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脫身她再也沒有回來

第42章.脫身她再也沒有回來

這一夜注定很漫長, 紅燭站在門外守着。林魚忽然打開簾子,讓她送水進來。

紅燭激動的差點掉下眼淚,等到了,她終于等到了!她就說三爺和夫人是最配的, 他們一定會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不知過了多久, 林魚又讓她送水進來。

紅燭高興的直搓手, 這樣的話夫人很快就會有寶寶了吧, 萱玉堂終于要有小主子了。

她朦朦胧胧打了個盹兒,又聽到林魚叫水。

紅燭心道三爺與夫人可能是素太久了, 一旦幹柴烈火,連房子都燒起來。

她美美的去吃了個夜宵,然後……

“紅燭, 水呢?”

紅燭重新端起了盆。

……夫人這是精精細細調養了一年半,精氣神都還好。可三爺身上傷都沒好全乎呢,這樣放縱真得沒問題?

先是受傷,後又趕上小榮少爺生病,才剛喘口氣又被叫去刑部,幾乎都沒有安心調理過,今兒聽長青說, 三爺換下來的繃帶上,隐約還見血呢。怎麽能如此不顧及身體。

紅燭忐忑的站在簾子外,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然後她又聽到林魚喊, “送水。”

“水來了。”

紅燭的表情已經失去控制。

榮時真得是個很不一樣的人。林魚心想, 他對精神滿足感的需求,遠遠大皮丨肉之歡。如此刻,他脖頸上紅痕猶在, 卻已經把衣服裹好。他每次一裹衣服林魚都想重新扒下來,而他卻在把玩那支雞毛。被那玉白細長的手指撚着,華麗修長的尾羽都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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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給你講個故事”

他的聲音已然暗啞,眼神卻已恢複清明。

林魚不知道別的男人會怎麽樣,但按照話本寫的,和“見多識廣”的雲陽公主分享的經驗,別的男人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跟女人講故事。

林魚攀着他肩頭,鑽在他懷裏,看到這素日端正清素的人,濃密的發絲下,雪白的耳朵紅起一片,好似雲朵染了霞,林魚低頭親吻那霞。

榮時不太甘心的掙紮了一下:“從前……唔”

他的聲音被林魚封了回去,手裏的羽毛随即落在了地上。

榮時繃緊的腰背妥協似的倒伏下去,再次攬住了那折細腰,把小獸似的妻子,揉進自己懷裏。

“紅燭~~”

“唉”紅燭端起盆,雙眼已經麻木。

林魚看了一眼說:“拿點藥過來,止血的。”

紅燭頭皮一炸,瞬間清醒,我的夫人啊,你對三爺做了什麽?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林魚才來喚人洗漱,紅燭送東西進去,卻并未看到三爺。

她伺候林魚洗漱完,又給林魚奉上一杯香茶,林魚慢悠悠喝着,過了一會兒,她才注意到床帳飄搖,紗幔蕩起的縫隙裏,露出三爺的身影,他披發斂衣,緩慢起身,旖旎與倦懶滲透于發膚之間。

紅燭手一抖,趕緊收回了視線。

以前三爺也曾在萱玉堂過夜,可沒有一次是這樣的。紅燭終于愣了一愣,終于明白哪裏怪異。三爺沒有離開,他始終被夫人纏在床上,而且昨天晚上太安靜了。

“出去。”

簾子後忽然傳來三爺低啞的聲音,紅燭吓得放下東西就跑。

林魚微微勾了勾嘴角,便見鏡中看到榮時慢慢走到自己身後,披發,赤足,睡袍松松的裹在身上,仔細看,白色的袖襟上還有血——那是昨晚又撕裂的傷口。

難為他,從頭忍到最後,一聲不吭。

這姿态,倒跟當年翠屏山下一模一樣。除了脖頸上那一片明顯的紅印,現在齒痕清晰可見。

榮時伸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他的眸色暗了暗。

鮮血會讓她興奮——仿佛野性被喚醒。榮時不清楚別的女子在床笫間會如何,但他覺得應該沒有哪個會像林魚這般,熾熱而生猛,甚至帶着兇勁兒。

“大人不用找人來看看傷勢嗎?”

