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飾眼裏的感激和戾氣:“其實,正如夜揚會想要滅盡一切對我有傷害的東西一樣,我也同樣痛恨着那些傷過還過你的人,恨不得将他們千刀萬剮……”忽然收住了口,仰着下巴望着夜揚的眼睛,伸手撫上夜揚帶着淺淺疤痕的臉,目光漸漸柔和了下去:“可是人活在世上,有着自己的親人、朋友、愛人。也許在你擁有他們的時候,你不會在乎和在意,但當失去的時候……人往往會忘記他們可恨的地方,記起他們的好,從而對年輕時候的決定,悔不當初。”

“眉容,我……”夜揚眉心攏起,眉容就對他這麽沒信心嗎?雖然他心裏确實有一絲絲對吳燕燕的心軟,畢竟那是他自小思念,溫和相待三年的母親。但是這一些和陳眉容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目光堅定,想要反駁,可嘴唇上多了陳眉容手指的觸感,只能收回了聲音,可目光仍保持着不贊同和想要表達陳眉容才是也是唯一是最重要的,抿直了嘴唇。

“聽我說完。正因為我愛你,才會如此左右思量、徘徊不定。但是,我不是想要你放棄這段仇恨,甚至原諒那些人。我只是想要你解開心結。然後根據情況,或是報仇雪恨斬草除根,或是斷絕關系再無瓜葛。即便吳燕燕的苦衷能打動人,可誰也不能保證,她碰不到下一個苦衷,所以還是早日斷了好。”陳眉容透着綿長情意的眼眸,看着自己壓在夜揚嘴唇上的因施針而長出糨子的手指,若那個女人不是夜揚的母親該有多好,那樣就可以……雷厲風行的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好一個爽快了得。

其實理智上他懂得陳眉容說的一切,那些思量确實都有道理,為了放下心裏那一份對“母親”的,或是牽挂或是恨意。為了以後和陳眉容輕松自在的生活,他決定按照陳眉容的方式去做,畢竟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正确方法,至于迎頭而上,才能迎刃而解,徹底消除隐患。腦海裏回憶起吳燕燕對師傅和自己做過的事情,他這次一定要讓那個女人死心,不論是想要繼續用脆弱的随時反咬自己一口的母愛,還是不知又想到什麽準備利用自己的險惡用心。

陳眉容每說一句話,夜揚臉上的神色便輕松一分,欣喜一分,釋然一份,擡手抓住了陳眉容說完話來不及收回的手,輕輕一吻:“陳眉容謝謝你。”

陳眉容猛地抽回手,面頰染上羞意:“我們不分彼此,夜揚不必謝的。”

被暴雨拍打了幾日的地面,經過再次見晴的日頭一上午的烤曬後,表皮幹了起來,只剩餘一些坑坑窪窪積着水。不同于進了妙劍山莊直接奔往閣樓,已經熟記于心的路線,東方管家在前面帶着路,向着內院深處走去。

小道兩旁經過雨水洗刷的矮小灌木,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翠綠清新。陳眉容和夜揚一臉肅然,十指交錯,一步步走在後面,一邊走一邊不着邊際的記着路線,他們不是來認親來的,而是來直視困惑,解開心結的,所以都抱着二十分的警惕,陳眉容更是将幾種極為陰毒的藥粉都藏在了身上。

直到進了小院,站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東方管家神色有些為難的看向陳眉容:“抱歉,陳大夫。夫人她其實是想要見這位公子。不如……陳大夫先和我去小公子的住處,先看着診?”

