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了春風得意閣。

一派的喧鬧,內裏人頭穿梭來往。卻是包了場的明國少主出了春風得意閣,十娘便又做起了生意。

十娘叉腰,橫眉冷對:“舍得回來了?這一出去可風風雨雨的很,我說怎麽舍得離了十将軍,千裏迢迢回這邊,難不成換了個金主。”

那潑辣,毒舌的氣勢,全不似在明國少主面前的樣兒。

西川白了臉,卻是輕笑出聲。

“将軍在何處,西川便在何處,這話不是說假的。離了京都,不過是沒了十将軍,其他的與西川也就無關了。”

“什麽叫沒了十将軍?十将軍正值春風得意,你看不過眼不是?”

聽得這人诋毀叫邊關的百姓都推崇至極的風十裏,十娘更是怒得火燒眉毛,一張俏臉擰在了一起。

西川笑得悲切,本想堆個最美好的笑顏的,卻還是太強自己所難了。多努力,露出的笑顏還是招惹了傷感在裏頭。

“十娘以為西川是什麽人?不過是區區一介舞妓,如何配得上春風得意的皇上?以前,也只是十将軍不嫌棄罷了。”

“你這話是道十将軍嫌你不成?”十娘一雙美目高吊,頃刻只剩怒目圓撐,“算老娘做了虧本買賣,滾出去,別讓老娘叫人扔你出去。”

西川俯身,施禮,然後離開。

青衣自後頭竄出來,手上拿着封剛收到的從京都寄來的信,是南澗來說上一聲,叫十娘好生照看西川,莫要欺得她真去賣了笑,十娘覺着虧的,自會有人送銀子過去。

“這趕走西川姑娘,她真的會回去京都?”青衣明顯不太相信。

瞧着已經不見人的街道,十娘蹙眉,風韻萬千的臉輕皺着,真叫人稍稍糾了心,她說:“在此處沒了立足之地,總該是回京都去。若是能再遇上,許是會好的。若在此處,叫明國少主纏上了,定是沒了機會了。”

既是舍不得,何以決絕?江山都是你的,還怕會有人容不下一個女子不成?

舞妓又如何,你何嘗嫌棄過誰。

嘴怎生的笨,竟能說出與心南轅北轍的話。

這些話,十娘是想對風十裏說的,不過她也自問沒那個膽子,去闖宮,當着皇帝的面說這些話。

至于西川,十娘是想說的,再跟十村八寨的姑娘争一次又何妨?你連死都不怕,竟然還會怕勇敢嗎?

不過,十娘覺得這話不符合自己的性子,也便最後沒說。

西川一路走着,站定的時候,才發現身處之前遇上鬼面的酒樓,進去問了掌櫃,什麽也不想,直奔鬼面的住處。

行至門外,正踟蹰着,屋內傳出一陣沖撞。

趕緊着步子推門往裏頭張望,鬼面正擡手抵着說書先生在牆上,盡管兩人之間的氣氛緊張,這姿勢還是暧昧的厲害。

西川瞬間愣在原地。

鬼面側頭,看着西川面上詭異的神色,讪讪的放開說書先生,扶起地上的椅子,自顧自坐下,勾了嘴角道:“怎麽來這兒了?”

“叫十娘趕出來了。”

西川低下頭,一幅唯唯諾諾的樣子。

“趕巧,我正要讓你離開那個春風得意閣,一個青樓,你也敢去,膽子倒是不小,還賣笑…”

鬼面的嘴角耷拉下來,不悅意味明顯,“早叫你嫁我會比較好,你偏生死倔,早瞧着風十裏跟他老子一個德行。”

“先生也不怕師娘生氣。”

西川淺淺淡淡的笑着,雲淡風輕的。

說書先生揉揉自己被壓疼的肩膀,亦是扶了把椅子坐在鬼面的旁側,擡手便搶了鬼面手上的茶,無視鬼面滿是怒意的眼,一飲而盡,語氣盡是不屑:“剛是誰在說,世上只西川姑娘一人,能影響風十裏的情緒。現在卻又貶低他了麽?”

“找事?”

鬼面勾了嘴角,威脅道。

說書先生沒好氣道:“我哪敢給你找事啊,你不給我找事,我就謝天謝地了。我拜托你,下次我說書說到戰事的時候,不要給我彈什麽江南小調,我說坊間趣事的時候,倒給我來個戰鼓聲,我就求爺爺告奶奶了。”

鬼面不屑地冷哼聲,蹬鼻子上臉。

說書先生馬上瞪回去。

一時倒是得了空,西川尴尬着,故作好奇道:“先生還會覺得十将軍好,這事西川倒是想聽聽。”

說書先生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鬼面随意又眼疾手快地搶了茶杯回來,指着說書先生道:“剛跟他說了你犯傻,好騙的事,随便提了提風十裏。”

“是麽。”随口回了句,西川面上看不出情緒。

說書先生忽的興致高漲道:“聽聞西川姑娘舞技傾城絕世,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開開眼界。”

“抱歉。”西川點頭致意道,“西川曾起誓,今生不會再為任何人跳舞,只十将軍一人。”

“世上沒了十将軍,你便不跳舞不成?如此暴殄天賦之事,你也做?”說書先生不悅道。

西川淡笑着:“先生可放心,西川不是有天賦之人,何來沒有暴殄之說。”

“誰是你先生?”

