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山洞(二)

吳邪用的力氣挺大,悶油瓶被他推得一個踉跄,站在那裏,不動了。吳邪氣勢洶洶的擦完嘴,黑暗中悶油瓶的輪廓在他眼裏模糊不清,但是他感覺自己能清楚的看到悶油瓶的眼睛,以前他最喜歡他的眼睛,平淡且古井無波,就仿佛整個世界都不能在裏面留下一點痕跡。他當時認為悶油瓶是個非常認真的人,因為當吳邪與他說話時,他的眼睛永遠只倒映着吳邪的影子,現在吳邪知道為什麽了,悶油瓶那麽認真的眼神,原來就因為他對自己有了……奇怪的心思。吳邪在不能接受的同時也産生了一種奇怪的羞赧感,于是他拒絕,他生氣,這些感情更加像惱羞成怒。

悶油瓶被他推開以後就沒動靜了,吳邪有些不安的叫了一聲:“小哥?”

過了許久,黑暗中才傳來一聲:“嗯?”

吳邪知道自己剛才做錯了,就算拒絕,也不能這麽傷人心。他伸出手,原本準備拍一拍悶油瓶的肩膀,但想起對方想做什麽,又放了下去:“對不起,小哥……那什麽,相信哥們,等這件事完了,我給你找一個适合你的,真的。”

悶油瓶聽了他的話,依舊沒有什麽反應。吳邪很慶幸,他很慶幸悶油瓶沒有說什麽“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這種話,要是他說了,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因為無法壓下內心的煩躁感,然後直接甩手走人。

在這樣靜寂的環境下,悶油瓶完全可以聽見吳邪紛亂的呼吸聲,他淺淺的嘆氣,對吳邪說:“你不必這樣,你不願意的話,沒人能逼你。這件事是我欠考慮了,我不應該在這種情況下告訴你。”

吳邪沒有說話,卻皺起了眉。

悶油瓶繼續說:“但是我沒忍住,吳邪,每次我一想到那張舊照片,我就感覺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懷疑我是怪物,我擔心我以前的記憶都是假的,我什麽都沒留住。我這幾天晚上一直睡不好,我無法忍受,無法忍受我陪在你身邊這麽久,你從來都不知道我的心意。或許哪天我死了,你都不知道我喜歡你。吳邪,我學過掩飾感情,但是我沒學過怎麽掩飾對你的感情。或許是我自私,在這種時候告訴你這些,但是我沒有安全感。”他往前走進一步,雙手按在吳邪的肩上,“就像剛才,如果我沒有拉住你,你就死了,就像我先從上面跳下來,如果我的估計失誤的話,我就死了。吳邪,以後有太多的如果,我不敢保證每次都能像現在這麽幸運的挺過來。所以,我還是給你說了,說我喜歡你,我要陪在你身邊。”

如果黑瞎子在這個地方,他幾乎要給悶油瓶剛才的那番話喝彩。

吳邪這時候還不懂這些東西,他不懂什麽叫做哀兵政策,他還不會軟硬皆施。悶油瓶一番話洋洋灑灑的說完,既提到了舊照片,隐藏它永遠是吳邪心裏的愧疚,在提到了自己虛無缥缈的過去,又提到了不知如何的未來,還有剛才自己對他的舍命相救。這些話的殺傷力非常強,本來吳邪就對悶油瓶這個人——無論他是什麽樣的——都心存憐惜,現在更加心軟。

悶油瓶仔細觀察吳邪的神情,知道這是他對剛才的接吻沒有那麽強烈的怨憤了,才放下心來。他不能一直說軟話,服軟可以,但是一定要有一定的限度。他沒有再去做出格的行為,目光即使在黑暗中也牢牢鎖在吳邪的嘴唇上,故意壓低聲音:“你可以放心,這些事沒有人知道。如果你想,你可以完全當作沒有這件事的發生。吳邪,決定權在你。”

吳邪擡頭,盯着悶油瓶的眼睛:“小哥,咱們現在怎麽走?”

悶油瓶心裏本來就已經做好了吳邪拒絕他的準備,這時候也不覺得有多失望。他松開吳邪的肩膀,往旁邊退了一步。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個狼眼,照亮前方幽暗曲折,潮濕且布滿青苔的山洞內裏:“往裏走。”

他們不再說話,慢慢地往裏走。吳邪不知道這個山洞是通往哪裏的,它原本的走向是東西走向,也就是說它原本是有可能橫貫這個峰頭,但是在走了大概有兩根煙的功夫,走道呈現向下的趨勢。這座山本來就是人跡罕至,這個地方也是從來沒有鳥獸到過,地上青苔長了好多,非常濕滑,因為實在山洞裏,溫度不低,周圍還有水滴聲,加上他們二人的腳步聲,整體環境非常幽靜。悶油瓶跟吳邪對視一眼,決定繼續走下去。

走走走,當然得走,反正也沒有別的路了。

這個下坡本來挺緩,又過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前方突然出現了岩石,看上去像是沒路了,同時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狹窄的入口,而入口裏面不再是天然形成的了,裏面是修成的臺階。

吳邪沒想到這個地方居然有人來過,不過這也證明這裏的确有被開發的歷史,也就是藏寶地在這兒的可能性更大了些。

這個石梯的坡度就很大了,幾乎是垂直朝下,悶油瓶走在吳邪前面,狼眼手電白森森的光照亮前方的路,在前方更加幽深的黑暗。這兒非常狹窄,而且悶熱,只能讓一個身材正常的人經過,吳邪有些慶幸胖子沒跟過來,要不然非得卡在這裏不可。他邊走邊估計時間,又過了大概一根煙的功夫,他扭頭去看,他們來時的路又重新被黑暗吞噬。

吳邪不知道這條路是要通向哪裏,難道是一直通向山腳下嗎?他們走的時間太久了,在這樣幽靜悶熱狹窄的環境中,前路未知,幾乎是每一秒都是煎熬。

吳邪的目光落在帶路的悶油瓶身上,還好有他。

他憋得久了,終于忍不住問:“小哥,你覺得這條路是通往哪裏的?”