陳眉容搖動了下夜揚捏緊自己的手,對着東方管家歉然一笑:“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與耶律正是情深意濃時,所以要讓東方管家為難了。”

“可……”

“管家你退下吧,兩位請進。”房內傳出吳燕燕趾高氣揚的聲音,興許是陳眉容心裏對吳燕燕此次的目标已經有了猜疑,所以這道聲音聽在她的耳中有着一股子難以掩蓋的緊張。

東方管家聞言停頓了一會,轉身前顯得陰冷的目光在門板上停留了下,裏面流淌過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溫柔神色,快步的退出了院門。

院子裏一下靜了下來,陳眉容眉頭蹙起,剛剛這東方管家的眼神……很古怪。夜揚警惕的冷漠的眼裏有些不解,靠近了陳眉容:“除了室內的吳燕燕,這院子裏并沒有一絲活物。”

“二位請進。”吳燕燕節湊極快的又說了一遍。

陳眉容收回目送東方管家的目光,轉到了門板上,目光凝了凝,吳燕燕一個勁的讓他們進去,應該有古怪。夜揚立馬明白了眉容的意思,不能放過任何威脅,用內力揮開房門,懶着陳眉容向後閃開,待過了一會後,陳眉容驗證出來的空氣并沒有什麽奇異的地方,才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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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極致奢華的房中,一身白色繡蘭花衣裙的吳燕燕急切望着門口方向的目光,在觸及到夜揚二人的時候,急切的自座位上站起,直直的望着夜揚,一步步走了過來:“你、你可是我的揚兒。”

陳眉容雖然像是無法參與進母子重逢戲份裏一眼,站在一旁看着,但是內有毒藥的藥丸已經被她夾在了指尖,只要一有不對,便會捏碎藥丸,是凡聞到這味道的人都會立刻失去全身力氣,倒地不起。

夜揚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轉頭望向陳眉容,見她點了點頭,才擡手掀下兜帽,一張幾近完好,剛硬中帶着柔和的臉,暴露在了吳燕燕的眼中。

吳燕燕眼眸微微睜大,慢慢流出淚水,身體有些不穩的撲向夜揚,想要撫摸對方眉間堅毅的皺痕,卻被夜揚一個閃身躲過了。吳燕燕狼狽的摔在地上,擡頭望向夜揚:“揚兒你……”自嘲一笑:“你怨恨我是對的。”

夜揚有些不耐煩的皺眉,轉頭看向陳眉容。見了他這個舉動的吳燕燕愣了片刻,竟然笑了起來:“真好,揚兒你也長大了。”

向前邁了一步,與夜揚并肩而站的陳眉容看着吳燕燕慢慢站起,眼眸深處帶着濃濃的恨意,手中藥丸差點被捏碎,她勾起了嘴角:“夫人,我們來此不是為了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因為悔恨是自作自受應得的。正所謂虎毒不食子,我們來此只是想知道夫人為何能對自己的兒子下毒手?又為何害了夜揚的師傅?”

隔了兩個院落的妙劍山莊花園內,花朵都被暴雨摧殘落地,一片狼藉模樣。忽然一道劍風掃過,枝條紛紛被斬落,掉了一地。滿眼恨意的東方明慢慢收了劍。遠處白紗覆面的林清越面露幾抹算計,走向東方明:“東方公子……”

東方明知道這個女人是那個小雜種的女人,看也不看林清越,厭煩的轉身就走。

林清越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吐出:“不知道你可還記得個叫夜揚的人?”

“你說什麽?”東方明猛然回身,舉劍指向林清越。一道劍氣不發而自出,林清越痛哼一聲,伸手捂住了肩膀,一抹紅色順着她的指縫流出。

在陳眉容和夜揚一清冷一冷漠的逼問下,吳燕燕張了張嘴巴,慢慢的走到桌邊,一屁股坐了下去,有些激動的喊道:“不要跟我提夜瑾!他、他……”

“不可辱罵師傅。”夜揚神色一冷,卻被陳眉容碰了下手臂,再次安靜了下來。陳眉容收回了幾分敵意,追問:“夫人有苦衷了,不妨說出來,興許夜揚會理解你。”理解不代表原諒,壓弱的尾聲中帶着幾分譏諷。

