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朝宴相見

那個娃娃臉貴女,好能吃!

元宵節一過, 柴山又恢複到了每日上早朝的生活,黏着佟容的快意日子一去不複返。

佟容的風寒徹底好全,也終于可以稍稍緩一口氣, 不再需要應付皇帝陛下過于旺盛的精力。

過了年, 時間變得匆忙起來。轉眼間, 春渠消融,日頭漸長, 已經步入了陽春三月天。

這一日, 佟府裏傳來一個好消息:

佟夏矽的婚期定下來了!

自從上次梅宴鬥詩之後, 兩個小年輕逐漸兩情相悅, 兩家也是樂見其成, 迅速合了八字下了定。

與此同時, 朝堂上也發生了一件好事。

雲南王白左左抵達京城,觐見當朝天子,以表現臣屬的忠誠之意。

不過正因這件事, 柴山這兩日頗有些為難。

之前預備着和親的端儀公主患了重病!

被譽為皇帝鷹犬爪牙的影司十三衛長暗影, 像一條融入黑暗中的影子, 面上橫貫着一條猙獰的疤痕, 利落簡短地禀報到:“惠王并不欲此事傳開, 秘密延請了幾位名醫,住在王府裏為端儀公主診治,只是公主仍舊一日不如一日,近幾天已經無法起床了。”

柴山緊皺眉頭,心裏對惠王的刻意隐瞞十分不愉, 當即道:“唐保!傳朕禦令, 着太醫院副院使田青立刻去惠王府, 為端儀公主請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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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生命總是讓人嘆息無常。

盡管沒有一個人希望此事發生, 但端儀公主的情況仍舊越來越惡化,終于在雲南王陛見的朝宴當日,徹底香消玉殒。

暗影帶回這個消息時,雲南王白左左正坐在紫宸殿中,面帶微笑,與四周臣公把酒言談,全然不知道自己剛死了被安排好的「未婚妻」。

柴山聽到這個消息,面色凝固了一瞬,盡管并不明顯,卻還是被坐在他旁邊的佟容敏感地立刻捕捉到。

“怎麽了?”

佟容在桌案下握住柴山的手,輕聲問。

柴山微微搖了搖頭:“沒事,一時說不清。”

佟容體貼地沒有再問,只是在桌案下捏了捏他的手。

柴山瞬間被安慰了七八成,此時此刻只覺得任何事情都不算事情。

紫宸殿最上首的桌案之下,大手反握,攥緊了心上人的手。

而此時此刻,坐在紫宸殿左側第一座的雲南王白左左,看似正在與大臣們熱聊,實則思維卻正在神游天外。

真是無聊啊……

年輕的雲南王在心裏長籲短嘆。

滿宮殿裏坐的都是些無趣的人,古板守禮,一點意思也沒有。

完了完了,以後嫁來的公主也一定是這個樣的,全然無趣,一點風情都……咦?等等!!

白左左目光一凝!

因為是朝宴,高品級的宮妃、命婦也參與了宴會,單獨坐在一邊。

而理論上除了正在「禮佛」的太妃之外品級最高的宮妃孟淑妃,正好就在白左左的對面。

白左左眼神在宮殿中百無聊賴地亂逛,無意間就瞥到了正對着自己的這個娃娃臉女子。

似乎是一個貴族女兒?

雲南王并不熟悉中原的禮節席次安排,見着這個女子十分年輕,理所當然地便以為是一位公主、郡主之類的人物。

他饒有興趣地拿着眼角餘光,觀察起這位娃娃臉貴女。

孟玖月完全是來湊數的,壓根沒有分心看上一眼本場朝宴的主角。她連雲南王長什麽樣子都懶得望一望,自顧自地享用着朝宴上的美食。

白左左眼睜睜地看着她從甜酥餅吃到了炙小豚腿,從酒釀甜湯吃到了水盆羊肉……

滿滿一張馔桌的美食,那張櫻桃小口開開合合,跟個小松鼠似的,竟然眨眼間就沒了大半!

嘶——

白左左在心中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興趣更甚,跟看戲一樣目不轉睛地觀察着吃吃吃的孟玖月。

“王爺!王爺!!”

屬官多子急得顧不上尊卑,用手戳了戳白左左的手臂,壓低聲音道:“陛下跟您說話呢!!”

“啊,什麽!”白左左驚醒,下意識端起酒杯望過去,就見柴山正遙遙舉着杯,做祝酒狀。

顯然,剛才大夏的皇帝陛下說了些什麽,而他因為看娃娃臉貴女吃飯看得太過入神,并沒有聽到。

白左左連忙起身,自罰一杯,笑着賠罪道:“陛下見諒,臣下心中正想着一個不情之請,自顧自思索着如何跟陛下開口,竟然錯過了陛下的話,實在是臣下之過!”

柴山當然不可能怪罪他,就坡下驢地問:“不知愛卿所請為何事?”

白左左思量片刻,想到王相的殷殷叮囑,還是牙疼地開口道:“臣下自即位以來,未曾婚配,心慕于中原女子之資儀,願以王妃之位求托陛下保媒,娶中原貴女為妻!”

