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舟舟的身世(一)

三伏天, 眼下正是灏京最熱的時候。

太陽仿佛流火一般,腳下的地都滾燙萬分,容虞舟這幾日在軍中都快熱蔫了, 昨日和心肝兒回宮,宮裏很舒服,冰塊兒一缸一缸的放着,還有禦膳房時不時上來的冰鎮酸梅汁,舒服得不行。

現在容虞舟一睜眼, 要不是看到大殿中那一缸缸的冰塊兒,他還以為現在已經過了三伏, 但外頭的烈陽穿透屏風能透亮了大殿,外面一定很熱。

他本來今日要和蕭禦回一同回丞相府,可惜昨晚鬧的晚了些, 他哼哼唧唧就睡到了晌午。

都怪心肝兒太會了, 他都說不要了, 還沒停。

看他身上流了汗, 還體貼地把他抱在冰旁邊, 讓他抱着冰壇。

太刺激了。

一面火熱, 一面透涼。

心肝兒一定背着他看了好多春宮圖。

不行, 他不能輸。

趁着這次軍營放了一旬的暑熱假, 他一定要好好補全這方面的東西,不能只有他舒服, 心肝兒也一定要舒服。

容虞舟貪戀舒适,即便知道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 依舊動都不想動。

只因蕭禦回不在, 他就蔫蔫的。

心肝兒去處理朝事了吧, 沒有心肝兒的親親, 他就不想起。

全德福在外候着,見裏面動靜便進來了。

“小公子醒了,陛下說晚間時候陪小公子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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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給府上留信了嗎?”

“沒有,陛下知道公子的意思,并沒說明。”

“那就好。”

前幾次他入宮都說陛下召見,然後留宿宮中,走的名頭冠冕堂皇,但現在不一樣,他有這麽厲害的媳婦兒,他要牛氣轟轟地帶回去

提前說了可就不驚喜了。

想了想,他囑托全德福捉幾條貢品魚,他要做好帶回去給爹娘嘗嘗。

見這位大公公一一應下,容虞舟對全德福又多了幾分好感,每一次入宮,全德福都殷勤得緊,甚至糖醋牛骨都能多做半份,他現在能一頓吃一份半,好快樂!

起床後,容虞舟姑且用過已經晚了許久的“早膳”,用帕子擦幹嘴邊染上得的牛乳茶。

蕭禦回還在處理政務,他一個人四處閑逛,撐着傘看看禦花園裏的花,再瞧水裏游着的魚,他不過來宮裏幾次,這裏頭的魚就少了一半。

他還不知道,全德福害怕小公子把這貢魚吃到絕種,已經偷偷又藏了幾尾養着,這樣子子孫孫無窮盡,小公子總有魚吃,而陛下也同意了。

容虞舟走到假山處,恰好看見了蕭姒柔。

他和蕭禦回的關系在宮裏已經廣為人知,蕭姒柔自然也知道,只是知道歸知道,女孩子家多少有點不高興。

當皇兄怎麽就變成容虞舟的了。

但蕭姒柔思來想去,好像就應該如此。

小時候容虞舟就纏着她皇兄,長大了不過換了一層身份纏着她皇兄罷了,可如果容虞舟不陪在皇兄身邊,她皇兄真的會孤家寡人一輩子。

這樣複雜的心情在蕭姒柔心裏反複扭轉,以至于她看到容虞舟過來,她還沒扭捏好。

“公主安。”容虞舟行禮。

“起吧。今日軍中無事?”

容虞舟聽蕭姒柔這麽問,大概也知道蕭姒柔對韓子越沒有心思了,不然蕭姒柔也不會不知道軍中已經散放了假。

韓子越這會兒子已經和秦墨書出京避暑去了。

帶蕭姒柔不提,容虞舟也不提:“放了一旬的假。”

這樣說着,容虞舟收了傘,如玉的指骨搭在傘骨上,恰巧又光墜落,蕭姒柔一時分不清是傘骨纖細,還是指骨南風獨家補番更為白韌。

“殿下先賞着,我先回去了。”

容虞舟看看時候,他要陪心肝兒吃飯。

“慢着!本宮有話對你說……”

“什麽?”

蕭姒柔抿抿唇,攔下了人:“你跟本宮來就行。”

宮中的側殿一向是臣子或皇子拜禮的場所,容虞舟印象裏還是第二回 過來,第一次是為了過來領軍賞,那時他的心肝兒高高的坐在龍椅上面,他還被吓跑了。

現在想想,當初的他真是蠢兮兮的。

但等蕭姒柔領着他看着紅柱上的刻紋,指責這是他小時候刻上去的時候,容虞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整個人更傻了。

他蹲下身子,手指撫摸着上面的劃痕:“殿下說這是我所雕刻的?可我小時候不曾來過宮中。”

蕭姒柔見他不信,生氣地掐腰:“就是你畫的,你小時候特別壞,那麽小就知道搶我皇兄……”

容虞舟停下撫-弄的動作,再次重申:“殿下說笑了,我的确沒來過,完全沒有印象。”

“不可能,你的事本宮記得清清楚楚。”

蕭姒柔的視線環顧大殿四周,像回憶到什麽生氣的事情,睫毛上都蕩着憤怒:“曾經就在這個大殿裏,你說要和本宮玩捉迷藏,本宮還想你怎麽會那麽好心,結果本宮藏了整整一上午都不見你來找,後來聽說宮人們說你數到二十就去禦膳房了。”

後來她想找容虞舟算賬,可容虞舟被他皇兄抱着,耍賴不下來,她頓時就沒了底氣。

容虞舟摸摸鼻尖,有些心虛。

雖然他不記得蕭姒柔說的事,但這樣捉迷藏的确是他喜歡玩的,老家的表哥和表姐妹們都這麽被他騙過。

懷着這樣的疑惑,容虞舟和蕭禦回一起用午膳的時候神不在焉,他捧着腮看着旁邊的蕭禦回,時不時啧啧嘴。

“怎麽不吃?哪兒痛?昨晚做得重了點?”