吳燕燕像是尋到了救贖,立刻擡頭看向夜揚,只是夜揚冰寒的表情将她的激動凍結了,低頭望着桌布,帶着痛苦回憶的神情,慢慢講述:“二十四年前,我還是武林中以拳腳功夫文明的吳家莊的大小姐,因為相貌出衆,一次參加舞林大會的時候,得到了江湖第一美人的贊譽……”

那個時候的吳家莊可謂是如日中天,美貌的吳燕燕更是受着各路少俠英雄的追捧,其中最為癡情的便是妙劍山莊的少莊主東方戰。可在當時的吳燕燕眼中看來,這些像是蒼蠅一樣跟着她的人極為讨厭。

就在一次外出游玩的時候,她碰到了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他叫慕容恻,是赤國人,不同于江湖漢子的高貴冷冽,深深的吸引了吳燕燕。同時慕容恻也因對面坐在轎子旁歇腳的吳燕燕羞澀一笑,微微失神眼裏閃過驚豔。

就像很多戲文裏寫得一樣,郎有情妾有意,一對年輕男女從相識相知相愛……到吳燕燕肚子裏住進了二人違背道德名為愛情的結晶,被慕容恻帶着,逃開了即将來到的和東方戰的婚事。到了赤國,吳燕燕才知道慕容恻的真是身份,他竟然是赤國的太子。但好在慕容恻對她的态度并沒有什麽改變。

三年後,慕容恻登基為帝。吳燕燕最為疼愛的兒子慕容宇已經兩歲半了,再一次她懷念家鄉的時候,慕容恻決定帶着她和宇而一起回一趟娘家,畢竟孩子都這麽大了,她的父母一定會原諒他們的。

就是這一趟出門,成為了吳燕燕永生的噩夢……

作者有話要說:吳燕燕的講述還有一部分,寫完字數太多了,就将關鍵內容留在下章寫吧。

55一念之仁入奸計

慕容恻身份今非昔比,此次出門帶了衆多大內高手保護,如此吳燕燕一家三口順利的到達了吳家莊,原本吳家二老對吳燕燕私奔亦是身為憤怒,但此時木已成舟,女兒也成了皇妃,所以也不算是太可恥的事情了,便也接納了女婿和外孫,如此他們在吳家莊住了半月。

一日,慕容恻告訴她,他來此其實是想要順道去岚國雪山邀請一位高人下山輔佐他,訓練出一匹天下無敵的兵将,讓吳燕燕在娘家暫住。吳燕燕那時是個有些疑心大且任性的女子,雖然慕容恻離去的時候答應了,可是等人一走,心裏就開始擔憂了懷疑了起來,生怕慕容恻這次再弄幾個岚國美人納入後宮,于是就仗着一身過得去的武藝,瞞着家裏人領着小慕容宇追去了。想着要是慕容恻剛拈花惹草,就帶着孩子出去,讓他下不來臺。

只是慕容恻比她早走了三日,吳燕燕又不知道那個雪山上的高手具體住在哪,于是就在她到了雪山腳下的時候,也沒瞧見慕容恻的人。反倒讓她遇到了一路極為強悍的匪徒,吳燕燕武功中流又帶着孩子,在幾十人的圍攻下漸漸不敵,最終落入賊手。匪徒們打算的挺好,大的買入青樓,小的賣給缺兒子的。可是她心裏還有一絲希望,慕容恻派給她的暗衛,可是被關在匪徒窩裏的五六天了,也不見暗衛出現,這回吳燕燕當真是怕了。

