍵是他這麽懶散,也沒人說他。
由此可見,盛檩這人脾氣是真的好,在老宅的時候說會管教妻子,其實完全是放養制,甚至對于黎原前日的離家鬧劇,也沒有半句苛責。
難道這就是老男人的溫柔?
黎原腦海裏不由地浮現出那人俊朗又嚴肅的一張臉,想到這人此時正在公司工作,而自己大喇喇躺在床上當米蟲,竟然破天荒地生出一絲羞愧。
陡然,他腦中掠過一個不大安分的想法。
黎原向來是行動派,想了就要做,随後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換衣,連早餐都沒吃,就帶着強子和阿超出了門。
路上,黎原主動向盛檩報備,說是出去逛街,盛檩沒有多想,直接轉了二十萬過來。
黎原握着手機,看着屏幕上的巨額紅包,眼神灼灼發熱,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賢內助,我可以。
黎原的确是去逛街,不過逛的并不是普通商場,而是出門前從舒伯那兒打聽到的幾家特殊店鋪。
一家高定旗袍店,一家古董鋪子,還有一間曾給某外交官夫人做過造型的私人工作室。
前面兩家都需要預約,舒伯給辦妥了,後面的私人工作室無需預約,但工作室的老板要看顧客的照片,是個超級顏控。
好在黎原的照片發過去後,很快通過。于是他逛了旗袍店和古董鋪子,緊随其後趕往造型工作室。
由于來不及定做,旗袍挑選的是現成的款式,再根據黎原的身材尺寸進行修改,但他有一個穿旗袍的致命缺點。
寬敞明亮的造型工作室裏,造型師艾米一瞧換上旗袍從更衣室出來的黎原,驚豔之餘,立馬皺了皺眉。
艾米無比直接,目光直剌剌落在黎原前胸,惋惜不已,“好好的大美女竟然是……平胸。”
黎原:“……”
他要有胸才見鬼了!
為了穿出旗袍的玲珑曲線感,黎原其實有在沒有山丘的基礎上套一件精致的小內衣,勉強有一點隆起的可愛弧度。
本來就羞恥感爆棚,如今再被造型師這麽一說,臉皮再厚的人也禁不住紅了臉。
黎原擡手橫在胸前,擋住造型師過于直接的打量視線,“別看了,再怎麽看也長不出來。”
艾米聞言“噗呲”一笑,認為他開玩笑,半認真半調侃地說:“我認識一個專做這方面美容的醫生,要不介紹給您?”
黎原坐到化妝鏡前,見艾米這人不拘小節大大咧咧,也放飛自我地回道:“謝了,我想天然一點。”
“好吧。”艾米遺憾地嘆口氣,堆起的笑意透露出她的好心情。
僅僅頭一回見面,她就對這位盛家年紀不大的闊太太充滿好感。
始于顏值,合于性格,莫名想和這位有趣的闊太太交個朋友。艾米決定一會主動加個微信,有空一起逛街約飯什麽的。
有了這個想法,她對黎原的妝容造型比平時還要上心百倍,足足花了三個小時才打造完畢。
“哇哦——”艾米驚呼一聲。
黎原望着鏡中的自己,亦是一時難以言喻。
只見鏡中人着一身藕色刺繡傳統旗袍,身段婀娜,處處氤氲出濃郁的古典韻味。
傳統刺繡的旗袍總是稍顯老氣,但藕色和肩袖處的朦胧透膚的改良設計,則在不失端莊的基礎上增加了幾分輕盈的性感。
尤其造型師還将黎原那一頭微卷的長發編成了麻花辮,垂于胸前,不但将缺點隐去,更突顯出少女感。
再搭配黎原本身明豔的相貌和清麗的妝容,頓時将典雅、明媚、幹淨幾種矛盾的元素完美融合在一起。
此刻,黎原那雙秀麗如黛的長眉輕挑了挑,矜驕又自信。
行走之間,宛如一位民國富家千金從古樸歲月中穿越時間款款而來。
每一處都完美無缺,正是黎原要的效果。
只不過付款的時候,不太美妙,價格貴得離譜。
艾米笑眯眯:“加個微信,可以給你打六折。”
黎原想也不想,打開添加好友的二維碼,讓她趕緊掃。
……
黎原這邊捯饬妥當,抵達盛家老宅時正值午後,陽光燦爛,四周滿是随風躍動的柔亮金輝。
一輛霸氣的大G穩當當停在老宅門前,阿超率先下車,恭恭敬敬地拉開後座的車門,彎下腰等着車上的人出來。
稍等片刻,黎原先邁出一只腳,腳上是點綴珍珠的白色高跟鞋,跟不算高,踩得很穩,然後優雅地探出身子。
這一番下車的派頭,可謂将富家千金的氣勢拿捏得死死的,黎原滿意地在指尖轉了轉別致的刺繡小包,輕擡下巴,走向兩只大石獅子坐守的大宅門。
宅門半阖,銅綠門環尚未叩響,大門便從內拉開。
黎原掀起眼皮一瞧,登時笑了。
是個熟人。
“張媽,是您啊。”黎原笑臉盈盈,亭亭玉立站在一側,端的是娴雅靜柔。
張媽瞅見黎原這身裝扮倒是驚了一驚,啞然地張着嘴,眼睛快速在他身上轉悠,似乎一時間沒認出人。
黎原沒心情和她閑扯,神色漠然,待強子将門完全推開,腰一旋款步步入老宅。
“等等!你來……少夫人您來做什麽?”
