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皇帝吃醋

還是吃酸杏幹吧

周冉顯然沒想到能在竈房見到佟夏矽, 面上閃過一絲驚喜,随即強自按捺下來。

“我來給這裏送些柴火……”

小侯爺的手背上多了幾道疤痕,臉頰上長出了沒打理的胡茬, 頭發挽了一個道士髻, 穿的也是粗布衣服, 滄桑而憔悴。

看在眼裏,疼在佟夏矽的心裏。

她不禁走上前幾步, 伸手想要拍一拍他身上的浮塵。

臨到要碰着時, 又猛地縮了回來。

“夏兒……對不住!”

“夫君, 對不起!!”

兩人同時開口, 各自都是一驚。

周冉急急道:“是我對不住你!沒及時請到禦醫, 你怨我恨我都好, 不要傷心壞了自己的身子!”

“你在雁回庵修行,我便在山下砍柴!”

“每日陪着你,守着你!”

佟夏矽聞言, 眼淚決堤一樣流了下來:“我, 我還以為夫君你怪我,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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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會怪你!?”周冉一聽這話, 一驚, 立刻道,“我還以為夏兒你怪我沒請到禦醫……”

兩人相顧流淚,隔了一會兒,齊齊破涕為笑。

都以為對方是怪罪自己,誰想實則卻是彼此傷懷于被對方埋怨。

“夏兒, 我們回家吧!”

周冉牽起妻子的手, 一邊笑, 一邊流着淚道:“從今往後, 你我再也不要分開了!”

……

佟容最近看戲看上了瘾,跟前世的人追連續劇一樣,每天都要看幾折子。

看戲這種事情,和看電視是一個道理,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人在旁邊一起讨論聊天,樂趣便少了一大半。

柴山畢竟是皇帝,時常公務纏身不能作陪,于是佟容又喚來了兩個婕妤,陪着熱熱鬧鬧聊天說話。

他月份大了,肚子一天比一天鼓,和柴山的歡樂事再度被迫暫停,宮務也徹底暫且甩給了未央,每天悠哉悠哉看戲、吃飯、睡覺。兩輩子加在一起,頭一回如此閑散。

而兩個婕妤,看戲的瘾比佟容還大,每日都是早早地就在戲臺子前面候着了。

能夠來看戲,當然要順便讨好一下頂頭上司。

“娘娘,我給您剝一個橘子?”

周雨奴揣摩着上意,拿了個一看就很酸的青皮橘子殷勤地剝起來。

剝皮,脫瓣,恭恭敬敬遞到面前。

佟容正看到精彩處,眼睛沒顧上旁邊,餘光瞄到了一瓣遞過來的橘子,腦子跟着戲詞沒轉過來,下意識便以為是柴山的手。

于是,他想也沒想,十分自然地低頭張嘴,叼走了那小橘瓣,擡頭繼續興致盎然地看戲。

周雨奴:剛剛發生了什麽……

剛好走到門口看這一幕的柴山:剛剛發生了什麽!!

柴山氣憤得頭發都快綠了!!

他隔着老遠,登時大喝一聲:“周婕妤!!你好大的膽子!!”

周雨奴還沒從石化狀态中清醒過來,就見皇帝臉色沉得跟鍋底一樣,怒發沖冠地奔向這個方向!

佟容聽見吼聲,滿臉莫名地轉過頭,這才發現剛才喂自己吃橘子的竟然不是小山,而是周婕妤!

再一看,小山本人已經來到了跟前,怒氣沖沖地瞪一眼橘子又瞪一眼周雨奴,瞪一眼周雨奴又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自己。

佟容:有些心虛。

畢竟周婕妤實則什麽都沒做,而他自己,一年前還是堅定的老直男。

怎麽算,都是他這一方的過錯。

“不關他的事!”

佟容擺擺手讓吓得「撲騰」跪在地上的周婕妤起身:“是我沒注意,剛才還以為是你遞來的。”

周雨奴暗地裏瞄着瞪自己瞪得越發用力的皇帝,哪裏敢起,頭埋得越來越低。

容哥哥竟然還護着她?!他以前可是不喜歡男子的!!難道!?不行!!

柴山簡直是委屈得不行,就像辛辛苦苦出門打獵回到家的狼犬,發現自己的主人正親昵地摸着另一只狗子的頭。

那一個瞬間,醋味簡直快要将整個宮殿淹沒了!

他迅速地閃身,霸道地插在佟容和周雨奴中間,不着痕跡地将那盤青皮橘子一推,拉踩道:“青橘子容哥哥不宜吃太多,我讓廚房腌了一點酸杏幹。”

之後,皇帝陛下用利刀般的死亡視線示意周雨奴立刻消失,并在小婕妤唯唯諾諾撤退後,堂而皇之地讓人撤了他的座位,自己則取而代之貼在了佟容身邊。

再然後,醋意上頭的皇帝親手拿起了一個杏幹,喂到佟容的唇邊。

一系列「護食」操作,精準流暢,一氣呵成!

“容哥哥,嘗嘗這個!定然比青橘子好吃!”

