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教育了

“好好哥,這兒呢!”

餘康哲不知道剛剛門外都發生了什麽,像只大金毛一樣歡快地站在不遠處和提着飯盒站在陰影裏發呆的虞葉好招手,等到對方走近,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那個鮮豔的蝦粉色保溫盒。

“啥呀這是?”他伸手摸了摸,“葉阿姨終于看不下去你這小身板準備給你加餐了?”

“去你的…不是給我。”

虞葉好剛剛被何景樂吓了一跳,連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他揮開餘康哲的臭爪,想了想,索性把整個東西都塞進對方懷裏,恹恹地說:“想要你就拿走吧。”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認真琢磨了一下,自己除了最開始踩何景樂那一腳,到底還在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惹了這位傳說中的校霸,才讓對方這麽陰魂不散地圍在自己身邊。

可想了一個上午,虞葉好也沒想出,畢竟他小虞從名字最後一個字到頭發絲都遵紀守法,像不小心踩別人腳這種事都不會發生第二次,哪能和何景樂這號響當當的人物還有什麽多餘的牽扯!

那就是……向空山?

冒出這個名字的瞬間,他愣了一下,突然覺得後背有點癢,早晨向空山輕輕推他那一下的力度好像到現在都沒消,透過校服外套,一路傳遞到他的整個肩背,甚至變本加厲,還有朝耳廓蔓延的趨勢;讓他突如其來地覺得好熱,于是在十幾度的天氣裏,昏了頭似的拉開了校服拉鏈。

過了一會兒,又覺得還是熱,繼續把領子往下拽了拽,露出一片白皙光滑的前頸和胸膛,惹人注目卻渾然不知,像個漂亮的小糊塗蛋。

班長今天值日,路過他去擦黑板的時候明顯被虞葉好這狂放不羁的穿衣方式給震撼到了,“虞葉好,你有這麽熱?”

教室裏的門窗應楊苑傑要求,下課必須打開,此時全部大敞着,在這個寒冷的秋日毫不吝惜地為廣大莘莘學子火上澆油,刮得人腦瓜子嗡嗡,像虞葉好這樣兒的屬實罕見。但班長盯着他通紅的耳廓,又覺得不像有假,于是真心實意地沖虞葉好比了個大拇哥:“好好,我敬你是真漢子!”

虞葉好注意力不在這邊,有點懵,沒懂班長一驚一乍的是在幹什麽,他剛剛正跑神想向空山呢。

他覺得,既然何景樂不是針對他,那就是針對向空山,而且仔細想想,好像确實每次何景樂出現,都是在向空山和自己在一起那時候,這麽說起來,他也确實聽向空山提起過,何景樂一直和他很不對付。

虞葉好覺得自己已經接觸到了事情的真相,于是轉過頭問餘康哲:“我問你,如果你的死對頭突然有一天不針對你了,改和別人牽牽扯扯,你會怎麽想?”

“這個問題問得好。”餘康哲一推眼鏡,“首先,我沒有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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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可以分析,分析你懂嗎!”要說餘康哲不愧是他們班語文小天才,講起話來邏輯分明頭頭是道,“一般這種情況,我可能會覺得失落,因為你知道擁有一個旗鼓相當的死對頭比擁有一個愛你如同愛世界的對象還要難。要方方面面都匹配,才會互相瞧不上,如果有一天我的死對頭突然不搞我了,我會失落、會難過,還會想,他是不是覺得我不夠格了,從而産生微妙的嫉妒……”

“你說得對!”

虞葉好醍醐灌頂了,他熱淚盈眶,緊緊握住餘康哲的手:“哲哲,你真是我人生路上的導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太崇拜你了!”

餘康哲被他誇得有點飄飄然,美滋滋地擺手:“好說好說,你幫誰問的啊?”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警惕,“不會又是那個向空山吧?”

“是啊,還有何景樂。”

向空山、何景樂。

兩個名字如雷貫耳,瞬間劈焦了哲哲那顆脆弱的小心髒,而更重要的是:“虞葉好,他死對頭不是你嗎?”

“不不不,”虞葉好謙虛擺手,“不要擅自揣測我們純潔的競争關系,我宣布從今天開始,這個名號就讓給何景樂了!”

畢竟人家何景樂長得帥個子高,還是個惡棍校霸,和向空山适配度簡直能有百分之一百,相比起來,平平無奇只是個全市第一的人,有什麽可以比得上呢?

虞葉好自認為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想。

于是從周二開始,情況突然變得更詭異了。

原先只有向空山和虞葉好兩個人的偶遇,現在突然強勢地插進了一個何景樂,這位大少爺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的另外兩人作息表,總之,但凡是有向空山和虞葉好在的場合,中間必定少不了一個他;而虞葉好也堅決貫徹了自己的政策,只要有何景樂在的場合,堅決不和向空山發生無必要的交談。

于是到最後,常常只剩下一個滿頭霧水的向空山和自認為計劃成功洋洋得意的何景樂站在一起,遠遠看去,整個倆面容精致但智商不高的大傻子。

這個詭異但和諧的場面最終還是被打破了,在周四的下午。

何景樂中午接了個電話,下午就匆匆忙忙地請假離開了學校,他的盯梢計劃終于至此迎來了缺口,放學時,向空山憑借着卓越的身高,一把就把虞葉好從人群中給提溜了出來,語氣聽上去十分危險:“你這兩天躲我幹什麽?”

