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唐莘，我來你不是應該開心嗎？怎麽這表情？”程頤明顯感覺到唐莘的表情和剛剛見到他第一眼時已經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态了，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明顯能感覺的到的興奮，到現在也能明顯感覺出來的壓抑，程頤在心裏默默的表揚自己有一雙很會看人的眼睛，看上的這個男人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能夠把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在白紙上畫畫一樣的全部畫在臉上，就算是個白癡，大概也能看個大概，程頤不太喜歡這種壓抑的氣氛，于是他就像是摸着小孩子，或者直接形容為養的一種寵物狗一樣的感覺，說，“你這麽快就變心了？這是被我突如其來抓個正着的心虛感嗎？”

而在唐莘聽來，這真的是一個毫無笑點的笑話，于是幹脆連嘴角都沒有咧開一下，說：“跟家裏鬧事了？”

程頤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在臉上，說，“你這麽想的？”

唐莘跟程頤的眼神又一秒鐘的對視，然後說：“你臉上就這麽清清楚楚的寫着。”

“靠！”程頤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往後退開一步，坐到了沙發上，好半天都沒和唐莘搭上一句話，唐莘也很有耐心的等着，雖然有那麽幾分種的時間裏面，程頤都只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但是唐莘也都跟着耐心的等着，直到好半天之後程頤擡起頭，說了一句，“唐莘，我餓了，給我煮碗面行嗎？就你第一次煮的那種？我就想吃那個，現在特別想吃！”

當然唐莘沒有拒絕，他好像一直都拒絕不了程頤，尤其是程頤偶爾露出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和表情，雖然明明知道這不符合他的個性，只有在他對你有事相求的時候才會想這樣服軟認錯一般，但是唐莘還是答應了。

一直到程頤把一大碗面條吃完，唐莘都沒有再多問些什麽，他知道有些話點到為止就好，并不是因為這個話題進行不下去了，聊不下去了，程頤現在是他的愛人，不論發生了什麽他都會選擇跟程頤一起扛下去，搜易之所以這些話開個頭就點到為止了，只不過是因為有些話不用一個字一個字說的那麽清楚，也是可以明白的。

唐莘知道，一定是程頤跟家裏面攤牌了，不論是出于什麽樣的願意，主動地，還是被動的，總之這件事就算是在他們家裏公開了，程頤的爸爸媽媽必然不像他哥哥那樣好說話，那麽容易就能夠接受他們兩個的事情，對于這一點唐莘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想如果他有一個兒子，一個從小就被他捧在手心裏面當做寶貝一樣去愛護的兒子，有一天突然帶回來一個男朋友，告訴自己，爸，我這輩子就跟人這麽過了，我不想找個女朋友，您也別惦記着孫子孫女什麽之類的了，咱們家以後就不會有這麽一號人，他想自己應該也會瘋掉的，至少會瘋掉很長一段時間，如果他會有一個兒子的話，所以，唐莘完全理解，也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給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在這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在一瞬間就坍塌了，就只剩下了一片廢墟。

唐莘看着程頤把碗裏面的面條一根一根的都吃了幹淨，就問他：“好吃嗎？”

“好吃！我早就說過你的手藝簡直可以去大街上盤下一個店鋪來，然後後半生就衣食無憂了！”

“你跟着我，就對生活只有這麽點要求嗎？”唐莘問道。

誰知道程頤卻是認真的搖了搖頭，說：“不是的，唐莘，跟着你就是我對生活最大的要求了，你不知道這有多難，這個決定真的很難，我以前不知道，現在什麽都知道了。”

唐莘看着程頤一邊說着一遍眼淚就像是滾珠子一樣的掉下來，一滴一滴的掉在碗裏面，程頤就像是沒看見一樣的，還在不停的用筷子在碗裏面攪，把碗裏面沒有吃幹淨的面條一根一根的夾起來繼續往嘴巴裏面喂。

唐莘蹙了蹙眉頭，伸手去端放在程頤面前的面碗，說：“我給你換一碗。”

程頤卻只是搖了搖頭，說：“其實我不餓，唐莘，我只是很久沒有遲到你做的東西，有點想！”

唐莘因為這句話有那麽一時半刻的失神，沒有說話，也許他不是沒有話說，只是因為聽了程頤的這句話之後，覺得喉嚨那兒就像是被誰用手掐緊了一樣，讓他開不了口，出不了聲，等到他稍微平靜了一會兒之後，唐莘才問道：“程頤，如果跟我在一起就真的只剩下像這樣的一碗面條了，你也願意嗎？”

