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起泡湯,小臉通黃

在暖融融的日光下,少年熠熠生輝,白淨的面骨弧線柔和流暢,偏生眼瞳顏色也淺淡,看人時就顯得分外的明透,也給人以一種異域的美感。

“你等了我多久了啊,我昨晚熬了夜不小心睡遲了些。”

因為一路小跑過來,少年胸膛微微起伏,呼吸聲傾耳可聽,即便如此,容虞舟還眉眼舒展,對着男人泛起了笑。

蕭禦回原本心情不佳,他宮裏事物衆多,加上他已經在這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容虞舟過來,耐心早就一點點的消磨殆盡。

他都已經想好見面該如何,可當這個渾身寫着金貴的漂亮小蠢貨終于來了的時候,他還是心湖微漾。

蕭禦回喉結輕滾,移開了凝視着少年的視線:“沒多久。”

豈料少年伸手摸了摸他臉,不同意道:“還說沒多久,你的臉都被吹得這麽冰了。”

說着還探出另外一只手,兩手做攏貼在他清明如玉的兩頰擠了擠:“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暖呼呼的?”

蕭禦回微愣,到底沒有退後一步。

容虞舟邊暖着他的臉,邊湊近了打量,突然驚呼一聲:“哎!易兄你眼尾有一顆紅痣哎!果然是大美人,和書中說得一模一樣。”

“書中?”蕭禦回想摸摸眼角,所觸的卻是少年的手指,他很快收回了手。

容虞舟還在那兒點點頭:“眼尾一點紅痣,情動起來最為魅-惑,我表姐就有一顆紅痣,一笑起來頗為靈動。”

說到這,容虞舟突然捏捏蕭禦回的臉,期待道:“你快笑笑,我看看是不是這顆小紅痣都會動。”

他是君王,怎可随意就笑。

蕭禦回道:“我們現在就在嬌莺樓前頭。”

也不能讓容虞舟繼續摸了,他帶的還是面皮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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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左右往來的閑人頗多,會引起了喧嚣。”

小纨绔這下字聽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們這樣有傷風化?”

蕭禦回點點頭。

容虞舟看看四周,的确有人開始打量他們了,還在捂嘴在說什麽,尤其是不遠處有兩位姑娘,手指揪着帕子,嘴角都快笑到天上去了。

顯然是在議論着他和易扶玉。

容虞舟看着眼前男子的眼神裏帶着幾分懷疑:“你不會是想着和別的姑娘結親,所以才避開我的吧……”

“我不會和別的姑娘結親,而且就算有了此意,這和避着你有什麽關系。”

容虞舟贊同地點點頭,但他很快又開始杠了起來:“那你是不是嫌棄我?”

蕭禦回:……

容虞舟振振有詞:“嫌棄我是個纨绔,所以你不願意和我玩。”

蕭禦回無奈地談了一口氣,拉下少年捂着自己臉的手:“沒有,我沒有嫌棄你。”

容虞舟小時候尿在他榻上,他都沒有嫌棄過他,現在又怎麽會嫌棄他。

但容虞舟顯然不信,幾乎就要和他當街理論起來。

蕭禦回還要臉,扯扯少年的袖子把人牽到小巷裏,再次強調道:“我真的沒有嫌棄你。”

容虞舟鼓着腮:“那你對我笑笑。”

蕭禦回:……

平白無故,他笑不出來。

見他無動于衷,容虞舟還在置氣,可氣了不過半刻鐘時間,就因為眼前人的一聲咳嗽消了氣。

“現在倒春寒,早晚冷的很,你是不是吹久了風?受了寒?”

蕭禦回點點頭,他昨夜批折子鬧得晚了些,入睡前還手腳冰涼,今日又起的早,等人時就有些頭腦昏沉,但都不打緊。

可這在容虞舟眼裏就是天大的事。

“都怪我,起晚了不說還讓你在那等的風口站了這麽久。”

“沒事。咳……”

蕭禦回咳得有些煩躁,以手攥成拳擋在唇前。

容虞舟拍了拍他的背,只為給他順氣:“我本來還打算帶你去釣魚的,現在不若帶你去泡溫泉湯,這樣驅寒,說不準你的傷寒就好得快些。”

少年的計劃來得快,等蕭禦回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年已經托人去叫府上的車馬,打算一路朝着京郊的莊子駛去。

出發前蕭禦回看了幾眼嬌莺樓旁邊支着蜜餞的攤子。

之前蕭姒柔送的蜜餞他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現下看到差不多的蜜餞,不由多看了兩眼。

容虞舟剛叮囑好跑腿人,回頭就見白衣男人對着蜜餞攤子出神。

當即弓腰輕聲問詢:“請問,有什麽事是我可以效勞的麽?”

同樣的話若換了個文弱書生說,說不準會有那種溫文爾雅的意蘊在,但容虞舟什麽人,當下學着守禮公子的做派,不說文雅,“痞”這一字反倒落得更深。

蕭禦回訝異,面上矜持地颔首示意:“要那個蜜餞。”

“包在我身上。”容虞舟看上去可靠至極。

有人再看,問了價錢後,容虞舟試圖砍價:“能便宜點嗎?”