張媽反應過來,氣勢洶洶追上去。
黎原頓住腳步,輕挑眉梢,尚未言語,阿超這邊已經先行一步擋住張媽,亮出一身腱子肉。
眼神淩厲,冷森森的黑臉特別唬人。
黎原給了阿超一個贊賞的眼神,矜傲轉身。
他今日來老宅可不是為了教訓沒規矩的仆人,沒功夫耽誤時間。
提前聯系過舒伯,黎原得知老太爺今日并未外出,憑借那日被帶入老宅訓誡的記憶,他很快穿過游廊來到主屋的庭院。
頗具閑情逸致的老太爺正在亭中作畫,穿一身月白色中式唐裝,頭發和胡須花白,竟有兩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他站在一張鋪好文房四寶的紅木長桌前,細碎陽光落在素白宣紙之上,單手執一只手狼毫筆,正在從內往外流暢揮筆。
黎原心裏當即明白八分,放輕腳步從側面慢慢走過去。
等靠得近了,見老太爺有了收筆的跡象,他才端起乖巧笑容,甜甜喊道:“爺爺,下午好。”
老太爺又沒瞎,其實早就發現了黎原,但礙于作畫講究專注,所以将人視為空氣連眼神也沒給一個。
這會大作已成,才從鼻孔裏溢出一聲冷哼,算作回應。
張媽總是陰陽怪氣冷哼的毛病莫不是随主子?
黎原腹诽一句,收起心思,絲毫不在意老太爺的不待見态度,主動湊過去對着畫“啧啧”欣賞起來。
“看什麽看,你又看不懂!”
老太爺出言譏諷,轉念想起那抄寫工整字跡娟秀的家譜,表情有點微妙,終于正眼打量起眼前的年輕孫媳婦。
黎原安靜賞畫,卻不忘用餘光注意周圍的情況,他知道老太爺在看自己。
清幽庭院,斑駁的光影閃着細碎光芒。
桌案前的旗袍女孩不曾擡眼,好似已被墨畫吸引,眸色婉柔如一泓山澗淨水,加之一襲典雅旗袍的裝扮,霎時和周圍的景致融為一體。
低眸淺笑間,已然入畫。
老太爺凝目注視的眼神漸漸變了,短暫的驚訝過後,怔怔的,仿佛失了魂。
美好的畫面似乎将他拽入一段久遠的過往之中,有悸動,有不甘,有歲月留下的遺憾。
驀地,他猶疑地上前半步,喃聲道:“……小姐。”
黎原指尖一顫,後背僵了僵。
他确實做了投老太爺所好的打算,所以才會根據老太爺的喜好,仔細查閱盛家發家的歷史,然後将自己精心打扮成民國女孩的樣子。
沒想到的是,效果似乎好過了頭。
看來老太爺年輕時也是有故事的人呀。
黎原頓時腦補出一段富家小姐和黃包車少年的虐戀故事。
至于為何是虐戀,因為對于大部分男人來說,唯有遺憾才能長思難忘。
清風拂過面頰,往事悠悠。
黎原看時候差不多了,不得不打斷老人家的悠遠思緒,擡眼莞爾一笑,“爺爺您的蘭花筆力剛勁,氣意綿綿,又不失清秀淡雅之感,畫得可真好!”