程頤說：“我記得我說過，我只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那個機會你已經沒有了，所以現在就算是你後悔了，就算是咱以後得下地獄了，我也會拉着你一塊兒的，唐莘，我今天再給你一個機會，如果……”

“我不要這個機會！”還沒等程頤把話說完，唐莘就打斷了，他莫名的有些火大，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前一秒鐘他還為了程頤的一句話而感動，而後一秒鐘同樣是程頤的一句話，卻讓他覺得時至今日程頤似乎還是不怎麽信任他一樣，好像擔心自己會随時随地的動搖，又好像是程頤自己在動搖一樣，雖然腦子裏面不斷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唐莘，程頤說的每一句話出發點都是為了他好，但是，總是覺得心裏面有一個地方在不停的揪着疼，他有些心疼，為了程頤，也為了他們之間的以後。

唐莘說：“程頤，你放心，咱這兒事去不了地獄，這世界上比咱們壞的人多了去了，咱這點兒事根本就排不上號，家裏面人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再說了，去哪兒不都是兩個人一起嘛，不怕！”

程頤真的覺得唐莘是一個嘴特別笨的人，好像從來都不怎麽會安慰別人，說來說起也不過就總是那麽幾句“你別難過，你不要傷心”，但是，這一次唐莘說的每一個字都讓程頤覺得感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來這裏之前，他心裏面充滿了委屈，他并不後悔選了唐莘，而且還因為這樣被家裏面的老爺子趕出了家門，但是，心裏面的那些個委屈卻總是壓在他的心頭，讓他覺得好沉重，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唐莘這麽幾個簡簡單單的字在連成了句子之後讓他覺得舒服多了。

程頤說：“唐莘，我被家裏面趕出來了，我爸不讓我回家了，所以，以後我就在這兒住下了，行嗎？”

“你的行李我已經拿到房間裏面去了，程頤，這兒就是你家，我早就跟你說過了。”

程頤把碗筷放下，這個時候才撲倒唐莘的懷裏面，把一路上一直憋在眼框裏面的眼淚一下子全都釋放出來，毫無顧忌的形象，就像是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

“唐莘，我真沒想到，我爸能真的把我趕出來，他就跟我說，我要是不跟你分手，就別在外面跟別人說我姓程！唐莘，你說他怎麽就那麽狠心，我們兩個在一起就這麽天理難容？我不就喜歡上一個男人嗎？就這個理由就能讓他連我這個兒子都不認了嗎？就這麽天理難容？”

唐莘沒接話，他知道程頤不過是發洩着自己的委屈與難過，這些話只怕程頤自己心裏面也有答案，他比誰都明白。唐莘只是把程頤緊緊地摟在懷裏面，胳膊緊緊的環住程頤，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着程頤的背，安靜的給他一種安撫。

“程頤，你聽我說，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面很難受，但是，真的請你不要放棄，我怕你放棄了，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程頤搖了搖頭，說，“唐莘，如果放棄了，不僅僅是你什麽都沒有了，我也什麽都沒有了！”

“程頤，我不知道這麽說對不對，這些話應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其實說實話，我覺得是有點殘忍，就像是在傷口上撒鹽一樣。”

“那你就不要說！”程頤撇了撇嘴吧，印象裏面，唐莘好像從來沒有像這樣說過話，依他的性格，總是把一切問題都考慮全面了之後給你一個确定的答案，而不會像是這樣，模棱兩可，有些猶豫的感覺。

“但是，不說的話，放在心裏面，我會擔心！”唐莘搶白一樣的接下了程頤的話茬，應該是真的會不安才會像這樣一反常态吧。

程頤點了點頭，“那你說吧，我聽着就是了。”

“程頤，我相信你現在很難過，可能你從小到大就沒有過這樣的體會，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堅持下去，能夠一直和我站在一起，不管別人怎麽說，不管可能會面臨多少壓力，就當是我自私好了，我想要你和我在一起，至少這輩子能夠一直在一起，我特別不喜歡電視劇裏面常常說什麽‘讓我們下輩子在一起’這種話，這輩子已經遇上了的緣分都抓不住的話，你怎麽能證明下輩子還能遇上呢？不确定的事情我不喜歡！”

程頤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唐莘這麽大段大段的講話，不過有一點程頤倒是更加确定以及相信了，在自己決定和唐莘在一起的時候，唐莘也在努力争取。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一章，昨天晚上，哦不是，是今天淩晨就已經寫完了，在我刷完考試題目之後，所以快鼓勵我，但是因為網絡的問題，總也傳不上來，我就郁悶的往後推了一天，唉。。。這段時間天天考試，讓我開始懷疑，我真的已經不是學生，我真的是已經參加工作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