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母子決裂

癞怎能妄想白天鵝?

佟容刻意走得很快,柴山狼狽地用單腳蹦着,艱難地跟上他的步伐。

唐公公在後面看得是心驚膽戰。

這也就是皇後娘娘了!只有皇後娘娘敢如此行事了!

想着,唐公公老眼仔細一瞅,果然,陛下的臉上絲毫不見惱怒,全是笑意呢!

柴山蹦着蹦着,被架起的那只手反手一挽,将佟容整個手臂抱在懷裏。

佟容低聲斥責:“你又做什麽!?”

柴山鐵臂牢牢禁锢着佟容的手,正經道:“容哥哥走太快了,山跟不上,只好抱緊一點!”

佟容象征性地掙了掙,便也由得他去了。

在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不知不覺間,對柴山的界限越來越後退……

而對于柴山來說,曾經高不可攀的天上仙漸漸變成鮮明鮮活的眼前人,不再在他面前時時刻刻維持着儀态架子,從來不急不徐的語調也偶爾帶上了氣急敗壞的羞怒。

更加真實,也更教他愛得不行。

這個人似是會什麽法術,越是接觸,越叫人沉迷且難以自拔。

……

Advertisement

“陛下,太妃娘娘求見。”

柴山朱批禦筆一頓,随即問道:“柴治是不是來過了?”

唐公公忙回道:“昨兒個剛來過,在僖福宮呆了整整兩個時辰才走呢!”

柴山大概心裏有數,筆尖沾了沾墨汁,利落地道:“不見!”

“是!”

柴治是柴山的親弟弟,同父同母,待遇确是天差地別。

跟柴治一比,有時候柴山都會好奇自己究竟是不是母妃親自生出來的,怎麽一個人對孩子的感情,竟然能差別如此之大?

對自己,是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在外面再也不出現。

對柴治,是費盡心血一片慈母之愛。

太妃今天來見他,無非就是為了給她的心頭肉讨一個親王之位。

柴山懶得見,直接讓唐公公打發了,将此事抛在了腦後。

在福寧宮外吃了閉門羹的太妃卻是越想越氣。

她絲毫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反而悔恨當初還不如一生下柴山就當場摔死,還免得現如今日日受氣。

想到昨天柴治在自己面前哭訴的樣子,太妃的心就不住地疼。

好啊,你要讓我的心肝寶貝不好受,那我也要讓你的心上人難堪!

于是,太妃半路改道,怒氣沖沖地帶着一行人殺向了椒房殿。

……

椒房殿內,佟容聽到太妃駕到的通傳,十分莫名。

太妃?

她怎麽來了?

佟容心裏有了些不好的猜測,但這畢竟是皇帝生母,還是将其迎了進來。

“皇後就這樣不把皇上的母妃看在眼裏嗎?連屈尊來迎接一下都不肯!?”

人未至,聲先到,說的還是非常刻薄不中聽的話。

佟容皺眉。

上次他敲打了太妃後,大家一直相安無事,怎麽今天突然來這麽一出?

這是受了什麽刺激?

他表情未變,放下手中的東西,平平靜靜地起身迎接。

太妃裝腔作勢地進來,趾高氣昂地将佟容撞開,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然後,她又開始罵道:“就連平常人家的媳婦,都知道要來跟婆母晨昏定省,你一個皇家的皇後,連規矩都不懂了嗎!?”

不等佟容說話,她又開始無理取鬧大聲道:“沒規矩!果然什麽樣的人娶什麽樣的妻,兩個都不是什麽孝順的!”

聽到這裏,佟容大概知道太妃今天是為何抽風了。

無非就是在皇帝面前吃了憋不敢鬧,跑到不能真的拿自己怎麽樣的皇後面前耍威風罷了。

他用眼神示意小圓子,小圓子心領神會,帶着幾個小宦人把閑雜宮人清出去,殿內只留下了太妃帶來的心腹和佟容平時信重的人。

佟容施施然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拿起盤子裏的松子,剝着一粒粒送進嘴裏。

“你!!”這一舉動讓太妃火氣更盛,說話越發沒有章法,口無遮攔,“你個賠錢貨!這麽久了連孩子都懷不上一個!”

佟容面色不變,繼續剝松子。

“你不孝!沒規矩!”

又剝了一粒松子。

“狐媚子,只會勾引皇上!”

殿中留下的宮人、宦人都開始面露不滿,這潑婦罵街一般的宣洩怒罵聽得旁觀者都渾身難受。

佟容卻只是氣定神閑地一粒粒剝着松子,恍若未聞。

這一高一低,更是把太妃比了下去。

太妃恨得牙癢癢,偏偏自己罵得再難聽對方也如同聾子聽不見,反倒襯托得她自己如此低俗惡毒,惹人生厭。

“你,好啊!裝作聽不見是吧!我今天就要好好給你立個規矩,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尊長!”

話音剛落,門轟然一聲被推開。

“朕倒要看看「母妃」是如何做尊長的!”

面色黑如鍋底的柴山在唐公公的攙扶下走進來,橫亘在太妃面前,将佟容牢牢護在身後。

他冷冷道:“就憑你,也有資格做這個尊長?母慈子孝,你可曾慈愛過!?”