“你這樣……”

榮時微微皺眉,林魚把杯子遞給他,他飲進了杯中殘水才繼續吐字:“這樣我怎麽見人。”

林魚伸手輕輕觸摸那齒痕,秀颀的脖頸上,肌膚雪白,那一塊紅痕,便好似白雪地上落着紅梅花,想讓人描摹,刻畫。

榮時垂眸,細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被她指尖拂過的地方,又熱熱的燙成一片。

他伸手捏住了林魚的指尖。

林魚輕輕一笑,掙脫了他的鉗制,“見不了人就不見呗,救護公主好歹是大功一件,陛下心疼你,給了你假期,你就安心休養。”

榮時剛要說什麽,林魚就繼續道:“什麽也別管,哪裏也不去,我連榮煉都交代清楚,不要來煩你。”她的笑容變得暧昧:“養好身體,要做什麽做起來才方便。”

剛剛一夜爛漫,春風幾度,搭配上她的神情語氣,讓人不想歪都難。榮時本來要說的話,硬生生開不了口了。

林魚出去要了傷藥過來,重新把他的傷口包紮好,她一邊上藥一邊道:“我要去公主府一趟。”

榮時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忍住:“別去了吧,公主還在為刺殺的事嘔心,未必有心思跟你玩。”

“我當然要去”林魚笑道:“我要去炫耀。”

“嗯?”

林魚一本正經的道:“大人費了那麽多功夫,花了那麽大力氣為我尋來的絨絨,我當然要拿去炫耀一番。”

“平日裏都是公主滿堂富貴,窮奢已極,叫人羨慕,今日我終于有東西可以勝過她了。”

榮時啞然失笑,這下子真是無論如何都不好拒絕。

林魚要離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詳細的路況,甚至包括哪裏可以住店借宿哪裏需要露宿野外,哪裏有土匪水寇要避開。還需要銀錢和路引,更重要的是,要拖住機警又敏銳的榮時。

她探聽過,從國公府出發,到離開京都南大門就需要兩個時辰,再繼續往南,天黑前離開京畿郊縣,如此,才算勉強脫離榮時的掌控範圍,她必須困住他至少一天一夜,否則他随時都能叫人堵住自己。

迢迢路程不算什麽,自己要離開的最大難關始終是榮時本身。這個男人可怕到重傷卧床都不影響分析問題,要蒙蔽他真得太難了。

然而他偏偏是個過于守信守禮的人。

凡事失去常度就會給人可趁之機,林魚心道感謝他的提醒。

他手臂重新崩開的傷口,再次複合需要四五天。更重要的是,林魚的目光落在他脖頸處那明晃晃的齒痕上,這玩意兒至少兩天才能消下去。

“等我明天回來給你換藥。”

“明天回來?”

“公主約我去她新建的雅閣小築賞月,她才剛受了驚吓,我實在不能拒絕她。放心,還有別的貴夫人一起呢,皇後娘娘也在,不會出什麽事。”

這件事榮時确實也聽說了,看起來是皇族拉攏貴族,籠絡朝廷命婦的尋常活動,榮時不太想她去,但阻攔大概也不會有好結果。榮時在猶豫,林魚卻笑了。

“明日戌時,你到萱玉堂書房裏去,第二格抽屜裏,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榮時面上春丨情還未完全褪去,聞言卻雙眸瑩然,好奇而期待,此刻的他完全沒有平日清榮高華智珠在握的模樣,美麗中顯出單純,“如果是戌時的話,你應該回來了,我們可以一起看。”