就在匪徒聯系好了買家,從她懷裏強行搶走慕容宇準備賣掉的時候,吳燕燕終于瘋狂了,想要以死就走兒子,就在她被匪徒們打倒,即将受辱的時候,一位穿着白色裘皮衣裳的岚國男子,單槍匹馬赤手空拳的沖進了匪徒的窩,只見瞬息之間,匪徒們就被此男子撕成了碎片,一地血色,之後她就抱着慕容宇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和慕容宇便到了一個村落的百姓家,而她更是知道了,原來是這個村子的人求那位叫做夜瑾的男子去救村子裏的人,所以夜瑾才會屠殺匪徒,救了她。養傷期間,夜瑾也沒有離去,而是為她們母子菜肴,獵捕野獸,幫助他們調理身體。随着相處,她發現這個冷冰冰的男子雖然不愛說話,可對她們母子是真的好。

随着康複,吳燕燕準備離開村子去找慕容恻,這夜天空暗淡無光,她來到了夜瑾的房前準備道別離去,可還沒等她敲開門,門就開了……

吳燕燕像是想起了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止住了聲音。

“師傅他……”夜揚急切的上前一步。

心思細密的陳眉容眼看吳燕燕的表情異樣複雜,蹙着眉頭擡手拉住夜揚,在夜揚回頭眼神詢問的時候,微擡着下巴對着夜揚搖了下頭,現在吳燕燕正處在對往事的回憶掙紮中,若是夜揚出聲只怕會驚擾了吳燕燕。一時間室內只剩餘窗外徐徐清風吹動樹梢的聲音,吳家莊

吳燕燕緩了緩神繼續開口:“我從不知他對我竟懷了這樣的心思,我明明帶着宇兒,是個有夫之婦,他怎麽能?!”

當夜夜瑾雙目赤紅,原本吳燕燕以為他是發了什麽病身不由己,若是那樣,她想她會盡量遺忘此事,帶着慕容宇離開,畢竟夜瑾是她的恩人。可是第二天,夜瑾卻用點住了她的穴位,準備強行帶吳燕燕回雪山。吳燕燕自然不願意,奮力掙紮甚至……,但她沒有想要自盡,因為夜瑾竟然以慕容宇作為要挾,這樣她便被帶回了雪山。

雪山上,夜瑾對吳燕燕像是世上最好的相公一樣,可是她卻恨他,恨他的強迫,恨他……毀了自己和慕容恻之間完美的愛情,于是她對夜瑾越來越冷漠,每日只與慕容宇說話。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夜瑾竟然因為嫉恨自己和慕容宇的相處,将慕容宇帶下山,不知扔到哪裏去了。

就當吳燕燕傷心絕望,想着如何出逃去找宇兒的時候,慕容恻的暗衛終于找到了她,可是她等來不是立刻的救助,而是慕容恻的狀告:“宇殿下,皇上已經派我們去找了。還請燕妃你既然已經受辱,不如留在此地,将皇上想要的秘籍那道手中。到時候皇上,既可以手刃此人,也不會令此次關系赤國兵強的大事泡湯。”

吳燕燕聞言只覺得諷刺,諷刺她認為的愛情,諷刺自己一直以來的期待,但是為了宇兒能有一個父母健在的家,她同意了。夜瑾比她想象的好騙,秘籍很順利的到了她的手中而殺夜瑾的事情就交給了那些武藝高超的人。但是夜瑾武功太高,沒死只是重傷。

等她到了慕容恻身邊的時候,才得知了一個驚人的事情,慕容恻竟然在遇到她的時候就計劃了此事,而夜瑾更是她在年少時驅趕走的一個岚國小乞丐,也不知慕容恻是怎麽得知了,那個乞丐竟然對她……但這些不是最可怕的,而是慕容恻竟然要殺她!