“果子用的桃、杏、李、棗都是老婦親手挑的,在糖水裏煮了兩個時辰,還泡了泡了一夜,掙的都是辛苦錢,便宜不得哩。”

“哦。”

蕭禦回皺眉。

哦?這就“哦”了?

老妪遞了一個蜜餞:“不若小公子嘗嘗味道?”

容虞舟含在嘴裏,雙目瞪圓:“不錯。”

老妪:“所以小公子要幾份?”

容虞舟果斷取了塊碎銀:“這個來四份。”

容虞舟抱着滿懷的油紙袋子回來:“你嘗嘗?我上次還給公主殿下也買了些這個果子呢。”

染着蜜糖□□的蜜餞酸甜俱佳,二人在路邊邊吃邊等,不過半刻鐘,丞相府的馬車就來了。

馬車裏面懸着一串鍍金的小金鈴,車輪滾滾向前的同時叮叮當當碰撞出悅耳的鈴聲。

這放在平時,容虞舟很愛聽這個聲音了,但現在他擔心蕭禦回嫌這個聲音煩,便探出身子解開了窗邊的小鈴铛。

“你還喝熱水麽?”

容虞舟又給眼前人搖搖杯盞示意。

蕭禦回搖搖頭。

他剛剛喝過了。

容虞舟蹙眉:“只喝這麽些夠麽?”

他生病的時候,這樣的熱水都要喝好幾壺。

“夠了。”蕭禦回點頭,懶懶地靠着軟墊。

不得不說少年很會享受,烏金雲繡的墊子,緞織掐花的簾旌,案幾上的杯盞都紋着古煙紋碧的圖案,這些用來團團簇擁着金玉雕琢的少年,的确很合适。

容虞舟閑不住,這會子離莊子還有一刻鐘的時間,他打算咕嚕咕嚕飲了剩下的熱水,想了想,還給蕭禦回留了些。

等他再放下杯子,少年突然說道:“你我之間,君子之交,不用在意那些外頭的閑言碎語。”

和好兄弟一起打打鬧鬧怎麽了,平時王穆瑜和他勾肩搭背大家不都也習以為常了。

“君子之交?”蕭禦回睜眼,偏着頭上下打量容虞舟,“一個纨绔子弟,一個淪落至此,都算不得君子。”

“呸呸呸!”容虞舟立刻捂了蕭禦回的嘴。

少年的掌心綿軟,貼在蕭禦回唇上時,還不自意地壓了壓。

蕭禦回不禁屏息。

然少年很快收回了手:“好的不靈壞的靈,這年剛過,不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關乎一整年的氣運,你要好好好的,日子才會紅火的。”

蕭禦回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這等俗語。

見他沒放在心上,小纨绔抿抿唇,心口有些麻。

灏京不喜他的人多,他就當聽了個屁,不過耳就散了,可易扶玉說自己淪落至此就不一樣了。

“君子皆德才兼備,高風亮節,我喜耽風月之趣,品行不佳,臭毛病一籮筐,的确不算君子……但我覺得易兄你是。”

“你也很好。”

除了愛說謊,考倒數,閑來無事吃喝賭,其他也沒什麽毛病。

“我還沒說完呢!”

“那你說。”

容虞舟指尖摩挲着杯盞:“如果不是意外流落風塵,易兄說不定現在比灏京所有的文人書生還風雅出衆些,所以你不必妄自菲薄。”

原來容虞舟說到後面就是為了擔心他自卑。

容虞舟口中的那個莊子其實并不遠,否則他也不會只有一日的功夫都要帶蕭禦回過來。

下馬車的時候,容虞舟還記得回頭等他:“你腿腳軟麽,要不要我背你下來?”

蕭禦回:不必了。

前頭迎着的莊子管家,見是東家的小公子來了,笑得親切,眼角的褶子都出來了。

“公子今日過來泡湯?”

“對的,你去準備準備,讓人準備兩套衣服,一套我用,一套按他的尺寸來,再讓後廚的備上熱姜湯。”容虞舟想了想,添道,“多放姜片,越辣越好。”

等到管家的人走了,他就對蕭禦回認真解釋姜湯的好處來,好像平素怕辣口的人不是他一般。

說是泡湯的莊子,但這有溫泉流脈的莊子也不小了,蕭禦回仔細想了想,這處好像還是他父皇在世的時候賞給容家的,當初容家夫人剛生下容虞舟,身子不好,這處的熱泉便賞其養身。

容虞舟帶着蕭禦回逛了圈,一一介紹,走到只剩下一半的假山旁,他指指點點,分外不悅:“這個假山就很不行。”

“這不是先帝賜下的莊子麽。”不該說有不好之處。

“是先帝賜下的莊子,為了給我母親養身子,但他們忙,平時也就我喜歡來,這裏的每一塊地方玩都摸了個遍,所以我才說這假山不好,我前年爬上去,居然有碎石,從中間就斷開了。”

蕭禦回看了只剩一般的嶙峋假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正經人誰會爬假山。

“但還是有好東西的。”容虞舟說着牽起蕭禦回的衣袖,說道,“快看那個紅頭的魚!”

