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兩人貼貼了一會兒, 陸燃見賀以南情緒好了點,哄着他吃東西。

但由于孩子大了,總頂住胃,賀以南吃了一點就吃不下, 說是胃裏撐得太難受。

陸燃帶賀以南到江邊消食, 一路都在說:“這個小魔鬼,等他出來我肯定狠狠揍他一頓。”

賀以南漾起唇笑了笑, 湊近去牽住陸燃的手, 另一手拿手機打字說:【小聲一點, 他現在能聽到我們說話了, 要注意胎教。】

賀以南的眼尾還稍稍有點紅, 可是他笑得眼眸彎彎, 看起來不難過了。

陸燃放下心來, 說:“那怎麽了, 就讓他聽, 孩子得從小教育, 不然等他出來變成大魔頭,欺負我們南南怎麽辦?那不行。”

說完, 陸燃牽着賀以南的手默默收緊了些。

賀以南有點不贊同, 打字說:【不要老是叫寶寶小魔鬼呀,如果是個女孩怎麽辦, 她會難過的。】

“女孩的話,那就叫她小魔女。”陸燃想了想, 認真地說。

賀以南搖搖頭,打字:【不好聽。】

“嗯……”

陸燃看見賀以南白皙脖頸上的還沒消退的淺紅,随口說:“那就叫小草莓。”

賀以南睜大眼怔了兩秒,反應過來後, 放開陸燃的手,飛快戳屏幕打字:【你別老這樣啦,寶寶在聽的。】

“好好好。”陸燃笑得開心,拉回賀以南的手,說:“我剛剛想到,你懷孕時愛喝草莓啵啵酸奶,所以寶寶叫小草莓,你想到哪裏去了?”

賀以南瞥了陸燃一眼,臉蛋飛快地泛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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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江邊散步了好久,想給寶寶起個名字,想半天想不出來,陸燃說了好幾個,賀以南沒有一個滿意的。

陸燃沒轍,又見賀以南有好幾次托肚子扶腰的動作,就問:“別走了,我們回家吧?是不是腰疼了?”

說完,陸燃摟着賀以南,準備打道回府。

誰知道賀以南對他搖搖頭,望着馬路對面的一家便利店,走不動道了。

“怎麽了?”

陸燃以為賀以南又開始假性宮縮,臉色都變了,伸手揉着賀以南的腰腹,一邊問:“哪兒不舒服嗎?”

賀以南搖搖頭,望着便利店,喉結上下翻滾了一下,可憐巴巴地比劃道:【想吃雪糕。】

雪糕?

陸燃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

賀以南急得眼淚都快出來,用手機用力地戳:【我想吃!】

賀以南的手還被江邊風吹得寒涼,陸燃摸了摸他的手,決定冷酷到底:“不行,還懷着孩子,怎麽能吃雪糕?等會着涼了,肚子該難受了。”

賀以南跟陸燃讨價還價:【我就吃一根……不吃很多的。】

“不。”陸燃毫不留情地說。

【寶寶也想吃。】

賀以南還是不肯放棄。

陸燃偏過頭,還是說:“不行。”

賀以南仰起臉看看他,有點委屈地甩開陸燃的手,自己抱着肚子走了。

陸燃看着賀以南可憐巴巴的背影,肯定是又難過了。

他哪裏舍得讓賀以南難過呀,三兩步追上去,無奈地說道:“好,我買我買,想吃什麽都買給你。”

兩人去便利店買了一根雪糕帶回家。

賀以南進門換了鞋,迫不及待地拿起雪糕,撕開包裝袋,好像生怕被別人搶了。

顧慮到賀以南還在孕期,實在不能吃太多這種寒涼的東西,陸燃嘆了口氣委婉地說:“你吃可以,給我留一半……不然我得考慮下一次要不要給你買了。”

沒想到話音剛落,賀以南啊兩口就把雪糕吃完了,手裏拿着個光禿禿的木棍子。

這把陸燃給氣的!

他走過去,手搭在賀以南的圓隆肚子上,“賀以南!”