“啊?我有嗎?”虞葉好裝傻,裝模作樣地撫自己衣領子,“我躲何景樂呢,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啦!”

這話乍一聽也沒毛病,但是向空山聽起來就是覺得不爽,尤其是自從那天虞葉好回了朱青青的消息,兩個人正式破冰之後,每晚都要聊上那麽幾句才各自去學習,就愈發襯得白天的虞葉好對他格外冷淡。

什麽意思?

小山哥想法十分單純:難道比起自己的個人魅力,虞葉好更喜歡自己網絡上的虛拟人設?

怎麽可能!他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這按理說是完全在無理取鬧了,畢竟再給虞葉好八百個腦子,他也想不到面前這個一米八六神色冷酷的男的竟然和網上一口一個好好哥哥的軟妹是同一個人;但耐不住向空山就是這麽想了,對虞葉好的借口充耳不聞,只道:“那今天——”

他話沒說完,忽然見原本老老實實站着的虞葉好眼神一動,越過他的肩膀,直直看向了後方。

向空山有點納悶,也跟着回頭,就只看見一個穿着有點寒酸的小姑娘背着書包,慢悠悠地走在路邊,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特別的。

他覺得有點奇怪,奇怪之餘還有點火冒三丈:好啊你個虞葉好,你晚上和小姑娘聊天白天還盯着別的女的發呆,你對得起朱青青嗎!

“我先不跟你說了!”

虞葉好盯着藺妍的背影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找不見對方,以至于也沒顧得上看向空山有點發綠的表情,就慌忙抓着書包,蹑手蹑腳地跟在了後面。

向空山:……

他更奇怪了,這是幹什麽,跟蹤狂啊?

于是種種猜測之下,他也擡腳,悄悄跟在了虞葉好後面。

不得不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套真是已經被我們小山哥給吃透了,不知情的虞葉好還以為自己跟蹤得天衣無縫,他躲在路邊一棵粗大的梧桐樹幹後面,眼神還追随着走進一家雜貨鋪的藺妍,結果冷不防被沉着臉的向空山給拍了一下肩膀,對方熱熱的吐息打在他耳畔:“虞葉好,你幹什麽呢?”

“呀噫——!”

虞葉好好懸沒叫出聲來,他平緩了一下心情,将食指抵在唇邊:“噓,我有事!”

“你的有事兒,就是跟蹤小姑娘?跟蹤狂啊你?”

向空山頓時不爽,剛想再嗆對方幾句,結果下一刻,虞葉好忽然探身過來,用一只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

虞葉好的手掌心有些汗,但沒什麽味道,反而還香香的,和這個年齡段整天瘋跑一身臭汗的小男生像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向空山的錯覺,此刻他鼻尖頂着對方的手指內側,總覺得對方渾身溢着一股奶味兒,怎麽說呢……就、就還挺可愛的。

如果抛卻兩人的性別和前情提要,現在發生的一切很像是偶像劇情節。并且按照發展,接下來身為男主角的向空山就該因為這親密接觸而震驚,然後用一系列刻薄的言語來掩飾此刻自己的心動。

但是向空山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他只這會兒覺得自己嘴唇火辣辣的,臉頰也有點燒,于是就想也不想地把虞葉好的手拿開,然後問:“虞葉好,你爪子是不是摸辣椒了?”

虞葉好:?

來不及再說其他,因為前面的雜貨店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兩人同時擡頭望去,同時啥也沒看見,只能看到過了一會兒之後,藺妍從裏面走出來,頭發有些亂,其餘就再沒有什麽。

向空山有點明白了:“你同學啊?”

他記得這張臉,上次在校門口,隐約看到過虞葉好和對方搭話,不過态度不怎麽好就是了。

“嗯,同班同學。”

虞葉好先是這麽說,但很快又聲音輕輕地補充了兩個字:“之前。”

實驗和一高的教育模式差不多,他撿了點能講的給向空山講了講,然後很可惜地嘆氣:“她以前不這樣,是個很幹淨性格很好的女生。”

“那又怎麽樣?”向空山看着前面的背影,說出的話和餘康哲高度相似,“她自己的選擇,你跟着她也沒辦法改變,說不定人家還會覺得你煩。”

這話戳了虞葉好的痛腳,他想起那天對自己不冷不熱的藺妍,臉色變了變,但是又有點倔地說:“可是你剛剛也聽見了,店裏面肯定發生了什麽,如果有隐情的話——”

“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從她選擇離開尖子班的那一瞬間開始,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你也說過,現在才高二剛開學,就算在這個班裏比別的同學要辛苦,也遠遠沒到需要她放棄來獲取什麽的地步,她自己不辯解,你也沒必要替她想理由,這就是一種打擾,你以為是在行俠仗義,是惜才,其實是在管和你無關的閑事。你懂不懂?”

虞葉好咬着嘴唇,神情有些不好看,許久,才悶悶不樂地說:“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好就是一個熱心腸的漂亮笨蛋,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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