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嘴硬心軟

容哥哥待我是不同的

幾個資深的老太醫會診了兩遍,小心翼翼地給皇帝陛下針灸後,包好了藥膏。

周蘅捏着胡須開好了藥方,将其遞給了身邊的醫官,道:“陛下乃是腳踝扭傷,注意傷處不宜活動,三十天大致就能好全。”

佟容皺着眉,神情十分嚴肅:“将藥方拿來我看看。”

周院使也和這位皇後娘娘打過好幾次交道,哪怕是複疾司那次,也從沒見過他有絲毫疾言厲色地時候。

這位新皇後從來都是氣定神閑、處變不驚的雍容華貴樣子,今天驟然露出冷肅的神色,讓年過六旬的老院使也心裏一突。

佟容籌備香奧軒的時候,為了能做出更好的主打産品,曾經粗略研究過藥理。

他接過藥房仔細看了一遍,上面多是一些活血化瘀、促進血液循環的藥材。

将藥方還給醫官,佟容又忍不住叮囑了一句:“務必要每天按時給陛下送藥,看着陛下喝完。”

說完,他才發覺出這句話有些畫蛇添足的嫌疑。

醫官自然是知道要好好侍奉湯藥的,何須多此一句。

柴山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仿佛正在受痛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眼睛一錯不錯地黏在佟容的身上。

佟容說完這句自己也覺得很多餘的話,下意識地轉過去看柴山,卻直直地,就這樣撞進了一雙含笑的眼眸中。

佟容一愣,随即強自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拉着周院使了解柴山腿傷的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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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切處理停當,已經是醜時初了。

醫官退下後,燈火通明的椒房殿顯得空蕩又安靜。

安靜到心跳聲也被無限放大,「咚咚」地吵得人坐立難安。

柴山看了一眼捏着拳頭坐在憑幾旁的佟容,苦笑一聲,半真半假地試探着對唐公公道:“唐保,扶朕回小偏殿吧。”

唐公公應了一聲,走上前去就要攙扶柴山。

佟容心裏卻突然回想起了小圓子之前的話。

那左偏殿已經多年沒有住過人了……其他地方都沒來得及打掃呢……

他心裏一跳,話已經脫口而出:“今夜便留在這兒吧!”

話一出口,柴山便一臉驚喜地轉過來:“當真!?”

此時要改口已經來不及,不管是不是皇帝在賣慘,此事确實也或多或少與自己有關。

職業素養罷了……

佟容作出平靜的表情:“陛下今日不宜挪動,先在這裏歇下吧,明日再回福寧宮養傷。”

柴山笑着點點頭。

心裏卻狂喜不已。

這番下來,柴山逐漸摸透了佟容對自己的心軟。

容哥哥果然待他有所不同!

明日再來,他也一定不舍得攆自己出去!

面色冷靜如同谪仙降世的容哥哥,實則目光三不五時便會掃上自己的傷處,那眼中的擔憂是藏也藏不住的。

剛才吮吸紅花的事情被徹底揭過,之前夜潛椒房殿的事情也沒再提起。

好像自己這一受傷,先前所有的「冒犯」行為全都自動在他的心頭煙消雲散了!

柴山心裏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似乎,容哥哥真的對自己格外寬容,哪怕自己「做過」了一些,但凡展現出可憐的一面,便會……

想到此處,柴山倒三角眼中滑過一絲光亮。

椒房殿中的另一張床榻早已被清理了出去,佟容只得和柴山共睡一張床。

黑暗中,所有感官都被無限放大,身旁人傳來的熱度和呼吸聲都無比清晰。

他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敏銳地感覺到,柴山正在一點一點向自己的方向靠近。

“容哥哥。”柴山湊上來,輕輕喚道。

佟容目不斜視,盯着床頂:“做什麽?”

柴山又湊近了一點,頭幾乎都要貼上佟容的肩膀。

佟容正要一巴掌推開,卻聽柴山夾雜着幾分「委屈」小聲道:“容哥哥,腳疼,睡不着。”

一個八尺男兒,裝作「柔弱」地抱怨腿疼,偏偏聽的人竟然沒覺察出絲毫違和感。

佟容瞬間就心軟了。

他知道小山是一個不喜歡叫苦的人,永遠只會捏緊拳頭瞪着眼,在各種各樣的苦難中撞得頭破血流也不嗯哼一聲。

如果不是信任自己,他絕對不會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想到此處,佟容放下手,默許了柴山的動作。

柴山輕輕把頭搭在佟容的肩窩裏,拗着一個別扭的姿勢,在黑暗中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容哥哥,果然是心軟呢……

翌日,佟容正在核對本月的宮內開銷,卻聽宮人來報福寧宮唐公公求見。

又是送什麽東西嗎?