多虧吳燕燕機靈,跑了,更是被東方戰所救。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發現了一個令她驚恐的事情,她懷了夜瑾的孩子,最後多虧東方戰對她的癡情,不禁不嫌棄,還準備娶她。幾月後孩子順利産下,卻是一雙和夜瑾一眼的藍色眼眸,她只要看到這個孩子就會覺得痛苦,所以在東方戰的主意下,将孩子送往了雪山,并寫信,說她已經難産死了。

二十年後,就在她有了和美家庭,忘記一切的時候,夜揚卻找到了她。吳燕燕看着眼前讓她記起往昔痛苦的親生兒子,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便将他放在了別院。有時候會被母愛壓倒仇恨,去看看他,有時候恨不得将他從這個世上除去。

就在平安相處了三年後,她無意中發現東方明竟然練了一種吸人內力的武功,并因為走火入魔,需要大量高手的內力,否則就會失去性命。在東方戰暗地弄來很多高手,差點被其他人識破的時候,吳燕燕卻忽然想起了一個幾十消失也不會引起軒然大波的人——夜瑾。

“興許是我太恨他了,竟然在又一次和揚兒相聚的時候,想到了将夜瑾騙來,救治明兒的法子。”吳燕燕說着目光慢慢從回憶中淡出,轉動眼珠望着夜揚:“揚兒……其實母親也很後悔,後悔當時竟然因為夜瑾臨死前深情款款的模樣,所以遷怒與你,可是揚二你當時為什麽要來找我呢?為什麽?”要是他不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吧?她就不會殺了那個……其實自己也動過心的男子,更不會一怒之下傷害親子。

被上一輩人糾葛打擊到的夜揚聞言,藍色眼眸盡是悔意和不敢置信,原來師父竟是自家的父親嗎?若不是他從小一直叫嚷着要見親生母親,師父就不會讓他去尋找吳燕燕吧?身側的拳頭漸漸握緊。

吳燕燕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将這一切推到夜揚的身上嗎?陳眉容眼眸化作一點冷意,剛想要上前一步,痛罵吳燕燕這個遷怒于人、推卸責任、連親生兒子都不放過的母親一頓,餘光卻瞥見了夜揚握緊的拳頭,腳步随着目光一頓,雙手覆住了夜揚的手,眼眸深處有着不忍的安慰:“此事不是你的錯,夜揚無需自責。”

暖意透過相觸的皮膚,傳到了夜揚的心裏,他愣然回神,低頭對上了陳眉容溫和如冰水初融的眼眸,心裏的那點悲戚慢慢散去,拳頭徒然松懈,他現在得到了天底下最珍貴的人,那些苦楚悲傷還有什麽不能過去的呢?逝者已矣,他唯今能做的便是保護眼前值得珍惜的人。反手抓住陳眉容的手,搖搖頭:“我只是沒想到,師傅竟會是我的父親。”

陳眉容見他目光柔和平靜了下來,才轉目看向呆呆望着自己和夜揚的吳燕燕,目光帶着剖析的銳利:“請問夫人你說了如此多,是想要告訴我們什麽?又或者,你想要我們做什麽?”聽聞吳燕燕最後說的話,雖然有悔過和歉意,但更多的還是一些掙紮難辨的對夜父子的幽怨,所以她此舉絕非是為了道歉,那麽到底是什麽意圖呢?

“意圖……?”吳燕燕反應了一會,才恍然想起了什麽,一雙眼眸裏瞬間積起了淚水,起身走到二人半步前處,站立:“殺了夜瑾,害你的主謀是我,所以我想請你看在我生你之痛上,放過我兩個兒子。”

夜揚皺眉:“致師傅死這是東方明。”

“不!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所以……”吳燕燕像是在下一個重大的決定,自袖子中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頸動脈上。

夜揚雙眉間褶皺更深了一些。

陳眉容似是猜到了她要說的話,“夫人,只知道當日廢了夜揚武功的是東方戰,斷了他筋脈和燒毀了夜揚容貌是東方明,而傷了夜揚心的是您,如此您當真以為除了您以外,都是不相關的人嗎?”頓了頓,嘴角彎起了一抹看透對方的弧度,“為了維護兒子和相公的性命,不是去告知相公和兒子防範,或是抓捕我們。而是私自約我魔道吃談判,夫人真正擔心的不是他們的性命吧?那到底是什麽呢?而且,我們一直沒有做出什麽舉動,夫人怎麽就知道我們是來報仇的呢?”