急火攻心的太妃已經氣紅了眼,看見柴山過來,怒氣更是直沖腦門,喪失理智。

柴山話一說完,她竟想也沒想,反手就是一掌,狠狠扇在了當朝皇帝的臉上。

全場寂靜無聲……

佟容立刻拉過柴山,看着他紅了一片的臉頰,心揪了起來,轉臉冷聲道:“小圓子,傳我懿令,馬上帶太妃回僖福宮!”

太妃卻是在那一巴掌之後破罐子破摔,一掌推開要來請自己的宦人,惡狠狠地對着柴山,字字誅心道:“你還沒告訴他吧?你天生就是個天煞孤星,妨克旁人的命格!一出生,你皇祖母就薨了,滿月時,本宮父親也沒了!!”

柴山雙目充血,心跳如鼓,厲聲道:“閉嘴!你給朕閉嘴!!”

太妃卻帶着一種報複的快感,語快如珠落:“連帶我這個親娘也被你連累得大病一場險些喪命!本宮當時就不該讓你活下來!你一出生,本宮就該掐死你這個孽障!!”

“啪!!”

柴山一掌重重排在案幾上,發出震天一聲響,幾上果盤被震碎,落下片片脆瓷。

他死死盯着太妃,眼中的受傷和恨意如同焚天烈火:“朕要褫奪你的太妃頭銜!你這麽喜歡柴治,那好啊,就讓朕的親弟弟陪你一起看守皇陵,跟父皇作伴去吧!!”

“你!”太妃驚疑不定。皇帝的這句話讓她理智稍稍回籠,略有幾分悔怕。

說到底,正如上次佟容所言,她能夠在宮中享受榮華富貴,靠的全是柴山這個兒子。而她也理所當然地認為,不管自己怎麽挑釁,怎麽宣洩,兒子都不會徹底傷害她。

柴山對她的全部殘餘的孺慕之情,便是她所有的倚仗。

他不會吧?這個逆子,他……不會吧?

太妃咽了咽口水,聲音卻明顯小了下去,色厲內荏道:“你敢!朝野上下不會放過你的,大夏沒有你這樣不孝的皇帝!”

柴山懶得再跟她廢話,直接下令讓唐公公拿紙筆來。

他現在怒火中燒,難以想象身後的佟容聽到剛才太妃的話後會怎樣想。

捂了這麽多年的真相,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失守了!

他心中隐隐對這個母親的最後一絲期待也消失殆盡,只恨不得當場把她嘴封上,抹去剛才發生過的事!

太妃見唐公公去拿紙筆,卻是徹底慌了。

這一刻,她終于猛地明白了皇帝才是天下之主,哪怕是皇帝的母親,也只是憑靠着皇帝的光環才能過上宮中富貴的生活。

如果皇帝真的不願意給她這樣的生活,以「為先帝祈福」為由讓她去皇陵守陵,也不會對他有任何實質影響。

太妃一個哆嗦,顫抖着嘴唇想要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卻發現怎麽也說不出口,只得求助地将目光投向佟容。

佟容看見了太妃眼中的退縮之意,不過,此刻他更關心的是柴山明顯與平時完全不同的狀态。

“小山。”他走上前去,扶住了柴山的胳膊,“你先冷靜一下。”

讓生母去皇陵這種事一旦做下,哪怕當朝地位不受影響,死後也必然被史書留下一筆,背上千古不孝之名。

佟容嚴肅果斷地吩咐唐公公:“帶着太妃回僖福宮,本宮懿令,太妃身體不佳,三個月內不得有任何人前去打擾,僖福宮上下嚴進嚴出,唐公公你親自點一班人另加看守。”

這就是變相的軟禁三個月了。

太妃卻松了一口氣,不敢再争,忙不疊地跟着唐公公逃也似的離開了椒房殿。

佟容則遣散所有人,攙扶着瘸腳的柴山,用最慢的速度,照顧着柴山的腿腳一點點進入內室。

柴山一路沉默。

他就像是被剝了皮的惡鬼,那層粉飾太平的人皮拿掉後,內裏肮髒的核子被暴露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最近這段時間的親密,接近心上人後被治愈的內心,統統被打回了原型。

太妃的一席話,讓他所有的不堪,全都被原原本本地攤開在了最愛的人面前。

克母、克祖、父母不喜、下人避而不及……

一路走來,欺騙、鮮血……他不是個好人,還厄運纏身,禍及身邊人。

這樣的癞,究竟為什麽會認為自己能夠肖想白天鵝呢?

癞就該滾回自己幽暗的臭水溝裏才是!

佟容扶着柴山在床榻上坐下,溫言道:“你先睡一會兒吧,睡一會兒會好些。”

柴山卻沒有依言躺下,他嗓音沙得像是粗糙的沙礫,啞聲道:“容哥哥先去用午膳吧,我,我自己待一會兒就行。”

佟容沒走,反而擡手幫他解外袍。

作者有話說:

寶們,以後每個新章節24小時內評論随機發五個或者十個紅包哈!

随機方式:閉着眼睛亂劃這樣子……

全發真的有點來不起了T T;

麽麽麽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