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來歷
吳三省的臉色變的青黑,他的眉頭緊皺,手指用力把煙都夾斷了。
“程四”這個名字是那個土夫子的日記裏面出現的名字,不過每一次出現都在言語上表達了對程四這個人的怨念。到了這個時候,吳邪只能那這個名字出來唬弄一下他三叔,果然,他賭對了。
吳三省嘆氣,把煙扔到地上,用力碾了一腳:“程四那個吃裏扒外的,我早就覺得他不對勁了,就暗地裏防着他,誰知道還是防不住啊。”他問吳邪,“啞巴張告訴了你多少?”
吳邪怔了一下就明白了,他三叔這是準備跟他換消息了。他說:“比陳皮阿四雇的黑瞎子知道的多一點。”
黑瞎子也是吳邪用來騙人的一張牌,畢竟啞巴跟瞎子的名頭擺在那裏呢,由不得吳三省不信。
果然吳三省信了,他疲憊的點頭。
“你爺爺以前有一本筆記,不是你常看的那本,是另一本。上面就寫了幾個字:蛇眉銅魚,得之不凡。這句話本來是一句廢話來着,老頭子快死了才拿出來,沒人把它當回事。”吳三省嘆氣。
吳邪沒說話,等他三叔繼續說下去。
“你還記得你文錦姨吧。我們年輕的時候,大概就是二十年前,出了一趟海,在海底的那個墓裏找到了一個盒子,不知道是什麽木頭做的,特別香,我從來沒有聞過那種香味。我也沒看見過什麽盒子上的花紋比它還要華麗的。盒子是空的,盒子的蓋子上寫了一句話:蛇眉銅魚,得之不凡。”吳三省說,“這事太他媽邪門了,我看到以後手都在抖啊,就把盒子藏到自己的包裏,沒敢告訴別人,就怕出事。結果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文錦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了那個盒子,她說她喜歡上面的花紋,三叔我當時正在追她呢,反正她不知道盒子上面寫的字是什麽意思,我就給她了。”
“我跟文錦說這東西是從海底墓裏帶出來看上去最昂貴也同樣是最邪門的東西,要她拿到它以後小心一點。她說不要緊,自己會注意。你文錦姨是什麽人啊,她做事我真的是無比放心啊。她對那盒子的來歷非常感興趣,整天把它帶在身上,到處找一些關于這東西的資料。結果怕什麽,就還是真的來什麽……”
“我真的是後悔死了啊,那木頭盒子上面的花紋到底畫出來的是個什麽東西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像狐貍有像別的,顏色是紅色的。邪門啊!雲錦拿到那個盒子剛開始還好好的,後來就天天把它抱在懷裏。我勸她把盒子扔了吧,她不聽。怪事就是那時候出來的。我們那波考古隊一共有十個人,其他人莫名奇妙的都呆了,整天昏昏沉沉。我以為那是意外,結果有一天我看到那個盒子,已經讓人磨的只剩一半了。我問她這盒子怎麽了,她說她也不知道。我當時還在想該不是她還不會整天摸來摸去把盒子摸成這樣了吧,以後的事就發展的特別快。”
“盒子不見了,考古隊的不見了,文錦也不見了。本來這事就這樣了,別人什麽也不知道啊,後來我收拾留下來的舊物,看到一張我們當時的照片,照片上一共有十個人。”吳三省看着吳邪。
吳邪本來想笑的,你們科考隊有十個人,照片上有十個人有什麽不對嗎?但是他又一想,想到了一個猜測,登時吓得冒出了一身白毛汗。
“你也想到了吧,他娘的,照片是在鬥裏拍的,我記得是個隊員給我們拍的,結果照片上的人還是十個。我死活也想不起來,多出來的那個人是誰。”
“我後來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可是我沒想到文錦給那個紅色的盒子拍了很多照片,照片落到陳皮阿四手裏。一句莫名其妙的‘得之不凡’就讓這個老家夥喪心病狂的想要拿到蛇眉銅魚。”
“那老家夥為了這件事還專門過來試探我,問我知不知道那東西的來歷。我能告訴他嗎?肯定不能啊。我不知道陳皮阿四手裏另外的那個魚是怎麽來的,我只知道我收到了一個戰國帛書,上面是地圖,我順着地圖,找到了鬥,在鬥那邊找到了蛇眉銅魚。”
吳三省說完這些話就不說了,沉默的繼續抽煙。
吳邪看不過去他這不要命的抽煙。就說:“趕緊把你的煙滅了吧,我媽要是過來了你可就慘了。”
吳三省草了一聲,把煙掐滅扔到垃圾桶裏,起身把那邊的窗戶打開,室外清清涼涼的空氣把室內的煙氣一下子就吹散了。吳三省伸手擺弄了一下插在花瓶裏那幾朵要死不活的花,嗤笑一聲:“這麽多年了,大嫂的審美還是這麽好。”
吳邪順着他的話頗為驕傲的說:“那當然。”
吳三省扭頭看他。不得不說,吳家人的面貌都是生的比較好的,就算吳三省現在面色難看,但是突然扭頭,隔空一瞥。他這人又是常年身居上位,不怒自威,年輕的時候脾氣不好,典型的炸藥包,一點就炸,如今上了年紀,便變得鋒芒內斂。但他很少用這樣的目光看別人,眼睛裏的調笑與親昵是無法掩蓋的,倒給了別人一種恍惚的錯覺,好像能被他這樣凜冽的人用這樣的目光看着,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
吳三省:“我給你看一個東西。”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錢包,從裏面抽出一張舊照片。那依舊是吳邪的一張舊照,大概是五六歲的年紀,留着刺人手的寸頭,卻穿了一條粉紅色的小裙子,手裏還捏着跟狗尾巴草,靠在樹杆上,咧着嘴,要哭不哭,忒逗。
吳邪心裏草了一聲,心說二叔三叔不愧是親兄弟啊,就這麽喜歡藏別人的黑歷史,還放在錢包裏,敢情是沒事幹就拿出來瞅兩眼逗逗自己是吧?
