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晚霞荷花

錦湖上一艘小小的烏篷船

住進園子裏,政務也不能落下。

雖然不開朝會,但奏折還是會送來,一些機要大臣也常常進出。

于是上午時,柴山一般不在停月齋,而是一個人去明渠殿處理政事。

下午則十分放松。

萬景園步步是景,佟容是第一次來,逛着十分新奇。

柴山幼時不受寵愛,也沒來過幾次。

兩人只帶着幾個下人,每天下午或者傍晚都會去逛園子。

今日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柴山處理完政務,立馬趕回了停月齋。

“今日我們去游湖吧!”

萬景園裏通了一條小河,蜿蜒到停月齋的門前,形成了一座綠影浮波的湖泊,名為錦湖。

兩人計劃好去游湖時已是接近傍晚,園子裏的管事們不敢怠慢,極快就準備妥當了一艘小巧的烏篷船。

這船看着與停月齋相映成趣,真是有幾分在江南的意味了。

佟容踏上烏篷船坐好,柴山也站上來,卻是拿着蒿子一撐,直接駕着小船離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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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容驚訝:“你會撐船?”

柴山一笑,看似頗為胸有成竹地拿着竹蒿左右劃拉了幾下。

小船卻十分不給面子,在原地滴溜溜打了兩個轉,分毫沒往前去。

柴山有些急了,正好是在容哥哥面前露一手的時候,豈料會出這種洋相,趕緊拿着蒿子又是幾下劃。

誰知他越是劃,烏篷船轉得越是快,原地螺旋飛舞得起勁,完全不聽命令。

佟容看他這副急着拿船蒿扒拉湖水的樣子,一只手扶着烏蓬,笑出了聲。

柴山懊惱地停下船蒿,望向依靠在船艙壁邊,一襲藍衣笑得停不下來的人。懊惱的神色褪去,心間被幸福填滿。

他也笑了,開口道:“小夫人好不體貼,今日咱們倆若是沒捕到魚,如何為你換釵子?”

佟容桃花眼中潋滟着波光,接過這話道:“我無需你換釵子,荊釵亦可。”

“為夫舍不得!定要為小夫人賺了玉釵才好!”

佟容抿唇一笑,發髻間的翡翠镂花簪映着盈盈的湖水,仿佛萃取了天邊最澄澈的一抹藍簪在了發裏。

柴山漸漸掌握了撐船的巧勁兒,一只小巧的烏篷船晃晃悠悠地向着湖心深處劃去。

佟容坐在船頭,轉頭看向船尾撐船的男人。

正是夕陽無限好,晚霞的光輝灑在那線條分明的面龐上,雖然算不上英俊,卻在此時此刻獨有一種引人着迷的氣質。

船行驚飛了一只水鷗,将佟容的思緒拉回。

他這才驚覺自己竟然盯着柴山看了那麽久,連忙把目光轉向湖面的景色。

護衛的船只遙遙墜在後面,不敢上前打擾。

雖然已經是秋日,錦湖仍舊是荷葉田田,零零星星的,還點綴着幾只開晚了時候的荷花。

小船駛入了碧葉叢叢中。

佟容探手摘了一朵荷花,掰開來,裏面還有圓滾滾的蓮子。

他剝了一顆放進嘴裏,嚼了嚼,總覺得這顆蓮子格外香甜。

“小山,吃蓮子嗎?”

“吃!”

“過來拿吧!”

柴山揚了揚手中的船蒿:“可我在撐船,走不開啊!不若……容哥哥喂我吧!”

佟容看着他這副光明正大耍賴的摸樣,好笑地輕輕搖了搖頭,握着蓮子,扶着船沿站起身,慢慢走向船尾柴山處。

烏篷船着實太小,小到有人走動便會劇烈晃動,佟容一個沒注意,腳下沒踩對晃悠的節奏,被搖晃的船帶着跌了一跤。

佟容并沒覺得有什麽,不過是側坐了下去,衣袍撲髒了些罷了,正準備撐手起身,就聽前面一聲驚呼。

“容哥哥!!”

柴山見佟容摔倒,哪裏還能作他想,扔下船蒿就沖進了烏蓬內。

小船的搖晃可不會因為對方是君王就禮讓三分,反而因為柴山這幾步走得急,晃得更是厲害。

佟容撐着船篷正準備坐起來,又被劇烈的晃動晃了回去,随即眼前一花,一個人影飛速倒向自己的方向,跟他摔作一團。

兩人齊齊摔進了烏篷遮掩下的小船肚裏。

佟容看着柴山摔下來這狼狽模樣,又想起了他剛才裝作會劃船,而後整個船原地打轉的情形,不禁哈哈大笑。

他一顆五十歲的老靈魂,已經很少有能夠讓他放肆捧腹的時候了。

今日卻被柴山逗得樂到久久停不下來。

這一笑笑得柴山惱羞成怒,他一個轉身,側對佟容,伸手便去撓他的癢癢肉。

“哈哈,小山別鬧!我不笑你了!”