陸燃剛想說話,賀以南湊近他臉,猝不及防地親了他一下,還渡了兩口冰冰涼涼的雪糕給他。

陸燃難得地愣了一下,眼前一黑,再反應過來時,他的手已經扶到了賀以南的後頸。

剛才好像……又犯病了。

不過不要緊。

陸燃低眉看着賀以南淺粉的唇瓣,啞聲說:“……你是不是學壞了?”

賀以南不敢笑了,看着陸燃,眼眸裏露出慌亂。

滾燙的氣息互相交織着,陸燃手撐到賀以南身後的牆面上,眸光暗沉,“你居然敢,色.誘老板?”

後來幾天,賀以南又開始腰疼,幾周沒下床,假性宮縮也頻繁得吓人。

害得賀以南本來準備好的畢業答辯都沒去成,只能在網上答辯。

幸好賀以南的同學和教授都非常理解他的情況,甚至給他們送來很多的祝福,賀以南的答辯也順利通過啦。

等賀以南忙完了,陸燃叫了醫生上門來檢查。

然而醫生來了,看了兩眼都知道怎麽回事。

醫生淡淡留下一句,孕晚期性生活不宜太頻繁,否則有早産風險,然後就走了。

賀以南臉皮本就薄,被醫生這麽一說,立馬羞紅了臉。

陸燃笑着安慰賀以南,“放心,寶寶出來前不會碰你了,我克制一下。”

可是減緩了性生活後,賀以南的假性宮縮并沒有減輕的跡象,反而越發厲害,每次不疼半宿不停歇。

兩人都知道,寶寶就在這兩天要出生了。

這本來是件興的事,可是陸燃書桌日歷上那個顯眼的紅色圈圈時刻提醒着他。

明天,就是他母親江明珠的忌日了。

翌日,陸燃要趕去祭拜母親,

但為了讓賀以南好好在家休息,他起床的動作比平時輕了幾百萬倍。

他輕手輕腳地下床,換上黑色西服,打上黑領帶。

他按下門把手,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陸燃嘆了口氣,無奈回頭,果然看見賀以南抱着肚子下了床。

“還早呢,再睡會兒吧。”

陸燃走過去,輕輕環住賀以南的腰,發現賀以南的肚子比起昨天肉眼可見地又大了一圈,還有點往下墜。

這是很明顯的快要生産的預兆了。

賀以南仰臉看陸燃,比劃着問:【今天是阿姨的忌日對嗎?】

陸燃沉默了一陣,

本來想着不和賀以南提這事,沒想到賀以南記得這麽清楚。

【你怎麽不喊我,我差點起晚了。】

賀以南着急地比劃,揉了揉眼睛,要去找衣服換。

“你別去了,你還懷着孩子,去那地方不太好,而且你都快要生了。”陸燃溫聲勸道。

【為什麽不能去,我想去看阿姨。】

賀以南想了想又比劃:【孩子昨晚一直都很乖,沒有鬧我,不會有事的。】

江明珠出事後,賀以南每年都會偷偷墓地看她,每一年都不會缺席的。

不僅是因為感激和愧疚,在賀以南心裏,江明珠就像他的親生母親一樣好。

“不行,南南乖乖在家休息好不好?”陸燃還在哄。

【我想去,讓我去看看阿姨吧。】賀以南紅了眼眶。

陸燃哄了好半天,賀以南依然堅持。

陸燃徹底沒轍了。

況且,賀以南知道那墓地在哪,他真怕自己出門後賀以南會自己偷偷跑出來。

相較于第二種情況,陸燃認為還是把賀以南帶在身邊比較安心。

陸燃這樣想着,才勉強答應了。

陸燃幫賀以南換上黑色襯衣,大手覆在賀以南的滾圓肚子感受了一下。

确實像賀以南說的那樣,孩子沒有鬧,而且特別安靜。

“肚子難受的話,要及時告訴我,知道嗎?”陸燃還是有點不放心,囑咐道。

賀以南認真地點點頭。

陸燃開車帶着賀以南去買了些祭拜用的物品。

又由于今天天氣不是很好,天上下了毛毛雨,地面濕滑。

陸燃怕賀以南滑倒,摟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

待到他倆人去到墓地,江明珠墓碑前已經站着一個佝偻身影。

兩人一下就認出來了,那是陸俊峰。

上一次陸俊峰對賀以南發瘋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看見陸俊峰,賀以南緊張地抿緊了唇,握着陸燃的手緊了些。