這番話倒不算刻意讨好,老太爺所作蘭花雖比不得名家,卻是頗具風骨的。
聞言,老太爺這邊徐徐回過神,目光在女孩明媚的笑顏上逡巡片刻,才哼一聲回應:“你個女娃子,懂什麽,瞎說讨我歡心罷了!”
臉還臭臭的,但态度比起之前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至于剛才失态喊出的那句“小姐”,老太爺心态良好,就當沒說過。
黎原則眯了眯眼睛,一臉和善乖巧,非常懂事沒問。
一老一少對視一眼,跟打啞迷似的。
暗中交流兩秒後,黎原接回剛才的話,大大方方笑道:“對啊!爺爺,我今兒專程來就是來讨您歡心的,哦……還有來認錯的。”
他向不遠處使了個眼神,等候多時的強子随即端着一個木質盒子走過來,黎原接過木盒打開,再雙手向老爺子奉上:“爺爺,我錯了。”
木盒裏是一方古樸歙硯,歙硯堅潤如玉,磨墨無聲,屬四大名硯之一。
但這類東西對于盛家來說,根本不稀缺,黎原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根本沒把重點放在送禮上面。
重點在于,态度。
黎原雙手舉高,微微彎腰,又向前遞了遞,“之前是我不懂事,總給盛檩添麻煩,以後不會了。爺爺,你就原諒我吧。”
他一邊可憐巴巴地說,纖細白淨的手臂還不時顫一顫,态度、禮節都到位了,很難不叫人心軟。
加上老太爺心裏有個奇妙的濾鏡,抵擋片刻後終于軟下态度接過木盒。
不過,仍不忘傲嬌地說教:“……進了盛家的門,就要懂盛家的規矩,以後好好跟那臭小子過日子,還有,別出去瞎轉悠丢盛家的臉,在家相夫教子才是要緊事。”
相夫倒是沒問題,教子恐怕不太行。
“嗯嗯!”黎原眸光熠熠,先應了再說,“爺爺說的是,從今以後我一定好好陪着盛檩。”
又看老太爺态度大大緩和,黎原趁熱打鐵,竟然主動挽住老太爺的手臂,端起俏皮又讨喜的笑臉,“爺爺,你教我畫蘭花吧,我也想像你這麽厲害!”
一口一個“爺爺”,喊得比真孫子還順口,彩虹屁張口就來。
“蘭花可不好學,你個女娃子沒基礎肯定不行。”老太爺還在試圖抵抗。
黎原再次使出撒嬌大發,纖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爺爺……”
這下老太爺眼皮一抖,只堅持了半秒,“……好吧。”
……
等盛檩從舒伯那裏接到消息,推遲了一個會議趕到老宅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副晚霞下爺慈孫孝的和煦畫面。
“爺爺,你看我這次的蘭草畫得怎麽樣,有沒有一點您的風骨?”
“嗯……不錯,就是這一筆稍顯刻意了一點,再練練。”
“好呢!”
盛檩:“……”
額頭一層細密的汗珠在清風下涼絲絲的,盛檩就這麽站在廊中默默看了好一會兒,不是他這麽個大活人沒有存在感,而是爺孫倆太專注壓根就沒發現他。
半晌,額頭汗水已風幹,盛檩不得已走出游廊,清清嗓子咳了一聲。
突兀的聲音一出,埋首作畫的兩人紛紛擡頭,老太爺淡淡一瞥,臉上寫滿嫌棄,似乎還氣着。
黎原則像院牆處被微風拂過的那朵嬌豔薔薇,笑容欣然綻放,擱下毛筆,快步迎上去:“你怎麽來了?”
離得近了,女孩嬌俏清麗的模樣更為動人,盛檩不由一愣。
目光好似筆墨,或濃或淡輕輕勾勒。
只不過,他并沒有沉溺于其中太久,快速回過神,平靜回道:“聽舒伯說你在這裏,順道過來看看。”
“啧,是擔心老婆吧。”老太爺聞言立即拆臺,“搞得這老宅子好像什麽狼窩虎穴,我還能吃人不成?”
盛檩沉默兩秒,一本正經道:“說不準。”
黎原:……哈?
老男人居然會和老太爺鬥嘴?
老太爺擱下毛筆,捋了捋胡須,發動扣帽子攻擊:“來了也不知道喊人,不敬長輩,沒規沒矩,不知跟誰學的。”
“爺爺,”盛檩不鹹不淡地喊完尊稱,回怼,“跟您學的。”
老太爺吹胡子瞪眼:“我什麽時候教過你這些!”
