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只喜歡錢。◎

肉鋪做出的鹵肉漸漸被越來越多人認可。

本來沒錢想沾點葷腥才會買的耳朵、口條、肚腸等物被心靈手巧的老板娘鹵制得香噴噴油汪汪,花點小錢就能買回去就飯吃。

附近的街坊們常來買不說,就是遠些幾條街的鄰人們也常來買。

來了以後一看,這劃算啊。

城裏一斤醬菜都要好多錢,這熟肉幾乎與醬菜錢差不離。

更何況這還是肉。

孝敬父母、慶賀生辰、自己喝兩盅、請人吃飯,這可都是實打實的肉食。

鹵肥腸富有嚼頭、鹵肚肥厚韌筋、鹵耳朵脆爽可口,比純肉都好吃。

朔绛見狀,又給金枝提出個新建議:“不如你備個鹵肉宴,整套給辦酒席的人家賣。”

往來雖是街坊百姓,婚喪嫁娶的酒席往來并不少,一般都是請專門做酒席的廚子上門來做。

若是能将這部分的錢財賺回來,那又是一筆新的進項呢。

金枝大喜:“這主意使得!”

又誇朔绛:“先配置出了鹵肉香料包,現在又有生意經,你可真是來旺我店鋪的及時雨!”

說得朔绛有些不好意思:“是嗎?”

他是想到京裏貴門世家常以整套私廚宴席出名才受到的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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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金枝斬釘截鐵。

她平日裏不是嘲諷他事兒精就是罵他去幹活,甚少這般篤定稱贊他。

朔绛喉嚨有些癢,他眼角爬上一絲笑意。

**

李鐵匠家小兒子最近要辦滿月酒。

這天他低頭盤算着當日的進賬,歸家後沮喪跟媳婦說:“小二的滿月酒要不就別辦了吧?”

誰知李嫂子笑:“今兒白天金枝問過我,說她那裏有便宜的酒席宴,問我要不要訂。要不咱訂下?”

李鐵匠想起金枝家的鹵肉,點點頭:“多少錢?”

“一桌八人才三百文。”

“三百文?”饒是李鐵匠早有心理準備,也驚訝得合不攏嘴。

三百文的飯菜能有什麽排場?

算下來每個人只能攤四十文不到,這在汴京城也就吃兩碗面。

何況金枝開肉鋪的,平日裏鹵肉雖做得好,可哪裏辦過什麽酒席?想想都能猜到定然回事狼藉一片。

只不過家裏要供給大兒子念書因此拮據些,若是不訂酒席難道要給客人煮碗面條?

李鐵匠心裏苦澀,不得不答應下來:“好,就讓金枝來辦吧。”

待到滿月酒那天。

李鐵匠站在門口,臉上強撐着笑歡迎親戚街坊們進門。

待到擺宴時他更是心虛,半點都不敢往餐桌上多瞧一眼。

誰知客人們紛紛贊嘆起來:

“老李啊你可真下了血本!”

“都說百姓疼幺兒,三姑父給小表弟辦的滿月酒當真排場!”

這怎的與預想中不一樣?

李鐵匠忐忑擡起頭:

只見桌上熱熱鬧鬧擺着青蒜肥腸、瓜絲涼拌豬耳朵、水晶鲙、旋切羊臉肉、豆幹排蒸等各色菜式,看上去很是豐盛。

這些菜都是葷菜,又有羊臉肉、水晶鲙這樣做宴席的排場菜,既劃算又長面子。

李鐵匠喜出望外,忙招呼親友們吃菜喝酒。

前頭熱熱鬧鬧喝起酒來。

李鐵匠尋到後面問妻子:“八人三百文,怎的這許多菜?”