吳燕燕臉色一白,張了張嘴巴,最終眼神恢複了那股子傲氣:“若是我死在這裏,你們當真能逃出妙劍山莊嗎?要知道莊內可有幾百個一流高手,此外,殺了妙劍山莊的莊主夫人,你們能躲得過全武林的追殺嗎?”

夜揚覺得吳燕燕似乎瘋了,要不能怎麽會做出這種難以理解的威脅?可此舉當真是威脅到他了,他絕對不想要眉容跟着自己,整日逃避一輪輪的追殺,低頭看向陳眉容:“眉容……”

陳眉容擡手制止住了夜揚開口,而是望着吳燕燕:“說吧,你到底想要如何?”

吳燕燕看看二人,知道決定權在陳眉容手上,開口:“治好聞兒的病,不要趁機耍手段害他。另外……”手中的刀穩了穩,神情閃過悲嘆:“俗話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說的以身抵命是出自真心的,等你們治好聞兒走後,我就以身謝罪,絕對不連累你們,所以……放過東方戰和明兒。”

陳眉容心裏一動,看來吳燕燕此舉是害怕她暗害慕容宇,而東方父子只怕是順便而為。不過……若是不讓夜揚手刃生母就報了仇自然是好的,可放過東方父子總覺得其禍無窮,眸光微微閃爍:“第一條我可以答應,但是第二條……恕我們難以同意。知子莫若母。想來夫人應該想得到,東方明可是很恨夜揚的。”東方明連吳燕燕多番維護的慕容宇都想殺,更何況是吳燕燕走後的夜揚呢?

吳燕燕想了下,改口道:“那麽請看在我以死謝罪和生夜揚之恩上,放過他們一次,如何?”見陳眉容似是不解,解釋道:“我的意思可是,這次你們不做聲的離去,下次等再遇上他們,且他們動了殺意,你們便可以……以牙還牙,如何?”

陳眉容雖知道此次放過東方父子無異于農夫暖蛇,但是想到若答應這次放過那二人,吳燕燕自殺謝罪,不用夜揚手染母親的血,算是對夜揚師傅的死最好的結局。至于東方父子,夜揚對他們本就沒有感情只有恨意,等夜揚再碰到東方父子時,不會再因為顧及吳燕燕而心有介懷,可以在他們生歹念的時候反擊報仇,也算是不錯。為了以後夜揚與自己晚年不會有悔恨和遺憾,所以暫時忍讓也無妨,點點頭:“如此,希望夫人說到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我認為女主不聖母,若是我是夜揚,我說什麽都無法殺了親生母親的,在母親和父親之間,肯定是難以抉擇,這是我想得到最好的解決辦法,但是……下章,女主就後悔了……嘿嘿。

56奸計連連中招中

正午靠後,陽光從窗口照入,染得人渾身暖融融的。斜靠在床頭的慕容宇溫和的眼眸微眯着。陳眉容垂眼替慕容宇把脈,慕容宇帶着些古怪的喜意望着為自己把脈的陳眉容。不遠處夜揚就像是一團空氣一般站在那裏。

陳眉容擡眼看向窗之外飄着白雲的藍天,既然慕容宇已經将自己的身份告訴了吳燕燕,并且吳燕燕又找到了自己,雖依照吳燕燕所言,她如此詭異的行事是為讓她不要對慕容宇的身體做手腳,更不要傷害到妙劍山莊的人,可她心裏明白,這看似合理的地方,卻是最最透着古怪的,如此也不知催眠能否成功,而他當真忘了自己後,其他知道她和夜揚的人又會不會将此事告訴慕容宇……目光的淡淡的望向室內徐徐升起的熏香,催眠一事到底還要不要繼續呢?