“你媽給你拍的,你拍完就找我哭來了,我為了逗你,還給你買了兩根冰棍呢。”
吳邪:“三叔……你這樣翻出我的黑歷史真的好嗎?”吳三省不是一般的得寸進尺:“行了,你什麽醜态我沒見過,這算什麽。你自己休息一會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吳邪随便點點頭,吳三省彎腰把床邊的垃圾桶袋子提起來準備帶走了。
吳邪目送他出了病房門,中年男人了,風裏來,雨裏去,刀光劍影,明槍暗箭,打得都是沒有硝煙的仗,吃的都是說不出來的虧,打掉牙齒賠了命的往肚子裏咽,不小心被噎到了,嗆出來血都是黑的。這些人,人間的鐵男兒,難得的真血性,一把大刀闖天下,風風光光的背後滿面滄桑,頭發染了多少次,白光還是往外冒,潘子那樣的鐵漢沒事幹都要弓弓腰,也要哼哼疼。但是他三叔……
……都這樣了,還是什麽都不會告訴我啊……說的話,還是沒有幾句是真的。
門被吳三省帶上,吳邪扭過頭,床頭櫃上的花奄奄一息,吳邪手伸過去,随便撥弄了幾下,就有好幾片萎掉的花瓣掉下來。吳邪收回手,聞了一下,滿手芬芳。
他三叔說的這些話大部分都是可信的,但是他隐瞞了太多沒有說,都是一句話代過,語焉不詳,欲蓋彌彰。紅盒子不見了,考古隊的人也變得不對勁,失蹤了以後又到哪裏去了?為什麽三叔自己沒事?戰國帛書那種珍惜的東西,怎麽也扯進來了?
吳邪沒準備在這件事上糾結多久,因為他從最近開頭,一直到現在,最想知道的東西,還是蛇眉銅魚的用處是什麽。可笑的事他用盡了方法,從別人嘴裏套話,套出來的東西都是蛇眉銅魚的來歷,以及一個神秘的紅盒子。
……其實那是失事飛機的黑盒子吧,只是染成了紅色而已啊。大姨媽紅什麽的真的好嗎?沒事幹為什麽要把人家一個好好的盒子弄成那樣,它的主人是要哭暈在廁所裏哦。
吳邪短暫的笑了一下,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他從床頭櫃的下面艱難的摸出一盒煙,從裏面抽出來一根,咬在嘴裏,又從身上摸出來一個打火機,點燃煙,惬意的抽了一口。
他這時候還沒有多大的煙瘾,抽煙的原因完全就是因為無聊。他三叔為老不尊,看到自己的大侄子抽煙了,非但不加以阻止,反倒拍了拍他的頭,贊了一聲好小子,然後遞出自己的煙,說嘗嘗三叔的,夠味夠辣,這才是男人抽的煙。
吳邪在青煙缭繞中笑了一聲,在他中二期的時候,為了吸引女孩子,他抽煙的姿勢是專門練過的,細長的手指上加了一根白色的煙,送到淺色的嘴唇旁邊吸了一口,姿态悠然,儀态萬千。他的五官清秀,臉上線條流暢,浸潤在青煙裏,眉眼間不見了平常的沒心沒肺或者大大咧咧,有點類似于滄桑的情緒出現在他的眉眼間。
門在吳邪不注意的時候被人推開了。來人看見青煙後的吳邪,頓時氣息一頓,目光變得非常幽深。他緩緩的,悄無聲息的邁步,鞋子踩在白色的瓷磚上沒有任何聲響。他走到床邊,慢慢的彎下腰,湊近吳邪。
吳邪也反應過來了,他臉上的笑容隐了下去,對于這個人的突然接近有些無措。但是他沒動,或者說他在這種不應該出現在眼前這人眼裏的眼神給驚住了,不是因為驚恐,因為在那一刻,他近乎是享受着這樣特殊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