“金枝只給五個肉菜,讓我自己做些涼菜湯羹面食添補上。”李嫂子笑吟吟,“那咱也劃算。”

自己做些青菜面食潑費不了幾個錢。

這倒也合适。

李鐵匠放下心來。

整場滿月宴他辦得是滿臉有光,跟妻子商議:“下回周歲宴也去尋金枝家。”

“這樣下來有得賺嗎?”無人的時候朔绛問金枝。

“當然有!”金枝是過日子的好手,“這些菜大半是葷素相間,水晶鲙是肉凍,肉凍大半是鹵湯,鹵豆幹又借了鍋裏肉味,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

原本那鹵湯也賣不出去什麽價錢,可被她這麽一處理鹵湯居然也賣了出去。

真是個經商鬼才。

朔绛在心裏感慨。

肉鋪的宴席菜很快就在街坊間流行開來。

菜式多樣,葷素搭配,價格又實惠。

誰家有什麽宴席了都要來金枝這裏定一桌。

金枝和朔绛每天忙得團團轉,好在總共也不過五種菜式,每日裏只是多加些量烹炒,是以絲毫不亂。

這天下午朔绛自告奮勇去送菜。

等他回來就看到肉鋪前圍着一圈人。

“不好!”朔绛心裏咯噔一下。

他忙快步往肉鋪裏去。

卻是幾個牛高馬大的彪形大漢正站在肉鋪裏。

他們小塔樣身軀将金枝圍得嚴嚴實實。

當頭的那個臉上半拉刀口傷,正雙手環抱,一臉戾氣:“你這小娘子好不懂事?連哥哥的生意都要搶了來。”

朔绛瞪大眼睛。

金枝背靠着半條倒吊的生羊,語氣努力不亂:“您是誤會了不成?我家店裏是肉鋪,怎能與您的酒樓相提并論?”

朔绛握着食盒的手攥緊了。

他的目光與金枝相交。

金枝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激動。

刀疤臉渾然不覺,站姿放松:“我家酒樓裏生意去了大半,查訪起來居然是你這個小娘子貪了我的生意。”

人群裏的李鐵匠看見了朔绛一臉沖動,忙拍了他肩膀,一把扯住他袖子,小聲:“莫要惹事。”

原來肉鋪生意大好,惹得附近一家酒樓的老板不滿。

這老板素來有些霸道,便派了自己幾個子侄過來鬧事。

刀疤臉似捉住老鼠不吃玩弄的貓一樣,溫吞吞問金枝:“你說,要怎麽補償我呢?”

一群漢子嘻嘻哈哈起來,有人大聲吆喝:“大哥,這小娘子生得美貌,你可不要被她迷暈了頭腦。”

還有人粗魯大笑:“讓小娘子在床上将大哥服侍舒服了,自然一筆勾銷。”

朔绛氣得兩手直抖,他一把扯出衣袖,從李鐵匠手裏掙脫。

刀疤臉聞言也狂笑,雙眼玩味打量着金枝,黏黏膩膩的目光似乎要将金枝的衣裳剝下來一樣。

圍觀的地痞們發出不懷好意的大笑。

眼看他就要逼近來。

金枝努力讓自己鎮定,盤算着怎麽拿到最近的刀。

“轟隆”一聲——

幾乎是瞬間,刀疤臉已經栽倒在地。

笑聲戛然而止。

朔绛站在他身後。

他雙目圓睜,手裏還舉着空空的朱漆食盒。

顯然适才是他用食盒砸倒了刀疤臉。

金枝張大了嘴。

不等那些壯漢們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手執砍肉的剔骨刀沖到金枝前面。

将她嚴嚴實實護在身後才冷哼一聲:“誰敢來?”

金枝瞪圓了眼睛。

刀疤臉昏頭轉向從地上爬起來。

看見傷他的不過是個少年,适才躺在地上一瞬那的退意已經消散。

他笑得猙獰:“我呸!個半大小子就想幹你爺爺我?!”