“陳姑娘久久不言,難道在下的病……”慕容宇開口,打破了一室的靜寂。

“東方公子多慮了。”陳眉容垂下眼簾,将種種情緒壓入眼底,再擡眼恢複了平日的雲淡風輕,“雖說東方公子體內餘毒尚未清除,但已經不會時常毒發而痛苦,無法正常生活了。”

慕容宇溫和笑了起來,這笑容在蒼白的臉上甚是令人心生好感。他似是還要說些什麽,就在這時閣樓的樓梯不斷晃悠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随即吳燕燕出現在了二樓,一臉驚慌的表情在見到室內衆人時,瞬間收了起來,對着陳眉容牽強一笑:“陳大夫……我想要借耶律一用,你可否……?”欲言又止,眼睛裏驚慌擔憂閃爍不定。

慕容宇很是不解的望着吳燕燕:“母親找這位耶律兄可是有什麽事情?”

“這事……”吳燕燕臉上閃過尴尬。

“夫人這是為了何事?”陳眉容探尋的目光鎖定吳燕燕臉上細微的表情,微微遲疑了起來,吳燕燕怎麽會如今模樣的出現在慕容宇的閣中,而且聽她的話,此事和夜揚有關?吳燕燕眼中的緊張毫不做假,難道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一個驚疑閃過腦海,難道東方父子知道了夜揚的身份,進而想要滅口,毀去東方明練了吸人內力武功的證據?

若是如此,既然你們不容自己和夜揚,那麽我們還不饒你們呢,即便是拼出一條血路,也要和夜揚一起走出妙劍山莊,順便讓那些害了夜揚的人以血還血!陳眉容清冷的眼眸慢慢泛出銳利、殺意,一邊站起一邊将身上藏有的毒藥理順了一遍,如何能夠在使用毒藥的情況下,滅掉更多的人。

夜揚全副心神都在陳眉容身上,自然沒有漏去陳眉容袖子中手裏的小動作,眼眸随着心裏的擔憂沉了沉,起步來到陳眉容身旁,帶着逼問看向吳燕燕:“夫人到底有何事找我?”

吳燕燕像是看穿了陳眉容的想法,快步來到陳眉容身旁,抓住了陳眉容的手:“陳大夫不要亂想,安心為我聞兒看診,我……只是想要他壓制住明兒而已。”語氣帶着隐隐的暗示。

難道只是東方明知道了此事?陳眉容眉頭蹙起,縱然如此,她還是不放心夜揚離開自己,張口準備拒絕。只是慕容宇似是想到了什麽,幽幽嘆了口氣:“大哥他還是容不得我嗎?如此就麻煩耶律兄,保在下安心完成最後一次看診了。”

陳眉容聞言心裏閃過些許疑惑。吳燕燕就開口打散了陳眉容的思緒:“是啊,只此一次,聞兒就離開了。只要聞兒無事,我們就都沒事了。我的意思是等聞兒走了,你們也裏去了,明兒在發脾氣也沒轍了。”

“大公子,夫人說過不讓你進小公子的院落的。”,“滾開!”“啊——”隐隐約約時隐時現的争吵聲順着吹入閣樓的風吹入。

陳眉容聞聲心中疑惑散去了一些,難道真是她想多了?吳燕燕和慕容宇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她盡心醫治好慕容宇的病,然後此事完結便是各奔東西,再不相幹。若真是如此,那麽此事讓夜揚攔住東方明,也不是不可以。那她是不是就按照先前的計劃,完成對慕容宇的催眠了。雖是如此想着,但眼眸裏尚存一絲絲疑惑,“如此……”

夜揚內力深厚,聽覺極為靈敏,已經感知到東方明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閣樓門口,先前陳眉容已經決定,做完今日替東方聞的診治,明日就離開此地,他實在是不想有人破壞陳眉容的計劃和決定,望着陳眉容:“我就守在閣樓門口,不會有事”,對着吳燕燕一點頭,轉身走下樓梯。