佟容一邊躲着一邊求饒,柴山不依,撲上去撓得越發起勁。

佟容見躲不開,幹脆反守為攻,也撓起柴山來。

兩人在小船倉裏好一頓撲騰,烏篷船劇烈地打着擺子,在水面上蕩出一圈圈波紋。

隔湖遙望的侍衛看着這一幕,紛紛不自在地面色一紅,想着:這下怕是要等很久了。

……

打鬧嘻笑了好一番,兩人才筋疲力盡地癱在船肚中。

安安靜靜躺了一會兒,柴山猛然翻身,雙手撐在佟容身體兩側。

兩人四目相對!

佟容在那雙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火焰,看到了一往情深的愛慕。

這目光太清楚,太明晰,讓他無處可躲,無處可逃。

柴山喉結一動,盯着佟容的眼睛道:“容哥哥,我想親你!”

佟容渾身一震。

“容哥哥,我想親你,你随時可以逃,只要你推我,我就停下。”

佟容聞言攥緊了拳頭。

想逃嗎……

他在心裏問自己,隐隐約約得到了一個答案。

佟容沒有動作,像是逃避,又像是默許,輕輕閉上了眼睛。

一雙羽睫低垂,緊張地翕動着。

柴山也心跳如振雷,期待地一點、一點……慢慢低下頭——

輕柔地銜住了那抹晚霞。

……

從錦湖游船回來,随行的護衛們皆是面色怪異。

佟容卻是一如往常,只是仔細看去,會發現有那麽些許的不一樣。

“呀!小郎,你的嘴唇怎麽腫了?可是湖上有蚊蟲?”寧玥驚呼道。

佟容正在浣手的動作一頓,随即鎮定地點了點頭:“秋日蚊蟲頗多,明日起你幫我裝一些驅蟲的藥材在香囊裏吧。”

柴山湊過來,接過寧玥奉上的毛巾,拾起佟容的手幫他擦幹浣洗水,低下頭,氣息若有似無地包裹住佟容,輕聲在他耳邊問道:“容哥哥驅什麽蟲,怕是不頂用,明日裏若是又被蚊蟲咬了可怎麽解釋?”

佟容瞪了他一眼,把毛巾從他手裏抽出來,狠狠一甩,抽在某人準備作怪的手背上。

“洗手,吃飯,少說話!”

柴山被抽了一下也樂樂呵呵,屁颠屁颠地跟在佟容身後,寸步不離。

侍立在一邊的唐公公眼皮抽動。

陛下這副不值錢的樣子啊……真是被皇後娘娘吃得死死的!

……

平章事佟琦白呈上一份奏章:“陛下,雲南王白左左請求來京觐見。”

“雲南王?”

雲南、暹羅、安南、瀾滄等地都是大夏雲南王的封地,雖然前朝就已經歸屬了中原,但當地實際掌權者一直是白氏家族。

如今白左左請求來京觐見,也有體現臣服安分之意。

另一位平章事方淳裕道:“這位雲南王雖然已經繼位五年,但其實今年剛到及冠之齡,此次來京,恐怕也存着聯姻的意思。”

聯姻……對方是掌權一方的藩王,自然不可能用小門小戶的女子相配,如果要結秦晉之好,必然是皇室出一位公主最佳。

頭痛就頭痛在這裏,柴山自己的孩子還沒出生,而先帝除了一位早早嫁人,孩子都十五六歲的長公主外,再也沒有其他女兒、哥兒。

只能在宗親之中尋找了。

柴山阖上奏折,對方淳裕道:“容後我去與廉王商議此事,在宗室中尋找适齡女兒或者哥兒封為公主,以備聯姻之事。”

“陛下聖明!”

正事談完也接近飯點了,柴山叫住準備離去的佟琦白:“岳父大人留步!”

佟琦白汗顏,連忙行禮:“陛下萬萬不可如此,天家豈有岳父這一說,不過是臣子而已。”

柴山笑道:“私下喚一喚,不妨事。今日剛好快要用午膳了,岳父何不與我和容哥哥一起用膳,你們父子也許久未曾見面了。”

佟琦白猶豫了一番,這件事情不太符合規矩,但畢竟思子心切。

雖然上一回佟巍兄妹二人回來後再三跟他保證,佟容在宮裏絕對半點虧都沒吃,但畢竟不是眼見為實,心裏多少是惦記着的。

于是,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多謝陛下!”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大家在評論區要淡定哦!

不然這一章會被關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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