柴山正是頭疼着這件事,但雲南王提出來了,自然也不可能拒絕,當即應了下來。

一場婚事就這樣敲定下來,新娘卻還不知身在何處……

當日朝宴之後,柴山立刻找來了心腹大臣與廉王,商議聯姻之事。

幾人商量到夜色深沉,又拟定了幾個暫定的候選女子,才匆匆散去。

……

回到椒房殿,洗漱完後,柴山輕手輕腳地走進內室,本以為這個時間佟容定然早已睡熟了。

卻沒想到內室中仍亮着幾盞燭燈,佟容正披散着一頭如同黑鍛的長發,靠在床欄邊看書。

柴山奇道:“梓童,怎麽還沒睡?”

佟容随手放下書,慢慢回頭,在燭火蒙蒙的光裏擡眼看了他一眼。

沒有說話。

卻此時無聲勝有聲……

柴山心頭一跳,瞬間懂了他那一眼中欲說還休的話。

他幾步快步上前,緊緊貼在佟容身邊,抱住他,像一只大狼狗一樣把頭埋在佟容的肩窩裏使勁蹭了一把,心裏暖得不能更暖。

他的容哥哥,是在等他一起入睡呢!

“容哥哥,下次我議事如果晚了,你就先自己睡,別等我。”

某人黏黏地貼貼了一會兒,又開始心疼他一貫作息規律的心肝兒,摸摸懷裏人的頭發,把他團着塞進錦被裏,一整個連人帶被子抱住。

佟容掙了掙,卻是被抱得太緊抽不出雙手。

他無奈地看着柴山,眼神中幾絲無奈幾絲情意,輕輕咬了咬柴山的下巴。

“小山,抱太緊了不舒服,松開點——”

不自覺地,那嬌嗔的語氣又在這個只有兩個人的夜中冒了出來。

跟撒嬌似的。

柴山一聽,立刻豎起了耳朵,眼睛亮亮地又拿人揉了好幾圈,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些。

松開了,心裏還是想黏着,但畢竟昨晚已經折騰了半宿,柴山不舍得在這麽晚時再鬧些大動作影響佟容睡覺。

于是,皇帝陛下腦筋一轉,又拿出了殺手锏絕技:“容哥哥,好累,想事兒想得頭疼!”

果然是一擊必殺!

佟容把人往外推的手立刻一頓,看着貼在自己肩膀上的高大成年男性,那試圖「小鳥依人」的可憐樣子。雖然知道他至少一半是裝模作樣,但到底還是心疼了。

“你啊……”

佟容無奈地展開懷抱,反手摟住柴山的頭,輕輕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纖長如蔥節的手指抵在太陽穴上,溫柔地按揉起來。

柴山舒舒服服地依靠在佟容的懷裏,開心得什麽煩惱都忘了。

心裏盤算着上次跟尚服女官定做的清水明紗寝衣什麽時候才能補上來。

佟容突然開口,問道:“小山,你今天在朝宴上,究竟是為什麽突然煩惱?”

柴山伸手握着佟容的素指,在他懷裏打了個滾,貼在心上人暖暖軟軟的肚子上。

“我們先前為着和雲南王的聯姻之事,特意晉封了端儀郡主為公主。今日暗影報來的消息,端儀早上殁了……”

佟容解開柴山的發髻,用細長的十指一下下梳理着他的頭發。

柴山貼在佟容懷中,嗅着這人身上的氣息,隐約煩惱了一整天的事情,此時此刻講出來卻沒了心煩意亂的感覺。

只是平靜,猶如一條魚暢游在大海的懷抱中。

“端儀沒了,宗室再現成加封個公主,雲南那邊估計心裏會有疙瘩。若是直接以郡主或尋常世家貴女、貴郎聯姻,又身份不搭,畢竟是雲南王正妻……”

佟容梳理着柴山的發絲,安靜地聽他傾訴着政事上的煩惱。

末了,他想了想開口建議道:“不若先以郡主聯姻,帶到确定婚事後,再以此名義加封公主。到時候加封就是給雲南王的恩典,或許可以稍稍解一解局。”

柴山笑着反手抱住佟容的腰:“容哥哥知我,我也是這般想到,只是到底還是不如一開始就準備好來的好。”

兩人聊過了這件事,絮絮叨叨地又說了一會兒悄悄話,摟在一起,裹着一張被子親呢地交頸睡去。

……

天家的帝後相擁而眠,另一邊,住在禦賜行邸中的白左左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一閉上眼睛,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就浮現出今日在朝宴上,那個娃娃臉貴女的可愛吃相來。

誰若是有幸娶此女為妻,吃飯必然是會香個十倍百倍的!

“我到底在想些什麽!?”

白左左對着自己腦子裏突然冒出的想法嗤笑了一聲,心裏卻又隐約有了那麽幾分期待。

坐在這麽靠前的地方,按照大夏的禮節,約莫也是個公主了!?

他懷揣着幾分難以道明的期待,第九十九次翻了一個身,輕輕阖上了眼。

作者有話說:

白左左:吃播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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