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更◎

金枝從裏頭挑了個好看的白玉手镯。

溫潤內斂,散發着溫柔的光。

朔绛有些奇怪:“你不是喜歡翡翠嗎?還說過同樣的價錢翡翠還帶了個色。”

金枝喜歡翡翠沒錯。

可是官家喜歡白玉啊!

金枝這些天近身服侍,自然看到官家的發簪、禁步、腰帶大都選用的是白玉。

崔大家說過“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君子如玉,觸手也溫。

官家喜歡佩玉,一定是因為白玉便如溫潤君子一樣。

所以金枝決定将自己的喜好向官家靠攏靠攏。

她咳嗽一聲,煞有其事:“如今我喜歡白玉了,官家您瞧,這玉質好潤好潤,像一汪凝固了的豬油!”

白玉,豬油。

朔绛一頭霧水。

不過金枝喜歡就好。

他又問:“你不要再挑一枚翡翠與原先那白玉的镯子配一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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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搖頭:“官家獎我禮物我已經足夠高興,不用官家再破費了。”

她盤算好了,官家送了她一枚翡翠玉镯。

今天她再從官家這裏拿一枚白玉玉镯。

正好湊一對。

翡翠的是她,白玉的就是官家,嘿嘿。

她回屋後便将那白玉手镯取出來,與翡翠手镯并排放在首飾盒裏。

越看越歡喜。

想了想,又将兩枚镯子都用紅布包了起來。

而後珍而重之收在了木盒深處。

像她隐秘的心事一樣。

**

福寧宮裏伺候的人大都是楚國王宮裏的舊人。

有時諸人閑聊時金枝便知道了不少官家兒時的事情:

官家自小并不是如現在這般端方受禮,他兒時如老侯爺一般,喜歡翻牆爬樹。

将個楚地王宮攪得天翻地覆。

甚至還跟着王府裏的部曲學練拳腳功夫。

後來四五歲時硬是被老侯爺逼着改了性子。

侯夫人哭着送兒子去書院,再回來時兒子已經出口成章舉止有禮了。

官家十幾歲時就瞞着家裏去考了科舉,

還是報喜讨賞的人敲鑼打鼓到了府上,侯府上下才知道世子中了探花郎。

據說中探花郎那天昭平帝姬就瞧中了官家。

官家每次休沐回府上探望家人都要帶好多禮物:老太君愛吃綿軟點心、侯夫人喜歡文人字畫、侯爺獨愛各種兵器。

老太君的拐杖用舊了,他就自己請人做了個紫檀木的。

真是個體貼孝順的好孩子。

金枝站在閑聊的人群外納鞋底,可耳朵卻豎得老高。

一絲不落都停在了耳朵裏。

她認識官家時他是個古板的書呆子,卻沒想到他曾經有過許多那麽有趣的往事。

原先對官家那些星星點點的認知一下子變多了,如四月北方枝頭初綻的洋槐樹芽,一開始只是零星幾點嫩綠,一不留神發現時就已經蓬勃了整個春天。

這裏面金枝最興趣的當然是官家的情史!!!

官家生的好,能文能武,如今還孤身一人,便常有小宮娥們湊在一起議論官家。

說官家少年時在外地書院讀書,又終年苦讀,身邊只有個小書童。

還聽說官家做世子時身邊服侍的都是小厮內侍,連個丫鬟侍妾都沒有。

做了探花郎之後侯爺又有意将他與昭平帝姬湊對。

便虹霓幾個小宮娥議論:“聽說昭平帝姬極為霸道,官家當年還是世子時出入宮廷跟個小宮娥多說句話,那小宮娥便被昭平帝姬活活打死了。”

“對啊!就因着她這般霸道,官家身邊才沒個明面的仰慕者。”踏歌語氣幾位肯定。

“你們說,官家心裏有喜歡的人麽?”上霜問。

“說不定是書院裏先生的女兒,或者是同窗的妹妹,要麽是女扮男裝的同窗。”桃花斷定。

別人就笑她:“話本子看多了。”

桃花不服氣:“那難道是昭平帝姬?”