容虞舟腦子裏的正經想法全然轟塌,他的心肝真的學壞了,都會把這種事情拿到明面上來說。

不過他好喜歡,嘿嘿。

可他還是忍不住暗地裏摸摸屁股,死鴨子嘴硬:“沒有,剛好,很舒服。”

蕭禦回笑笑,不拆穿他:“現在多少吃點,午後睡一覺,等日頭下去了我就帶你回去。”

飯後帝王無事,容虞舟便纏着人在榻上一起午睡。

冰塊兒默不作聲的融化,将暑氣驅趕出殿中,讓這樣炎熱的時候,二人也能舒适相擁。

容虞舟睡醒了還抱着男人,他也不擡頭,只用臉蹭蹭男人的胸膛,生生把蕭禦回給鬧醒了。

蕭禦回臂彎一個用力,少年就趴在他的身上,小東西的下颌抵着他的鎖骨,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容虞舟的眼睛大而透亮。

容虞舟看着精神,神智還在發散。

他又想起白日裏蕭姒柔說的話。

如果蕭姒柔說的是真的,那蕭姒柔知道的事情他的心肝自然也知道,可為什麽心肝從來沒和她說過呢,容虞舟仔細想想,似乎五歲前的記憶都是模糊的。

他之前特意問了表哥,表哥說小孩大多都是這樣,他就沒多想了,可蕭姒柔都記得的事情,他卻毫無印象。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難道他真的是個笨蛋?

那他得藏好了,不能讓心肝兒發現。

容虞舟已經做好掩上一輩子的打算,不想蕭禦回看着這顆糖豆子,順口提到:“剩下幾日,我想帶舟舟你去見個朋友。”

“朋友?什麽朋友?”

容虞舟耳邊瞬間開始敲鑼打鼓,酸兮兮道:“我果然不是心肝兒唯一的寶了……”

蕭禦回笑着看他一眼,知道小東西在演,但還順着他解釋:“之前在外行軍時遇見的朋友,知曉的東西不少,說不定你們也能聊得開,再往深裏說,他還是重淄人,見面極少。”

“重淄人?”容虞舟已經知道懷寧和重淄打不起來,但他還是吃驚,“心肝兒要注意安全啊。”

“沒事。”

蕭禦回掩下自己和這位好友不打不相識的過往,只挑好聽的說。

容虞舟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聽到心肝兒的好友叫景風行,他還愣了愣:“好巧哦,我表哥也叫這個名字。”

景風行……

重淄的允安王就叫這個名字,而剛好就是他的那位好友,但能巧到舟舟的表哥也碰上這個名字?

蕭禦回不露聲色:“那還真巧。”

“對吧,我也這麽覺得,以後有機會帶心肝兒回我老家見見我的表哥和表姐妹們,他們都是有趣的人。”

小纨绔約着日後不忙的時候找個合理的名頭。

比如天子私服出訪,到時候就能順道去老家瞧瞧,他五年多沒回去了,對那些親人也想得緊。

金黃的烈陽變得橙紅,夕陽下沉,暑熱也降了些。

容虞舟下馬車後一直牽着蕭禦回的手,外頭沒有冰,天氣有些熱,但他依然沒放手,再看着熟悉的府邸,他心情好極了。

特意叮囑侍衛小厮不要傳話,容虞舟帶着人穿過院落停在大廳前,正廳的門很罕見地阖上了,但裏面低低響着他爹的聲音。

爹在就好。

他馬上就要帶着心肝兒見家人,說實話,他有點緊張。

突然間,牽着他的手也加大了力道,看着心肝兒沉穩淡然的面容,小纨绔瞬間覺得底氣十足。

小纨绔重重吸了一口氣,下一瞬,他一腳踹開了正廳緊閉的大門。

“爹娘,我帶着意中人回來啦!”

可不想正廳除了他爹外,還多了一人,一襲青衣,風流倜傥,拿着折扇風雅喝茶。

見他來,男人親切地喚了一聲:“舟舟啊,哥來看你了。”

“表哥!”容虞舟驚訝且欣喜,懷袖下牽着蕭禦回的手晃了晃,給他示意,“心肝兒,這就是我和你說的表哥,景風行。”

其實不消容虞舟介紹,看着似笑非笑的男人,蕭禦回的唇線都已經陡然拉平了起來。

他的好友是舟舟的表哥,真是好巧。

而此刻最煩躁的莫非容冠書,他看着這些人,簡直愁到不行。

家裏的小笨蛋回來也就算了,景風行和陛下怎麽也趕上了,這二個聰明人碰到一處,讓他接下來還怎麽圓……

作者有話要說:

容冠書:瞞不住了

某個小笨蛋:瞞啥呀,瞞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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