說書先生一臉嫌棄。

“此先生非彼先生,不過是說書先生的先生,若有冒犯,請見諒。”西川趕緊解釋。

鬼面勾了嘴角,戲谑道:“他那說書先生的名頭都是假的,不過是個畫畫的,擔着先生之名就心虛的厲害,你踩着他痛腳罷了,不必請他見諒。”

“什麽叫不過是個畫畫的?”說書先生一蹦三丈高,“我可是堂堂宋國禦用畫師。”

“齊國宮廷畫師我都不放在眼裏,你一個宋國的…”

鬼面沒繼續說下去,但那雙深邃的眼其中變幻的神色,實在叫人忍不住想狠狠揍上他一頓。

西川插話道:“宋國禦用畫師怎麽會在齊國地界?還跟先生在一起?難不成是…先生…”

鬼面瞥了她一眼,懶懶道:“害死妖女的狗皇帝賠命去了,我若無心放過齊國,你以為你還會在這裏,風十裏還會在朝堂之上?遼國亦是勉強,區區宋國,不在我考慮的範圍。”

幾句話,直接惹惱了說書先生,好端端的一張桌子被掀翻在地。

鬼面淡定自若,依舊勾着嘴角道:“不過是在齊國境內,畫的破畫,沒一張能賣出去的,就裝着自己是個說書先生,騙點錢罷了。”

“破畫?”

西川小心注意着說書先生的臉色,解圍道,“若真是如此,西川想先生定不會如此重視畫師的。”

畫師二字去的了說書先生的好感,面上起了笑意道:“西川姑娘可想作畫?一等畫一百兩,二等畫五十兩,三等畫十兩,絕對只賺不賠,童叟無欺,來一張如何?”

一百兩?五十兩?十兩?

西川算是知道為什麽沒一張畫賣出去的了,感情這不是作畫,是搶銀子。市面上畫一張畫,不過二三兩罷了。若說是名家傳世之作,許還過得去,不過顯然不是。

“西川自問不是畫裏的人兒,多謝畫師美意。”西川腼腆的笑了笑,沖外頭張望了下,起身道,“西川只想來瞧瞧先生,如今見先生安好,西川就此別過。”

“慢着。”

一聲大喝,西川堪堪轉身,還來不及擡步,便被說書先生給攔下。他的面上透着十足的戾氣。

鬼面拍案而起:“你倒敢攔人!”

“她是我宋國制勝的唯一殺手锏,你道是我敢不敢。”說書先生身形不動,只冷着臉道。

未待西川回神,鬼面已經迎面一拳揮了上去,說書先生稍稍偏頭,堪堪避過,人卻随着鬼面沖上來額慣性,往後退了好幾步,被鬼面壓在了牆上。如此一看,卻是西川進門前見到的情景。

那時,原也是為了此事動手的麽?

西川有些摸不清楚狀況:“先生,畫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別管。”

鬼面死盯着說書先生,惡聲回道。

被死扣住的說書先生倒是一點也不着急,一派安然,他冷笑着道:“你還真想娶她不成?”

“我的事也是你能過問的?”鬼面輕挑了下眉毛,卻被掩在了臉上的鬼面之下,除了冰冷的氣息,瞧不出端倪。

“你倒是對得起心心念念着你的妖女。不過,看上她的人可不少,白日在酒樓裏,那個該是明國少主吧,他可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貨色,以一敵二,鬼面,你何來的勝算?”

西川扶額,出言問道:“等等,先生,到底是怎麽回事?”

鬼面厲聲道:“叫你別管,沒聽到?”

“齊國和遼國和親,這局勢對我宋國可十分不利,随國一向與遼國交好,這随國有攻打我宋國的意思,難保齊國不會為了向遼國示好,就對宋國動手。想來,西川姑娘不會不知道,我宋國剛好夾在随國和齊國之中,腹背受敵之事,還是及早防患于未然比較好。”

說書先生不理會鬼面,淡淡道。

“畫師想用西川來制肘齊國,讓齊國處于中立或者幫宋國?”西川淺笑,帶着些些自嘲的意味,“西川不過區區一介舞妓,是畫師太高看了。”

說書先生冷笑着,不待說話。

屋外頭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款款而至般,不消片刻,出來個人,折扇輕搖着,笑得眉眼如狐,邪魅橫生,他說:“親愛的異族少女,想你沒有禍國的容顏,倒生了個禍國的命。真是叫本少主驚喜的很。”

作者有話要說:別問我為啥斷更,只說上一句,我是不會補更的,哇哈哈,別要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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