“你怎的不知是昭平帝姬?”虹霓啧啧,“飛揚跋扈的帝姬與溫潤如玉隐忍包容她的貴公子青梅竹馬,奈何一朝之間兩人變為世仇,貴公子轉而成為皇帝,悄悄禁锢了跋扈帝姬,原先耀武揚威的帝姬變身小貓,只能忍辱負重在皇帝身下撓爪子,啧啧,這話本子市面上哪裏有賣的?”

“我也想看!”思鄉舉起手。

被紫煙輕拍她手一巴掌:“你到底是誰那邊的!”

思鄉委委屈屈:“哪個帶勁我站哪邊。”

不能說是毫無原則吧,但也算得上是随風搖擺了。

欲行要理智得多:“昭平帝姬早就婚嫁了,你們也太瘋魔了些。”

“對啊,侯府出事時她二話不說就另嫁他人,這也算不上是有情有義吧?”

“可官家登基後也沒抓捕她啊。”虹霓委委屈屈。

欲行搖頭:“那是因着她嫁給了荀家後人。”

荀家不是世家卻勝似世家,自古以來荀聖的地位便超然世間,他家子弟從不參與政事,只專心做學問。

是以帝王們都不會動荀家。

虹霓還不放棄:“或許有人就喜歡人婦呢,別有風情。”

不知為何金枝的心裏有些微妙。

她咳嗽一聲,從樹後站出來:“王總管找人呢。”

宮娥女官們忙得一哄而散。

金枝站在原地有些奇怪,自己這些天舉止有些反常,看來那清心敗火的藥不能停。

**

過兩天她在藏書閣見到了一位熟悉的人。

“紅绫!”

當初朔绛收了紅媽媽的女兒紅绫為徒弟,之後幾年她便常來金枝這裏走動。

她因着一手點茶的技藝在歌樓舞榭尋了一碗安生飯。

紅绫如今十幾歲年紀,梳了整齊的雙丫髻,見到金枝亦是激動:“金娘子。”

接着便将自己為何來此的緣由說個分明:

“官家派了人去接我進宮,說當初既然定了師徒之誼,便是他的徒弟,叫我過來幫着您編撰書籍。”

金枝忍不住往後看:“官家呢?”

紅绫回:“官家在忙,與我說了幾句話就叫人帶我過來。”

金枝心頭掠過一絲悵然。

原來今天看不到他了。

她當然知道近日朔绛在忙,吐蕃進貢、潮州地動、詹州舞弊,偌大一個帝國的運轉都依賴仰仗他。

他自然不會時時就讓她看見。

可金枝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念他。

不知為何明明天天見面,卻總想再多見見。

沒想到還是見到了官家。

金枝下午因着來了葵水,覺得頭暈,歇了假躺在宮裏。

不多時門栓便着人來問。

金枝其實是身子上有些不适,但這話不好跟旁人說,便含含糊糊道:“無事,只是着了涼。”

誰知過一會門栓居然叫了太醫院的醫正大人過來。

醫正大人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娘子,怎的前些日子又是清火又是治磨牙的,

他問金枝:“如今金尚宮怎麽又病了?”

金枝哭笑不得。

只好照實說:“自己只是來了葵水身子不适。”

醫正大人一把脈便知:“那是無妨,喝些滋補的雞湯便是。”

金枝有些不好意思。

旁邊的虹霓笑話門栓:“門栓沒見過陣仗,不知是什麽大事要來勞頓尚宮。”

誰知門栓不服:“是官家聽尚宮病了便火急火燎叫我去請太醫。他正與接見吐蕃使節顧不上過來。”

原來是朔绛叮囑了門栓請太醫的麽?