陸燃抱緊賀以南,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在賀以南發頂吻了一下,溫聲說:“別怕,我在。”

陸燃心裏覺得非常奇怪。

陸俊峰平日裏雖然經常瘋瘋癫癫裝深情,嘴裏時常說着想念江明珠的話語,但是他很少來墓地祭拜過江明珠。

陸燃皺眉,看見陸俊峰手裏拿個酒瓶,在墓碑前醉得搖搖晃晃。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陸燃叫賀以南站在遠處,自己先去探探情況。

他走過去,拍拍陸俊峰:“爸。”

陸俊峰對着墓碑嘴裏嘟嘟囔囔念着什麽,他聽見陸燃的聲音,回過頭笑出一口黃牙,伸手用力拍了拍陸燃的肩,說:“咱兒子來了明珠。”

陸燃揮開陸俊峰的手,遠離了一些。

陸俊峰又哈哈笑了半天,冷聲說:“你兒子太争氣了,現在可有錢了,都住上江景房了,也不帶他老子過去一起住呢,可争氣了,真是個好兒子。”

“就是他老子餓死,他都懶得管呢。”

陸燃聽懂陸俊峰在諷刺他,只是懶得搭理陸俊峰。

陸燃在墓碑前放下花束,忍不住說:“你說完了嗎?”

陸俊峰咕嚕灌了一口酒,笑呵呵地說:“看,有錢就是說話有底氣,都該忘了怎麽跟老子說話了,咱兒子,争氣啊。”

陸燃皺了皺眉,想要罵人了,然而陸俊峰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我也不怕,明珠啊,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找到當年害死你的那人了,我會找他給我賠錢,賠很多很多的錢,很多很多……你也不用擔心我。”

陸燃聽這話不對勁,猛地擡頭,果然看見陸俊峰朝賀以南走去了。

“該死。”陸燃低罵一句,追上去。

然而他慢了一秒,陸俊峰已經走過去揪起了賀以南的衣領,瘋癫地說:“我可找到你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就過得那麽心安理得嗎?”

“我的明珠被你害死了,你一分錢也不賠?!你怎麽好意思?”

陸燃趕緊沖過去,把陸俊峰推開,陸俊峰被推得一個踉跄,咬牙切齒地說:“陸燃!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子?”

“你知不知道你媽.是被這人害死了?你這個廢物東西!老子養你不如養條狗!”

陸燃不搭理陸俊峰,低聲問賀以南:“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肚子呢?”

賀以南搖搖頭表示沒事,只是有點被吓着了,怔怔地看着陸俊峰。

陸俊峰對上賀以南的目光,情緒緩和了些,他晃了一下,手指掰着數了幾個數:“這樣吧,你賠五百萬吧,不,一千萬就夠了。你賠我一千萬賠償金,我就放過你,當沒有這件事發生,怎麽樣?”

賀以南輕輕托着肚子,垂下眼緊緊抿着唇。

“你他媽給我滾!”陸燃忍無可忍了,把賀以南護在身後,厲聲罵道。

“滾什麽?你護着他?我是你老子!你護着他?我叫他賠錢怎麽了,天經地義,我跟你說,他今天不賠錢,明天就讓他賠命!”

陸俊峰突然被陸燃刺激到了,發瘋吼起來。

陸燃咬着牙,紅着眼眶沖上去揪着陸俊峰的衣領,壓着嗓音說:“陸俊峰你的眼裏特麽的只有錢?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媽的死,就是被你拿來換取金錢的籌碼?”

“你口口聲聲說愛她,你真的愛她嗎?我媽去世這麽多年,你有來看過她一次?當年我媽病重,在病床上輾轉反側,你有來看過她一次?那時候你在外面喝酒賭博地開心吧?如果不是你欠下的債,我媽會那麽年輕就把身體累垮嗎?害死我媽的人,沒有別人,只有你!”

“你特麽胡說八道!”陸俊峰唾沫飛濺地怒吼,“我那麽愛她!”