盛檩說:“您說大丈夫不拘小節,還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還說……”他頓了頓,換了副又狂又拽的語氣,“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着我,愛幹嘛幹嘛!”
這話一聽就是在複述,而他用一張冷漠寡臉說出這些款拽酷炫的話語,違和感直沖天際。
黎原忍俊不禁,秀眉跟随真爺孫倆的互怼一抽一抽的,再瞧老太爺一臉吃癟的表情,終于禁不住“噗”地笑出聲。
“哈哈,哈哈……”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笑聲婉轉清脆,好似風鈴叮鈴作響。
互怼的爺孫倆兩臉懵逼,壓根不懂他笑什麽,不約而同投去迷惑的視線。
黎原一看更是不行了,身子一歪,搭住盛檩的肩膀,“爺爺……盛檩……你倆真是太有趣了,我沒想到……你們平時是這樣的畫風……”
盛檩皺了皺眉,表情仍然很懵,黎原見狀“哎呦”一聲往他身上倒過去,當真是笑得花枝亂顫,“你……果然講笑話的人不能笑,老頑童和小古板,你倆真配,哈哈……”
老太爺和盛檩心中同時“叮”了一下。
誰是老頑童?誰是小古板?
對視一眼,空氣凝滞。
但神奇的是,這兩人竟然都沒有反駁,似乎已經乖乖對號入座。
黎原笑夠了,撫了撫震顫的胸口,但唇邊笑意不減,反複逡巡着兩人。
于是爺孫倆徹底怼不下去,腦袋裏還灌滿了銀鈴似的笑聲,餘音繞耳。
老太爺稍稍調整了下神色,背着手從黎原身旁走過,“嘁……笑點真低。”
黎原噙着笑意的嘴角一抽,又蕩漾出三分笑容,轉身搭着盛檩的肩膀說:“其實爺爺挺慈祥的,一點都不兇,特別有趣。”
他說話聲音不算小,還沒走出庭院的老太爺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盛檩這邊瞥一眼老太爺的背影,不知出于何種心理,冷着臉淡聲說:“……你忘記被關祠堂餓肚子的時候了?”
黎原:“……”
說來奇怪,黎原莫名從老男人的話裏嗅到了一股酸溜溜的氣息,就離譜。
怼歸怼,鬧歸鬧。
吃飯不能耽誤。
轉眼到了晚餐時間。
一桌子七八個菜,有一半都是黎原愛吃的,可見這一會功夫他在老太爺心中的地位已如火箭般攀升。
飯桌上,黎原和老太爺的笑談聲幾乎沒停歇過,相比起來,盛檩這邊就冷清許多。
不過有黎原這個熱情活潑的小蜜蜂從中調和,盛檩也會回應一兩句,氣氛倒還算和諧。
月上枝頭,晚餐過半。
不知黎原和老太爺怎麽聊的,突然把話題轉移到盛檩的小時候。
黎原一邊扒拉碗裏的水晶蝦仁,一邊點頭聽得津津有味,就像把某人的童年“趣事”用來下飯似的。
對于老太爺講的故事,黎原特別配合,特別浮誇。
“哇,原來盛檩小時候是院子裏的小霸王啊,從小就有領導力,難怪能把公司管得這麽好……”
“什麽?他還揍人,那小時候身體一定很好,難怪長得這麽高大威武!”
這彩虹屁吹得玄乎,毫無原則。
老太爺觑了眼盛檩,看這人斯文自若地吃着飯,心裏登時不爽快。
聽你老婆誇你很美是吧,臭小子,你等着!
老太爺一雙透出精光的眼珠子往上轉了轉,不一會兒落下來,沖着黎原擠眼睛笑道:
“其實小檩小時候也不是整天做那些狗屁倒竈的事情,也有很可愛的時候……”
黎原握住筷子,眨巴眼睛,等着新故事下飯。
老太爺吊了下胃口,旋即扯着嗓子往花廳外喊:“快把書房那個藍色兒的相冊本子拿來!”
轉臉又對黎原神秘一笑,“一會你看見肯定要吓一跳,看了要是喜歡,就送給你。”
黎原點頭如搗蒜:“喜歡喜歡,肯定喜歡。”
藍色的……
盛檩豁然起身,腳尖向外,那動作那神态,像是要逃。
--------------------
作者有話要說:
黎原:你吃醋了?
盛檩: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