蕭禦回定睛一看,這的确不是普通的紅頭魚,他記得宮中的禦花園也有這魚,是早些年屬國的貢品,攏共三十尾,宮裏二十五尾,剩下都一道賞賜給了丞相容冠書。

但為何現在只能瞧見一條?

“的确是難得的魚種。”蕭禦回四下看看,順言道。

容虞舟洋洋得意:“對吧!而且我和你說,這魚看着豔麗,味道也好極了,不論清蒸還是紅燒,都比旁的的魚好上許多!”

蕭禦回:?

他的心境愈發不穩了起來。

先祖賜下的魚,小東西都給吃了麽?

容虞舟還在惋惜:“可惜我上回吃被父親發現了,現在就剩下這一條魚,我怎麽說父親都不讓吃了,還說千萬不能讓陛下知道,笑死,難不成陛下還親自過來看看這裏還有幾條魚麽?”

蕭禦回:……

他要不護着容虞舟,容虞舟這些罪狀都夠他死千百回了。

管事的已經備好了小主子需要的東西,見管家過來,容虞舟朝着蕭禦回笑笑,帶人去了湯池。

許是當初也考較着日後來泡湯的人多,這裏的湯泉被開辟為好幾片區域,容虞舟平素最喜歡的是鳳尾池,管家也就只把這片池子收拾了出來。

管家把姜湯和兩套衣裳擱在池邊的案幾上便也就下去了,當下鳳尾池只有容虞舟和他帶來的小倌兩個人,看着男人背對着他脫衣服,

容虞舟這才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啊?

他這是要和易扶玉泡一個池子麽?

那不是能見到他的叽叽了!

一起泡湯,小臉通黃。

容虞舟緊張了一瞬,然後努力放松自己,說不定易扶玉的那處還比不上他呢。

少年背過身子脫去外衣,再等他換好泡湯的衣裳轉過身去時,他帶來的蕭禦回已經下了水,這會兒天氣并不算暖,池子上還隐隐約約可見水霧之氣,那人半個身子籠罩在水霧中,朦胧之間更見疏隽。

“你小心點啊,下面的石頭很滑的,我不知多少次砸在水裏了。”

容虞舟腳尖踩着水,小心翼翼地下水,同時視線一直留駐在蕭禦回身上,可男人腳步很穩。

溫熱的水潤在周身,容虞舟舒服得恨不得哼哼唧唧,瞧見一旁的姜湯紋絲不動,他便慢慢踱步過去,将那碗姜湯端了過來。

“你姜湯還沒喝。”

“謝謝。”

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個遞,一個接,但容虞舟邁出一步遞送碗的時候就堪堪腳滑了一下。

容虞舟連姜湯都護不住了:“你快讓開,我要倒了!”

可男人絲毫未讓,反而上前一步輕攬少年的腰脊。

為了泡湯容虞舟穿的本來就少,現在單薄的紗絲貼在他身上,将少年韌性十足的骨幹勾勒得淋漓盡致,而蕭禦回只一俯首,就将此光景看得一清二楚。

容虞舟被人撈住了,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多謝易兄了。”

“嗯。”溫文爾雅的一個字裏藏匿着翻滾的熱燙。

或許人-性-本-色,又或許容虞舟的這幅皮囊過于優異,若平素蕭禦回還能淡然地對待容虞舟,那這回他的心脈總歸有些悸動。

禁锢着少年的臂彎無形地爆起青筋,男人松開手的瞬間掌心擦過少年的腰骨,如同摩挲了水中的暖玉。

蕭禦回靜了靜心,淡道:“你和旁人這麽親近過麽?”

少年有些許的疑惑,但他坦誠道:“你指的親近是一起泡湯麽?如果是,那沒有,你是獨一個。”

頭一個……

蕭禦回驟然笑了。

容虞舟被晃了眼。

在容虞舟看來,眼前人的眉梢并不如女子那般濃豔,忽就這麽一笑,紅痣輕動,多了些他說不清的冷冽,流俗驚焉。

對視不過幾息,容虞舟還是忍不住垂下了頭。

指尖揉揉發燙的耳尖。

見面時那麽揉他的臉都不見他笑,現在自己不過說了句話就笑成這樣。

可他素來會破壞氛圍,再喚了外頭的管家再去備上一碗姜湯以後,他想起了什麽,亦步亦趨地靠近蕭禦回,獻寶一樣地對男人發出了自己的邀請。

“我又和我朋友确定了一次,好兄弟都一起比過大小的,所以你要和我比比麽?”

作者有話要說:

小纨绔發出邀請: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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