吳燕燕愣了一下,疑惑道:“你的意思……?”。陳眉容立刻解釋:“耶律的意思是守住閣樓,不會讓東方明進來驚擾我為東方公子看診的。”,如此吳燕燕才露出欣喜神色,跟着夜揚跑了下去。

吳燕燕背影在陳眉容視線中消失的下一刻,便傳來了夜揚和東方明的打鬥聲。慕容宇輕聲喚道:“陳姑娘?”而後抓住了陳眉容的手腕,向自己的方向一扯。

陳眉容小腿後面便是床榻,慕容宇本就身懷武藝,此舉又出乎陳眉容意料,一個踉跄就向後倒向床榻,視線變幻成了慕容宇那張易容的臉,陳眉容微微一愣,瞬間冷靜下來,沒有被慕容宇捏住脈門的手變換出銀針,抵在了慕容宇的脖頸動脈處,蹙眉冷漠的看着慕容宇:“東方公子此舉……”

慕容宇低頭望着陳眉容微微一笑,擡手在床沿上一按,瞬間床板與床榻後方的隔間牆壁瞬間翻轉,陳眉容只覺身下一空,盡是床板無聲無息的裂開。慕容宇早有準備,被子下的腰間竟然系了一根繩子,遙遙的看着下落的陳眉容,略顯得意的幽幽說:“陳姑娘得罪了。”

陳眉容一時間反應不及,眸光閃過驚慌,緊忙臨空翻轉想要落到遠處地板上,只是一張鑲嵌滿刀片的大網兜頭而下,如此陳眉容避無可避,只好任由自己從狹小只能通過一人的窄洞,落向下方。

慕容宇合上空洞的床板,掩去了陳眉容視線中的光亮,在黑暗中墜落的短暫而漫長的時間裏,陳眉容來不及擔憂即将到來的命運,腦海裏唯一閃過的只有夜揚的臉,剛剛夜揚被支走,想來也是慕容宇計劃好的,眼眸閃出擔憂和悔意,夜揚,是我害了你……後腦磕到了堅硬的石頭地面,濕熱粘稠的液體從後腦流出,眼前一黑。

片刻之前,閣樓門口,夜揚一下樓就和一臉憤恨、惱意的東方明迎了個對面,東方明腳步頓了一下,面上陰寒更勝,冷哼一聲拔出寶劍:“你個小雜種,我今個不會再讓你有命離開!”內力注入寶劍,包含殺機的招式攻向夜揚。

他知道了。夜揚目光只是微變了片刻,起掌抵擋住了東方明不斷襲來的招式,目光慢慢沉穩了下來,二人內力旗鼓相當,一時間纏鬥在一起的身影化作了無數部分彼此的虛影,難解難分。院中花草樹木被二人一片片的毀去,綠色的植物殘體、黑色的泥土一起飛濺而起,紛紛揚揚,無法散去。

瓦片在劍氣、拳風下劈了啪啦的掉落,摔成了碎片,巨大的打鬥聲引得莊內成百的好手拎起兵器趕了過來,可見二人容不得人插入,只好站在一旁,吳燕燕看着雀雀欲使想要上前砍殺夜揚的人圍住了院落,立馬上前解釋夜揚并非壞人,只是無人信她。

吳燕燕手足無措的站在遠處,二人亂放的內力将她的衣發吹得淩亂無比,一時間難以靠近半步:“明兒、揚兒你們不要打了!”只是戰場中的二人只當她的話語是耳旁風,吳燕燕只能無奈的跟趕到人們站在一旁,幹着急。

一陣古怪的聲音從閣樓內部傳出,夜揚耳朵一動,難道是眉容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目光閃出一抹擔憂,動作慢了下去。揮劍的東方明見機,劍身一轉刺向夜揚心髒處。瞬息二人動作慢了下來,遠處吳燕燕眼尖的看到這一幕,心裏一緊,來不及多想,飛撲而上,抱住了夜揚。夜揚察覺陌生人的靠近,反射性的想要運起內力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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