金枝臉有些發紅。

随後一絲竊喜浮上心尖。

沒想到晚上官家居然來了宮女住處。

他背着手,向是在飯後消食,走着走着卻進了宮女住的院子。

王德寶心裏了然。

還好這時候宮娥們都在外頭忙碌無人在院裏。王德寶便叫人将院門把守着。

金枝正百無聊賴看窗棂上倒映的樹影。

忽得門簾一動,官家走了進來。

他身着常服,隽雅清俊。

金枝忙起身。

“且歇着。”官家忙示意她坐下,

又問金枝:“如今可好些了?”

金枝在床上欠起身子道:“無妨,謝謝官家體恤。”

朔绛點點頭。

金枝聞見官家身上有淡淡酒味,便問:“官家可是喝酒了?”

朔绛先聞聞自己:“我已經換過了衣裳,不堤防還是被你聞出來了。”

金枝便捂嘴笑:“人喝酒久了,只怕頭發扇骨都浸了酒味,一下就聞出來了。”

兩人又說了兩句閑話。

金枝便問:“官家是有什麽事麽?”

她雖然因着官家到來而竊喜,但官家肯定不會單單為着一介宮女的身體就屈尊纡貴來下人住處。

朔绛沉吟片刻,才想起一遭事:“聽說淩正德要娶你妹妹,你可曉得?”

金枝點頭:“自然是知道的。”

官家便道:“可要我幫你問問?”

金枝眼神裏充滿感激:“那敢情好!”

“那你便好好歇着。”朔绛這才轉身,都走到門口了又住了腳步,“記得喝藥。”

金枝“嗯”了一聲,想起自己又不是生病,紅了臉頰。

淩正德被傳喚進官家起居的福寧宮,見堂前有個屏風,屏風後影影綽綽似又有人在背後。

他不敢直視,忙拜見官家。

天子看似閑閑叩擊桌角:“近來宗室有幾位女兒家,朕欲婚配給你,你可有哪位中意的?”

屏風後金枝張大了嘴。

官家說要喚淩正德來問問,她還當是要問問嫁娶納吉之類的流程,怎的倒像是再考驗他?

她不由得提起了心。

殊不知朔绛要想擡舉金枝全家上下,這金枝妹夫自然是重中之重。

後來得知她想嫁給淩正德,朔绛倒松了口氣,淩正德是他最信重的嫡系,護着大內安危的。

有這一門親戚金枝日後是不愁了,他也好擡舉提拔淩正德。

只不過朔绛只知道淩正德沒有侍妾也不近女色,可并不确認他是不是個攀附高枝的。

是以有這麽一問。

淩正德忙搖頭:“臣……還請官家恕罪,臣傾慕一位叫玉葉的樂女,近日已經預備着去提親了,只怕要讓官家失望了。”

這淩正德還算可以,沒有因着想娶宗室女而放棄玉葉。

金枝點點頭。

朔绛也在心裏颔首,忠誠于金枝妹妹,算是個良配。

他點點頭:“既然你有安排那朕便不插手了。成婚時朕自有賞賜。”

淩正德口裏謝恩,退了下去。

金枝松了口氣。

作者有話說:

金枝:翡翠镯子是我,豬油一樣的白玉镯是豬魚,嘿嘿,完美。

虹霓:飛揚跋扈的帝姬與溫潤如玉隐忍包容她的貴公子青梅竹馬,奈何一朝之間兩人變為世仇,貴公子轉而成為皇帝,悄悄禁锢了跋扈帝姬,原先耀武揚威的帝姬變身小貓,只能忍辱負重在皇帝身下撓爪子。

思鄉:太太,餓餓,飯飯

可惡怎麽還寫不到兩個表白心跡!急死我了!争取這周!

◎最新評論:

【大大你也知道麽,快讓他們互剖心意啊喂!!!】

【大大你也知道麽,快讓他們互剖心意啊喂!!!】

【餓,飯!】

【滴滴滴打卡】

【我也想看虹霓說的情節!大大,餓餓,飯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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