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進宮，已經沒了當初的心境。
西川與些個官家千金一道入了內宮，被安置在一處，坐成一排，面前懸着一簾紗帳，隔了外頭之人。
“太後娘娘駕到，永安王爺駕到。”
宮外公公高聲的叫喊傳來，西川穩了穩心神，卻是徒然，只得盡量面上不動聲色。
永安王爺纏着太後絮絮叨叨個不停。
進了門，太後安坐之後，揉了揉自己的頭，無奈道：“你鬧得我腦仁疼，說說吧，到底為什麽你一定要幫着皇上選皇後，以前這些事你不是躲的最快麽？何況，你這新婚不久，折騰來折騰去的，也不怕王妃怪罪？”
永安王爺直起身板，拍拍自己的胸膛：“身為皇上的小叔子，怎麽能不表示表示…我說皇嫂，這王妃也不是我要娶的，再說了，我是王爺，哪能叫一個王妃壓着…”
“這選皇後的事，不用你，哀家還搞不定不成？”
太後端了杯茶，輕呷了口，實在鬧不清楚一向做甩手王爺的人怎麽就那麽熱情起來。
“皇嫂，這你就不知道了，那女人的眼光能和男人一樣？皇嫂覺得好的，皇上要是不覺得好，那不是白忙活。皇嫂也不想皇上好不容易松口答應立後，最後又反悔，搞個不歡而散吧？這皇室血脈刻不容緩啊…”
永安王爺一幅完全是出于皇家考慮的樣子。
太後好笑道：“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你不就是怕這皇位落到你頭上，想當初先帝身子稍有不适，你急的跟什麽似地。這天下人都看着皇位，也就你當個燙手山芋往外推。”
“志不在此。”
永安王爺故作不好意思道，“說到江山，哪比得上那女兒家的溫柔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是沒有道理的。”
“皇後人選可不是兒戲。”
太後蹙眉，多少還是有些顧慮的。
永安王爺暗暗偷了個眼光過去給西川，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他迅速調整了面部神情，誠懇道：“皇嫂放心，我也就在前頭看看，選些好的，這最後還不是要送去給皇嫂最後定奪。”
太後幾番思量。
永安王爺不忘眨巴下眼睛，嘴上嘟嘟囔囔着：“皇嫂，你就答應了吧，也不能叫朝中大臣真的以為我這王爺游手好閑的…在皇上那兒，我這十幾年不見的小叔子總要表示表示…”
“行了，行了。”
太後皺眉，扶額，“叫你鬧的頭疼，哀家也省的操心，就交予你吧。放些心上去，哀家就先回去。”
永安王爺一個俯身施禮道，“得嘞，皇嫂好走。”
手上不忘胡亂指揮着幾個宮女，“都站着做什麽，還不趕緊扶着太後，小心着點伺候着。”
“是，王爺。”
一衆宮女回了話，扶着太後，款款而去。
永安王爺這才恢複了一貫溫潤如玉的樣子，拿出王爺的氣度，落座于高座之上，擺擺手喚來女官道：“叫這些個宮女公公還有侍衛都出去候着，待需要再叫進來，留幾個機靈的幫手就行。裏頭的可都是朝中重臣家的千金，不是娘娘，日後也指不定是夫人之類領朝廷俸祿的，這未出閣的，不能失了禮。”
女官不敢有異議，領人出去。
“你，你…你們幾個去那邊的屋子收拾收拾，拾掇拾掇，仔細些，待會選上的，本王要送過去的。”
永安王爺直接支使被留下的幾個宮女去了那邊的屋子，身邊只留下個王府帶來的親信。
晃蕩着身子，大大咧咧的撩起紗帳，一溜的瞧着，擡手指了幾個姑娘道：“你們去那邊屋子等着，本王待會會傳你們，其他的每隔一盞茶的功夫從側門出去一個，就回了吧。”
一個轉身，故作姿态的看看身邊小厮遞上來的牌子，再擡眼時指着西川道，“你先留着，本王有話要問。”
只幾句話的功夫，屋子裏只剩下西川和永安王爺以及小厮，共三人。
西川僵硬地扯着嘴角，對着老神在在地躺倒在長椅上，享受着小厮輕重适度的按摩伺候，舒服地眯了眼。
“王爺會不會太兒戲了點？”
永安王爺完全沒有自覺，吩咐小厮敲敲左肩，懶洋洋道：“兒戲？本王這可是走走流程，為皇上能省就省，反正最後的人選都定了，費那個勁做什麽。”
“王爺以為到了最後，太後也能叫王爺這般糊弄過去，除非西川這張臉不是西川了。”
西川忍不住自嘲道。
永安王爺皺眉怪責道：“不會說話，什麽叫糊弄。再說了，山人自有妙計，到時候可不是太後準不準能作數的。”
西川側頭，看着在飄飄揚揚着的紗帳後那些個端莊的姑娘們，淡笑着道：“春風十裏揚州路，君上珠簾總不如。”
“這話倒是真的。”
永安王爺順着她的視線瞧了瞧那些個姑娘。
“王爺何苦糾纏于西川。”
“這牡丹花雍容的很，但也總有不待見的人，他偏生的只愛那梨花，你總不忍心強逼着他喜歡上牡丹。”
永安王爺又閉了眼，懶懶應道。
西川收回視線，緩緩道：“王爺難不成尋不到梨花麽？世上能難倒永安王爺的事，怕是沒有的。”
倏地睜開眼，定定地瞧着眼前低着頭，嘴上不肯松懈，眉眼間卻是難掩不舍的女子。
他說：“千樹萬樹的梨花，亦都不是當初第一眼見着的，你又何苦硬要送滿樹的梨花過去，不是太殘忍麽。”
西川怔愣。
“王爺也有那第一眼見着的梨花？”
永安王爺笑得風流不羁，心上如塗蜜般：“本王坐擁的可是個花園，一簇梨花，不是本王所求啊。”
想想他信口冒出的怡紅樓，還有那不知道有沒有的映月姑娘。
西川淺淺淡淡的笑起來，溫溫地只站着，偏生就叫人挪不開眼，明明不是什麽出色的樣子。
屋外頭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
永安王爺一下子坐起，眼光落在西川的身上，笑得詭谲。
“這曹操可來的有些慢，該想想怎麽整整才對，不能都叫一人握了天下在手，總要有些變數，史冊上才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