佟容放下賬冊,讓宮人帶他進來。

“娘娘,老奴前來是鬥膽請您去勸勸陛下。那藥涼了兩次了,陛下只顧的上批閱奏折,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已然誤了進藥時辰了!”

唐公公老臉上寫滿了焦灼。

佟容擰眉,立刻對小圓子道:“起駕去福寧宮!”

……

福寧宮內,醫官侍立在殿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瞄了眼漏刻,不得已再次小心進言道:“陛下,藥已經熱了兩回了,您勤政操勞,也要以龍體為重啊。”

柴山揮揮手,道:“卿不必操心,待會兒朕就喝。”

您剛才也是這麽說的!!

新皇登基後這是第一次生病,醫官頭一次侍奉這位陛下湯藥,沒想到竟然還是個棘手的差事。

他汗水又加深了一層,正要再次進言,就聽福寧宮外傳來皇後駕到的通報聲。

正在專心致志批閱奏折的皇帝微微一笑。

看見佟容進來,醫官明顯長長松了一口氣,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他。

佟容面色沉沉,指腹觸上藥碗壁,已經快涼了。

“去熱一碗新的來!”

“是!”

醫官得了命令,忙不疊地端着托盤退下。

不多時,新熱好的藥呈上來,佟容親自端着藥碗,重重砸在柴山面前:“喝,現在!”

唐公公在旁邊看着皇後娘娘這般冷峻的面色,心裏七上八下。

別人不一定知道,他可是再清楚不過。

當今陛下的脾氣可是十分不好,這樣跟他說話,皇後娘娘可是要遭!

誰知他預想中皇帝當場發怒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在佟容一句冷冷的「喝」之後,當今陛下立刻乖乖端起了藥碗,一口口喝了下去。

末了,還皺了皺眉,道:“太苦了。”

唐公公: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兩年前大皇子設計刺殺陛下,一刀直接刺入小腹這位也是沒喊過半句疼的。

今日這句叫苦,怎麽隐隐透着幾分……「作」的氣息?

兩世都沒有過任何戀愛經驗的大直男佟容,卻完全沒有發現柴山的心機。

聽到這句苦字,他立馬轉頭對殿內的宮人道:“快去拿一些糖果蜜脯來!”

等到柴山甜滋滋地含着蜜脯時,佟容果然又将剛才他沒有按時喝藥的事情略過去了。

找到過牆梯的柴山徹底開啓了「過火」與「賣慘」雙管齊下的進攻策略。

晚上來到椒房殿,慘兮兮地故作堅強:“沒事,我睡偏殿也成,只是想跟容哥哥近一點……”

早上用朝食,幾乎整個人黏在了佟容身上:“腿有點疼,在容哥哥身邊就好些了。”

夜裏躺在榻上,直接動手動腳把人摟在懷裏,還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小時候母妃不喜歡我,從來沒抱過我,幸好遇見了容哥哥!”

……

如此種種,由一個平時脾氣陰沉,身量高大的男子來做,連一旁伺候的唐公公等人偶爾都會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卻在佟容這裏屢試不爽!

到後來,佟容雖然也識破了他這點小伎倆,但無奈自己總是狠不下心推開柴山,只是偶爾太過火時,忍不住揮手給他兩拳。

皮糙肉厚的柴山不痛不癢,甘之如饴。

倒是寧玥第一次看見自家小郎毫無世家風度,怒氣沖沖揮舞拳頭時,差點沒驚掉下巴。

天哪,這是,這是自家小郎!?

寧玥整個人恍恍惚惚。

她家小郎,向來是風姿絕倫,雍容華貴,氣定神閑,舉止有度!她從九歲開始就跟在小郎身邊,幾乎從來沒見他發過脾氣,怎麽竟然會揮拳頭打陛下!?

寧玥揉了揉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在做夢後,表情更加詭異了。

佟容沒注意到寧玥快要石化的驚悚神色,他揮拳打了柴山兩下,仍舊是不解氣,狠狠擰了一把柴山手臂內測的軟肉。

這家夥,越發得寸進尺了!!

剛才竟然,竟然在滿殿宮人衆目睽睽之下親自己的手背!

關鍵是,被男人親了手背的他,居然沒有一絲一毫惡心難受??

佟容冷着臉,又是生柴山的氣,又是生自己的氣。

進宮這麽些天,他生氣的次數快趕上這一輩子的量了。

柴山躲也不躲地任由佟容打:“下午還有政事,容哥哥可能和我一道去福寧宮?晚膳前咱們再一起回來。”

說罷,又加了一句:“容哥哥不在,山怕又忘了喝藥時辰。”

佟容額上青筋崩現,深吸一口氣:“小圓子,唐公公,擺架去福寧宮!”

說完,一把架起柴山,扶着他往殿外走。

作者有話說:

山鵝:看我茶藝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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