佟容無奈地看着怼到嘴邊的酸杏幹。

“你幼不幼稚?跟一個小頑童被搶了玩具一樣!”

嘴上斥責着,他卻還是低頭含住了那枚杏幹,舌尖輕輕一抵,在某人的指尖柔柔擦過。

眼波流轉,秋水盈盈。

銜走了杏幹的唇沒有離開,反而是輕輕吻了吻柴山的手。

“好夫君,還醋嗎?”

柴山的喉結瞬間動了動。

可惜佟容的肚子實在是已經到了不能行那些事的地步。

“容哥哥,別勾我!勾我也沒用!”他憤憤道,“明兒個起周婕妤不許來看戲了,讓他回佛堂老老實實抄經去!”

佟容沒說話,秋水盈波的桃花眼靜靜地看着他。

柴山:“那他明兒個起不許坐你旁邊了,在遠處設一個座兒便是。”

……

這一天,照例是看完了戲,柴山扶着佟容慢慢走回了椒房殿,例行傳了周蘅來請平安脈。

周蘅捏着胡須,指頭扣着脈搏,陷入深思。

“周院使,怎麽了?”

周蘅遲疑地問道:“皇後娘娘這一胎,似乎是已經有七個月了?”

佟容點點頭。

七個月……

周蘅看着佟容大得過分的肚子,又問:“飲食可有适度?可有每日運動?”

佟容又點點頭,聽着這話鋒不對,皺了皺眉:“是有什麽不妥嗎?”

陪在一旁的柴山聞言,緊張地抓住了佟容的手。

佟容微笑着拍拍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現在還不能完全論斷……”周院使猶豫片刻,謹慎道,“陛下、娘娘且安心,也不一定是壞事。月份還未足,以防診錯,老臣不敢妄言!再等十日,臣與田副使、齊思顧一道,會診一次便可分曉。”

……

周院使留下了玄而又玄的一段話,拎着藥箱走的幹脆。

留在椒房殿的柴山卻開始提心吊膽。

雖然他不敢顯露出擔憂讓佟容跟着擔心,但人的情緒最是難以控制,當晚,很少做夢的皇帝陛下便應景地發了一個噩夢。

夢中,渾身是血的佟容挺着肚子,無力地倒在血泊中。他焦急地喊着醫官,卻沒有任何人回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懷中人氣息越來越微弱,最終化作了臂彎裏的一抔枯骨,被風一吹,什麽也沒剩下。

“啊啊啊!!”

柴山大叫着從夢中驚醒,呆愣地看着周圍與夢中截然不同的陳設。

是夢嗎!?

容哥哥呢!?

天色還很昏暗,顯然還未到上朝的時辰,更沒有到佟容平時起床的時間。

但此刻整張鳳床上,除了柴山,竟然空無一人。

容哥哥在哪!?

黃粱夢、爛柯人!

猛地,這兩個典故竄入了柴山的腦海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

容哥哥真的好好地在我身邊嗎!?

柴山渾身一抖,驚慌地顫抖着聲音大聲喚道:“容哥哥!!容哥哥!?”

一邊喊着,一邊屐着鞋子手忙腳亂地下床。

此時已經是初冬時節,寒氣淩人,柴山卻全然忘記了穿外衣這件事,踩着鞋子奔向室外,胡亂推開殿門。

殿外,寒燈照月,飄飄搖搖的白雪飛舞着,雜亂又凄凄地落下,雪星子兜頭吹了柴山滿臉。

這是今冬的初雪。

柴山怔愣愣地看着飄揚而來的雪花,只覺得渾身上下比這雪片還要冰冷,血液幾乎在血管中凍結。

“小山,你怎麽在這兒?”

忽然,一個天籁之聲在他耳邊響起!

柴山呆呆地看過去。

一個披着白色狐裘的仙姿美人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容哥哥?”

佟容的目光溫柔缱绻,擡起手,輕輕捧起柴山的臉,用拇指擦了擦他的眼角,憐惜道:“怎麽竟哭了?”

柴山擡手一抹臉,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是滿面淚水。

他不敢相信地伸手抱住眼前人,直到那真實的溫度傳遞到自己的身上,這才勉強相信眼前即是事實。

他顫着聲線:“我夢見你……我夢見你離開我了。”

佟容反手抱住柴山,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背:“我不會離開你,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別怕。”

他看着柴山身上單薄的寝衣,輕聲道:“進屋去吧,把衣服穿上!”

柴山抱着佟容不敢撒手。

他怕極了,怕這一切都是一個夢,怕佟容肚子裏的孩子帶來波折,怕佟容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假象……

“山不冷,山想多抱容哥哥一會兒!”

這樣下去必會得風寒。

佟容撫着柴山的後背心,溫聲哄到:“我冷。你看,我手都凍紅了!”

柴山聞言,總算放開了些,卻也緊緊拉着佟容的手。

兩人終于回到了暖烘烘的內室中。

作者有話說:

容鵝身體沒事!不會難産不會虐!

山鵝在容的事情上太患得患失了,太在意,太害怕,潛意識裏一直覺得自己不可能真的得到佟容的愛。

今天來晚了,本章随機發8個紅包!!祝大家8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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