悶油瓶舉起一只手:“嗯?到頭了?”

吳邪趕緊湊上去看。果然是到頭了,前方又是一塊石壁,堵住他們的去路。他們仍然站在石梯上,與石壁之間的距離只能讓胖子側着身子站着。悶油瓶下了石梯,走到那裏,摸了摸石壁,再敲了敲,沒有任何變化。他轉個身,狼眼的光照亮了旁邊,這裏還有一條小過道。吳邪走到他旁邊,他發現過道的兩側的石壁上有一處陰影,招呼悶油瓶走近點,這才看清楚,那是個放古代放蠟燭的燭臺。

吳邪手指摸了摸燭臺,上面沒有蠟燭,只有經年的灰塵,因為潮濕的空氣,燭臺下方長了森綠色的青苔:“什麽人會在這種地方放置這樣的東西?小哥,咱們繼續走下去。”

悶油瓶點頭,把吳邪拉到他身後。

他們在經過這個燭臺時,它亮了。吳邪登時一驚,再仔細去看,燈光又沒有了。悶油瓶問他:“怎麽了?”吳邪指着燭臺,因為震驚磕磕巴巴的說:“燈亮了。”

悶油瓶再仔細看了看:“上面沒有蠟燭。”

吳邪沒辦法,只好點點頭。悶油瓶又說:“或許是狼眼照在那個發光的東西上了,反光。”他點點頭,沒再說話。

接下來的路上還有許多像這樣的小燈臺,吳邪一路走過來,非常留意它們是否再亮過,可惜的是,一個都沒有。它們靜默的呆在黑暗中,悄無生息,沒人知道它們在這樣的地方停留了多久,或許百年,或許上千年。外面的世界風起雲湧,日新月異,只有它們毫無變化,用沉默诠釋了它們的永恒。

這條通道非常長,吳邪覺得已經走了很久了,但是前方放眼望去,燈臺的影子隐藏在黑暗中,曲折向前。悶油瓶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停下腳步,對吳邪說:“先休息一下。”吳邪口渴,可惜他們倆身上什麽都沒有,他翻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裏面原本有一把匕首,當時悶油瓶為了救他,把匕首留在了崖壁上,現在裏面只有一沓紙,還有兩個創可貼,一些潘子逼他放在口袋裏的消炎藥,和一些繃帶。

他把那沓紙給悶油瓶:“你看看,陳文錦筆記裏提到的照片複印件。”他為了避免再出什麽意外,一直把它帶在身上。悶油瓶覺得挺意外的,看了吳邪一眼,才接過來,他看這些東西的速度比吳邪跟胖子慢多了,幾乎每一張多要看好久。

吳邪跟胖子看這些純屬看圖講故事,悶油瓶看這些,……吳邪也猜不出來他在琢磨什麽東西。悶油瓶看完了,把它重新還給吳邪。吳邪問他:“你想到了什麽?”

悶油瓶反倒問他:“你想到了什麽?”

吳邪說:“我和胖子觀點相同,我們覺得這是一場祭祀。”

悶油瓶說:“不像是祭祀。祭祀一邊是在什麽條件下的?”

吳邪:“這條件可太多了,什麽祭山啊什麽祭神啊,都有,有人蓋個新房子都要拜一拜姜子牙呢。”

悶油瓶說:“如果祭山了,就沒有災害了嗎?如果祭神了,就能保證次次戰争勝利,國家風調雨順了嗎?這些都是不定數,但是吳邪,他們人丁稀少,真的會為了一個不知定數的祭拜,殺死自己的族人嗎?如果是你,你會嗎?”

“我不會。”吳邪攤手,“首先,我不會殺人。”

悶油瓶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不是這個。”

吳邪一愣,他的腦子迅速理解了悶油瓶剛才的那些話:“你的意思是,這個行為,定數是一定的。不對不對,意思是,他們确定他們這麽做,孩子一定會活下來?”

悶油瓶點頭。

吳邪幹巴巴的笑了一聲:“開什麽玩笑,憑什麽,一顆心髒?”

“不是憑借一顆心髒。”悶油瓶盯着吳邪的眼睛說,“而是憑借一種血統。”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五號了,本文已經進行了一半的歷程了【哦呵呵】只要過了吳邪覺得莫名其妙你們看得莫名其妙作者寫得莫名奇妙【才不是……好吧就是】的這一段,真相【的一部分】幾乎就可以浮出水面了【大概吧】接着我們就能看到小三爺的進步了【也許吧】但其實這段的劇情在我原先的大綱裏是二十多章就能寫到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能拖這麽多還真是神奇】最後,麽麽噠!

保佑我接下來的幾章不被鎖【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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