“好呀。”林魚笑得開懷,她伸手攬住那截瘦硬的美人腰,榮時的僵硬清晰的傳達到她掌心。

這個反應很有趣,雲陽公主說過,一般情況下,這個時候的男人已經翻炒的熟透了。榮時果然還是不行,也不知道炒多少遍才能熟,林魚微微眯眼,看來他是真不喜歡跟人親熱。

不過都無所謂了。

“你在屋裏,不要随便出門走動。”她意有所指。

這還用你說……榮時摸着脖子瞟了她一眼。

林魚笑笑推門而去,轉身的瞬間,臉上的笑容,眼裏的柔情便消失殆盡。

榮時輕輕摸着疼成一片的右臂,神思有些缥缈,他昨晚上準備說什麽故事來着。

哦對了,是“木雞”,南華真人造“木雞”意象之初并不是形容人像木頭呆而無趣,而是形容神瑩內斂,全德全性,自然而然威服衆生。

他想告訴她,并非他定要做個無趣的,沒有味道的人,而是只有足夠專注,律己,不輕縱不枉作,才能正氣凜然,奸邪莫犯。也只有在此前提下,才能從容應對朝堂一切風刀霜劍。

他換過衣服,長青送了飯食和湯藥過來,榮時看了一看,卻讓紅燭去廚房讓人把昨晚的菜熱一道。長青大覺罕異,榮時卻既不見喜也不見愁,仿佛一切如常。

紅燭在一邊守着,只覺哪裏怪怪的。

榮時看着碟子裏的花椒頓住了筷子,紅燭知道他口味清淡,剛要挑揀,就見三爺用筷子把花椒一顆顆夾了出來,在旁邊的桌子上排成一排。

花椒子實繁茂,一結一大團,所以在民間有多子的吉兆。當年在翠屏山下,他傷勢好轉,林魚就開始在湯菜裏放大量的花椒。她很興奮“花椒多子,我要生出一連串孩子。”

榮時回避了她的視線,只覺飯菜麻到吃不下去。

她應該不記得這件事了,榮時心想,他夾起一塊魚片任憑又麻又辣的味道在舌尖炸開,被輕淡口味慣壞的味蕾無法承受這樣的沖擊力,榮時卻強忍着沒有喝水。

她不記得沒關系,等她回來,他講給她聽。

也許還可以跟她打個商量,不要生那麽多孩子,自打親手帶大榮煉,他就發現養孩子真得太難了,磨人程度絲毫不亞于金殿登科。

但如果她喜歡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孩子叫什麽名字好呢?他在腦海裏把《離騷》《詩經》依次背過,總覺得各種不合适,末了,還是從《太玄》裏挑出一句,“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就叫煜,男孩女孩兒都合适,若生在晚上就叫煜夜,生在早上就叫煜晨。

榮時覺得這個想法妙極,迫不及待要給林魚分享。明明昨夜折騰了一夜,今天依舊毫無困意。可是他等啊等啊,太陽落山又升起,更漏續斷又斷續。

林魚再也沒有回來。

國公府的下人們驚訝的發現他們的主子呆坐了一天,一動不動,一句話沒說,也一口水沒喝,安靜的仿佛一團冰雪。

他平常燕閑,就很安靜,但他會看書,會禪坐,那種安靜是充實的。而此刻的他,與其說是安靜,不如說是死寂。

沒有人敢驚擾他,直到戌時的梆子聲從遠方傳來,他的眼珠才微微動了動。

她不會回來了。她是真得走了……

榮時微微颔首,視線從遠方收回壓低在眼前方寸之地。

戌時,城門關閉,家家掌燈的時刻,萱玉堂書房,混濁又溫柔的紅光裏,顯露出榮府當家人雪白而淡薄的身影。

他無聲的出現,像一只被牽引的游魂,麻木而僵硬的打開了書櫃上的抽屜。

林魚說,送給他的禮物。

他在那裏找到了一張和離文書,還有一副畫。

準确的說是半幅,畫面上的小孩兒被裁掉了,只剩下哭泣的榮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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