話音還沒落,就覺耳邊一陣冷風掃過。

原來少年已經用手中彎刀掃過他耳畔。

少年冷冷瞧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刀疤臉耳邊涼涼,有什麽液體滴滴答答落在脖頸上。

他狐疑一摸,一手血。

耳朵邊撕裂一般疼痛起來,原來少年一刀從耳邊而過,劃傷了他半拉耳朵。

刀疤臉尖叫起來:“給我上!”

地痞們蜂擁而上。

朔绛心裏不畏,他到底出身武将世家,雖然自幼學文,但打退個把地痞不成問題。

“哎呀快走啊你!”金枝在他背後狂喊。

少年巋然不動。

像一座山始終擋在她前頭。

一個又一個地痞被他打翻在地。

他始終護在她前頭。

對方人多勢衆,有人還抄起了店裏的刀,朔绛要護着金枝就沒法周全自身,漸漸朔绛身上有了道刀傷。

他卻渾然不知,毫不退卻,只咬牙奮力揮刀。

以少勝多,那些人很快就被朔绛全部打翻在地。

還待要上,外頭街坊裏有人喊:“衙差來啦!”

地痞們不敢向前。

朔绛舉着手裏的刀,一臉陰鸷盯着刀疤臉:“下回就沒這麽簡單了。”

“滴答,滴答”

血從刀尖上一滴一滴滴下。

一番較量刀疤臉心知肚明,對方有足夠強的實力反殺自己,只不過不想惹事最後收了刀。

想清楚這點刀疤臉吓得屁滾尿流,揮揮手叫他的跟班們撤走。

衙差姍姍來遲。

街坊們七嘴八舌将事情的始末道出。

衙差們這回倒還盡職,說要去那家酒樓抓捕刀疤臉,街坊鄰居們也圍了過來。

朔绛身上還是挂了些彩。

“沒想到金條看着文文弱弱,還能打人呢。”李嫂子感慨。

“哪個叫他逞能?!”金枝眼眶滾燙。

朔绛捂着傷口義正言辭:“總不能叫你這個芊芊女子對付強盜?子曰:見義不為,無勇也。”

“子個屁!”金枝眼淚汪汪,“他們最多言語上占點便宜訛詐點銀錢就走……”

陳嫂子打圓場:“你弟弟也是挂心你。”

“哪個要你挂心?你挂了傷店裏的活計還不是堆到我一個人頭上?”

陳嫂子:……

朔绛:……

他笑起來,眼睛璨若晨星:“莫憂心,我來幹活。”

金枝罵罵咧咧,可還是請了郎中給朔绛包紮傷口,又給他開了幾貼補氣血的湯藥。

到底沒讓他幹活。

這次事件後,來家裏說媒的人卻忽然多了起來。

成五嫂子娘家侄兒、李鐵匠家堂弟、陳嫂子家親戚,形形色色的人選由媒婆牽線過來。

原來街坊們都憐憫姐弟倆無依無靠,想着讓金枝趕緊嫁個人家依傍。

朔绛沒想到王大壯也帶着一兜子四色點心來探望他。

殷勤遞上點心後,又扭扭捏捏,問:“你姐姐平日裏喜歡什麽花钿?“

嗯?

這人是心悅金枝?

朔绛打量一眼王大壯。

肥頭大耳身形敦厚。

當日金枝被人□□時他似乎就在人群裏。

似乎他娘王婆子還曾屢屢刁難金枝。

不行,不堪成為良配

朔绛搖搖頭,湊過去吓退王大壯:“她只喜歡錢。”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下雪啦,好開心,下雪快樂!

慶祝下雪,發紅包!

◎最新評論:

【撒花】

【我們這裏預報明天有雪,不知道會不會下】

【花花送上麽麽噠花花送上麽麽噠花花送上麽麽噠花花送上麽麽噠花花送上麽麽噠】

【太太在北京嗎?朋友圈沒回家的同學都在說下雪了】

【大大是在北京嗎】

【滴滴滴打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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