“你知道嗎?”陸燃冷笑一聲,“我媽臨死前和我說,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嫁給你。”

“你!陸燃!”陸俊峰鼻腔裏粗喘出幾口氣,死死瞪着陸燃。

陸燃攥着陸俊峰衣領的指尖發白。

兩人僵持了一會,或許是陸燃說的話戳到了陸俊峰的痛處。

陸俊峰看着陸燃,眼神漸漸變得空洞茫然,又輕聲笑了起來,再出聲時,目光已經變得呆滞,語不成句:“後悔?她才沒有……我給她錢,我現在需要很多很多錢……”

陸燃見陸俊峰又開始犯病,變得神志不清了。

他便甩開陸俊峰的衣領,趕緊走回去看賀以南。

賀以南臉色有點白,額角冒冷汗。

陸燃走近去,賀以南擰着眉倒進他懷裏。

陸燃感覺到賀以南的肚子真有點隐隐發硬,像是孩子被驚動了。

陸燃親了親賀以南的額頭說:“我們先回家吧,明天再來也不遲。”

賀以南吸了口氣,輕而緩慢地搖頭。

陸燃嘆氣,原以為只是來簡單祭拜一下,沒想到會遇見陸俊峰,來了這麽一場鬧劇。

這時,墓地旁有一輛黑色轎車駛入。

有人攙扶着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奶奶朝着這邊走來了。

老奶戴着老花眼鏡,一眼就看清了墓地旁的陸俊峰,氣得大聲罵道:“陸俊峰!你還有臉來?”

賀以南看看那老奶奶,又看向陸燃,臉色稍有緩和。

陸燃揉了揉賀以南的發絲,了然一笑,“小時候最喜歡你的姥姥來了。”

賀以南垂眼點點頭。

陸燃的姥姥顫巍巍地走到了他們身旁,用拐杖推陸俊峰,罵罵咧咧地說:“走走走,這裏不歡迎你!你有什麽資格來我女兒墓前!我女兒嫁給你倒了十輩子的黴!”

“滾啊,聽見沒,明珠不想見到你,別髒了明珠的墓。”

聽到明珠這兩個字,陸俊峰又開始犯病了,被推地走了兩步,眼神空洞地喃喃幾句,“錢啊,我要錢……”

陸燃皺起眉,把陸俊峰帶走。

公墓的保安見狀趕緊迎上來,陸燃解釋道:“這人精神不正常,最好叫人送他去精神病院。”

兩個保安聽了,趕緊又叫來幾個人架着陸俊峰的胳膊把他送走了。

陸燃看着載着陸俊峰的車輛開走了,他長出一口氣,折返回去。

這邊,姥姥已經滿眼欣喜地牽住了賀以南的手問:“肚子這麽大了?幾個月了呀?”

賀以南用手比劃了一個九。

姥姥眯眼看了看,立馬心疼起來:“快讓姥姥看看……懷孕了怎麽光長肚子不長肉,瘦了那麽多。”

在陸燃小時候她就見過賀以南,那時候陸燃和賀以南還是鄰居。

她打從第一眼看見陸燃隔壁那個小男孩就從心底裏喜歡,白白淨淨的,長得可愛,眼睛水靈,懂事得不得了,太招人疼。

她是真的很喜歡賀以南,喜歡到什麽程度呢?

她以前見陸燃和賀以南總是在一起玩,玩了十幾年都那麽要好,她還試圖撮合過他們倆。

她是個很開明的人,她對同性戀愛并不反感,她認為兩人相愛不用在乎性別,只要喜歡,就是最好的。

不過後來江明珠去世後,陸燃性格變得陰沉,還總是被陸俊峰洗腦,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那時候陸燃表面上和賀以南要好,背地裏總是和她說賀以南害死了明珠。

為此她沒少和陸燃生過氣。

所以現在她捧着賀以南的蒼白的小臉蛋看了會,又見陸燃走來了,氣得眉毛都豎起來。

陸燃心裏一驚,走過去疑惑地問:“怎麽了姥姥?”

姥姥氣得不行,說:“南南懷孕了你也不照顧好一點,你看南南瘦成什麽樣了?”

