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鬼面立馬松開手，與說書先生同仇敵忾地瞪着明國少主，自是不忘将西川扯到自己身後。
明國少主笑得春風滿面，自顧自拉了張椅子，款款落座，瞧着眼前三人，淡淡道：“宋國一個畫師也想從我這帶着異族少女，倒真是異想天開的很。”
鬼面沉了臉，一雙眼倒吊着：“此處乃齊國屬地，明國少主如此肆無忌憚恐怕不太好吧。”
明國少主以可見的速度慢慢加深笑意，唇角彎成好看的弧度，一雙狡黠如狐的眼睛深邃異常。
“是麽？不太記得了，這地頭太熟，我都有些恍然了。”
西川有些緊張：“少主跟齊國是有合約的，要與齊國交好的。”
“嗯哼。”明國少主微不可見的點點頭，“我若要毀約，你以為沒了風十裏的這邊境能攔住我明國大軍不成？”
這倒是真話，明國每個兩把刷子，也不會由風十裏率兵還僵持些許年，最終得了個和談的下場。
“敢問少主來到舍下所為何事？”
說書先生自知現在對自己很不利，白日在酒樓之上，他不過一招就弄得鬼面擡不起手，現時登門定不會是小事，不如靜觀其變。
“自然跟畫師一個意思。宋國需要個能制肘風十裏的人，我明國也是需要，合約這種東西，自祖宗開始，也沒有能做到萬無一失的。我一向比較未雨綢缪些。”
款款的邪笑着，難得的解釋，卻透着威脅的味道。人是我明國少主要的，要帶走，請一定問過我先。
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說書先生換上谄媚的笑臉：“當然，當然。我不過一個畫師，借我幾十個膽子，也不敢跟少主搶人啊。”
“甚好。”
明國少主點頭，眉眼狹長如狐，起身行至西川身側，折扇輕搖，風度翩翩的：“親愛的異族少女，走吧。”
鬼面還想說什麽，西川遞了個安心的眼神過去，跟上明國少主的步子。
行至燈火闌珊處，明國少主忽的收斂下面上的一貫的邪笑，淡漠的很，他冷冷道：“包了異族少女，總不能叫銀子白白花了，去上墳。”
話音将将落下，老五拎着香燭冥幣過來。
一齊往東走，到了一處林子，裏頭一處奢靡的大墳，邊上一溜的是些小墳墓，如此夜色下，斑駁着的樹影，加上些微的冷風，叫人心虛的厲害。
西川瑟縮着。
明國少主瞥了她一眼，啧了幾聲，邪笑着道：“這些個小墳可花了我不少心思，十七八歲的姑娘是不少，還要長得不太差，最重要的是舞技不錯的，可難的很。相士說尋七個女子最為吉利，幸好找齊了，否則他該埋怨我這做哥哥的了。”
一番話下來，西川直接白了臉。
“過去上一炷香，燒些紙錢給他，他要知道是你，定會相信我不曾騙他，是真的給你在他的墳邊留了位置。”
瞧着西川的反應，他笑得更開心了。
顫顫巍巍地走過去，西川就着香燭，點了支香，俯身準備插上，邊側的老五卻是狠狠的給了她一腳，膝蓋吃痛，跪在了地上。
明國少主戲谑出聲：“總要跪着才誠心些。”
西川只跪着，默默插上香，又燒了些紙錢在墳頭，心中暗裏念叨着：“各位姐姐妹妹，記得領些香燭紙錢去，莫要與這惡霸客氣。”
明國少主也點了支香插上，淡淡道：“親愛的異族少女，莫要忘了，你欠着我一條命，可別輕易被別人帶走了。哦，忽然想起來，提醒下你，若你出了事，不是死在我弟弟的墳頭，應你許下的西岐之約，本少主定要毀了，到時大軍壓陣，生靈塗炭，你必是千古罪人。”
扯了西川起身，把邪笑縱橫的臉湊過去，“還有一件事，在我弟弟的墳頭，你想起來是怎麽殺掉他的沒有，你真該懂得感恩下，你還是唯一一個摸到我弟弟血的人。”
言罷，一張邪笑着的臉，慢慢冷了下去，怒意爬上了那狹長如狐的眉眼。
腦中如過電般的閃過那些極盡全力想要忘記的畫面。
難以置信的眼，說不成句的話，還有奔湧出血的前胸，以及緊抓着她手腕不肯放開的手…
西川覺得自己的手上頃刻間能感覺到血的溫度，尖叫出聲，顫抖着，一張臉慘白到徹底。
明國少主大笑着，眸光邪魅，轉身率先大踏步而去，在夜風之中，有種狐媚的王者之氣。
老五俯身低語：“異族少女，最好趕緊跟上少主。”
西川張着失了焦距的眼，楞了半響，沒辦法做出反應來。
老五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幾乎拖着她起身，不管她腳下的步子如何踉跄，只管着跟上自家少主。
才出林子，幾十個人便将他們團團圍住。
走在前頭的，卻是左将，他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掠過被老五扣住手臂，神情恍惚的西川，随即笑道：“明國少主，真是幸會。”
“這不是剛當上大将軍的左将？本少主還沒來得及恭喜左将軍升遷，左将軍，恭喜了。”
明國少主嘴上客氣着，那雙如狐的眼卻是眯了起來。
“多謝。”左将施禮道，“不過，這西川姑娘是春風得意閣的師娘送與我軍中的舞妓，真是勞煩少主照看這些日子了。”
“是麽？不過…”
明國少主的話沒說完，左将便趕緊着打斷。
他說：“這春風得意閣的規矩，包了人的，要是出了這春風得意閣，不過三更天，這可都是四更了。”
老五望向自家少主，探尋他的意思。
明國少主笑得春風滿面，手上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搖着，他說：“如此，就有勞左将軍帶西川姑娘回去。”
“無妨。”
左将揮揮手。
身後的士卒趕緊上前，從老五手裏帶了西川回去。
左将抱拳施禮道：“這齊國城裏夜色下的風光也是甚好，少主大可盡興再回明國，有什麽不滿意之處，請随時相告，本将軍也好治理治理。今日晚了，就此別過。”
“好。”
明國少主點頭致意，面上依舊是邪笑着。
左将揮手領着人，匆匆而去。
老五不解道：“少主，就這麽讓他們走，不是這個異族少女還有用麽？區區那些個人，絕對不是少主的對手。”
“急什麽，好戲總是要慢慢演，才有看頭的。”
明國少主加深了笑意，腳下步子款款生風，晃晃蕩蕩地往城裏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