“不是啊姥姥,他孕吐很嚴重,懷孕的時候總是什麽都吃不下,這能怪我啊。”陸燃冤枉地說。

賀以南點點頭,替陸燃申冤。

“你看,南南點頭了。你別冤枉我了姥姥。”陸燃又說。

姥姥搖搖頭,笑了笑說道:“總之你們兩父子啊,沒一個好的。”

“好,都是我的不好,我的好姥姥。”陸燃說。

姥姥被哄興了,這才擡起眼看陸燃,嘆了口氣:“哎,小燃也是,半年沒見,你也瘦這麽多,真是不讓人省心。”

陸燃說:“下回我保準吃得白白胖胖給你看。”

賀以南在一旁淡淡地笑,他倒是想幫陸燃說話的,可惜姥姥看不懂手語。

三個人聊了一會兒才走到江明珠墓碑前面。

陸燃在墓碑前拿出江明珠生前愛吃的水果和一些糕點。

賀以南托着肚子,扶着腰費力地跪了下來。

陸燃扶了一下賀以南,說:“你注意點身子,別跪太久,累着就不好了。”

賀以南揉揉眼睛,點了點頭,幫陸燃一起将水果擺在墓碑前。

陸燃不太想讓賀以南這樣跪着,還想說話,姥姥卻忽然拍了拍他的肩,低聲喚了一句:“小燃。”

陸燃只好站起來,問:“怎麽了姥姥?”

姥姥愁眉着眉盯着陸燃看了一會兒,心痛地說:“你最近是不是又去和南南說那些奇怪的話害他自責了?你看南南,都憔悴成什麽樣了?”

“啊?”

“你以前不是總怪南南,總說是他害死了明珠?”

陸燃回想起來了,說:“那段時間,我精神狀态不太好,我和陸俊峰住一起,他總是逼着我,逼着我去問賀以南要賠償金,我不願意,他就拿着刀,晚上站我床頭逼我說,後來我就被逼瘋了。”

“不過現在好很多了,我頭被砸了,忘了很多事,也許是因禍得福吧。”

姥姥皺了眉,她是有聽說過陸燃受傷住院的事,只不過這半年她自己也生了一場重病,沒法來看望陸燃。

所以如今看見陸燃平淡地說出這些話來,她真的心疼。

但是她又隐約隐約發現陸燃的性情好像變了許多,似乎變得明朗,沒有以前那麽陰沉了,或許真的是好事。

陸燃見姥姥心疼的樣子,笑了笑,無所謂地說:“沒事了姥姥,是很小的傷,已經痊愈了。”

姥姥搖了搖頭,忽然有些自責起來,激動地說:“都怪姥姥,我該早點告訴你們的。”

陸燃攙扶着姥姥,問:“怎麽了?”

姥姥渾濁的眼眸裏忽然變得濕潤:

“明珠當年是偷偷跑出醫院的,她的病根本沒有好轉的希望。她告訴我,她不希望你辍學去打工給她治病……明珠那病治了也沒用的,她被病痛折磨得太痛苦了,她不想耽誤你的學業。所以啊,明珠在醫院時就想好了自盡的辦法,還叫我不要告訴你,怕讓你自責。”

“她出院的那天,本就是奔着自殺去的。”

陸燃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

姥姥又說:“估計當年那花盆砸下來的時候,她就沒想過要躲。”

姥姥濕潤着眼眶搖搖頭,又顫着嗓音說:“當年她還留了一封手寫遺書給你,我還一直就拍照存着呢。”

姥姥扶了扶老花眼鏡,正準備拿出手機,臉色忽然一變,她心急地拍了拍陸燃的手臂,喊道:“你快去看看南南,你看看他怎麽了?”

陸燃回過神,看向賀以南,見賀以南跪坐在地上,一手撐着地面,一手托着沉墜的肚子,他急促呼吸着,眼前的地面快被落下的冷汗浸濕。

陸燃沖過去,扶起賀以南,把手覆在賀以南的肚子上摸了摸,果然又是一陣陣收緊發硬。

“是不是要生了?”陸燃問。

賀以南咬着牙,費力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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